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上來的是陳山，他說，程總下去后就直接喊了他，讓他上來和我聊聊。
“陳經理，你來這公司的時間好像不太長吧？”
“嗯，是的，去年3月份才來。”陳山瞇著小眼睛，始終對我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陳經理，你不用緊張，這是剛剛程總寫下的字條，你看下。”
陳山疑惑地接過小紙條，看完上面的字后，他頓時放下所有防備，然后一臉輕松釋然地看著我，嘴角還帶著笑意。
字條上寫著，“阿來是來幫我們的，全力配合，知無不答！”
“你問吧，我什么都告訴你！”
“你覺得林發友這個人怎么樣？”我直截了當地問了這個問題。
“哼！這小子，你別看他平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熟悉他的人，以為他書念得多，做的事情就一定對。但其實在我和程總看來，那人就是個紙老虎，會說不會做！”
哦？紙老虎，有戲！
“就說前陣子吧，張總說了一些他的想法，讓我們都提意見。這林發友倒好，一個勁地說張總的想法好，很符合市場發展規律，必須要將想法落地！好吧，這句話一說出來，張總就來勁了！每天下班后要求所有員工加班，不為其他，就為了坐在這里開會、討論，還要大家提什么意見。
我們這些人，你讓我們賣貨沒問題，但是這些商業管理什么的，誰會啊！大家只會坐在這里玩手機、發呆，誰都聽不進去，誰都提不出意見！這林發友是叫囂最熱烈的那個，卻什么實際行動都沒有！你說是不是紙老虎，哼！我最瞧不起這種人。”
詩詩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想說什么，因為我想的和她想的一模一樣。
這陳山和程東強一樣，都是肚子里沒墨水的人！所以，他們不理解張綿，自然也看不懂這市場的發展規律！
第三個上來的，自然就是林發友。
還沒等我開口，林發友就自顧自地說起來了：
“我認為XJ國際派你們過來，簡直是太對了！這公司存在的問題太多了，不管是人員管理、組織架構，還是財務制度，簡直就是錯漏百出！”
林發友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似乎這些話語早已積壓在他心里已經很久很久。
“林哥，你其實是知道去年11月份，程總和陳山私自挪用公司20萬元貨款的事情對吧？”
林發友瞪大雙眼看著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對我而言不算什么難事，因為就在他說那番話時，腦海里就閃過了這件事情。
“難怪張綿要向XJ國際申請幫手過來了，不說其他的，阿來，你真的很強！”林發友也遞了一根煙給我，我接過。
接下來，我又聽到了另一個不為大家所知的事情。
“程東強和陳山以為自己做得多隱秘，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了！先是倉庫少了一大批拋光磚，但是當月的財務賬上并沒有這批貨的出入記錄和貨款金額！后來過了好幾個月財務又告訴我，說陳山提著20萬現金過來入了賬，說是因為當時出貨太急，忘了跟財務說！
開玩笑，公司所有的帳必須當天結算當天入賬的，而且我從來也沒見過哪個工程方會提20萬元現金來付貨錢！后來我私底下請倉庫的工人吃了飯，查到了這批拋光磚是運給誰。然后一路追查，我找到了工程方，然后仔細盤問了具體的事情。
好他的程東強，竟然敢私自挪用公司的錢！我立馬就帶著證據向張綿舉報他了！哼！我知道他是護著程東強，讓我當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還說什么不要將事情鬧大，傷了和氣誰都不好！放屁！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哪有做老板的容許自己的員工私自拿公司錢的！這不是亂套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煙，示意林發友繼續說下去。
“后來，我又通過各種關系，一直監視著他們兩的動態。我只能說，他們兩做得很謹慎，不是有心人去查，是根本查不到一點痕跡的。我多次找張綿喝酒，說了這些情況，但張綿就是不讓我提，讓我閉嘴！好，我他X的就閉嘴！我等著看你張綿怎么將生意做下去！如果程東強他們敢再做什么過分的事情，他們就等著瞧，我找律師告死他們！”
林發友越說越來氣，他從箱子拿了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接著，我又和兩個批發經理、四個售后送貨的員工聊了天。內容自然少了很多**味，不過，我卻聽到了一些我之前沒想到的問題。
譬如，張綿曾經私底下找人查他們的行蹤！
然后，八名導購又分別上來和我聊天。其中一個叫劉婷的本地女孩說的話，讓我掌握了似乎更為重要的線索。
“張總是睡過我，我也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很多次他喝得爛醉，都是直接跑我家過夜。他說公司的事情讓他很累，尤其看著兄弟間的明爭暗斗，他更加的心力交瘁。”
我看著劉婷的眼睛，我確定，她并沒有撒謊。其實我能讓她說出這么隱秘的心里話，我承認，我給她制造了一點幻覺。
而幻覺能給我帶來的幫助就是，她愿意說心里最真實的話。
“其實張總知道程東強做的事情，然后偷偷讓人去查送貨員的行蹤，也就是想查程東強是不是在瞞著他，去給哈爾濱那家伙賠償20萬元的事情，是不是？”
“嗯，對的！就是這樣。”劉婷回答。
我點了點頭，我似乎已經將內部矛盾產生的原因找出來了。
“那林發友呢，張總對他是什么態度？”
“張總很尊敬他，也很欣賞他，可就是不懂得怎樣和他溝通。也許是個人學歷的問題吧，張總老覺得在林哥面前說什么都是不恰當的，所以就干脆不說了。”
“好的，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劉婷是個年輕有活力的女孩，有著東北女孩高挑豐腴的身材。關鍵是她明白事理、善解人意，說話溫柔又大方。
也難怪張綿會迷戀她……
所有人都已經交談完畢，我看著詩詩記錄在文檔里滿滿的文字，對她表示了贊嘆和表揚。
就在我開始覺得肚子餓的時候，張綿上來了。
“走吧！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下什么情況。”
我以為他會帶我在食堂吃個員工餐什么的，沒想到，他又拉著我和詩詩去了另一家挺有檔次的餐廳。
飯桌上，我沒喝酒，我說下午還要做事。
詩詩也婉拒了喝酒的請求。
趁著張綿一瓶酒下肚，我就和盤托出了。
“張總！其實你知道去年程東強和陳山為了你的失手傷人，而偷偷背著你去給了20萬元的和解費，是不是？”
張綿不說話，點了點頭。
“林哥知道這事情后，也找過你，但是你不讓他將事情曝光，一是因為你知道事情不能責怪程總和陳山，二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嘴笨，沒法和林哥解釋清楚，這又對不對？”
張綿又給自己滿了一杯啤酒，不說話，只喝酒。
“張總，我說句難聽的，你公司所有的矛盾，就是你自己的處理不當而造成的！現在公司已經分成了兩派人，彼此都對著干。但你知不知道，這些無知的員工都是無辜的，你讓他們天天加班加點地開會、提意見，但你不僅不聽林發友的勸告，整改公司制度，更讓兄弟間彼此的矛盾越來越深。這一切，都是你張綿自己一個人給搞出來的！這個爛攤子，就是因為你不肯正視自己的過錯，不肯接受大家的正確建議而一意孤行造成的！”
張綿握著酒杯的手顫抖著，我知道，他不是生氣我罵他，而是在發自己的脾氣。
“我就是個混蛋，我不配當那么多員工的老板！我沒用！”這是張綿的心里話。
“張總！你信不信我？”我認真嚴肅地看著張綿。
“阿來！你很棒！才一個早上的時間，你就將所有事情都搞明白了！我信你！現在，我真心的請求你，求你幫幫我，幫我將這個爛攤子給收拾一下吧。”
張綿也認真地看著我，我知道，他是真心在求我。
我看了眼詩詩，她顯得很興奮，估計她也為心靈窗戶項目組的首戰獲勝而開心興奮吧。
我小聲給她提了個醒，讓她不要驕傲，因為真正的問題才正式開始！
因為，找出問題在哪里不難，將問題給圓滿解決了才是最難。
我和張總說了我的計劃，我準備明天早上，就將所有人召集在一起開個會，然后適當地講出所有事情。
只有將事情說清楚了，大家心中的結才會解開。
張綿點了點頭，表示說沒問題，就照我說的去做！然后我又給詩詩交待了一些事情，讓她準備好明天開會要用到的物品。
午飯過后，我和詩詩并沒有回酒店，而是回到店鋪，準備明天開會要用到的東西。
詩詩昨夜應該沒睡好，竟然在會議室里打起了盹兒。
我將我的羽絨服套在她身上，獨自走出會議室，抽起了煙。
我思考著每個人的心理動態，暗自決定了事情下一步該怎么做。煙只抽到一半，我便將煙給熄滅了。
我怕說電話的聲音會吵醒詩詩，所以故意走到員工飯堂那里。
“張總，喊上他們三個吧，有些事情，還是趁早解決的好！”
“好，阿來，你說怎樣就怎樣，就到我辦公室吧，如何？”電話里頭傳來的是張綿疲憊的聲音。
“好！備好茶，看我的表演吧！”看著詩詩安靜地趴在會議室里，我的嘴角彎起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