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聞言,大驚失色,沖上前打斷道:“走鬼門關,黑蠻子乃瘋了嗎!”
黑無常沒好氣的一揮手道:“小兄弟是活人生魂,不可能像我們一樣自由出入地獄,除了走鬼門關還能怎么辦?”
白無常還是不同意,“不成不成,鬼門關太危險了,鬼門關、黃泉路、忘川河、望鄉臺……別說是小兄弟,就是偶們倆也有魂飛魄散之危!”
黑無常神色也漸漸凝重下來,黝黑的臉膛浮現一絲掙扎之色,過了良久他才一拍大腿,豪氣萬丈的道:“干,你家八爺爺縱橫陰間萬萬年,上過刀山下過油鍋,難不成還怕了這些鳥地方!”
白無常沒好氣的怒道:“黑蠻子,乃又發瘋!”
黑無常傲氣的嘎嘎一笑,“你家八爺爺是純爺們,你這死娘炮若是怕了便不要去,正好所有功勞都落在你家八爺爺一人頭上,不亦快哉!”
“乃……”白無常眼神顫抖,氣憤的伸著手指指著黑無常,“乃,乃,乃就是大無賴!”
黑無常嘎嘎笑,儼然一幅我是無賴我光榮,有種你來咬我呀的嘴臉!
白無常思忖再三,最后還是一咬牙一跺腳,決意還是跟著去走鬼門關了,也不能什么好事總讓黑蠻子占去不是。
黑白無常二人敲定了行程,馬云自然無甚意見,他此刻當務之急就是要下地府就靈兒公主還陽,有黑白無常倆逗比自愿帶路,正是再好不過了!
讓死人還陽并沒有那么容易,并不是簡簡單單拘回魂魄即可。個人壽元生死簿中早有規定,拘回魂魄,只能讓死人變成惡鬼僵尸,并不能讓其真正復生。唯有勾改了生死簿,方能讓其還陽。
這次地府之行,馬云是非去不可。
地府之行危險重重,購銷生死簿,使死人還陽,才乃是逆天大罪。
想當初,天庭制裁大猿王,其中有一條大罪名就是私闖地府,打傷陰兵陰將,篡改生死簿,擾亂了陰陽輪回秩序!
馬云又好生交代了一番,讓道正司眾人保管好的靈兒公主的肉身,只需靜待他順利歸來的消息即可。
道正司眾人自然不舍,想要開口勸說馬云,可望著靈兒公主冰冷的尸首,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后一陣爭搶聲中,老高憑借金箍棒的兇威勝出,“馬云兄弟,讓俺老高陪你走一趟吧!”
“老高……”馬云微微搖頭,開口就要拒絕。
誰知老高竟然嘎嘎大笑,打斷馬云道:“馬云兄弟,俺老高自認也是見多識廣,正當要去地府觀光游覽一番,千萬不要拒絕俺,俺會傷心的!”
馬云微微皺起眉頭。
一旁紫霞仙子腰肢款款輕移蓮步走了上來,眼波流轉巧笑嫣兮的道:“我也要去!”
馬云眉頭越皺越深,“不行,如今你道行修為全無,如何承受得了地府鬼氣!”
紫霞仙子傲嬌的揚起螓首,露出雪白的脖頸修長優雅,傲氣的冷哼一聲道:“道人,你莫要小瞧人。想當年,大猿王一路殺進鬼門關,我可是在一旁親眼見證的!論對鬼門關的熟悉程度,那一對黑白烏龜也未必比不上我!”
馬云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紫霞仙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又是大猿王,又是闖鬼門關,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讓她說了。
馬云心中無力的呻吟,話說他接觸的都是什么人啊。
秦始皇,老牌恐怖分子!
大猿王,新銳反革命分子!
敢情他馬天師沒干別的,盡和亂臣賊子勾搭到一起了。
黑白無常是地府的陰神,想當年大猿王闖入地府,殺的尸山血海,血流成河,這份深切的仇恨,十輩子也忘不了。
秦始皇還可能陰差陽錯成了閻羅王的拜把子兄弟,大猿王則是不折不扣的地府頭號敵人。
黑白無常發現馬云和大猿王淵源匪淺,身邊甚至還有一位大猿王的“緋聞女友”,只怕他們會當場翻臉。別說是帶馬云下地府,不立刻砍死馬云就不錯了。
馬云心惶惶的向黑白無常望去,只見這倆逗比壓根沒有一點發怒的跡象,正拖著猩紅長舌,留著晶瑩的口涎,眼神迷離陶醉,一臉豬哥相,緊緊盯著紫霞仙子,“呵呵,呵呵呵,大美人啊……”
紫霞仙子當然不愿意搭理他們,轉身扭頭離開了。
黑無常見狀,頓時暴怒,提起手中的殺威棒,照著白無常的腦門就是狠狠的一下,“都是你丫害的,明明是個死娘炮,搞后庭花的主兒,學你家八爺爺看什么美人兒,也不嫌惡心!”
白無常挨了一記殺威棒,吃痛不已,怒叫道:“乃做什么,莫非要謀殺偶!”
黑無常鼻孔朝天,白眼一翻,沒好氣道:“你家八爺爺真不樂意和某些傻鳥說話。你他媽的是什么?鬼啊!都他媽的死了,誰還能殺你?難怪咱們地府現在越來越不景氣了,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沒文化的撮鳥在!”
白無常臉都氣白了,暴跳而起,猩紅的長舌甩來甩去,尖聲怒叫道:“乃說偶是撮鳥,乃才是撮鳥,乃全家都是撮鳥!”
黑白無常倆逗比再次互掐起來,眾人紛紛無語搖頭。
馬云又是無奈又是松了口氣,幸虧遇上這么兩位蛇精病,否則還真麻煩了。
雪鸞公主眼眸清澈,淡淡的望了紫霞仙子一眼,輕輕走上前來,“天師,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也想與天師一道去地府走一遭。”
馬云眉頭皺得擰成個大疙瘩,這一個兩個都是鬧哪樣,組著團的要去地府觀光旅游還是怎么著?
雪鸞公主區區一介肉體凡胎,既不像老高是二次進階的強悍道兵,又沒有紫霞仙子曾為仙人的深厚根基,她跟去只怕最簡單的鬼氣都承受不住,這不是純粹瞎搗亂嗎!
馬云沉著臉,淡淡的望了雪鸞公主一眼,卻沒說話。
雪鸞公主畢竟是國際友人,馬云又不好真說她,只能選擇冷處理不理睬。
朱雀國的使臣雪艷嬌聞言,卻是嚇掉了魂。
什么什么,公主殿下竟然要下地府!
開什么玩笑!
瘋了嗎!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雪艷嬌幾步沖上前來,一把死死拽住雪鸞公主,那架勢生怕雪鸞公主突然飛了似的,“公主殿下,咱不開這樣的玩笑成嗎,地府鬼氣森森的有什么好,在就在凡間好好待著不行嗎?大不了,大不了……”雪艷嬌狠狠一咬牙,一跺腳道:“大不了這和親咱們不求了,咱這就回朱雀國。陛下有任何責罰,嬸嬸都替你一力擔著。”
雪鸞公主病嬌態,絕美無雙的臉蛋略顯蒼白,讓人不禁升起無盡的憐惜之情。只見她輕輕搖了搖螓首,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堅毅的神光,“不,嬸嬸,我決定了,一定要去地府。”
說著雪鸞公主的目光越過雪艷嬌,也沒有停留在馬云身上,而是落在最后的紫霞仙子身上。
紫霞仙子呵呵一笑,“喂喂喂,那可是地府,不是開玩笑的,不行害怕了就要承認,畢竟你現在只是個病美人!”
雪鸞公主淡淡一笑,“何必費那口舌之爭,我們相比,你的情況未必就比我好。以前你也許有些本事,現在卻不過和我一樣,同樣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是嗎?”紫霞仙子不置可否的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在地府見真章吧!”
雪鸞公主優雅的笑道:“求之不得!”
這回,雪艷嬌終于聽明白了,敢情她的寶貝公主不是為了馬天師,而是為了馬天師身邊的那么絕色美人。
紫霞仙子非常很美,長得也和雪鸞公主一模一樣,此事的確很神奇。
天下巧合奇妙,莫過于此!
可就算再神奇,公主也犯不上把自己的命給搭上啊!
那可是地府啊!
好端端的活人進去,十死無生!
不值當,咱們這真不值當!
雪艷嬌嘴巴張了張,還待開口再勸,雪鸞公主卻是輕輕擺了擺手道:“嬸嬸,你信不信宿命?”
雪艷嬌一愣,這和宿命有什么關系?
雪鸞公主眼神悠遠迷離,也不知思考著什么,“嬸嬸,自從望見她那一刻起,我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心中戾氣升騰,生平第一次,我是如此強烈的希望將某個人置于死地……冥冥中似乎有種牽絆,我與她注定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明明恨對方恨的要死,卻注定擺脫不了對方!”
雪鸞公主一番玄之又玄的話,聽得雪艷嬌云里霧里,公主不會發燒說胡話了吧,她擺了擺腦袋,還待開口再勸,卻聽見雪鸞公主清婉的聲音堅定的響起,“嬸嬸,你不必再勸,我意已決,地府我一定我會去。”
馬云聞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妞未免也太自信了些。他這位正主兒還沒松口,她卻一副去定了的模樣。這是去地府救人,又不是出去觀光旅游,帶上手無縛雞之力的雪鸞公主,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馬云剛想開口拒絕,冷不防旁邊呼啦啦沖出一群人,“天師,我等也愿意隨您地府走一遭!”
馬云望去,只見身邊烏泱泱圍著一大波人,巨靈道兵,惡鬼道兵,墘行道兵,靈鶴道兵盡數來齊。
馬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干什么干什么,這一個個都是干什么?
現在可是要去下地府,九死一生的危險,稍不小心就可能送命了!
這一個個都這么積極,這是都嫌棄自己個活得太長了嗎?
馬云臉色陰沉下來,沒好氣的道:“統統不準去!”
巨靈道兵統領阿大站出來道:“天師,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您此去地府危險重重,有我等保駕護航,終究能替您打發些陰魂小鬼。”
惡鬼道兵統領張龍呵呵笑道:“天師,我等乃是惡鬼道兵,正應當下地府啊!”
墘行道兵統領懼留天斜肩聳眉道:“天師,俺們可不管啊,您說好了給俺們相親找媳婦的,聽說了地府女鬼個個漂亮的和天仙似的,你可不能丟下俺們,自己跑去找相好。二弟,那,那,那句話什么樂樂……怎么說來著?”
懼留地上前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懼留人笑得滿臉猥瑣,“嘿嘿天師,我們不挑的,您剩下的給我們就成!”
馬云氣笑了,你們這三個混蛋還真不挑。
就三位這樣整天赤身裸體滿大街跑,毫無羞恥心,毫無節操道德,堪稱暴露狂中的極品,華夏應該還沒有哪個妹子口味重到這種程度吧!
靈鶴道兵統領赤鸞緩緩走上前,眼神沉靜如水,“天師,我等無能,未能保護好公主,請給我們一個挽回的機會。”
赤鸞的語氣悲痛而堅決,她從小作為皇室秘軍,和靈兒公主一起長大,說是主仆,實則情同姐妹。
此次,靈兒公主遭人刺殺身亡,最痛苦自責莫過于赤鸞公主。
可惡,若靈鶴道兵多留神一些,定能避免這場悲劇的發生。
赤鸞臉色微微蒼白,編貝細齒緊緊咬著失血的櫻唇,拳頭緊緊握著,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肉中,殷紅的血絲觸目驚心,緩緩滴落。
馬云見狀,長長嘆息一聲,實在不忍心拒絕赤鸞的要求。
馬云沉聲開口道:“好吧,你們隨貧道一起去。”
“不過……”馬云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一旦遇到危險,貧道讓你們退回陽間,你們立刻要撤回,明白嗎?”
赤鸞抱拳行軍令,鄭重的道:“喏!”
懼留人聞言大喜,連忙跳上前,“天師天師,我們呢,是不是我們也能去?”
馬云臉色一沉,沒好氣的道:“不行,你們留下看家!”
懼留天,懼留地,懼留人三兄弟互視了一眼,頓時往地上一場,蹬腿伸足嚎嚎大哭,“天師,不帶這樣,您偏心!”
“對對對,太偏心了!”
“我們不服,您看靈鶴道兵是女人,您就帶他們出去,您這是赤裸裸的性別歧視!”
馬云氣急反笑,他不是赤裸裸的性別的氣勢,他只是歧視赤裸裸而已。
墘行道兵現在一個比一個愛裸奔,大白天的就不穿衣服滿大街跑,影響極其惡劣,后果非常嚴重,都是懼家三兄弟帶壞的。
馬天師頭疼,馬天師很頭疼,眼前這三個裸奔男,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抱在一起,涕淚橫流痛斥馬云,知道的說他們在撒潑,不知道的還以為馬天師與這三位有什么不得不說的故事呢!
馬云無奈的搖頭,“好好好,你們也去。但還是那一條,一旦有緊急危險,貧道命你們撤回陽間,你們不可違抗!”
拘留天三兄弟破涕為笑,笑嘻嘻從地上一蹦而起,“天師且放心,一旦遇見危險,我們兄弟立刻扔下您就跑。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送死那么危險的事情,我們一定會交給天師的!”
這三個王八蛋!
馬云搖頭無語,他這么嚴謹嚴肅有內涵的男人,麾下怎么會出了這么一群不靠譜的玩意兒。
靈鶴道兵和墘行道兵都去,巨靈道兵和惡鬼道兵自然也沒有理由阻攔他們不去了。
不過,馬云還是那句話反復叮囑,一旦遇到不可抵御之危險,所有道兵必須無條件撤離。
一眾道兵們自然滿口答應,紛紛是有樣學樣,跟著墘行道兵們一起說,天師且放心,遇到危險,我等立刻扭頭就跑,送死的事情一定交給您!
說了這么一大通,估計道兵們都當成是耳旁風了。
真遇到性命之危,他們必定還是一個都不肯撤離。
殺身成仁,舍生取義。
深入道兵們骨髓中的信念,又怎么可能因為三言兩語而改變!
馬云無奈,心中卻感暖洋洋的。
收起感慨,馬云心中頓時升起萬丈豪情,哈哈一笑,“好,小蒙城尸山血海都闖了過來,如今再去地府走一遭又如何!”
一眾道兵們也紛紛跟著大笑,“走走走,地府走一遭!”
馬云眼中神光一閃,“燭九陰何在?”
“天師老大,俺在這里!”燭九陰越眾而出,锃光瓦亮的腦袋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再配上他滿臉橫肉天生兇相,整個人顯得越發獰惡兇狠。
馬云望著燭九陰,沉聲吩咐道:“道正司眾人,以你修為最高,貧道去地府后,道正司由你守護。咱們盡量不欺負旁人,更萬萬不可讓旁人欺負了去!”
燭九陰嘎嘎笑道:“天師老大放心,有俺在,從來只有咱們欺負旁人,沒有人敢欺負咱。咱們道正司的人就是再外面橫著走,俺看誰敢瞪瞪眼,把他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
燭九陰一番話說的囂張霸道至極,活脫脫一個蠻不講理大土匪。
馬云卻是笑呵呵的點了點,一點沒有要糾正他的意思,似乎還很贊同的模樣。
這年頭,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他馬天師一路走來,囂張霸道活土匪的事情干的還少嗎?
囂張霸道是一種態度,與善惡無關!
想當初,若不是他馬天師囂張霸道,不顧眾朝臣反對一意孤行,也不可能大舉改革,又是興建超市,又是興辦報紙,對外貿易輸出讓華夏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年頭,好人可以做,想做事卻是千難萬難。
羊力大仙就是好人,哦不,好妖怪,不愧是吃草長大的羊精,即使到現在還有心慈手軟的毛病。
對外不夠強硬,對內又太仁慈了。
這種人可以管家,但當不了家,馬云這才拜托燭九陰這種活土匪看好道正司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