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要不要去鉆佛母洞?”沙蓓蓓提議,她在來之前,聽說在南臺附近有一個石灰?guī)r洞,洞中有洞,據(jù)說如果進入小洞,就如同投胎佛母,可以洗掉一生煩惱,保證下輩子輪回轉(zhuǎn)世還為人身。
雖然她并非信徒,不過覺得從石洞里鉆一下這個行為本身比較有意思。
“進不了啦。”李墨一搖頭。
“為什么?”
“據(jù)說是鉆洞的人太多,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有安全隱患,現(xiàn)在只讓進大洞,不讓進小洞了。”
辛月神秘的說:“我聽人講,是因為五一的時候一開門就排了九百多個人,但是每小時只能鉆35個人,然后公安局給佛母洞下了整改通知書,寺里還發(fā)了一個通告,說大洞小洞都一樣,不要在意細節(jié)。”
“還有這種操作?”雖然這是很正常的事,不過顧淼腦中想到了工商局給大雷音寺下處罰通知,因為他們把無字經(jīng)書給了唐僧,以及后面給真經(jīng)的時候,也沒有明碼標價和開具發(fā)票。
總覺得這完全是兩個世界,湊不到一塊兒。
離任務(wù)完成還差一個景點。
顧淼看著地圖,最輕松愉快的目的地是省會太//原。
那是李家起兵、發(fā)家致富的地方,
李家,那可是大唐盛世的……
“我們?nèi)ノ?//安吧,那可是大唐盛世的長安啊。”辛月很激動。
嗯,長安,是很想去的,但是,任務(wù)不是長安。
不去!
顧淼淡定的繼續(xù)研究太//原有什么可以逛。
晉祠:為了紀念周武王的兒子,也是晉國始祖叔虞所建。雖然對晉國的印象僅限于四個字“三家分晉”,不過周武王姬發(fā),兵發(fā)朝歌,逼死了紂王帝辛小受,接替殷商,建立了八百年大周天下,那可是周朝……
沙蓓蓓點點頭:“嗯,正好,我也想去,鳳鳴岐山,那可是周朝興盛發(fā)源的地方。”
“還有岐山臊子面!”辛月握住沙蓓蓓的手,“聽說很好吃的!”
李墨一接話:“我早就想去看看皮影,聽聽秦腔了。”
“一起一起!”辛月轉(zhuǎn)頭望向顧淼,顧淼轉(zhuǎn)過頭,心里想著應(yīng)該怎么措辭說分別。
可是一扭頭看見沙蓓蓓,她沒有辛月那么咋咋呼呼,只是用一雙眼睛看著他,她沒有說話,卻比說了千言萬語更令人難以拒絕,不知道為什么,顧淼說:“好,一起去。”
沙蓓蓓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抿著的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有那雙彎成月牙形狀的眼睛出賣了她的心意。
好吧,去長安也并不會影響去省會,顧淼想了想,開口:“其實長安就在那里不會跑,我們可以先去……”
“壺口瀑布!”辛月舉手。
顧淼驚愕:“啊?現(xiàn)在去黃河?看凌汛嗎?”
“今年暖和,凌汛在春節(jié)的時候早就過了,現(xiàn)在桃花汛已經(jīng)開始,你看,這是前天別人剛?cè)乜谂牡模鄩延^啊!”辛月亮出手機上一張照片,“看,跟五十塊人民幣上的一模一樣。”
李墨一掏出綠色的五十:“不對啊,背面是布達拉宮。”
“真傻,這是第五套人民幣,我說的是第四套,就是正面站著三個人的那個。”辛月鄙視的看著他,“花完了就忘記,真是一個無情的男人。”
李墨一悻悻的將錢收起:“那三個人沒一個是你,我為什么要記住。”
話一出口,不斷聒噪的辛月都愣住了,微微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接著低下頭,往嘴里扒飯,臉頰上飛起了兩朵可疑的紅云,一直到吃完飯,她都沒有再開口說出一個字。
顧淼則是坐在那里不斷的看著地圖,分析路線,
大腦里好像精分出了兩個人,
一個聲音說還是太///原好,趕緊完成任務(wù),不要弄得自己那么緊張,其它人由著他們?nèi)グ桑挥霉堋`拧灰囈幌孪日f服沙蓓蓓,不要管李墨一和辛月。
還有一個聲音根本就不說話,而是在循環(huán)《黃河大合唱》: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兩個聲音在腦子里來回拉鋸不停。
最后,由于無法打敗洗腦BGM,所以,去壺口的意愿占了上風。
當自己的意愿變成想去壺口,那么就算去了晉祠,也會變成匆匆一游,系統(tǒng)不會通過,
顧淼含恨望著辛月,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會想到要去壺口……
算了,這會兒怪誰都沒用,黃河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嘩啦啦的灌滿了顧淼的所有意識,
既然逃避不了,就只好解決了。
時間緊是緊了點,但是,還是有希望的。
“我們先從這里到忻州,接著就不少車去臨汾,從那里過去。”
雖然顧淼是剛剛才查好路線,但是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就顯得特別有權(quán)威性,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另外三個人除了點頭之外,就是點擊跟隨,并沒有更多的意見和建議。
到臨lf汾長途汽車站的時候,一直在趕路的四個人都覺得全身在冒汗,路旁的柳枝上的柳葉已經(jīng)有寸許長,今天的天氣很好,坐著不動都覺得暖意融融,果然是春天了。
等車的時候,四個人都把自己的厚衣服脫了下來,沙蓓蓓說她的箱子還有很多空間,可以讓大家都把衣服放到她的箱子里,省得占地方。
發(fā)往J縣的車到了,司機打開行李艙,指揮著帶著大包小包的人們把行李都放在車下面的行李艙里。
顧淼上車后就愣了一下,這真的是長途車嗎,跟普通的公交車似的,而且還是便宜的無空調(diào)的那種,車窗可以自由開關(guān),連座位都跟公共汽車風格相似。
算上司機,車上一共也就只有七個活口,不僅像公交車,還是半夜快收班的公交車。
一路顛覆,窗外是普通的城市,也沒有什么特別,四人都在低頭刷手機,
直到過了襄汾,辛月嘟囔了一句:“怎么有點冷。”
李墨一讓她活動活動腿腳,可能是坐車坐久了。
但是顧淼卻明顯感覺到從車窗的縫隙里吹進來的風,不像在臨lf汾市區(qū)的時候,那是吹面不寒楊柳風,現(xiàn)在的風已經(jīng)可以用凜冽來形容。
錯覺!
一定是錯覺!
柳葉都長這么長了,怎么會突然變冷,要變也起碼得先沒了太陽,再下場雨吧!
正想著,他忽然看見路旁的石頭下有星星點點的白色,誰這么不講公德亂扔衛(wèi)生紙?
接著越來越多的石頭下面出現(xiàn)了白色,這才注意到,那是積雪,
做人要開心,首先要會自我攻略,這種山的背陰面有積雪,太正常啦,神農(nóng)架的老君頂有一塊石頭后面的大冰塊,夏天都不化。
就在顧淼正在對自己進行解釋的時候,車身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眼前已不再是星星點點的殘雪,而是大片大片的積雪,風從車子的每一個縫隙里鉆進來,顧淼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無比后悔剛才為什么把衣服都放下去了。
轉(zhuǎn)頭看著其他三個,無不是縮著脖子,把手塞進袖口,做出老農(nóng)蹲在墻邊的造型。
另外兩個人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剛剛沒注意到他們,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他們穿的是厚厚實實的冬裝。
再堅持一會兒,這只是暫時性的技術(shù)調(diào)整。
現(xiàn)在在山里轉(zhuǎn)悠,還有一些雪是正常的,積雪多了,周圍空氣變冷也是應(yīng)該的。
半個小時之后,車到了山頂,眼前豁然開朗,皚皚白雪覆在山勢曲折的山脈上,面前的一切可用“山舞銀蛇,原馳蠟象”來形容,再加上太陽當空照,當真是紅光素裹,分外妖嬈。
湛藍的天空忽然飛揚起了白色的細碎,從窗戶縫隙里吹進來不少,落在顧淼的沖鋒衣上,都是一粒一粒的冰晶狀,而不是撕棉扯絮般的雪花。
這些并不是真正從云端落下的雪,而是嶺上的積雪被風吹了下來,所以才會是這種形狀。
“這下可真是撒鹽空中差可擬,一點都不像未若柳絮因風起。”顧淼轉(zhuǎn)頭對沙蓓蓓說,也是想用說話來分散一下對寒冷的注意力。
卻發(fā)現(xiàn)沙蓓蓓整個人僵在那兒,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做為回應(yīng),嘴唇都凍紫了,
其他兩個也沒好到哪里去,
這到底什么地方,為什么越走雪越多?
此時在道路旁飛快的掠過一個告示牌:“歡迎您進入?yún)瘟荷絽^(qū),請注意森林防火。”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呂梁山,失敬失敬,
顧淼只記得呂梁山脈在雁門關(guān)那里與恒山相接,便只當它就那么一小丟丟,完全忘記了這是一條南北縱長四百多公里的巨大山脈,黃河切穿龍門山才形成了壺口瀑布,而龍門山正是呂梁山門往東北方向的延續(xù)。
本來以為只是一座小山,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呂梁山!
那是能忍的嗎?
就應(yīng)該捂得嚴嚴實實以示尊敬。
顧淼正準備出聲讓司機停車,開行李艙。
卻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減速,前方是一個小小的開闊水泥廣場,
J縣長途汽車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