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溫嵐跟沙易的臉色都越來越難看，兩人眉頭緊鎖，面面相覷，都露出了一副爲難的模樣。
曾立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便上前一步問道：“二位神醫，老師到底爲什麼會頭疼啊？”
溫嵐擡起頭來，欲言又止，沙易主動開口道：“以目前的情況判斷，應該是腦神經出了問題導致的，不過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們還不好下定論。”
溫嵐在旁邊點了點頭，似乎也同意沙易的說法。
丁老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知道大腦是人體最重要的部位，現在他的腦神經出現了問題，不就離死不遠了嗎？
“二位醫生，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聽到這個沉重的問題，溫嵐低下了頭，靜默不言。
沙易悠悠的嘆了口氣，頗爲遺憾地說道：“很抱歉，丁老，恐怕是這樣的……”
曾立跟張弓長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其餘的衆人也紛紛低下頭去，神色甚是凝重。
相比之下，患病的丁老反而成了全場最淡定的人。
他扯著嘴角露出了個笑容，緊接著又問。
“那我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呢？”
沙易猶豫半天之後說道：“丁老，其實這主要看你的心態，有時候……”
“好了醫生，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寬心的話了，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你就直說吧！”
見丁老如此豁達，如此堅持，沙易也不再吞吞吐吐，而是直言道：“丁老既然你想知道的話，那我就直說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你保養得當，神經壞死的速度不加快的話，那你大概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那如果速度加快了呢？”丁老追問道。
“那就，那就不好說了，隨時都有可能……”
說到這裡，沙易終於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
他雖然知道丁老的病可能棘手，但卻沒有想到如此棘手，這根本就沒法治！
別說是他和溫嵐，就算是他們的恩師紫冰親自來了，也很難治好！
丁老得到了準確地回答，不僅沒有露出害怕和難過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半瞇著眼睛說道：“好啊，這頭疼折磨的我像是戴了緊箍咒一樣，早死早解脫，要是拖得久了，我反而難受！”
聽著丁老的話，曾立淚光閃爍的走過來說道：“老師，你別說這樣的話，你吉人自有天相，肯定還會有辦法的，沙醫師，溫醫師，你們應該有辦法的吧？”
張弓長也上前一步，不計前嫌地說道：“沙醫師，今天叫錯了人來是我不對，請你一定要幫老師想想辦法啊！”
“是啊，兩位神醫，你們想想辦法吧！”
在場的衆人都苦苦哀求了起來，溫嵐面露難色，擡起眼皮看了沙易一眼。
沙易心領神會，把話接過來說道：“承蒙各位厚愛了，我們現在確實有個治療辦法，但是風險很高，不知道丁老能不能接受……”
“風險很高？什麼辦法？”曾立追問道。
“進行刀腦手術，去除病竈！”
“刀腦手術？可是你不是說老師是神經快死了嗎？這也能去除？”
曾立雖然是個門外漢，但是光聽著就覺得有些不靠譜，
丁老聽說要做這樣的手術，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那臉色一看就是不願意的。
“所以才說風險很大，所以希望你們能做出一個決斷來，到底是選擇保守治療還是放手一搏……”
沙易越說聲音越小，先前那種雄姿英發的氣勢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風險到底大到什麼程度呢？你們有多少把握能成功？”曾立又問。
沙易這下頭垂得更低了，擡起手來揉著腦門。
“只有一成的把握……”
“一成？！這怎麼能行呢？這也太危險了！沙醫師，你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呀！”曾立急得不行，直接質問了起來。
沙易撓了撓頭，頗爲苦手地說道：“我之前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況，曾司長，希望你也能理解理解我們的難處，我們畢竟是人不是神，腦部手術的失敗風險本來就很大，這個手術就算是請我們的老師紫冰來做，成功的概率也不會超過兩成，所以其實我們也建議保守治療，不要冒這個風險，否則……”
剩下的話沙易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
一旦手術失敗，丁老就會死在手術檯上！
誰也沒有想到，兩大神醫會診之後的結果居然是這樣的。
全場衆人一片啞然，誰也不敢說這手術是做還是不做。
就在房間裡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的時候，丁老開口了。
“那請問一下，如果我能成功下了手術檯，這病就能根治了嗎？”
沙易聽到這個問題，長嘆一口氣說道：“抱歉，丁老，就算能手術成功，您的生命也就只能延長個一兩年而已，畢竟那是大腦啊……”
沙易從當上醫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哪時哪刻像現在這麼挫敗過。
當他給出答案的時候，先前的意氣風發和自信已經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丁老看著他這一臉沉重的模樣，反而安慰他說道：“沒關係的，這是我的命，與你無關，你不要這樣垂頭喪氣，能診斷出我的病竈所在，你們二位已經很厲害了！”
“不過，人越上了年紀越膽小，我也是這樣，我就不冒險做手術了，不然死在手術檯上，只怕會更加遺憾，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的身子就不折騰了……”
丁老一邊說著，一邊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不願意做這個手術。
其餘衆人聽到丁老的話之後也都面如苦瓜，想勸他做手術卻又覺得風險太大，怎麼也張不了這個嘴……
沙易和溫嵐都沒有想到，丁老已經命不久矣了，竟然還反過頭來安慰他們，心裡頓時更加不是滋味。
“對不起啊丁老，是我太無能了，如果我能把手術成功的機率提高一些，您就無須放棄了……”
“沒關係的，我已經說了，不怪你，謝謝你們二位專程爲我跑一趟，曾立，你好好招待他們吧，我想休息了。”
自己給自己下了死亡判決書，想必此時丁老心裡也是不好受的。
他揮了揮手，扭過頭去，似乎想要打發衆人離開，獨自消化一下悲傷的情緒。
“好吧老師，溫醫師，沙神醫，你們跟我來吧……”
沙易跟溫嵐垂頭喪氣地拿起藥箱就往外走，行至半路，溫嵐突然停下了腳步。
“等一下丁老，您先別放棄，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們醫院有一位神醫，若是能請他來看看，可能就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