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需不需要我來開車？”
琉璃默了一會兒。“也好。”
靠邊停車之後，兩人迅速換了位置。
“小璃，你和陸總聊了什麼？好像從七號莊園出來之後，你就不是很開心。”
“沒什麼，大概就是一種心裡落差吧。”琉璃頓了頓又道，“我五年前會離開他，其實也不全是因爲慕雲曦說的那些，甚至也不全是怪他從頭到尾的欺騙。我只是自己慌了。他看起來無所不能，我無法匹配。”
Lisa愣住，這麼多年，琉璃從來沒有提過五年前她和陸凜風分手的事情。她心中略有些感慨，卻沒敢打斷琉璃。
“我這麼這麼努力地追趕他的腳步，組建自己的勢力，無時無刻不力求能與他比肩。所以當年被那姓江的追殺，最終那人卻被陸凜風的人輕描淡寫地抹消，我真是特別的憤怒。”琉璃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到底，我其實就是太自卑了，總覺得配不上他。當年就算開始的時候是個騙局，但真心假意我還是能分出來的。說到底，我就是一個大寫的‘作’。”
“你……你也不用這麼說，”Lisa忍不住安慰道，“安全感這個東西，本就是女人最爲追求的。而你選擇了一條別人都不敢選的路來追求，算是真正的勇士。”
“是麼？”琉璃又笑了一下，但是神色有些複雜，“我其實也不是有意識選了這麼一條路，我向來活的糊塗。如果不是他現在露出‘我也有做不到的事’這種消息來，我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是走上了這麼一條路。”
Lisa有些愕然，“陸總……他怎麼了？”
“他拒絕我去國外，理由是沒法保證我的安全。所以會盡一切能力阻止我。”琉璃對Lisa坦白道，“我一直以爲他的手段就算不是無所不能，但也一定是無所畏懼的。陸氏財團龐大，zero是當之無愧的科技巔峰之列。說他富可敵國也不爲過。”
“可是他畏懼了，畏懼著國外的什麼。我可以認爲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實力的對手。一個我絕對弄不過的對手。”琉璃彷彿嘆息一般道，“我曾以爲他深不見底，直到看見了他的‘底’，纔多少有些理解他總是什麼都不解釋。現在兒子在國外，在那個我沒見過的，深不可測的對手手裡，他自然不願意我再出去增加對方的砝碼。”
“我其實特別挫敗。我努力了五年，卻也就勉強成了個能窺見他底子在哪兒的人。而且有些後悔，就在剛剛，和他聊天的時候。我有些後悔了。”琉璃靠在椅背上，將座椅放低了一格，“如果當年我沒有走，寧可忍著無知，無力，只陪在他身邊給予溫柔關懷，我們會不會更幸福美滿一點。Lisa姐……我好難過哦……”
她後面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流出來。
眼看前面就要到目的地了，Lisa放慢了車速。“小璃，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但是我想說，時光是不會逆流的，就像這五年你付出的努力和心血，絕不會白費。以前小婉媽媽遇見我的時候，曾和我說過一句話，我至今記得。”
Lisa頓了頓看向琉璃，“她說，時光是不會逆流的。但不管過去是好是壞，都會沉澱成未來的你。好的讓你幸福，壞的讓你強大。”
這話其實比較雞湯流，而且還是那種並沒有多大營養的雞骨頭湯。然而此刻的琉璃聽了卻多少覺得有些安慰。
“謝謝。”琉璃淡淡道。
“既然你現在也能理解陸總的處境和做法了，那就說明你們已經心意相通了呀。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事情。好了，快點振作起來吧，一會兒我們就到目的地了。”Lisa微笑道。這一刻，她真覺得琉璃就是她需要開導的小妹妹。
“嗯！”琉璃說著就做了幾個深呼吸。
Lisa和琉璃遠遠就看見李院長已經等在了門口。Lisa停車去，琉璃則快步走向李院長。她看起來真的是急壞了，本來就挺瘦的人，現在看著都有些憔悴了。
“李院長，豆豆呢？他還好嗎？”琉璃問道。
“已經在手術中了。”李院長道，“就是……”
“只要孩子好就好，只要是錢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琉璃安慰道，“你吃飯了沒有？”
現在正好是飯點了，琉璃想著她肯定爲了孩子的事情忙碌，大概是沒有吃的。
果然，李院長搖搖頭。“我吃不下，豆豆還在手術室呢。”
“吃不下也要吃，一會兒孩子出來還要你照顧呢，要是你倒下了，福利院裡那羣可怎麼辦？”說著，琉璃就拉著院長要往外去。
正好這時候Lisa也過來了，就三人一起。
她們並沒有去什麼酒店，只是就近吃了一頓快餐，就匆匆返回了醫院。因爲生怕豆豆從手術室出來沒有人照顧。
趕到醫院之後，倒也是巧，豆豆的手術已經完成了。
琉璃這才知道，原來只是急性闌尾炎而已。但是一想到一個闌尾炎就能把李院長難爲成這樣，多少也有些明白了現在福利院的處境。
她原本以爲他們只是缺物資而已，沒想到連資金都是急缺的。
等Lisa逗孩子開心的時候，琉璃將李院長拉到了病房門外，而後開了一張支票給她。“這是我對孩子們的一點心意。您先收下，回頭等孩子們到了新的住地。我再去看他們。”
李院長猶疑了一下，就收下了。但對琉璃卻十分感謝。而後，院長又問琉璃：“莫老闆，你們在上任院長的日記裡找到想找的東西了嗎？”
琉璃一怔，而後有些遺憾地搖搖頭：“並沒有。那個時候，院長正好生病了，並不在福利院裡。所以沒能記錄下來。”
“唉……原來是這樣。”李院長看起來也挺遺憾的。
兩人在走廊站了會兒，也是有些無話。李院長努力找了個話題。“莫小姐，我聽說您的母親是陳婉然女士對嗎？你和她長得可真是相像。”
“李院長也認識我媽媽嗎？”琉璃有些驚訝。
李院長點點頭。“那天你們去的時候我還沒有想起，後來看合照的時候纔想起來的。那位陳女士以前也經常來孤兒院。不過，那時候我只是孤兒院裡一個長大了又回來幫忙的小護工。她很優雅，所以我影響深刻。只可惜……”
說到這裡，李院長忽然噤聲沒再說下去。
“只可惜她過世的早。我這不孝女又多年不開竅。”琉璃淡淡道，“如果媽媽還在的話，福利院肯定不會捉襟見忖到如此地步的吧。她素來都很有愛心。”
“是的，陳女士是個很溫暖的人。”李院長微笑起來，神態裡也露出了回憶特有的恍然。
琉璃聽她似乎和母親有過接觸，於是就邀請她去樓下走一走。
李院長欣然答應，邊走邊談，倒也相談甚歡。
可是走到一株大樟樹下的時候，琉璃忽然站住，看著眼前的樟樹發怔。
“莫小姐，你怎麼了？”李院長被她的神態驚了一下。
琉璃愣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沒……我沒事。李院長，你這十多年來是不是都在洛城沒有離開過？”
院長點點頭，“是啊，老院長其實很早之前就身體不太好了，我大學畢業後，基本就回到了福利院。一直幹到了今天。”
“那是不是小朋友們生病，你都送到這家醫院來，因爲這裡離著福利院最近。”
“是，只要是小診所治不了的病，我都會帶孩子們來這裡。”李院長道，“莫小姐，怎麼了？”
“您還記得這醫院以前的名字嗎？它以前並不是公立醫院。”琉璃的聲音都有些抖了。
李院長雖然覺得琉璃的反應很奇怪，但還是答道：“是的，原先聽說是一個叫任遠橋的醫學博士開的私人醫院，但那時候收費也不高，所以我們福利院的孩子也會過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公立的醫院，裡面的樓也翻新過了。不過，好的是看病並沒有變貴。”
琉璃的心中一時百味陳雜，但是又不能在李院長面前太過失態，所以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嗯，知道了。謝謝你說的這麼詳細。”
她擡手腕看了看時間，“時間果真真快，我下午還有個會議，就先不陪著你們了。晚上再來看豆豆。；李院長你好好休息。”
隨後，兩人返回病房，琉璃帶了Lisa離開，但是卻沒有離開醫院，而是直接去往醫院的院長辦公室。
Lisa有些驚訝。“小璃，你發現了什麼嗎？爲什麼要去院長的辦公室？”
“Lisa姐，這是我媽媽去世的醫院。”琉璃壓低了聲音，面上的神色也有些悲傷，“當年她走之後，我因爲過分悲傷，再也沒有來過這裡，十幾年後，這裡的格局都改過了，我一時間沒有認出來。但是我剛剛在樓下看見了那棵大樟樹，纔想起這就是媽媽去世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