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的隊員在杜德威干掉西北角游動哨后,移動了過來。另外一半人還在北城墻處等候。
在等待第二個游動哨的時候,杜德威四人脫掉之前的濕軍服,擦干身體,換上了全套迷彩,背起了突擊步槍。
一切準備好后,卻遲遲不見第二個游動哨上來。
看看手表,發(fā)現(xiàn)已經是晚上9點半,杜德威不由得有點焦躁:景忠山后還有大批部隊在等待發(fā)起攻擊,這樣等下去也不是事啊?
就在他準備強行派人突進,一舉將三個哨兵都解決掉的當口,剩余的那個游動哨終于動了。
嗚嗚叫響的夜風中,三屯營城東邊城墻斜上方,大約有二十米距離的空中,懸停的無人機鏡頭中,出現(xiàn)了一個散發(fā)著紅外光譜的小小身影。
耐心等了將近十分鐘,一路溜溜達達的游動哨才終于進了東北角崗樓的門。
游動哨進門那一刻,隱藏在北城墻剩余的隊員就開始往那邊移動,與此同時,杜德威耳機里就傳來了游動哨被清除的報告聲。
一分為二的兩隊人分別到位后,杜德威開始如法炮制,命令兩組各四個隊員借著城墻掩護,去下邊兩個角樓收拾掉哨兵。
周長達到7里的城池,只要不是有人將角樓里的旗花火箭放上天,或者就地敲鑼吹牛角號,普通的消音器槍聲,城中總兵府的人是絕對聽不到的。
所以當兩個盡職的哨兵還在觀望遵化方向的夜幕時,就被拉開門的突襲者打穿了后背。
控制了西南,東南兩個角樓后,三屯營城的城墻部分算是徹底被特戰(zhàn)隊占領。
這個時候,長出一口大氣的杜德威開始連連下令:八名隊員在四角擔任瞭望哨,另外二十人下去城墻,開始往總兵府附近滲透,隨時準備強攻和應對突發(fā)事件。
剩下的隊員則開始往城樓的絞盤和繩索上涂抹潤滑油——放吊橋,開城門。
正對著景忠山的南門,是最方便引領部隊進城的一道門。就在隊員們放吊橋的同時,景忠山口已經悄無聲息走出來了200名背著槍的近衛(wèi)營士兵。
橫穿短短的山道后,當近衛(wèi)營士兵來到護城河前,城上的吊橋已經無聲落下,城門的門閂也被取下,黑洞洞的大門處,幾道火把正在劃著火圈,引領士兵進城。
在一個身材高大,半張臉上有著紫紅胎記的少尉指揮下,久經訓練的士兵們開始變幻隊形,從四列變成兩列,然后輕步通過了吊橋。
就在這時,一陣爆豆般的槍聲從城中傳了出來。
...................
穆彰阿伸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后,又打了個酒隔,感覺到尿意上涌,便打算就地放水。
就在他解褲帶的時候,一旁還清醒的幾個人紛紛開始喝罵:“穆彰阿,你這頭野狍子,滾遠一點拉騷。”
伴隨著罵聲飛過來的,是牛錄額真蘇和泰扔過來的豬骨頭。
“哈哈,你們這群混蛋,才住了幾天大屋子,就把自己當明人啦?”
已經半醉的穆彰阿腦門挨了骨頭后,拉起褲帶,搖搖晃晃,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總兵府前的小校場,穿過歪歪斜斜,早已被打開的衙署正門,站在門前臺階上,拉開褲子撒起尿來。
“還是明國舒服?。 卑朊园胄训哪抡冒⒌椭^,身體左右搖擺,愜意地撒著尿。
這段時間以來,作為鑲白旗留守三屯營的斷后兵馬,兩個牛錄的韃兵可以說是過上了神仙日子。三屯營是總鎮(zhèn)駐地,平時就要負責幾個方向的糧草供應,所以儲備很足。
即便是被出關大軍帶走了不少,但是這兩個牛錄的500多名韃兵,這些天可謂是吃香喝辣,天天燒烤,日日開趴,樂不思蜀。
“遲早搶了漢人的田土養(yǎng)包衣?!迸d浿泻蘸沼忻挠率磕抡冒ⅲM管在旁人面前很強硬,但他內心深處,還是想離開那片殘酷的白山黑水,來漢人的地界當?shù)刂鞯摹?
撒完尿的穆彰阿,搖搖晃晃轉過身打算回去。往府內走了兩步后,穆彰阿突然間停住腳,又倒退回來,張大嘴看向了右手邊。
古代的城池都是有直通四門的中央十字大街的。三屯營總兵府就位于城池正中,所以在穆彰阿的位置,他只需要一側頭,就能看到遠方的南門。
明亮的月光下,一里多外的南門城洞里,幾個火把正在不停繞圈,黑夜中極其顯眼。
盡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穆彰阿依舊通過漆黑的門洞和門外月光的明暗對比,意識到了一件事:南門已經打開了。
“啊......!”得一聲狂吼后,渾身汗毛直豎的穆彰阿,酒徹底醒了。結果就在他準備沖進衙門的同時,黑暗中打過來了一個短點射,三發(fā)子彈全數(shù)命中,穆彰阿當即撲倒在總兵府門前。
穆彰阿的死還是有意義的:他的喊叫和槍聲當即驚動了正在校場上開趴的韃兵。
與此同時,遠在南門樓的杜德威,耳機中傳來了急促的通報:“報告,與敵接觸,接觸!”
杜德威聽到槍聲和報警后,一揮手,帶著身旁的特戰(zhàn)隊員就往城下沖:“強攻!強攻!增援稍后就到!”
他沒時間追問原因,只能按照預案下達緊急指令。
于此同時,他抄起步話機喊道:“計劃暴露,改為強攻!”
正在腳下穿過門洞的近衛(wèi)營士兵,突然間聽到了一聲尖利的哨響,然后就是一聲大吼:“全體都有,跑步前進!”
杜德威這時又換了一個步話機頻道:“老錢,交火了,趕緊圍城!”
那邊傳來了短促的詞句:“明白”。
緊接著,景忠山口方向就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
杜德威在進行一系列聲控操作的同時,總兵府門口已經打完了一波攻防戰(zhàn):十幾個聽到槍聲的韃兵,提著腰刀就沖到了大門口。
迎接他們的是子彈。
提著刀,跟在人群最后的牛錄額真蘇和泰,剛剛跨過門前的大門檻,就從人縫中看到街對面射過來的幾串火星。
還沒等蘇和泰搞明白狀況,他身前的韃兵就開始被層層掃倒,血肉斷肢飛舞,尸體在大門口堆了一地。
僥幸沒被子彈打中的蘇和泰,一個打滾翻回門檻后方。短短幾秒鐘,這位統(tǒng)帥著300名勇士的牛錄額真,已經變得披頭散發(fā),渾身是血。
只見他連滾帶爬,對著迎面過來增援的其他人喊道:“著甲,著甲,是火銃手!”
校場上聚集著的兩三百名韃兵,聞言發(fā)一聲喊,全體掉頭往后衙跑去——兵甲馬匹都在衙后那些精美的宅子里呢,韃兵進城后,就把總兵府當成了馬場。
外間如此巨大的喧嘩聲,早已讓另外一部分在后衙的韃兵警覺起來。于是當兩幫人都開始著甲備戰(zhàn)時,后衙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留駐在三屯營的兩牛錄韃兵,理論上人數(shù)是600人。由于在入關后損失了一些,所以現(xiàn)在只有550人。
這兩個牛錄的兵馬,基本上是按照三三制來配比的:三分之一滿族鑲白旗精銳,三分之一蒙八旗,三分之一包衣。
這些漢族包衣都是早年間就“歸化”的旗眾,所以“忠誠度”比較高。雖說平日里這幫人還要負責干雜活喂馬做飯,但是一旦上陣,這些人也是能沖殺的正規(guī)騎兵。
不過今天這種場面,就用不到包衣沖殺了:敵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得打到了衙門口,這個時候短兵相接,見面就要分生死,包衣們自然是靠不住的,還要靠滿蒙八旗大爺。
派出一群包衣關上中門,用木杠頂住門板,順利拖延出時間后,兩個牛錄的精銳急匆匆開始著甲備馬。后衙里一時間人喊馬嘶,滿語,蒙語,情急之下喊出的漢語在后衙上空交織飄蕩,場面混亂無比。
一刻鐘后,在包衣們輔助下,滿蒙大爺終于穿好了三層甲,馬身也套好了毛氈,開始整隊。
緊接著,中門重新打開,滿騎在左,蒙騎在右,帶著濃濃殺氣的兩股騎兵,舉著火把和馬刀,如火流般從后衙沖殺了出來。
兩股騎兵繞過中堂和前殿,沖到滿是篝火堆的校場時,精準的騎術剛好將馬匹操控到了最高速度。
下一刻:“放!”
早已在大門內排好陣型的近衛(wèi)營戰(zhàn)士,打出了精準的三排輪射。
隨著槍管口煙霧的噴出,沖在前方的虜騎被打得人仰馬翻,紛紛倒地。而跟在后方的騎兵則咬緊牙關伏在馬身繼續(xù)往前猛沖——雖說搞不懂這些奇怪的槍手是如何將穿著三層甲的騎兵打下馬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這一波如果沖不過去,那大伙就只好等死了。
火光閃耀的校場上,呈八字形沖來的兩股騎兵不斷被削掉箭頭,但是后續(xù)人馬絲毫不停,踏著前方同伴的尸體瘋狂向前,毫不在意傷亡。
在付出了三分之一人手的慘痛代價后,沖鋒的虜騎終于沖過了短短兩百米不到的校場。而訓練有素的近衛(wèi)營士兵,已經整整打出了三輪九排齊射。
下一刻,在彌漫的煙霧中,一個用電喇叭喊出的聲音覆蓋住了虜騎興奮嗜血的吼聲:“全體上刺刀!”
與此同時,另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