等電梯抵達66層樓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的腿已經軟了,根本邁不出一步,身後,是可怕的高度,看得人頭暈目眩。
深深地吸氣,然後一咬牙,踉蹌著跑出電梯,期間摔倒兩次方纔站穩。
因爲來過一次,琉璃很快地找到了總裁辦公室。
走廊的燈光已經熄滅,遠遠便看見門是虛掩著的,一束明亮的光投射在地板上。
他果然還在加班嗎?就算是鐵人,也不能每天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
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得劃過一絲疼惜。
琉璃加快腳步走到門口,正打算摳門,卻聽見裡面傳來奇怪曖昧的聲音。
陸凜風,他又在跟女人廝混嗎?琉璃握緊了拳頭,心中亂作一團,爲什麼要在意,在意陸凜風的任何女人呢?
莫非,已經愛上了那個男人?不,琉璃拼命的搖頭,不願承認,自己貪念的可能只是他的關懷。
因爲,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關心過她了。
琉璃忍著不適朝裡面看去,那女人不是白惠,而是昨天晚上在黑池酒吧跟陸凜風玩曖昧的性感女人。
她穿著單薄的黑色雪紡上衣,下身是一條非常流行花色熱褲,腳下是十公分的魚嘴高跟鞋,看似庸俗的裝扮,卻處處透著成熟的氣息,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
琉璃的視線看不到陸凜風此刻的表情,只知道他慵懶地坐在躺椅上面,任憑女人肆意地佔便宜。
女人的手,輕輕撫摸著男人的下顎,笑容妖嬈充滿了得逞的意味,“陸凜風,你終於是我的人了。”
用蹩腳的中文宣誓,然後低頭,打算文上男人性感的薄脣。
“住手!”琉璃無法忍受,尖銳的嗓音脫口而出,也不管後果如何。
如果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纏綿,她寧願陸凜風事後狠狠地訓斥。
幸子扭過頭,惱怒地看著來人,“又是你?”這個年輕的女孩,她連夜查了資料,原來是陸凜風的妹妹。
哥哥因爲妹妹出事,而丟掉幾億的合同,算是情有可原,而且更能看得出,陸凜風的人品,不是冷血無情的商場精英。
“小妹妹,你已經兩次壞了我的好事了?!毙易有〗闾裘伎此?,一副玩味的口吻。
琉璃走過去才發現陸凜風居然睡著了!天,他怎麼睡得著,差點就被這個女人佔盡了便宜。
“如果我哥哥他同意你亂來,我絕對不會妨礙你,可是,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绷鹆щp手抱胸,目光不善的看著女人。
幸子還不肯從男人的腿上下來,笑容璀璨充滿自信,“你確定不出去嗎?幾億的合同如果沒了,他怎麼跟股東們交代?”
“這是他的事情,幸子小姐不用擔心,而且,我們陸家人做生意,還不至於淪落到要犧牲美色。”琉璃說出這句話時,惱怒又忍不住好笑,陸凜風啊陸凜風,原來你昨天犧牲自己,是爲了合同的事情。
“你,你們陸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幸子小姐徹底怒了,轉身從男人的腿上下來,然後踏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氣沖沖地離開了。
琉璃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輕聲喊道,“陸凜風?你要睡覺,也得把門給關上啊。這樣會引狼入室的?!?
陸凜風似是根本沒聽到女人的聲音,依舊沉睡著,俊美的容顏沉寂而冷峻。
琉璃忽然感覺不對勁,然後上去碰了碰他的臉,燙,太過滾燙的溫度!他這是生病了嗎?
琉璃心中一亂,伸手推了推男人,“喂,陸凜風,你醒醒,你怎麼回事,怎麼就生病了呢?”
男人身子紋絲不動,似是要永遠沉睡過去,他真的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
琉璃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掏出手機正要撥打電話。
男人忽然伸出手阻止,虛弱的聲音透著沙啞,“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彼麖娬{道,這輩子最厭惡醫院的味道,雖然他是個出色的醫生。
琉璃沒辦法,挫敗地扔了手機,然後慌不擇路地衝進休息室,很快拿出一條溼毛巾,暫時搭在了男人的額頭上退熱。
陸凜風將凳子放低,整個人平躺了下來,喘息聲愈發的嚴重。
琉璃又開始翻找抽屜,“陸凜風,有退燒藥嗎?”男人不予理會,似是又昏睡了過去。
翻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找到任何一粒藥丸,他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連必備的藥物都沒有準備嗎?
琉璃頭疼地看了眼臉色泛紅的男人,然後決定下樓去買。
將近11點鐘了,周圍的藥店差不多都關門了,琉璃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恰好關門的藥店,她興奮地衝上去,“等等,請給我一盒退燒藥?!?
“電腦已經關了,沒辦法收銀,你還是去其他地方吧。”營業員爲難地說道。
琉璃大口喘息,焦急地看著對方,“我不用你找錢的,你明天早上錄入是一樣的啊?!闭f完,正打算掏錢,才發現因爲走的太匆忙,將手提包和電話給落在辦公室了。
該死,琉璃暗罵自己的愚蠢,低頭,卻看到了自己的手鐲,她想也不想,直接將手鐲拿下來,“這個,我暫時抵押行嗎?我朋友燒的很厲害,求你幫幫忙?!?
她極盡哀求的語氣,營業員內心過意不去,只好點頭,“那好吧,跟我進來吧。明天我不上班,你找我的對班來取手鐲吧。”
“謝謝,真的謝謝你了。”琉璃不停地道謝,臉頰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得到了兩盒藥,立刻馬不停蹄地朝陸凜風的辦公室趕去,卻不知道身後,有一個黑影一直尾隨著。
琉璃推開辦公室的門,卻發現陸凜風竟然倒在了地上,那樣一個高大厲害的男人,此刻被病魔纏身,那般虛弱。
琉璃一陣心疼,上前想要將男人扶起來,可奈何自己的力氣太小,折騰了半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索性,先倒了水,將退燒藥給他吃了。
捧著水杯,止不住雙手微微顫抖,“陸凜風,張嘴,該吃藥了。”
陸凜風聽到吃藥二字,下意識地扭過頭,他的身體看似強壯,但工作強度太大,也避免不了每年病上幾回,每一回,他都可以將自己折磨致死。
“陸凜風,你聽到了沒有?再不吃藥,你的腦袋會燒壞的?!绷鹆募比绶俚貏駥?。
陸凜風微微動了動乾涸的薄脣,“走開。”惱怒的語氣充滿了冷酷,大手毫不留情地一推。
“啪啦?!辈AП涞匕l出清脆的響聲。
琉璃下意識地伸手去撿,卻不小心劃破了手指,“嘶……”疼的直皺眉,管不了那麼多,站起來又重新倒了一杯水。
“陸凜風,吃藥好嗎,我們把藥吃了?!绷鹆O盡哀求的語氣,目光痛惜的看著男人。
陸凜風的眉頭愈發深鎖,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我不吃藥,你聽不懂嗎?滾出去,別管我?!?
冷酷的語氣充斥著倔強的意味,一如他本身的性格。
琉璃有些挫敗地垂頭,但很快鼓起鬥志,“我今天,怎麼也要讓你把藥給吃了,我就不信了?!?
說完,低頭喝下一大口清水,然後將藥丸撒入口中。
藥丸沒有外面的一層糖衣,很快地在嘴裡溶解,苦澀的味道簡直令人作嘔,琉璃強忍著不適,然後低頭。
陸凜風繼續忘情喝著藥,忽然,嘴裡傳來苦澀難耐的味道,他皺眉,猛的一把推開女人,“該死的藥!”
他恨透了藥的味道,這輩子都不願意再沾染了,那些過往殘酷的記憶,如同瘋漲的樹葉,盤根錯節在內心深處。
“雪裡……”最脆弱的時候,他喊出一個名字,一個女人的名字,一個塵封在記憶裡許久的名字。
雪裡?雪裡!又是誰?琉璃來不及想其他的,她大口的喘息,一隻手摸了摸發麻的嘴角。他到底爲了什麼?每一次吻,都能要了她半條命?
嘴裡,有溫熱的血絲滲出來,琉璃苦澀地笑了笑,總算是成功了,他至少吃了一半的退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