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長樂點頭,親王妃她自然知道的。
只有一子,曰北冥寒,據說三歲便出口成章,七歲通曉兵書。
那一年親王出征,打了敗仗,無顏見江東父老,要以死謝罪,皇上只有親王一個弟弟,兄恭弟親,皇上爲安撫他,一連下了十三道聖旨,把調回京都。
不曾想親王在京都城牆外遭遇刺殺身亡。
聖上大怒,責令大理寺三日查出兇手。
大理寺卿沒有查到兇手,皇上斬了他。
最後舉全國之力,查出是親王身邊的副將所爲。
皇上盛怒之下斬了副將九族。
親王身死,留下親王妃和年幼的世子北冥寒。
據說親王妃從次關上府門,與世無爭。
後來,北冥寒繼承爵位,親王妃這纔出了府門,進宮。第二天聖上親封北冥寒爲閒王。
閒王和親王妃一樣從不出府。
不曾想幾年前,閒王北冥寒中了毒,導致雙腿殘廢,雙目失明。
再加上親王府封府,與世隔絕,漸漸遠離權力中心。
再加上閒王性子高傲冷淡,無意官場,只想做個閒散王爺。
所以,也就淡出了人們視野。
直到四年前閒王弱冠,人們才又想起了親王府。
“是的,四年前閒王弱冠,也就是說閒王已經二十四歲了。”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孫兒可知爲何閒王至今不曾娶妻納妾?”
冉長樂搖頭,算起來,她出生那年,閒王已經十一歲,親王府早就淡出了人們視野,她也就未關注。
關於親王府的事,還是師傅告訴她的。
老夫人繼續低聲道:“皇子皇孫弱冠,本是大事。但親王妃低調,閒王的弱冠之禮也就幾人受邀。
因爲我同先皇后有些交情,固,收到了親王妃的邀請。
那日……”
冉長樂的心莫名緊張了起來,聲音忍不住發顫:“祖母,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夫人陷入回憶,聲音縹緲:“親王妃爲閒王帶上了紫金冠。並向鎮國公府老太君商討閒王和其孫女鄭心君的親事。
鄭心君不願嫁給閒王,甚至當場出言不遜,並揚言:寧死也不嫁給殘廢!
親王妃當時就變了臉色,立刻退了婚書,直言和振國公府老死不相往來。
老太君氣極,要賜死鄭心君。
這事不知怎的鬧到皇上那裡,皇上了解後,說是再爲閒王尋覓一門親事,鄭氏心不在閒王身上,若強娶失了皇家風範。
也就同意了親王妃的做法。
鄭氏原來是心念的‘風雨有情’的宰相公子。
那風公子你也是見過的,溫文爾雅,才智兼收,很得人緣。
而閒王不過是個無權無勢只剩個空殼子的殘廢王爺。
老太君一直到現在都還不同意,鄭氏嫁給風公子。
鄭氏雙十年華,依然留在振國公府。
後來皇上擇了許多貴女,一聽要賜婚給閒王,不是裝病就是尋死覓活,偌大的京都,竟無一人願意嫁給閒王。”
老夫人說到這裡,斂了神色,問道:“孫兒覺得閒王如何?”
冉長樂沉思,道:“人人都到閒王性情心狠乖張,京中女子見他更是避如蠍蛇。但這畢竟是謠言,不足可信。孫兒從未見過閒王,不好回答。”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又道:“假如你是鄭氏,當如何?”
冉長樂摟著她的手臂,笑道:“祖母今日是怎麼了,竟問孫兒這些不著邊的話。”
“到大國寺還有些時辰,祖母許久沒和人敞開心扉說過話了。你全當給祖母解個悶。”
“好,好,祖母。我也好祖母。”冉長樂嬌笑道,“有了婚約,自當遵守。不管是嫌貧愛富還是移情別戀,都不是婚約雙方該有的行爲。
都道風雨有情,在我看來,恰是最無情。
親王府無權無勢,也不一定不是個好歸宿。
與其在宰相後院爾虞我詐,不如做個閒王妃逍遙自在。”
老夫人滿意,她的孫兒果然非一般人。眼界寬,心思透。
不由得笑道:“孫兒心中有天地,祖母很放心。”
祖孫兩人又說了會話,馬車停了下來。
一個宮裝婢女走來,輕聲道:“老夫人,娘娘說,歇息片刻再趕路。”
老夫人道:“尊娘娘旨。”
冉長樂偏偏掀開車簾,特意看了看親王妃的馬車,古樸大氣,四匹大馬。馬車旁邊站了兩個婢女,兩個嬤嬤。
和皇后馬車的富麗堂皇相比,顯得低調許多。
桃枝本想過來找冉長樂。
瞧著馬車衆多,但靜悄悄的無人說話。偶爾聽見馬打響鼻的聲音。
連婢女走路都是輕聲拘謹。
她怕給小姐丟人,也就歇了心思,老老實實坐在馬上。
林嬤嬤打開食盒,取了一碟桃花酥。
老夫人坐車只喝水不進食。
冉長樂拿了塊桃花酥,其餘的讓林嬤嬤幾人分了吃。
休息了兩盞茶,馬車開始移動。
因爲大道兩旁都是十步一崗的禁衛軍,馬車速度也就快了許多。
不到正午,趕到了大國寺。
方丈一戒大師率一衆僧侶早就站在寺院門口。
待皇后的馬車使進院門,方丈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施主請進。”
皇后端莊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有勞大師。”
從一戒大師身後走出大弟子一明,帶皇后去了後院最好的客房牡丹園。
親王府的馬車停了下來,親王妃下了馬車,虔誠道:“大師。”
一戒大師:“阿彌陀福,施主請。”
又一弟子出來,帶親王妃去了清竹園。
振國公府去了蘭園。
到了冉府馬車,冉長樂扶著祖母早早下了馬車。
一戒大師,直接道:“阿彌陀佛。老夫人,寺院客房不足,委屈老夫人桃園歇息。一清,帶老夫人去桃園。”
老夫人心中震驚,仍虔誠道:“有勞大師。”
冉長樂總覺得一戒大師的眼神太過睿智,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微微低下頭。
拉著祖母的手臂擺出一副怯怯模樣。
直到一戒大師移開目光,她才送了口氣。
並告誡自己,遠離佛門高僧。
遠離大國寺。
一清從師傅身後走出,微微低著頭,道:“兩位施主,請跟我來。”
一清是一戒大師最小的弟子,十幾歲的模樣,面和平和,眼神平靜,帶著佛門的安詳和聖潔。
老夫人捻動佛珠,道:“有勞一清小師傅。”
一清和老夫人目不斜視前行,冉長樂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張望,這是她第一來來佛門聖地。
大國寺是國寺,據說北冥國建國之前已經存在,歷史悠久。
由於歷代主持都是得道高僧,所以香火旺盛。
尤其是到了一戒大師這一代,大國寺的聲望更是傳播到了大秦國。
據說,大秦國沒有吞併北冥國,而是把它列爲附屬國,就是因爲一戒大師說了一句預言:亂世將來。
一劫大師只有兩個弟子,大弟子一明,小弟子一清,師徒三人從不入世。
師傅曾說,這世上讓他佩服的人有三,一是被滅族的月家家主月漓,二是醫聖,三就是大國寺一戒大師。
穿過寺院,冉長樂幾人到了一大片竹林前。
一清道:“施主,穿過這片竹林,就是客房。竹林很長,圍繞整個寺院。”
老夫人點頭,她是知道的,每次來爲孫兒祈福,當天趕不回去,就會歇在寺院客房。
這竹林極大,由於後面建了客房,所以不寬,徒個二三十步就到了。
幾人穿過竹林,停在了一個大院子前,一清又道:“施主,這就是客房。最中間的牡丹園,左靠牆的是右靠牆的是清竹園,右靠牆的是蘭園。”
牡丹園是皇后的住處,清竹園是親王妃的落腳地,蘭園是鎮國公府的歇息地。
牡丹園旁邊並排十幾個園子,身份最尊貴的三人,一人分在了最中間,其餘兩人分到了最邊緣。
冉長樂淺笑,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