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亂後很快平靜下來,但是西門昊要做的事有很多,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蘇染畫獨自來到了儲敏宮,燭光裡,太后神態(tài)安詳?shù)淖诜鹣袂罢b經(jīng),見她來了,起身走了過來,笑道,“哀家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昊兒就是我青轅王朝的頂樑柱,哀家終是可以完全放心了,”
蘇染畫視線越過太后,看了眼佛龕,若是楊若晴活著,她跟太后是一樣的,有屬於她們的信仰,蘇染畫忘不了楊若晴,那個一心愛著自己的女人,讓她嚐到了前世從未有過的母女情懷,
“玉娘前輩怎麼樣,”蘇染畫收回視線問,
“她現(xiàn)在正睡著,哀家命人找太醫(yī)來給她看過了,傷勢很重,但是調(diào)養(yǎng)一些時日就沒事了,”太后道,
“太后,”
二人正說著,玉娘支撐著身體走進了屋子,
“你怎麼醒了,”太后皺了皺眉頭,隨手接住玉娘,
蘇染畫扶住了玉孃的另一邊,
即使有燭火紅暈光線的映照,玉孃的臉色還是很蒼白,那頭白髮更是耀眼,
“太后,如今你再也不用擔(dān)心皇上了,”玉娘道,
太后點點頭,沒有言語,
西門顯楚的身世她是知道的,一直以來她都擔(dān)心先皇做過的事會對年幼的他產(chǎn)生影響,但是平安度過了近三十年,就在她以爲(wèi)相安無事的時候,突然有了變化,她沒想到他其實是那麼的在意,甘心被人利用,才釀成了今日的一場禍?zhǔn)拢?
身爲(wèi)一手將他養(yǎng)大的母親,太后不想在西門顯楚身上翻出那些隱藏了多年的秘事,一直想給他機會,好讓他平靜的度過一生,結(jié)果事與願違,還讓孫輩們接連遭到厄運,好在現(xiàn)在有西門昊執(zhí)掌江山,有西門哲統(tǒng)帥邊疆將士保衛(wèi)王朝疆土,這道大風(fēng)算是刮過去了,
“太后,以後我可以常來儲敏宮麼,”蘇染畫問,
太后看向蘇染畫微笑著點點頭,“你是想拜玉娘爲(wèi)師吧,”
蘇染畫笑笑,“太后聰明之極,”
“難得你有這個底子,玉娘也後繼有人了,”太后笑著轉(zhuǎn)向玉娘,“你說呢,玉娘,”
“奴婢看啊,染畫是想著能夠打敗北王纔是,”玉娘瞧了眼蘇染畫道,
“瞧你,哀家都沒說破,你偏偏說了,”太后笑道,
“那麼太后是不打算護自己的孫兒了吧,”蘇染畫笑中帶著幾分嬌俏,此時的太后與玉娘就像兩位可親的長者,讓蘇染畫找到了做晚輩去撒嬌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蘇染畫從來沒有過,但此時生起卻是自然而然,毫無做作,
“哀家已經(jīng)許玉娘教你了,你還懷疑哀家,”太后嗔怪道,
“那麼,染畫哪日要與新皇決戰(zhàn)的話,太后可得給染畫做主,不要讓染畫受到衆(zhòng)臣的攻伐,”蘇染畫道,
“這不是之前哀家許諾給你的事麼,哀家記得,”太后笑道,
“什麼事,聊的這麼開心,”
三人正在閒話絮叨,西門昊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儲敏宮,沒有通過任何人的傳話,音落時,已經(jīng)站在了三人跟前,
“大半夜的過來,不怕驚擾了哀家,就算你做了皇帝,但在哀家面前也該有對待一位長輩的禮貌,”太后收起笑意道,
“太后奶奶不是沒睡麼,”西門昊笑笑,邪佞中竟然帶著幾分無賴,看向蘇染畫道,“孫兒是來接娘子染畫的,”
“王爺,你弄錯了吧,我那北王妃的名號可是早就被廢棄了,”蘇染畫朝玉孃的身後退了一步,“你想要娘子的話可以跟劉公公說,他一定會馬上給你張羅,而且現(xiàn)在羣臣們一定都雀躍著想給你塞美女呢,”
“哦,廢了啊,”西門昊故作恍然,輕拍腦門,“我知道正式登基後要宣的第一道聖旨是什麼了,”
“玉娘前輩,你身體不好,我陪你去歇息吧,”蘇染畫攙著玉娘,不想再理會西門昊,
“最近你就陪太后住在儲敏宮吧,我有好多事要做,暫時是顧不上見你了,”西門昊收起打趣的神情,對蘇染畫的背影道,
蘇染畫的腳步微頓,沒有回頭,攙扶著玉娘走向她的屋子,
“好了,你去吧,人有哀家?guī)湍憧粗懿涣耍碧髮φ玖⒃谠氐奈鏖T昊道,
“嗯,就讓她先纏著玉娘吧,”西門昊道,蘇染畫來到儲敏宮的心思他也一清二楚,當(dāng)她親眼看到自己的功夫高過冷冽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只有玉娘幾十年的功力是不夠的,
西門昊希望蘇染畫能強大,這樣他也能更加對她放心,可是等她強過自己之後呢,
西門昊輕笑著搖搖頭,再次深望了一眼蘇染畫的背影,那道俏麗的身影剛好沒入那扇門後,門關(guān)閉,隔斷了他的視線,
西門昊眼前浮現(xiàn)出的是剛纔看到的蘇染畫的模樣,沒有憂慮沒有悲憤,笑的無拘無束,自然靈動,好美,
蘇染畫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西門昊離開,對那個熟悉的身影,心中是說不出的感覺,她知道即使自己恨過,但隨著之後看到的聽到的,那些恨已經(jīng)幾乎消失殆盡了,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那不敢再提的愛卻在蠢蠢欲動,
可他是那樣的一個舉止深沉的人,有愛時似乎愛到了骨頭裡,可是當(dāng)要打擊你時卻又那麼無情的徹底,他曾經(jīng)那麼重的傷害過自己,她還敢朝他邁步嗎,
“就算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的,也不一定是真實的,”玉娘躺在牀上,對倚窗而立的蘇染畫道,“就像我以玉兒的身份活了十幾年,所有人都是在跟玉兒打交道,可只有我與太后知道,我不是玉兒,”
蘇染畫緩緩的回過頭,默不作聲的走到玉娘身邊,挨著她坐下,
西門昊曾將那一次的傷害說成是不得已,可是究竟有什麼樣的不得已會賭上她的傷害,一個能夠選擇了傷害她去成全他的不得已的男人,她還能信麼,
玉娘睡了,太后也睡了,整個儲敏宮陷入了夜的寂靜,
蘇染畫躺在玉娘身邊,再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