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梨牽著我的手，走進了她的辦公室。她指著牆上的一幅書畫說道：
“你看，這幅山村碧水圖的文字部分。”
我湊近一看。
雲圖滴落山水間，
卻勝人間碧水天。
不知誰人愛拾彩，
竟惹蒼天垂人憐。
執筆贈範曉梨學姐，戊子年仲夏日，蔡自騰。
我對書畫不懂，但是我知道這應該和詩人有什麼關係。
“這畫是我畢業前畫的，這幾句就是蔡自騰學弟給我這幅畫題的詩句，你說的那個詩人，就是他！”
“啊？！曉梨，你也是那個學校的學生？！”
曉梨笑著點了點頭。
“我是國畫專業的，那年我大四，蔡自騰大一！我和他是在校學生會認識的，他是學校公認的才子。我要畢業了，這是我的畢業作品，我讓他給我題幾句詩詞，他很爽快地就寫了。怎麼樣，這字寫得還不錯吧？”
“我是沒想到，我家寶貝還會畫畫，還畫得那麼漂亮，我真是幸福死了，嘿嘿……”
曉梨拿小拳頭在我身上捶了幾捶，一捶一句討厭。
“那你知道他後來自殺了嗎？”
曉梨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嗯，聽說了。說他姦殺了一個女同學，這點我是堅決不相信的。蔡自騰雖然人有點自閉，但不至於會做出那麼可怕的事情。”
“那你知道些什麼嗎？”
“後來我在同學聚會上也問過，每個人給出的見解都不一樣。有人說，那個被姦殺的女生，本身就是個交際花，和很多老師、學生，甚至是外頭的人都發生過關係。但也有人說，這是蔡自騰因愛生恨，做出的傻事！”
“曉梨，你認識那個李教授嗎？”
“認識啊！他是我當年的班主任呢！我畢業時，他還親自做了一頓飯，招待我們幾個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學生呢！”
“他現在神志不太穩定，前兩天就橫躺在路上，說詩人回來了。”
“我只知道李教授比較欣賞蔡自騰，這一老一小的都成了忘年交了。我也是聽說，蔡自騰自殺後，李教授一度將自己關在宿舍裡，誰都不見，課也不上了！但李教授是學校裡少有的幾名國家級藝術類特級教師，學校要靠他們撐門面，所以纔好生地照顧著。”
“那龐麗麗呢，你認識嗎？”
“不認識，我都畢業那麼多年了，哪還認識學校裡的人呢。”
我抱臂沉思，曉梨雖然告訴了我很多往事，但好像和這次的事件並沒什麼關係。
不！
“曉梨，那你知道蔡自騰是在哪裡上吊死的嗎？”
“就我們藝術大樓門前的那棵大樹啊，怎麼啦？”
好吧！我總算找到一個共通點了！
都是在那棵樹上吊自殺的！
我看了眼手錶，認爲時間真的很晚了。
我幫著曉梨收拾東西，先載她去吃了個宵夜，然後一起回家洗澡睡覺。
澡的確是一起洗的，但覺是分開睡的。
曉梨真的很累，我可不忍心折騰她。
第二天醒來，我第一時間便開車趕到了華紫雨的學校。
因爲，我睜開雙眼後，就看到一條未讀短信：
“來哥哥，我宿舍的杜小娟也上吊自殺了！！！”
我看到短信的瞬間的確有點想暈的感覺，這女人昨晚和我喝酒還好好的，怎麼短短幾個小時後，就跑去自殺了？！
我趕到藝術大樓，這時候已經聚滿了議論紛紛的老師和學生。
我擡頭往那棵大樹一看，杜小娟……
一絲不掛地吊在樹上，位置竟然和昨夜看到的那個自殺女學生的上吊位置，一模一樣！
這次發現屍體的，是早上起來晨練的學生，他們第一時間撥打了110。
警察和學校領導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
我故意靠近警察，聆聽他們的心聲。
法醫初步鑑定結果，杜小娟是在凌晨四點左右上吊的，死因是頸部受到強烈壓迫，窒息而死！
初步判定結果是自殺！
因爲兩次自殺事件時間前後相差不足九小時，校方還沒來得及購買監控設備，所以杜小娟上吊時，警察找不到所謂的監控證據！
我在人羣裡找不到華紫雨，所以轉身就想離開。
可是，一個身體很壯實的警察，伸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在警察身邊，站著一個表情嚴肅的女人，她是賈琳杏！
“警官！就是這個男人，三番四次走進我們學校！以前都好好的，自從他來過學校以後，就發生了這麼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您好，請問是韓來先生嗎？”
我點了點頭，說是。
“請你跟我們回公安局一趟，有些東西需要問問你。”我眼前的警察一臉正氣凜然，似乎從來都沒想過給誰面子。
“我能問一句，爲什麼嗎？”我面不改色地盯著警察看。
“這位賈琳杏小姐是人證，她說昨晚10點半左右，她親眼看見你和死者杜小娟一起離開學校。”
“所以就認定我是殺人犯？”
“韓先生別誤會！因爲你是本案死者，在死之前接觸過的人，按照辦事規矩，我應該請你去一趟公安局。這只是工作上的配合，絕對不會有其他意思！”
這警察說話還算客氣，反正就去坐一會，交待下我和杜小娟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就結束了。
“好，我跟你走！”
“謝謝你配合！威仔，過來，帶他上車！”警察呼喚了一個名字，緊接著，一個身材稍微瘦弱點的警察就奔了過來，然後將我請上車。
透過警車的車窗，我看見了一臉擔憂的華紫雨，和一臉得意的龐麗麗！
龐麗麗，你果然不簡單！
因爲她心裡頭唸叨了一句：
“哼！活該！和那個賤女人搞上了，這就是你的後果！”
我耳邊響起刺耳的警笛聲，然後隨警車呼嘯著離開了校園。
我對著窗外的賈琳杏送去一個冷冷的笑容，那意思是說，你等著瞧！
十幾分鍾後，我被帶進一個昏暗的小房間裡。
女警妹子給我遞上一杯水，我道謝，小喝了一口。
早上沒吃早餐就趕到學校去了，現在肚子餓壞了。
“韓先生，您好！我叫董明睿，你也可以稱呼我董警官。下面會簡單諮詢你幾個問題，請如實回答。”
我點了點頭。
“請問，你昨晚爲什麼會出現在學校？”
“我認識一個叫華紫雨的女大學生，她是我餐廳的員工。本來說好讓她昨晚來餐廳找我談點事情，結果她沒來。後來她給我電話，說學校有人自殺了，我出於好奇，所以就過去了。”
“你認識死者嗎？什麼時候認識的？”
“不！我之前不認識杜小娟，是昨晚華紫雨邀請我去她們宿舍，然後才認識的。”
“爲什麼會邀請你進宿舍，那可是女生宿舍！”
“董警官，這和本案有關係嗎？”
“當然有！”
“好吧，華紫雨和龐麗麗說看見死人了，心裡害怕，所以讓我陪著回宿舍。”
董明睿撥響了手中的號碼，嘴裡喃喃：
“你找下兩個女孩，一個叫華紫雨，一個叫龐麗麗，問她們一些事情。具體，威仔會告訴你。”
然後，那個帶我上車的威仔就出去了，只剩董明睿和我單獨留在房間裡。
“請問昨晚十點半左右，你帶死者去了什麼地方？”
“明玥薈！我公司旗下的KTV。”
“剛認識，就帶去KTV了？韓先生，我有理由懷疑你有其他目的！”
董明睿不經意地露出一個笑容，那是種“我果然沒猜錯”的含義。
“董警官！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實際情況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我說，我是在離開學校時，被杜小娟突然跑過來搭訕，然後她非要我請她喝杯酒，你相信嗎？”
“韓先生，我是個執法人員！我不能將個人猜測放進這個案件裡，那不是理智的行爲！”
我對董明睿豎了個拇指！
“明玥薈裡有大量的監控，你可以讓你的同事去那裡調集證據，我相信，監控能還我一個清白的。”
董明睿挑了下眉毛，雖然他非常不高興一個嫌疑犯指使他做事，但他不得不接受，因爲我的建議是正確的。
他是個信奉理智的人！所以，他照做了。
董明睿讓我稍微休息一下，然後便離開了小房間。
雖說是休息一下，但卻讓我白白坐了將近三個小時……
中午12點半，董明睿進來了，手裡拿著個塑料袋。
“喲！公安局還挺有人情味的，知道我沒吃早餐，給我帶吃的來了。”我擡起疲憊的雙眼，看著董明睿手裡的食物。
“不！這是你公司的員工帶來的，說不能虧待他們的老闆。”
我知道，那一定是力師長帶來的。
“不介意我在你面前吃東西吧？”
董明睿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便不客氣了，在他面前狼吞虎嚥起來……
我真的餓壞了。
董明睿也不說話，盯著我將塑料袋裡的食物全部吃乾淨。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掏出紙巾，擦了下油膩的嘴。
“韓先生，我看過監控視頻了，昨夜11點，你的確是和死者出現在明玥薈，而且從你的表情看來，你頗有點不樂意。倒是死者杜小娟，是一臉的諂媚。”
我頗爲讚賞地看著董明睿。
“然後十二點半左右，你隻身離開了明玥薈，我通過交通部門的監控確認，你是回家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