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口氣。陸醫生,就算你們家世代行醫,祖上是宮裡頭御用的,又能有幾個錢呢?”說話的這位,就是一直十分囂張的陳曉蝶她媽。
陸凜風也不理會她,只笑了一下,而後輕描淡寫道,“我是否買得起,這並不是多重要的事。現在不是正進行大祭麼,我覺得,還是先把重要的事辦了,再討論這些細枝末節比較好,舅舅,您說呢?”
陳山銘就算再老糊塗,這會兒而也看出了這位陸醫生的不一般來。他點頭允了陸凜風的話之後,又轉頭去小聲地問站在身邊的兒子。“子良,這位到底是什麼人?”
陳子良想了想,而後小聲道,“爸,他是阿姐的丈夫,至於是什麼身份,想必再過一會兒你就能知道了。”
陳山銘心中已經覺得這陸凜風不一般,現在聽兒子這麼說,頓時越發焦急了。
陳家這家業,雖然是二妹一手拉拔起來的,可那也是老陳家的。若是給了二妹家的後人,他陳山銘一句話都沒有,可叫一個外姓人收購了去,這算是個什麼事?
知道的說好聽點,這是內部和平演變,不知道的那就是他陳山銘經營不善,敗家子兒!
這麼些年,他雖然沒有二妹那般了得的能力,但也不至於經營不善,讓集團縮水,憑什麼要被收購啊?!
陳子良見父親愣在那兒不說話,心中也多少猜到了父親的心思,他附身貼耳道,“爸,咱陳家這點,姐夫應該是不會看在眼裡的,如果他願意出手,也一定是在幫忙解決問題。”
陳山銘默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調整過情緒來繼續主持祭祀。
以琉璃丈夫的身份走完祭祀後半程之後,陸凜風本打算直接跟著陳山銘一起回去,順便談一下這陳氏集團的問題。然而,那一波親戚卻不答應,非得讓陸凜風當著大家的面兒說不行。
“這在祠堂裡也不太合適,不如換個地兒吧。”陸凜風攬著琉璃,淡淡道。
自打陸凜風進來爲她撐腰之後,她這心中的確是順了氣的,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心中隱隱覺得不太妙。
陳家的事情十分複雜,她雖然因爲嫌煩不願意回來,但也並不是一點都不瞭解。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裡除了舅舅,下頭還有這麼些姨呢!她們在集團中分管各個部門,情況其實並沒有陸凜風想的那麼簡單。
再則,其實她也不太想要這集團的。畢竟一個莫氏已經讓她夠費心了。她能來,也是和舅舅家想的一樣——儘可能地在不激化矛盾的情況下,解決問題。
可陸凜風這手一來,那不是明擺著逼她們做決定麼。
“凜風,這些事情我來處理,不然你先回酒店休息吧。”她一邊給他使眼色,一邊偷偷掐他胳膊。
然而,陸凜風恍若未覺,只是讓陳山銘做主選個地方。
陳山銘心中也知道現在趕陸凜風走也沒有意義了,讓琉璃接手,下面也肯定會亂,所以只好順著。
一行人於是都往陳山銘家去。
路上有人找陳子良打聽陸凜風的來歷,陳子良也不瞞著,直接道,“A城陸家可聽過?”
那位小表弟搖搖頭,“不是洛城來的麼?怎麼又道A城去了?”
陳子良目不斜視,淡淡道。“他是陸家長子,現在工作重心在洛城。”
“哦……”那位小表弟顯然沒覺出這其中有多厲害來,轉頭有些爲難地看他母親。
原來是他媽要他來打聽這事兒的,可顯然現在他並沒有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陳子良裝作沒看見,但眼角的餘光就捕捉到四姨靠了上來。
“小良啊,這……這位陸先生的父親是a城的誰?不會是陸振華吧?”四姨小聲打聽。
陳子良一愣,“四姨,您認識?”
“果真是他?”
陳子良點點頭。
婦人微微皺眉,“就算是他,那也不可能說收購了我們陳氏就收購啊!咱公司雖然比不得陸振華的家業,可也不至於,不至於……”
陸凜風所掌控的力量,別說是區區陳氏,就算是把陳氏和陸氏的企業都一口氣買回來也是輕鬆隨意的。只不過,他爲zero一直隱著,不願意顯山露水罷了。
陳子良默了一會兒,安撫道,“四姨,你就放心吧。陳氏沒那麼容易改姓的。”
沒多久,入了陳山銘家。
這是個典型的古代南方大戶人家的庭院式佈局,客廳極大。
陳山銘坐了正中間的羅漢牀上,又請陸凜風在他左手邊上座,陸凜風推讓了一下,陳山銘再三邀請,他就順勢坐了。
而琉璃的那幾個姨和姨夫,就在陳山銘和陸凜風的下首,依次按長幼坐下,但陳山銘那邊首座卻是空著的,一貫張揚跋扈的大姨,坐在了第二張椅子,而空位置的對面,是於婉清。
小一輩的都在自己父母身後站定。
琉璃和陳子良一起,都站在了於婉清的身後。
陳山銘先是和陸凜風客套,陸凜風應對有度之間,也順帶詳盡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當說到他父親是A城陸振華的時候,在座的年長一輩的人都表示對這個人有映像,但是反應平平,並未覺得多厲害。
然而,當陸凜風一個個數陸氏旗下公司的時候,整個客廳都靜默了。
那些公司,他們大多耳熟能詳,甚至有幾個還有間接的合作關係。
末了,陸凜風再謙虛的說一句,“我個人呢,還是對醫學方面的比較感興趣,所以公司裡都不大回,由幾個職業經理人打理著,也就偶爾籤簽字。生意場上的事兒,我不大懂,讓各位長輩見笑了。”
“哪裡哪裡,凜風你年輕有爲,又醫術了得,實在是我們琉璃的福氣。”陳山銘客氣起來,底下那羣親戚這會兒也端正了態度,對陸凜風恭維了起來。
陸凜風應承兩句後,話鋒一轉,“舅舅,既然我的家底您也探過了,那就說說之前咱在祠堂說的事情吧。公司的事兒,您看是您和琉璃之間交接,還是由我和您之間交接?”
“陸凜風,你怎麼和舅舅說話呢?!”琉璃急的不行。陸凜風怎麼能將事兒都推到舅舅身上呢,明明舅舅並不是不願意歸還,而是不能。
沒想到,陳山銘卻沒有生氣,反而笑道,“這二十年來,爲公司出力的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雖然代理權在我這,但是小璃的這些姨們也都是不小的股東,這事兒我沒法現在就給你答案,容我們商量一下,可以嗎?”
他一句話,底下那羣瞪著眼的人頓時就溫和了。而琉璃也明白了陸凜風的用意——看似將矛頭指向舅舅,暗地裡卻是在給舅舅臺階,讓他不要和那羣親戚站在對立面。
陸凜風繃著臉點頭道,“我也並沒有逼著舅舅馬上做抉擇的意思。畢竟也是大公司,哪能和菜市場賣菜一樣簡單。那就商量吧,三天夠嗎?”
陳山銘沉吟著,看起來有些爲難,視線也頻頻瞟向下面坐著的人。“三天未免太急了點吧……”
“那舅舅說要幾天?”陸凜風催促。
陳山銘就徵詢那羣親戚的意思。“你們說呢?”
“半個月。”
“一個月!”
陸凜風冷笑了一聲,“難怪做不大,辦事效率真是不行。你們沒數的話我給你們定吧,一個星期,這也是舅舅你現在這身體狀況能維持的極限了,一星期後必須隨我回洛城接受治療。”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舅舅,一會兒我和琉璃還有個視頻會議,就先走了。一星期後,我會來要答覆的,你們慢慢商量。”
他拉過琉璃後,對著陳山銘微微點頭,徑直就走了出去。
琉璃多少覺得這樣有些失禮,所以不大樂意,但是也並沒有過多的掙扎,就任由陸凜風帶了出去。
出了陳家老宅的大門之後,琉璃才甩開陸凜風的手,“陸凜風,你到底想幹嘛呀?!你怎麼能那麼對我舅舅說話呢?”
陸凜風有心要捉弄她,“嘖嘖,某人多年不願意來,不是心中怨恨舅舅沒有參加媽媽的葬禮嘛,我這是在爲她出氣啊。”
“誰要你多事了!我已經知道了,那是有原因的。家裡頭救數舅舅疼我媽,當年的事,他們也很遺憾的。”琉璃提了一句,卻沒有多說,而後就問道,“舅舅這身體,真的還有救?”
陸凜風點點頭,“嗯,現在暫時先這麼養著,到時候回去把該換的都換了就行了。”
“這麼嚴重啊……”琉璃面又憂色,而後嗔怪道,“你明知道舅舅身體不好,你還這麼對他,真是太過分了!”
陸凜風無辜道,“阿璃,你老實告訴我,你腦子裡是不是長的都是肌肉,難道沒看出來我和舅舅是在扮紅白臉麼?”
琉璃想了想,“有那麼一點點。”
陸凜風擡手就彈了一下她腦門兒,“蠢死算了,心還那麼大,非要這麼多公司不行。”
“你才心大,我又不是自願的。”琉璃委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