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難看,還拿出來看什么看?”
妃語塞,看了賢妃一眼,知她在皇上面前得寵,索性也不和她針對。
皇后也看賢妃一眼,微微笑道:“齊妃臨走之前到本宮那里拿盒油膏回去擦擦吧,聽說是西邊大胡子進貢的,以前從未有過的品類,希望能對你有點幫助。”
“臣妾謝過皇后娘娘,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頭疾可有緩解?”
“太醫也說沒這么快就好的,還是得等一段時間看看?!?
門外內監傳話道:“娘娘,太子側妃前來請安?!?
“傳。”
“是?!?
不一會的功夫,方茉就披著一襲水紅色的斗篷進來了,她身量苗條,個頭也高,在一群后宮女人中間顯得出挑無比。
“茉兒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
皇后笑呵呵的點頭道:“平身吧?!?
“謝母后?!彼酒鹕韥?,將身上披著的斗篷交給你宮人,這才在下首的位子上坐下。
這邊賢妃又道:“你的母后可沒有萬福呢,剛說到頭疼還沒好,你就嘴甜,來道個萬福?!?
一聽賢妃話中帶著譏諷,方茉就看了皇后一眼,但也并未自亂陣腳,反而笑著說道:“原來母后的頭疾還沒好?”
“是啊,齊妃的手也生凍瘡了,麗貴妃前幾日還染了風寒,正臥病在床呢?!被屎笳f著也不由心焦的嘆了口氣:“馬上要過年了,小病小災還是趕緊過去的好?!?
“母后說的是,兒臣從東宮來的時候也是聽聞東宮的幾位良娣都病倒了,真是多事之秋呢,不,多事之冬!”
“平時就沒人生病了?”賢妃挑眉冷眼看向這位側妃道:“就你聰明,一有人生病就是多事之秋?”
方茉道:“兒臣也不過是斗膽忖度,皇上以前就說過,小病也要防患于未然,防止傳染蔓延?!?
“生是病又都不是一種,何來傳染之說?”賢妃從鼻腔之內發出一聲冷哼道:“你莫不是要說皇后的頭疾傳染了麗貴妃的風寒,麗貴妃的風寒,又傳染了齊妃的凍瘡?哈哈!本宮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有趣的論證!東宮側妃果然不同凡響啊?!?
皇后低聲呵斥道:“賢妃,茉兒不過隨口一說,你又不依不饒了。”
“好好好,臣妾不說就是,省的眾位覺得本宮欺負一個小輩!”
方茉起身,笑瞇瞇的沖著賢妃一屈膝道:“賢妃娘娘教訓的是,茉兒當然也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災。”
齊妃忽然開口道:“也是怪了,近來宮中生病的人確實多,可今年冬天要比往年暖和的多啊?!?
“是啊?!币慌择R上有人附和道:“莫不是什么邪祟入侵?”
話一出口,皇后一記眼刀就射了過去:“可不許亂說!本宮乃中宮皇后,皇上福澤綿延后宮,能懼怕什么邪祟之物?”
“皇后娘娘英明?!?
眾人附和。
賢妃抱著懷中的小貓嘆了口氣,站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本宮還是先行告退吧,省的就側妃所說的,皇后娘娘的頭疼再傳染給我,變成風寒也倒好,若是變成凍瘡?呵,我倒寧愿砍了我的手!”
說著就屈膝告退,其余幾人見了也趕緊告辭離開。
皇后臉色鐵青的目送著賢妃等人離開,轉而對身邊的宮人吩咐,將油膏拿給齊妃。
齊妃等在座下,臉上表情也非常難看。
方茉看著齊妃道:“齊妃娘娘的手可好些了?”
“有勞掛懷,好多了?!饼R妃回答的不痛不癢。
皇后又對她說道:“你也別心里不痛快,誰讓賢妃是皇上眼皮底下的心尖人?以前五公主在世的時候,你尚還可以與她一爭高低,現在五公主都不在了,你拿什么和她犯沖?忍一時風平浪靜,還是不要讓本宮為難了吧?!?
“皇后娘娘教訓的是。”齊妃聽她提起五公主,不覺心下哽咽:“只是我的女兒遭賢妃害死,臣妾這口氣卻是咽不下的?!?
皇后無奈道:“咽不下也得咽?。慨斈曛粦{一個小太監的話,什么也不能證明,況且都已經殺人滅口了,你還能怎樣?本宮也并非不想給你出頭,只是無憑無據,她又有皇上撐腰,本宮實在說不上什么話。”
“臣妾明白,皇后娘娘對臣妾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不敢再奢求其他。”
“你知道就好,本宮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齊妃的位置,總不至于在皇上百年之后淪為殉葬的命運?!?
“謝皇后娘娘?!?
“好了,你跪安吧。”
“是。”接了宮人送上了精致油膏盒子,齊妃行禮告退,在轉身的時候,偷偷揩掉了眼角的淚痕。
齊妃一走,方
茉就起身上前兩步,盈盈一笑:“母后好手段啊,這是打算借齊妃的手鏟除賢妃嗎?”
皇后冷冷掃了她一眼,端起宮人送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不耐說道:“賢妃多行不義,后宮所有人都怨聲載道,哪用得著本宮出手?”
“母后英明啊。”她一口一個母后叫著,反倒讓皇后有些不悅。
想到自己真正的兒媳婦遭了她的毒手,小產之后臥病到現在,這口氣,她又如何咽得下去?
“你來找本宮,到底所謂何事?”
“母后,誠如兒臣方才所說,這后宮突然多了這么多病號,東宮也有四位良娣……”
皇后冷哼一聲,一手捻著自己腕上的佛珠,一邊看向她道:“你是按捺不住了?”
“如今可是天時地利人和啊,以后,恐怕抓不住這么好的機會了。”
確實,似乎連老天都在幫這丫頭,東宮四位良娣居然都一起病倒了……
皇后目光在方茉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要懷疑,難道這丫頭還真的是所謂的福星?有那萬事如意的本事?若是如此,將來到了衡兒身邊,還有旺夫之運?
“本宮再考慮考慮,你回去吧?!?
“母后,還要考慮什么呢?”
皇后見她當面質問自己,目光冷銳的看向她道:“本宮想什么,也要一一向你匯報?”
“兒臣不敢……只是,兒臣聽聞,太子殿下即將在臘月十六祭祖之前歸來……屆時……多有不便。”
“太子不會這么快就回來的!”皇后冷聲說道:“皇上不讓他回來,他沒法子回來,你多慮了。”
“可是……”方茉又再一次的強調道:“兒臣聽聞太子給劉玉瑤的信中提到過,會回來祭祖的……”
這話一說出口,真假難辨,皇后也不禁盯著方茉多看了幾眼:“你確定?”
“不敢妄言?!?
這就有趣了,難道他也要學他那外祖父沈蒼勤?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呵,這未免有點太可笑了吧……
“你回去吧,本宮自有安排?!?
“是?!狈杰詰艘宦?,似乎終于放下一顆心了,轉身扶著宮人的手離開。
出了鳳藻宮的大門,身邊的宮女才小聲問道:“殿下真的要回來啦?那太子妃可就有撐腰的了!”
女子微微一笑,由人攙扶著坐在轎攆之上,抬手撫鬢洋洋自得:“他就算要回來也回不來了,就算不打算回來,也再也回不來了?!?
“奴婢不懂?!?
“不需要你懂,皇后娘娘懂就行了。”
而此時鳳藻宮內,目送方茉坐上轎攆離開,林嬤嬤快步回了暖閣,正好撞見皇后一把將手上的佛珠摔在了地上:“這個李徹素來目無君親!居然還想回來祭祖!”
“若是皇上召回,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林嬤嬤將地上的佛珠撿起來,雙手捧到皇后跟前說道:“歷朝歷代,但凡年下祭祖高天,都是由天子和儲君執行,皇上就算召太子殿下回宮,也無可厚非啊。”
皇后狠狠瞪了林嬤嬤一眼,后者低垂著腦袋,不敢與她對視。
“就你話多!他是儲君又如何?他的品德學識能配得上儲君之位?當初不過是覬覦沈家才給了他這儲君的名頭!皇上要是真把皇位傳給他,那和傳給沈家有什么區別!”
“是……”林嬤嬤顫顫應聲。
皇后只覺得心底窩火,加上方才聽方茉說了那許多,只覺得句句直戳自己的腦仁,讓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
“這個方茉……以前雖然覺得她不夠聰明,但現在看來,她也未免太自作聰明了!”
林嬤嬤也地那頭表示贊同:“太子側妃只怕會壞事……娘娘真要將她指給五皇子殿下?”
皇后一聲冷嗤:“本宮還沒有老糊涂呢!就憑她也想飛上枝頭?做夢吧!有些人,不用本宮自己動手,自有天收拾!比如賢妃,也比如她!”
好像一語成讖,才過了幾天的功夫,鳳藻宮中就有人急急稟報說:“皇后娘娘,不好了,玉蘿宮賢妃娘娘也不知染上什么怪病!說是都沒法見人了!”
彼時皇后的頭疾已經稍有緩解,每日里醫女為她精心按摩,以艾草熏灸。
今日醫女還沒過來給她拿捏穴位,一聽完宮人的稟報,竟然覺得比被醫女揉過還要舒暢,遍體通泰!
林嬤嬤細細問稟報的宮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宮人氣喘吁吁的跪在地上如實回答:“說是早上賢妃娘娘覺得身體不舒服,就睡了一覺,睡覺的時候覺得臉癢,就撓了撓,醒來可不得了了,臉上不知什么時候起了疹子,被她這么一腦,那血水都出來了!哎呦喂,簡直是慘不忍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