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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慫恿

太原城,天兵軍大營。

李光弼走出糧倉,眉宇間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思慮之色,隨即有親兵上前稟道:“副帥,王難得來了。”

時隔沒幾日,王難得便再次來見,必然是有要事。李光弼遂吩咐直接將人帶到官廨。

王難得今日是獨自前來的,沒披甲,穿的襕袍,臂膀上壯闊的肌肉像是要把袍衫撐破,給人一種強大的侵略感。他入內匆匆執了一禮便問李光弼是否有地圖,然后“唰”地一下把地圖在桌案上鋪開。

“安祿山反了!遣先鋒田承嗣攻洛陽,兵馬當已至黃河北岸,其主力剛經過常山郡。我今日得到確切消息,叛軍李欽湊、高邈部正急攻土門關,關城包括雜役在內兵力不過千人,亟需支援。”

“確切消息?如何得到的?”

“薛白、李晟在土門關。”

王難得說得快,李光弼接受得也快,再細問了幾句,大概掌握了情況。

“我立即請王節帥稟奏朝廷。”

“然后呢?”

李光弼正要轉身出去,卻被王難得一把拉住,他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道:“還有甚然后?我敷衍你不成?”

彼此同袍多年,王難得當知他不可能怠于職守,會立即想盡辦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亂局。當然,若讓他無視朝廷,完全依照王難得的心意擅自出兵,那確是強人所難了。

“我還想說一句話,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王難得道:“圣人盲目信任安祿山,只怕不能很快有所決斷,我們……”

李光弼忽然皺眉,低聲質問道:“你最近怎么回事?你知道你有多少次‘指斥乘輿’了嗎?!”

“什么是指斥乘輿?”

“是殺頭的大罪!”

“掉在地上的腦袋你我見得少嗎?我憑心而論,圣人就是糊涂了,釀出這等兵變,兩鎮精兵十余萬,浩浩蕩蕩南下,若不能迅速平叛,生靈涂炭即在眼前,我指斥乘輿又如何?”

“清醒點!”李光弼叱道:“你在急什么?”

“急著保家衛國。”王難得道。

他當年在隴右于萬軍叢中奮死拼殺,槍挑吐蕃王子,把敵兵擋在重重山巒之外,若只為富貴,何必血染黃沙?從軍戍邊,首先是“保家衛國”四字。

這都是寫在唐詩里的志向。

李光弼卻察覺到了王難得必然還有事未說,問道:“你想過后果沒有?”

“想過。”

王難得開口又是一句指斥乘輿之語,沉著嗓子,緩緩道:“我想,圣人也該擔些后果。”

這話換成旁人說,李光弼就已經要拔刀了。也就是王難得,他還繼續聽著。

“叛亂已起,哪怕平定了,圣人可愿下一封罪己詔?先帝兩即帝位、三讓天下,今圣人年旬花甲,安不能內禪退位?”

李光弼瞳孔微微收縮,一瞬間對面前的王難得感到有些陌生。

他不知這天下是怎么了,他到朔方,安思順非要拉攏他為女婿、隱揣異心。他到河北,昔日的戰友直接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更不必說安祿山已經叛了,天下由大治到大亂,仿佛只在一昔之間。

王難得等了一會兒,給了李光弼一個緩沖,也給了他一個拿下自己的時間,之后見他沒動靜,方才繼續說起來。

“你我縱橫沙場,何必聽命于王承業?一寄掛名之庸碌之輩爾,到時貽誤戰機。倒不如挾制他,號令河東兵馬。請奏朝廷,以太子為征討大元帥,我等輔佐太子平定叛亂,如此方可放手施為,何懼結果……”

不等王難得說完,李光弼一把扯過他的衣領,目光中滿是審視之意。

“這些話是誰告訴伱的?”

“心聲。”王難得道。

“你瞞不了我。”李光弼冷冷道,“若無旁人慫恿,你不是一個能有這些想法的人,這些說辭也不是你能編出來的。”

王難得于是住口不言。

他不懼于因為指斥乘輿受罪于李光弼,卻不愿出賣旁人。

但若是不將這些底牌拋出,似乎難以勸動李光弼。

“說吧。”李光弼神色愈冷,道:“這段時日以來,那些人是怎么在背后蠱惑你的……”

正此時,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副帥,王節帥請你過府一敘。”

“何事?!”

“王節帥說是,蔡希德押來契丹俘虜,解釋雁門關一事。”

李光弼聞言,當即與王難得對視一眼。

“又一路叛軍來了。”王難得慫恿道:“下決心吧,形勢急迫,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

常山郡,內丘縣。

一隊兵馬押送著輜重抵達了縣城外的營地。楊齊宣翻身下馬,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心中思量著一個主意。

他隨軍奔波已經許久了,實在是想放松放松,于是等軍務談定,他便召過一個縣吏,低聲問了一句。

“城中可有妓家?”

那縣吏很明顯地愣了愣,以驚訝的眼神打量了楊齊宣一眼。

楊齊宣被這眼神嚇了一跳,心中直覺這小吏竟是知道他是安守忠的女婿一般。

“你……看我做甚?我替同僚們打聽的。”

“將軍真是好精力,城中有妓家,小人帶將軍去?”

楊齊宣才知原來對方是驚訝于他鞍馬勞頓之后還有這樣的精力,且他還是初次聽人喚他“將軍”,知對方并未認出他來,放心不少。

“那便去吧,我換身衣服。”

一路進了縣城,進了南市,七拐八繞,終于走進了一家頗為素雅的小院。

只看庭院擺設,倒看不出是做皮肉營生的。由此,楊齊宣反而萬分期待起來,他就喜歡那種良家婦人的溫柔如水,與他兩任妻子相反就最好。

院子看起來小,其中庭院卻是一重又一重,他終于被領到一間屋舍中,只見里面擺著個大浴桶,桶中的水還騰著熱氣,灑著花瓣。

楊齊宣沒想到在河北小城還有如此格調,興沖沖褪了衣裳沐浴在桶中,閉著眼小憩。

身后有輕微腳步聲傳來,他只當是妓家來了,懷著憧憬的心情睜開眼……

一柄匕首已抵到了他的脖頸后方。

“啊?”

楊齊宣不及轉頭,只見有下人撤掉了屏風,有一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屏風后。

他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呼道:“你?你怎么會在此?不是在土門關?”

薛白根本不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道:“我忽然想到初次見楊釗時的情形,他也像你一樣急著嫖娼,輕易就被找到了弱點。”

“弱點?”

楊齊宣低頭看向桶中,陷入了沉默。

“但楊釗如今貴為右相了。”薛白道:“你呢?打算在叛軍中混個高位?”

說心里話,楊齊宣近來也很糾結,一方面也偶爾想起在長安的兒女,甚至前妻,加上被薛白拿著把柄,不得不成為其眼線;另一方面,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真希望自己是純粹的叛軍一份子。

他嘴上卻是不會承認的,賠笑道:“我沒有,我記著要為你做事,你想知道什么,問便是了,不必如此,真不必如此。”

薛白的手指在膝蓋上微微摩挲著,做著最后的思量,緩緩道:“我要你出賣我。”

“這里有份名單,你需要對名單上的人說不同的話,現在背下來……”

~~

次日,正忙于糧草調配的獨孤問俗收到了一封拜帖,打開看后,微微疑惑。

“打骨牌?這等時候?”

“是。楊郎君是親自來的,就在外面等候。”

獨孤問俗這會兒就不可能有空與楊齊宣打骨牌,但既然對方已經到了,他只好將人請進來,煮茶招待。

“不瞞獨孤公,此番我來,是來問計的啊。”

“哦?但說無妨。”

楊齊宣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周圍一眼,盡可能地壓低聲音道:“我感到很不安,因為,有人要害府君。”

“何出此言?”

獨孤問俗覺得楊齊宣神神叨叨的,不認為他能說出什么有用的話來。

他還忙,正感有些不耐煩之際,楊齊宣俯身向前,又道:“那人是薛白,他就在內丘城中……”

“什么?”

獨孤問俗終于大吃一驚,不太相信,并沒有馬上做出反應,比如忙著招人來要去捉拿薛白,而是也傾過身子,聽楊齊宣細說。

“獨孤公知道嗎?薛白一直算計著府君,在太原他便是等著府君。如今又故意逼得府君舉兵,為的就是前后夾擊,取府君性命。”

“我也許知道。”這些對于獨孤問俗并不是太過新鮮的消息。

楊齊宣又道:“另外,府君身邊有人與薛白串通,意圖行刺府君。”

“誰?”獨孤問俗眉毛一挑。

楊齊宣咽了咽口水,眼神閃動了兩下,道:“二郎。”

“哪個二郎?”

“安慶緒。”

“豈有可能?”獨孤問俗完全不信,道:“二郎一直以來力勸府君舉兵。”

楊齊宣愈發顯得神秘兮兮,問道:“獨孤公可曾想過,我們所有人……包括府君,全都被人利用了?”

“楊郎君,你病了?”

“我們都知道,府君與李亨有嫌隙,一旦李亨登基,必然不會放過府君,可薛白與李亨結怨,為何從不與府君合作?因為薛白一直以來就與二郎有聯絡啊。”

獨孤問俗愣住了,他感到一切是如此突然、如此莫名其妙。

“大唐藩鎮從未有世襲,府君若死,二郎又算什么?旁人只當二郎慫恿府君舉兵是為了帝位,可大治之世,造反豈是容易的。獨孤公可知天下間多少地方官吏心在大唐?薛白一直以來就在扶持慶王,如今他已將慶王扶為太子,故意逼反府君,借機助慶王掌握兵權,立下平叛大功,再將亂局歸咎于圣人,逼其退位。”

說到這里,楊齊宣才回答了獨孤問俗方才的問題,道:“到時,新帝自然會封賞安慶緒這個從龍功臣。”

“這太荒謬了。”獨孤問俗道。

楊齊宣卻不管他的反應,只顧自言自語。

“一切,都是一場陰謀啊。”

“不。”獨孤問俗道:“薛白只是個年輕人,不可能布下這么大的局,絕不可能。”

楊齊宣背下來的說辭已經全部說完了,并不再說話。但他心里其實也很緊張,完全不知獨孤問俗會有怎樣的反應。

兩人沉默以對。

許久,獨孤問俗道:“這些你如何得知?”

他不等楊齊宣回答,當即問道:“你是薛白的說客,策反我?”

“我……”

楊齊宣驚愕之后才想起來還有說辭,道:“我是來救獨孤公的啊。”

“叛徒!” 獨孤問俗忽然拍案大喝,罵道:“你敢背叛府君。”

“什么?”

“來人!將他拿下!”

獨孤問俗招來心腹,目光再看去,只見楊齊宣已嚇得面色發白,瑟瑟發抖。

~~

一隊軍士作布衣打扮,匆匆穿過內丘縣城,沖進了南市附近的一間院落,搜尋許久,卻是空手而出。

有南市的小販見了這一幕,不動聲色地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薛白已轉移到了城外的一間農舍,聽了消息,向刁丙問道:“你怎么看?”

“郎君看錯獨孤問俗了,他忠于安祿山,并不能輕易被策反。”

關于獨孤問俗的情報都是崔氏從婦人之間打探到的,無非是一些籍貫、履歷、愛好,以及往日的一些言行,薛白僅憑這些就認為獨孤問俗可以策反,依據似乎不足。

刁丙覺得有些可惜,為了策反獨孤問俗,卻把楊齊宣這個暗線給犧牲掉了。

“郎君,眼下內丘只怕已不安全了,我們繞道回太原吧?”

薛白沉吟道:“我倒覺得頗有把握能拉攏獨孤問俗。”

他決定拉攏獨孤問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顏嫣還在身邊時說過的那些情報。

一則,獨孤問俗到了范陽久不取親,而是等李史魚貶謫來了,才娶了其寡婦妹妹,非為美色,而是與李史魚義氣相投,那李史魚又是一個進士出身、被李林甫打壓牽扯進杜有鄰案的人,若非有些氣節,何至于此?歸附于李林甫即可。

二則,獨孤問俗是洛陽人,如今叛軍過境雖不是寸草不生,但也不是禁燒殺擄掠的。世間愿意把這樣的叛軍引到自己家鄉的人終究是少。薛白能安然抵達內丘縣,便可看出獨孤問俗是在維系秩序的。

大唐一直以來都是盛世,各地都不缺忠于國家的臣子,關鍵是看怎么樣才能不辜負他們的氣節。

這些年,皇帝、宰相已經讓他們頗受委屈了,安祿山更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些官員其實迫切地需要有人能領他們走出一條新的出路。

薛白如今已能夠感受到這種期盼,他希望他們不必等到新君在靈武登基了。

當然,對于獨孤問俗的判斷,全憑他的推測。他不敢貿然去相見,只敢先行試探。

“留意到了嗎?獨孤問俗是讓人作便衣打扮去搜捕的,也沒有大張旗鼓,他該是有意私下談談,我們再等等看。”

~~

楊齊宣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被獨孤問俗關在一間秘室里,大概過了兩天,他卻覺得像十天一樣漫長。

終于,這日獨孤問俗命人來將他帶出去,楊齊宣驚懼不已,一見面便哀求道:“獨孤公,別把我交給府君,我真的不是叛徒……”

獨孤問俗見他癱軟得像只蟲一樣,心中了然,道:“此事且先不提,我只當你與我開了個玩笑。”

“啊?”楊齊宣一愣。

“老夫問你,可識得柳???”

楊齊宣與柳??一度是酒肉朋友,但突然聽到這個問題,實在是不知如何回應才對,試探地問道:“他早已死了,獨孤公何以發問。”

“我內兄來了,同行的還有李北海的一個孫子,字寫得倒好。對了。他說與柳??是好友,亦與你交情匪淺,問你可愿一道打骨牌。”

“打骨牌?”

楊齊宣愈發詫異了,同時也感到一陣驚喜。連連點頭,道:“當然愿意!”

他不知發生了什么,卻知自己很可能又要活過來了。

那桌骨牌卻是支在城外的一間道觀,位于太行山腳下。

策馬到了道觀前,楊齊宣匆匆跟上獨孤問俗的腳步,忍不住問道:“不知來的是李北海哪個孫子?”

“李倩。”

楊齊宣有些迷茫,有些想不起來與柳??的哪場酒局上見過這個叫李倩的孫子。

伴著道觀中的悠悠鐘聲,他們繞過大殿進入后院,見到了十余道士正在打坐,但看著不像修行之人,倒像是彪悍的護衛。

屋堂中有兩人正在打骨牌,發出了清脆響聲。

見有人來,一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正是李史魚。

“內兄。”獨孤問俗從容打了招呼。

“來,我為你引見,李倩,在兄弟中行三,你喚他李三郎即可……”

楊齊宣站在后方,目光瞧去,當即大驚失色。

他萬萬沒想到,薛白竟敢親自前來,畢竟他可還沒說服獨孤問俗呢。

“上桌吧,邊打骨牌邊聊。”

獨孤問俗道:“但不知李三郎實力如何?”

“技藝不精,好在總能有些運氣,見笑了。”

楊齊宣見薛白一副謙虛模樣,腹誹不已,骨牌便是這人發明的,說什么技藝不精。

這是一場他作夢都不曾設想過的牌局,有一天他會與薛白,以及兩個安祿山的重要謀士在一起打牌。

夏日炎熱,不一會兒,楊齊宣就汗流浹背,另外三人卻是心靜自然涼,很快從他手里贏走了不少籌碼。

清脆的響聲中,話題一開始聊的是書法。

“三郎的字寫得固然好,似乎不像‘北海如象’,反有些張旭的筆鋒?”

“獨孤公好眼力,我的書法并非家學,我老師曾隨張公學過筆鋒。”

“哦?但不知令師是何人?”

“我學藝不精,怕污了老師的名聲。”

“莫非是顏清臣?若如此,三郎與薛白還是師出同門?”

楊齊宣聽著這對話,心想薛白果然瞞不下去了,偏薛白卻順勢將話題引到了當年杜有鄰一案之上。

李史魚也是受此案牽連,被貶到范陽來的,但他其實與柳??并不相熟,而是與杜有鄰一樣,都是親近東宮而被李林甫排擠。

年方三旬的監察御史,前途無量,卻被誣告陷害,他自然是十分不滿。

但今日,那“李倩”卻是說道:“說來,李司馬當年并不完全是冤枉。柳??當時確實是發現了一些重大隱秘,報于李林甫。”

“哦?是何隱秘?”

“杜有鄰確實是妄稱圖讖,指斥乘輿,但并非交構了當時的東宮,而是如今的東宮。”

“何意?”

“杜有鄰一開始就是支持慶王的啊。”

楊齊宣聽得手一抖,放倒了一張錯牌。他心里卻在想,這些弄權者的話完全不能信,根本沒有真相,怎么對他們有利就怎么說。

“此事,還得從當年的三庶人案說起,那是當今圣人成為昏君的開始。三庶人案之后,杜有鄰與張九齡、賀知章等名臣一起,保護廢太子一系,慶王則收養了廢太子之子,意圖撥亂反正……”

之后的內容與楊齊宣的話形成了對應,但薛白的側重點卻不同,主要說的是太子李琮一系如今的勢力。

“我們平定了南詔之叛,尋得西南兵將的支持;在隴右,我們拉攏了哥舒翰,并從他手上借調了一批將領到河東;在河東,石嶺關一戰,足以證明我們的實力;在朝中,高力士也是我們的人,很快,太子就會掛帥討伐安祿山。”

說話間,薛白還從容自若地打著骨牌,胡了一把。

旁人都在消化他所說的內容,反倒是他,一邊洗著牌,一邊還能繼續說著。

“依計劃,太子一旦掛帥出征,馬上就能讓安祿山死,到時河東兵馬席卷而出,忠節官員紛紛響應,叛亂必平……獨孤公,請擲骰子。”

“然后呢?”

“自然是請圣人禪位為太上皇,新帝即位,撥亂反正,延續大唐盛世。”

“未免有些天真了。”

“安祿山無德無才,尚妄想舉兵稱帝。太子作為圣人長子,心懷蒼生,禮讓兄弟,庇護子侄,望重于四海,仁播于寰宇,繼位卻成了天真?既如此,兩位又何必過來?”

李史魚摸著手里的骨牌也不打出去,苦笑著搖了搖頭,向獨孤問俗嘆道:“我還真以為他是李北海的孫子。”

“我倒是猜到薛白會再派人來,只是不敢相信竟是親自來了。”

楊齊宣不敢言語,目光看去,見對面薛白的手邊已經擺了高高的籌碼。

薛白則斂容,正色道:“這些年圣人昏聵,兩位在官場上受了委屈,社稷更是出了大問題,但叛亂解決不了問題,兩位何不追隨新君,實現真正的抱負?”

此時此刻,薛白想到的其實并不是扶李琮繼位之后如何如何,而是鄧四娘的死。

事實并非他給楊齊宣的說辭中那樣他故意逼反安祿山,鄧四娘一人之死尚且讓他感到痛惜,何況天下大亂。

而獨孤問俗之所以愿意來,心中深刻的憂慮便是田承嗣一旦攻入洛陽,難免大肆奸淫擄掠,要阻止便要趁早。

李史魚則是才華橫溢,年輕登科,一度前程似錦。說心里話,跟著安祿山這樣的無才無德之輩,心中那股氣終究是不平。

牌局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口說無憑,我如何信你?”獨孤問俗先開口道,“話說得雖好聽,能實現幾成呢?”

薛白道:“要我如何證明?我現在請安慶緒弒殺安祿山不成?”

李史魚笑了笑,道:“薛郎既想來說服我們,總該拿出些誠意來。”

之所以還要這般問,歸根結底,還是李琮的根基太淺,威望不足以讓人信服,至今未止,并未在世人眼中有過亮眼的表現。

讓人效忠于這樣一位剛成為儲君的太子,心里難免沒底。

薛白甚至都沒能證明他所做所為都是奉李琮之命行事。

“也好。”

薛白直視著前方,正好看到楊齊宣,把楊齊宣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還不曾與任何官員說過此事,今日便擔著丟掉性命的風險告訴兩位。我盡心竭力為太子奔走,因這大唐社稷本就有我的一份,這份大業,我必須做成。”

“何意?”

“你們想立從龍之功。”薛白道,“與其追隨安祿山,遠不如追隨我。”

“當。”

一聲輕響,楊齊宣想到一個傳聞,驚訝地張了嘴,手里的骨牌落在地上。

獨孤問俗與李史魚卻不解其意,繼續追問道:“為何?”

“郎君。”

忽然響起的一聲呼喚,那是正蹲下身子去撿骨牌的楊齊宣跪倒在了地上。

他慌不擇言,還撞到了桌角。

若是讓薛白自己拋出身份,未免顯得不夠有排場,他幾乎是搶著開口,向獨孤問俗、李史魚報出薛白那呼之欲出的身份。

“還不明白嗎?在你們面前的正是圣人嫡孫,前太子之子、現太子之養子!”

楊齊宣今日輸了很多錢,卻以最直接的方式把一份從龍之功遞到了獨孤問俗、李史魚的面前。

這二人已是叛軍中的重要人物,哪怕心懷對百姓的悲憫,且留存著一份氣節,但若非立下大功,已很難再回到當今圣人治下。

那么,薛白這個身份正是最能讓他們腦子一熱的……

第369章 情敵第412章 詩言志275.第271章 不歸第416章 局面向好182.第179章 實言77.第77章 孝子95.第95章 讒言第478章 渺茫的戰略構想185.第182章 大鬧仙臺第406章 北都重鎮第563章 寺產第459章 劫持第439章 無貴賤第619章 黑手192.第189章 輸贏第584章 進犯235.第232章 暗宅155.第152章 新派系145.第142章 改變第450章 驅狼吞虎182.第179章 實言第635章 滿唐華彩341.第333章 螞蚱第602章 就食232.第229章 援手136.第133章 歲考第342章 眼光第579章 各打算盤16.第16章 煞婢第599章 朕的卑劣第339章 一場游戲第616章 弒君的刀73.第73章 相看第386章 長恨歌200.第197章 刊報院74.第74章 親近第466章 燕帝160.第157章 君自抉擇182.第179章 實言94.第94章 天下一牌局46.第46章 當堂對質325.第317章 掖庭宮329.第321章 汝陽三斗始朝天34.第34章 價高者得第544章 服眾66.第66章 夜宴第511章 讓位224.第221章 仙官110.第110章 新搭子193.第190章 吏部試18.第18章 追兇者222.第219章 賜浴第619章 黑手第427章 傳檄第520章 出鎮第363章 宰相肚里能撐船204.第201章 還債第510章 小烏龍28.第28章 塞上詩193.第190章 吏部試196.第193章 初奏309.第303章 獻策54.第54章 白膏油第492章 大雨第380章 皆在一念之間185.第182章 大鬧仙臺329.第321章 汝陽三斗始朝天332.第324章 今時寵156.第153章 妙法208.第205章 攀附裙帶第632章 唯我獨尊第11章 無賴72.第72章 賤籍152.第149章 點火第397章 小團體第612章 陽奉陰違第421章 假太守318.第310章 婚禮第347章 大渡河第575章 兵權與名義75.第75章 報案第559章 最有資格91.第91章 野無遺賢第487章 上進心第502章 摯愛第556章 歌舞盛世第436章 都在努力第498章 國運未竭第570章 融洽242.第239章 地頭蛇184.第181章 誰貪281.第277章 壓不住338.第330章 疑惑第610章 求情131.第128章 皆大歡喜第382章 同宗第436章 都在努力第476章 騙子第363章 宰相肚里能撐船第558章 和睦
第369章 情敵第412章 詩言志275.第271章 不歸第416章 局面向好182.第179章 實言77.第77章 孝子95.第95章 讒言第478章 渺茫的戰略構想185.第182章 大鬧仙臺第406章 北都重鎮第563章 寺產第459章 劫持第439章 無貴賤第619章 黑手192.第189章 輸贏第584章 進犯235.第232章 暗宅155.第152章 新派系145.第142章 改變第450章 驅狼吞虎182.第179章 實言第635章 滿唐華彩341.第333章 螞蚱第602章 就食232.第229章 援手136.第133章 歲考第342章 眼光第579章 各打算盤16.第16章 煞婢第599章 朕的卑劣第339章 一場游戲第616章 弒君的刀73.第73章 相看第386章 長恨歌200.第197章 刊報院74.第74章 親近第466章 燕帝160.第157章 君自抉擇182.第179章 實言94.第94章 天下一牌局46.第46章 當堂對質325.第317章 掖庭宮329.第321章 汝陽三斗始朝天34.第34章 價高者得第544章 服眾66.第66章 夜宴第511章 讓位224.第221章 仙官110.第110章 新搭子193.第190章 吏部試18.第18章 追兇者222.第219章 賜浴第619章 黑手第427章 傳檄第520章 出鎮第363章 宰相肚里能撐船204.第201章 還債第510章 小烏龍28.第28章 塞上詩193.第190章 吏部試196.第193章 初奏309.第303章 獻策54.第54章 白膏油第492章 大雨第380章 皆在一念之間185.第182章 大鬧仙臺329.第321章 汝陽三斗始朝天332.第324章 今時寵156.第153章 妙法208.第205章 攀附裙帶第632章 唯我獨尊第11章 無賴72.第72章 賤籍152.第149章 點火第397章 小團體第612章 陽奉陰違第421章 假太守318.第310章 婚禮第347章 大渡河第575章 兵權與名義75.第75章 報案第559章 最有資格91.第91章 野無遺賢第487章 上進心第502章 摯愛第556章 歌舞盛世第436章 都在努力第498章 國運未竭第570章 融洽242.第239章 地頭蛇184.第181章 誰貪281.第277章 壓不住338.第330章 疑惑第610章 求情131.第128章 皆大歡喜第382章 同宗第436章 都在努力第476章 騙子第363章 宰相肚里能撐船第558章 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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