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萬一綺禮提前開始準備臨戰態勢,正因為如此對意外的殺氣也得以機敏地做出反應,唏噓之間俯身躲過了頭頂上如雷鳴般炸響的彈雨。受到出其不意的機槍掃射襲擊的情況,有時連熟練的老兵都會士氣受挫喪失判斷力,但是對于圣堂教會的代行者來說則是例外,綺禮連冷汗都未流一滴冷靜地推斷著狀況。敵人是一個人,從槍聲來看是口徑9mm以下的短沖鋒槍,因為缺乏穿透力的手槍子彈不具備擊穿樹干的威力,在森林中的威脅度比狙擊槍要低。綺禮從槍聲的方向判斷出敵人的位置投擲出兩把黑鍵,但是和預想的反應相反,只聽到刀刃刺中樹干的聲音。
“唔?”在驚訝的綺禮側面,殺氣的鋒芒再次襲來。從左手方向又一次傳來槍聲。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過去,不過這回比起之前的槍擊要更加危險。之前關于敵人是單獨一人的判斷,稍稍遲緩了自己的反應。第二次槍擊的位置完全不同,移動的話未免太快了。不過,如果從一開始就有兩名槍手的話,配合好時間進行十字火力應該確實可以解決綺禮的。在疑惑不解時,這次又感覺到四個氣息。綺禮迅速一只手兩把,一共拿著四把黑鍵擺好架勢,腦袋里閃現出新的直覺。
“這么說——是幻覺?”不是沒有可能,自己已經相當深入森林結界。結界的組成包含了幻術,而且要是有能夠操縱法術的術者在附近的話,將綺禮個人作為目標造成知覺錯亂是可能的。看不見的狙擊手果然是單獨一人嗎?那么操作幻術的也是那個人物嗎?或者說還有其他什么人在負責援護嗎?不管怎樣,在找到破除幻術的方法之前只能隨著敵人的節奏周旋。綺禮揮出四把黑鍵,瞬間向四方的氣息連續投擲。不出所料,無論哪里都沒有擊中的感覺。
在綺禮因為毫無結果的戰況焦躁而匝舌的同時,他的背后被子彈直接擊中。第三次的槍擊甚至毫無氣息,應該說開始的兩次射擊是為了讓綺禮迷惑的佯攻才對。本來,既然能夠操縱發出殺氣的幻術陷阱,理論上來說想封住真正的殺意也是可能的。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穿著僧衣的高個子就糾結著雙腳仰面倒下,既沒有痙攣也沒有發出痛苦的呻吟。
準確地擊穿了脊髓將其秒殺了嗎?如此判斷的舞彌從狙擊地點起身,用卡利科瞄準仰臥著的綺禮,慎重地向其靠近。
“舞彌小姐,不可以!”早一步察覺到陷阱的愛麗絲菲爾傳來了警告的話語,但是已經晚了。
綺禮保持仰面沒有起身,僅僅揮動一下手臂就投出了一把隱藏的黑鍵。從低軌道飛來的那把黑鍵撕裂了舞彌右腳的小腿,奪走了她進行下一個動作的時機。綺禮就好像安裝了彈簧的機械似地跳起來,朝著舞彌猛然開始突進,舞彌毫無畏懼地扣動了扳機。但是綺禮只是用雙手護住頭部,根本沒有閃避。僧衣一直到袖子都由厚實的Kevlar纖維制成,而且滴水不漏地裱上了教會代行者特制的防護咒符。9mm口徑手槍子彈程度的話,就算是極近距離也無法貫穿。就算如此,每秒10連發打入的250Foot—Pound的子彈動能,就像是金屬球棒猛擊一樣不斷沖擊著綺禮的全身。但是他那鍛煉到極限的肌肉鎧甲,在那沖擊中完全保護著骨頭和內臟。
舞彌察覺綺禮全身都是防彈裝備,立刻丟掉卡利科從大腿邊抽出求生刀。和Kevlar纖維對槍彈的耐性相反,有著非常容易被利刃切斷的特性,槍不管用的話只有接近戰才有活路。彈幕中斷的同時,綺禮雙手再次各拔出一把新的黑鍵,從左右向舞彌發動了十字斬。不過舞彌絲毫沒有因為負傷的右腳而有所遲鈍,用厚重的匕首刀身彈回黑鍵的連擊。雖然黑鍵的刀長遠遠超過匕首,不過終究是強化后投擲用刀類。在接近戰中比起由于極端的短柄而缺乏平衡的黑鍵,反而是舞彌的大型匕首由于靈活的原因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能行的!”舞彌以半舍身的姿勢猛然沖了過去,黑鍵應該非常難以防御這種距離的攻擊,而且就算被反擊斬中,負重傷的幾率也很低。綺禮也以右手的黑鍵接住了舞彌右手的匕首,應該是打算依靠刀刃的長度反擊,和匕首交錯而過的劍影突刺了過來。對此早有準備的舞彌,很簡單地躲過了反擊,只是稍稍偏了一下頭便避過黑鍵的刀尖,就這么闖進敵人的懷里。但是就在舞彌確信勝利近在咫尺之時,她被綺禮意外的舉動吸引住了目光。
交叉反擊的要領:兩者交錯的右手——綺禮應該握著黑鍵短柄的手是空的,他在突刺的中途放開了武器。也就是說,綺禮的右手從一開始就沒有用黑鍵刺穿舞彌的意圖。像老虎鉗一樣青筋突起的手指抓住了舞彌的右手,高聳著的黑衣高個子像蛇一樣柔軟地彎低身體,就那樣潛入舞彌右臂之下。下一個瞬間,就好像肩托著受傷者的姿勢,綺禮從肩膀后面背負住舞彌的右臂。
使用黑鍵的代行者——自己被這個先入為主的判斷給騙了。在致命的絕望之中,束手無策的舞彌終于明白了,這動作是中國拳法——八極拳。
在綺禮的側身與舞彌的腰部緊密貼近的同時,用左手肘對著舞彌的心窩一擊,同時左腳也給予舞彌的支撐腿漂亮的一擊。完成得非常精彩的“六大開·頂肘”。在持有匕首的手被抓住以后,所有的動作都是一瞬之間完成的,不愧是八極拳真髓攻防一體的套路。舞彌連收身都無法做到,重重摔在了地上。因為過于強烈的沖擊,舞彌甚至陷入了手腳完全脫落的錯覺,全身麻痹無法動彈。意識里只感覺到受到肘擊的胸部劇痛,肋骨斷了兩、三根應該是不會錯的。
盡管僅僅一擊就讓久宇舞彌陷入戰斗不能的狀態,但是綺禮卻不就此滿足。既然知道了衛宮切嗣的所在地,現在的綺禮對她沒有任何執著。綺禮為了迅速給她致命一擊握緊拳頭——這時,他看到了簡直讓他懷疑自己眼睛的情景。
狼狽的舞彌也是同樣的驚訝。的確之前已經說好在和綺禮對決時,愛麗絲菲爾始終隱藏起來暗中支援自己的。但是她——應該除了魔術的方式以外沒有任何戰斗手段的愛麗絲菲爾,從樹叢中飄然現身,與言峰綺禮當面對峙。
“夫人,不可以!”舞彌現在把自己表現出的恐怖和狼狽都拋到了腦后。對她來說,比起自己的身處險境,愛麗絲菲爾陷入危機則是更加嚴重的問題。現在的切嗣如果失去妻子的話——作為發誓守護他的自己,沒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危機了。
對綺禮來說,這個狀況有些難以理解,自己是知道艾因茲貝倫這魔道世家因為過于偏重煉金術,不善長戰斗魔術的運用的事情。三次圣杯戰爭中悉數在序盤便無奈地戰敗,也都是因為他們北之魔術師一族對于實戰極為脆弱的緣故。從找來衛宮切嗣這名傭兵的事態來看,他們也應該對那屈辱的經歷進行了反省。那么,在女護衛倒在地上的狀況下,艾因茲貝倫的Master自己單獨一人出現在綺禮面前的情勢,難道不是最不可能出現的事態嗎?現階段的綺禮也認為眼前的銀發女子才是Saber的Master。那么她死去的話,艾因茲貝倫陣營的敗退就是毫無疑問的了。這個女人應該是就算付出眾多犧牲也必須逃走的國王棋子才對。
“女人。你也許會覺得意外,不過我并不是為了打倒你才來到這里的。”在敵人的Master面前,這是如同放棄戰斗的發言。雖然不認為對方會相信,總之綺禮做好了白費力氣的覺悟試著進行交涉。這與他所希望的事態發展差異太大了,在戰場與衛宮切嗣相見,那才是綺禮的目的。和這前提比起來,圣杯戰爭的形勢只能算是第二。當然,他自己并不期待對手會相信那些話。
“我知道的,言峰綺禮。”
——因為自己并沒有期待對方相信,所以銀發女子的回答讓綺禮更加混亂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商談。你無法抵達衛宮切嗣那里,我們會阻止你。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