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戰事從一開始到結束,便有源源不斷的情報傳送到林逸凡手中。
看著手中的情報,林逸凡的臉色漸漸沉重下來。這是一份關于曹軍兵馬在平陽郡駐守的情報,曹軍在東胡撤退之后,并沒有讓出控制的燕州之地,反而源源不斷的調集糧草運往軍營。如此異動,不禁讓他懷疑,曹軍是否想要趁機占據燕州南部地區,將防線推到龍江以北。若真是如此,已經疲敝不堪的燕州軍根本不是對手,要么默認,要么便是與曹軍爭個魚死網破。
“曹子彥當真好算計啊。”林逸凡不由感慨道,如今燕明兩州實力大損,而橫山又面臨著兩線作戰,根本無暇顧及中原。曹軍此時占據燕州以南,正得其時。
不過這樣也好,只要曹軍與燕明交惡,那橫山所面臨的外部環境將能得到緩解,不至于遭受三方的壓制。林逸凡合上情報,便不再注意燕州之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草原。
自上個月,羅峰全殲東胡西京十萬駐軍后,東胡的心腹地帶,便完全的暴露在橫山的兵鋒之下。只可惜,目前的橫山,已經沒有余力征召太多的兵力增援,否則,說不定還能一舉拿下天狼城,動搖東胡的根基。
如今東胡人北返,林逸凡便知道,羅峰的好日子到頭了。當日便傳信過去,命羅峰見好就收,趁著東胡大軍尚未回返之際,趕緊撤兵。
至于東胡人的反擊,林逸凡倒是不太擔心,憑借夏陽關完備的防御體系,如果東胡人膽敢攻打夏陽關,那么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血與火的洗禮。
反倒是西域的戰事,讓林逸凡時刻揪心不已,不過西域距離實在太遠了,直到現在,還未有西域的戰報傳送回來。如今五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從橫山出發的援軍也差不多剛剛抵達天亟關,也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西方大軍是否已經攻入西域了?
此次橫山投入西域的兵力已經達到橫山半數兵馬,若是失利,不僅西域將落入西方國家之手,嚴重威脅到橫山邊境;損失了大量兵馬的橫山,實力將嚴重被削弱。到時候,橫山將無法震懾周邊勢力,必然引得周邊勢力的虎視眈眈。
“說到底,還是需要盡快穩定華州,將駐守華州的兵力抽調出來,方可從容應對當前的局勢啊”林逸凡微微一嘆,苦澀的搖頭自語。華州一日不穩,十萬大軍便無法抽身離開,面對草原以及曹軍的咄咄逼人之態,只能采取守勢,當真十分憋屈。
七月中旬,西域天亟關。
如今關內已經匯聚了十三萬兵力,這些守軍中,除了八萬天亟關守軍外,還有五萬從都護府調派而來的援軍。
但是他們所面對的敵人,人數卻有五十萬之多,從關墻之上向西望去,只見一片密密麻麻的營帳連綿無盡,鋪滿了荒野之地。在這片無盡的營地中,飄揚著無數星月旗以及赤焰旗,分別代表著沙伊耶爾汗國和烏坎爾蘇丹國。
直到今天,天亟關在這五十萬大軍之前,死死堅守了四個多月。依仗著關隘險峻,以及完備的防御措施,將西方兩大強國擋在了西域之外。但這個結果也同時讓橫山軍則損了上萬人馬,損失頗為慘重。
之所以損失如此巨大,一方面是沙伊耶爾汗國使用大量的重型拋石器,將重達上百斤的石頭拋射到關墻之上,巨大的沖擊力,讓橫山軍無論如何防守,都會被巨石濺射而出的碎石擊中,造成大量死傷。而另一個讓橫山軍心悸的,是烏坎爾蘇丹國發動的人海戰術。大量的奴隸兵不顧死活的向天亟關發起攻擊,前仆后繼,絲毫不懼橫山軍的火力,在一片片爆炸聲中,將一架架云梯搭上關墻,瘋狂的向上攀爬。若只是如此,橫山軍有的是辦法應付,可最讓他們頭疼的,是隱匿于奴隸軍中的神射手,只要橫山軍現身于城頭阻止奴隸兵登上墻頭,便極有可能被一支冷箭射中。
如今的天亟關,墻頭一片狼藉,碎石,尸體,血跡,混雜一起,在這七月的酷熱之中,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城下的尸體堆積一層又一層,若不是橫山軍每日都以火油焚燒,只怕如今早就臭氣熏天,極有可能引發瘟疫了。
關內議事堂中,石守義,慕容檀以及孟仝三位主將圍坐一起,臉色頗為難看。
“兩位將軍,如今我關內軍備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再無補充,只怕今后的傷亡將以日劇增啊。”石守義望著兩人,嘆道,“孟將軍,都護府那邊,真的沒法再支援一批軍備了嗎?”
孟仝苦笑一聲,“石將軍,不是我們都護府不愿意支援,實在是庫存不多了。如今天亟關戰事吃緊,北方的西今狼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不斷出兵南下騷擾,試探我軍虛實。若是將軍備全部送來,都護府將無力震懾西金狼人的野心。西域一亂,我軍危矣。”
“可天亟關一旦守不住,西方兩大強國殺入西域,那我們在此打下的根基將被連根拔起。”年輕的慕容檀不滿的說道,“不僅西域不保,只怕連西州沙州也將面臨強敵入寇。而今我們需要做的是,堅守住天亟關,等待援軍抵達。若是西金狼人南下,那便任其奪取西域諸國,只要剎沙還在都護府的控制之下,待援軍抵達之日,西晉狼人吞下多少,都要給我吐出多少。”
“中部西域諸國已經向我橫山稱臣歸附,我橫山亦負有保護其國之責任。若是任其被西金狼人吞并,則我橫山信譽何在?將來西域諸國還如何相信我橫山?”孟仝搖搖頭,沉聲道。
“話雖如此,可援軍什么時候才能到?”慕容檀有氣無力的跌坐于座位之上,“我軍兵力雖足,然而軍備缺奇缺,一旦耗盡,便要短兵相接。單憑我軍十數萬人,如何抵擋得住對方數十萬大軍?”
“慕容小將軍莫要擔心,若是我所料不差,援兵應該已經快到了。”石守義雖然心中憂心忡忡,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安慰慕容檀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