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驚人，舉座皆震，尤其是南宮隱，他更是躍身離座，一把抓住燕小飛手臂，急道：“小龍兒，你，你怎說？”

燕小飛只得又重復(fù)說一遍！

南宮隱老眼暴睜哇哇叫道：“小龍兒，講清楚點(diǎn)，這究意是怎么回事兒？”

冷寒梅主仆，除冷寒梅鎮(zhèn)定超人，在神情一震后，立即恢復(fù)平靜外，便是連小綠也瞪圓了美目，小紅的吃驚程度，就更不必提！

燕小飛遂將經(jīng)過概述一遍。

話落，南宮隱首先叫道：“好兔崽子，我老人家就瞧那四個(gè)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太不順眼，果然不出我老人家所料……”

一指燕小飛，接道：“小龍兒，我老人家要是你，早就讓那四個(gè)東西一個(gè)個(gè)的躺下了，哪來那么多羅嗦事兒！”

燕小飛搖搖頭接道：“老哥哥錯(cuò)了，無證無據(jù)，怎好空口指人？這樣讓他們不打自招，自露行藏不好么？”

南宮隱跳腳說道：“分明是他四個(gè)，這還要的是那門子狗屁證據(jù)？小龍兒，走，我老人家跟你去一趟！”

此老可真是霹靂火般的急性子，說來就來，說爆就爆！

燕小飛沒動(dòng)，皺眉說道：“老哥哥要干什么？”

南宮隱道：“問得好，我老人家要他們躺下？”

燕小飛笑道：“老哥哥憑什么讓人家躺下？”

南宮隱道：“就憑他四個(gè)是內(nèi)奸！”

燕小飛道：“老哥哥何證何據(jù)，指他四個(gè)是內(nèi)奸？”

南宮隱道：“我老人家不要什么撈什子證據(jù)！”

燕小飛笑道：“倘若他四個(gè)指老哥哥惡意中傷，血口噴人呢？”

南宮隱大叫說道：“兔崽子他敢？”

燕小飛道：“沒什么敢不敢的，上次老哥哥就吃他四個(gè)的大虧！”

南宮隱老臉一紅，道：“那是上次，這次有你！”

燕小飛道：“我沒說要去！”

南宮隱叫道：“小龍兒，你敢不去？”

燕小飛道：“在理字上站不住腳的事兒，我才不去！”

南宮隱跺腳叫道：“小龍兒，你竟拆我老人家的臺(tái)？真算夠朋友，夠義氣！罷，罷，罷，這種朋友令我老人家寒心，你不去我去，我老人家不信，沒有你陪著我，我就進(jìn)不了那個(gè)谷！”

說著，翻身便往外走。

燕小飛出手如電，鐵掌疾探，一把把他拉了回來，笑道：“老哥哥，行了，別胡鬧了，你明知道去不得，何必跟我賭氣？三天后再去，既有吃，又有喝，那可多好！”

南宮隱一聽吃喝，便直了眼，道：“小龍兒，三天后的那頓吃喝，有我老人家的份兒？”

燕小飛道：“有，自然有，你老哥哥是縱橫武林，睥睨宇內(nèi)，連鬼見了都發(fā)愁的風(fēng)塵大俠，那能沒有你呢？”

南宮隱一瞪眼道：“小龍兒，你敢損我老人家……”

詭然一笑說道：“三日后既有吃喝，我老人家今兒個(gè)就不去了。”

說完，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轉(zhuǎn)變得可真夠快，燕小飛為之一怔，搖頭苦笑。

冷寒梅不禁掩口，二婢更是笑了個(gè)花枝亂顫。

一場(chǎng)胡鬧就這么過去了。

燕小飛望了冷寒梅一眼，道：“冷姑娘智慧超人，以為燕小飛的判斷對(duì)不對(duì)？”

冷寒梅忙道：“冷寒梅只有一句話，自慚魯鈍，深嘆不如！”

燕小飛臉一紅，赧笑說道：“冷姑娘怎么這樣捧我？……”

冷寒梅正色說道：“燕大俠錯(cuò)了，冷寒梅字字由衷，說的是真心話！”

南宮隱老眼一翻，突然說道：“小龍兒也真是，冷姑娘還會(huì)對(duì)你有甚么虛情假意……”

他猛覺這句話大有毛病，想收住卻已來不及了，頗為窘迫地嘿嘿一笑，又道：“別誤會(huì)，我老人家不是指的那回事兒。”

這敢情好，不描還好，越描越黑。

冷寒梅紅透了耳根，垂下了螓首。

雖是落落大方的奇女子，那堪被人當(dāng)面抖露“情”懷！

燕小飛怒目而視，瞪了南宮隱一眼。

不瞪還好，一瞪卻又惹了麻煩！

南宮隱又復(fù)一翻老眼，道：“小龍兒，別不知好歹，我老人家雖是無心，但方寸靈犀，卻是不點(diǎn)不通，這是你小龍兒的福氣，換個(gè)人八輩子他也修不到！”

此老當(dāng)真是要人的性命，不愧他那“鬼見愁”三字外號(hào)！

燕小飛一張臉變成了紫色，卻不敢再發(fā)一言，更不敢再看他一眼。

冷寒梅一頭烏云螓首，低垂至胸，再也不敢抬起。

天！這場(chǎng)面好窘。

毫不在意的，唯有南宮隱，此老看看這個(gè)，看看那個(gè)，抓了抓頭發(fā)，抬了抬腦袋，突然說了話：“咳，我說，你倆是要憋死我老人家！”

“噗哧！”一聲，是小紅第一個(gè)忍不住了。

燕小飛也想笑，但他怎好意思笑？只有竭力強(qiáng)忍，這滋味可不大好受。

南宮隱一怔，道：“怎么？我老人家難不成又說錯(cuò)話了！”

小紅見沒有人理他，連忙接了話頭說道：“沒有，你老人家說的話兒，一向都是千對(duì)萬對(duì)！”

南宮隱瞪了眼：“那么，她這個(gè)丫頭卻笑些什么？”

小紅道：“笑你老人家自言自語，挺有意思的！”

好，這一下，啼笑皆非的是南宮隱了。他吹胡子瞪眼睛，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半天，才整了整臉色，干咳一聲，道：“小龍兒，三天后既然還要去，那你還回來干什么？”

聽話意，要是他，他就不回來了。

燕小飛這才開了口，道：“我回來看看‘金陵卓家’的動(dòng)靜。”

南宮隱一搖頭，道：“不用看，沒動(dòng)靜。”

話說得可很有把握。

燕小飛一怔，道：“老哥哥怎知沒動(dòng)靜？”

南宮隱道：“打你走至今，我老人家根本就沒見過那姓卓的小兔崽子露過頭……”

燕小飛目中奇光一閃，截口說道：“老哥哥，那不是沒動(dòng)靜，卓少君要不是被什么大事絆著，他不會(huì)不來？”

冷寒梅早已抬起了螓首，此時(shí)突然說道：“燕大俠說的是，我也正感奇怪……”

南宮隱一怔說道：“這么說來，是有動(dòng)靜了！”

燕小飛沉吟說道：“很難說，不過……”

突然間，岸上一陣步履聲息，傳了過來！

燕小飛倏然住口，隔著簾兒外望，只見一名身材短小的白衣漢子，向這艘畫舫，急步行來，一怔說道：“老哥哥，是‘五鼠’中的老四，白亮！”

南宮隱也一怔：“他這時(shí)來干什么？”

話聲方落，白亮已至船邊，只聽他在船外揚(yáng)聲說道：“蘇姑娘起來了么？”

冷寒梅向著小紅遞過一個(gè)眼色，小紅忙道：“是白四爺？請(qǐng)上來吧。”

白亮應(yīng)了一聲，上了船，小紅已掀起簾兒相待。

白亮一眼看見燕小飛與南宮隱都在座，不由一怔，但旋即說道：“沒想到燕大俠與南宮大俠都在，那正好……”

低頭進(jìn)了艙中。

各自禮畢，南宮隱首先問道：“怎么？白老四，有事兒么？”

白亮道：“白亮正有事來稟報(bào)冷姑娘，不想二位都在……”

望著燕小飛，接道：“燕大俠，‘翡翠谷’有人進(jìn)了‘金陵卓家’！”

此言一出，舉座皆震，南宮隱急道：“白老四，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兒？”

白亮想了一想，道：“約莫一個(gè)時(shí)辰之前！”

南宮隱道：“好兔崽子，走了么？”

白亮道：“走了！”

南宮隱一跺腳，道：“唉，白老四，你不該讓他走！”

白亮一怔說道：“怎么？”

南宮隱遂將諸事說了一遍。

最后說道：“你想想，逮著一個(gè)，何愁不牽出一窩？”

白亮苦笑說道：“我哪里知道？‘翡翠谷’跟咱們是友非敵，我只是覺得奇怪，可沒敢冒失！”

南宮隱連連搖頭，一直跺腳。

燕小飛朗聲說道：“老哥哥，夠了，我擔(dān)保他們一個(gè)也跑不掉，只是遲早而已，人都走了，悔恨何益？坐下慢慢談。”

大伙兒這才落了座。

坐定，燕小飛望著白亮，道：“認(rèn)得那人么？”

白亮搖頭說道：“不認(rèn)識(shí)！”

燕小飛道：“那怎知他是‘翡翠谷’的人？”

白亮道：“燕大俠怎忘了他？這一帶有什么事兒能瞞得過我兄弟？是五弟一路跟著他進(jìn)金陵！”

燕小飛點(diǎn)頭說道：“這么說來，那就不會(huì)錯(cuò)了，既是孫五哥一路跟著他，再見面時(shí)，當(dāng)可認(rèn)出他的面貌！”

不錯(cuò)，該認(rèn)識(shí)。

豈料，白亮搖了頭：“很難，如我沒有看錯(cuò)，那人該是戴了人皮面具。”

那就甚難認(rèn)出了。

南宮隱跺腳說道：“好狡滑的東西，白老四，那兔崽子的身材如何？像不像‘白衣四靈’中的那一個(gè)？”

白亮搖頭說道：“‘白衣四靈’我見過，縱然戴上了人皮面具，我也認(rèn)得出來，不是！”

南宮隱瞿然說道：“小龍兒，這么說來，‘翡翠谷’的內(nèi)奸，還不在少數(shù)！”

燕小飛點(diǎn)頭說道：“不錯(cuò)，如今看來，該在四個(gè)之上……”

轉(zhuǎn)望白亮，接道：“昨夜‘金陵卓家’中出去過人，五俠知道么？”

白亮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共是二個(gè)，身法奇快，我們跟他不上，想必就是那鮑耀環(huán)和解良二人！”

燕小飛道：“要沒別人出去，該是他兩個(gè)，姓解的回去了么？”

白亮道：“回去了，我們還奇怪怎地只回來他一人。”

燕小飛立即皺了眉道：“既是姓解的回來過了，他不會(huì)不有所稟報(bào)，那么‘翡翠谷’那人還來干什么？……”

冷寒梅突然說道：“莫不是‘白衣四靈’有所請(qǐng)示而來？”

燕小飛目中寒芒一閃，點(diǎn)了點(diǎn)頭：“冷姑娘高見，這件事，‘白衣四靈’不敢擅自作主，定是有所請(qǐng)示而來。”

南宮隱道：“只不知那老崽子教他四個(gè)怎么辦？”

燕小飛沉吟說道：“我以為，卓王孫有可能犧牲鮑耀環(huán)，卻絕不會(huì)不顧‘白衣四靈’！”

冷寒梅道：“燕大俠，我有個(gè)大膽的推測(cè)。”

燕小飛道：“冷姑娘請(qǐng)說，燕小飛恭聆高見。”

冷寒梅道：“會(huì)不會(huì)燕大俠料錯(cuò)了？?jī)?nèi)奸不是‘白衣白靈’而是另有其人？”

燕小飛一怔說道：“有可能，不過，‘白衣四靈’的嫌疑較大。”

冷寒梅接道：“這種人，該是最工心計(jì)的，嫌疑最大的，并不一定便是奸細(xì)，而毫無嫌疑的，才最為可怕！”

冷寒梅這番話甫一出口，立即贏得滿座佩服，南宮隱更是大點(diǎn)其頭，由衷地贊嘆，說道：“高見，冷姑娘的高見，狡滑多智之人，最善裝作，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最陰險(xiǎn)，越是高明的人，也越高深莫測(cè)，令人摸之不透，俗語說：‘會(huì)抓耗子的貓不叫’，便是這種道理！”

這番話，又聽得在座的個(gè)個(gè)難以忍俊，尤其是小紅，她剛喝一口香茗，聞言之下，要不是咽得快，非把這口香茗，噴出檀口不可！饒是如此，也嗆得她美目中現(xiàn)了淚光。

她嬌嗔叫道：“南宮大俠，您這份兒幽默，真能害死人！”

南宮隱一怔，瞪了眼：“怎么？丫頭，我老人家說錯(cuò)了么？”

“沒有錯(cuò)！”小紅哭笑不得，繃著嬌顏，道：“如此高論，小紅嘆為聞止，敬佩都怕來不及，那里敢批評(píng)南宮大俠的不是？只是害得我小紅，差點(diǎn)兒糟蹋了一口香茗！”

南宮隱明白了，一吹胡子，道：“那究竟是差點(diǎn)兒，既沒糟蹋，你這丫頭還嚷個(gè)什么勁兒？”

小紅一面撫摸咽喉，一面沒好氣地說道：“糟蹋是沒糟蹋，我可差點(diǎn)兒沒憋死，早知道如今這么難受，我倒不如把它糟蹋了好。”

南宮隱是有意氣人，老眼一翻，搖頭說道：“丫頭，那也是差點(diǎn)兒，否則我老人家這份罪孽可就大了，這口香茗……此地也無檀郎，你可不能爛嚼亂吐。”

小紅又羞又氣，紅了嬌靨，一跺蠻腳進(jìn)入后艙，再也不出來了，滿座見狀，均為之失笑，南宮隱更樂了，眨眨眼，向著冷寒梅低聲說道：“冷姑娘，小紅這丫頭的脾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今夜那件事兒，可不能讓她前去。”

冷寒梅眼見他滿臉神秘，聞這突如其來，不知所指的一句話，不禁大感詫異地，呆了一呆，尚未答話。后艙珠簾掀起，小紅猛可里竄了出來：“南宮大俠，您就會(huì)派小紅的不是，小紅那兒得罪您了？什么事今夜不讓我去……”

南宮隱哈哈大笑：“鬼丫頭，那怕你再機(jī)靈，你也斗不過我老人家，你知道我老人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么？”

小紅明白了，明白上當(dāng)了，更羞更氣，嬌顏漲得通紅，猛然一跺靴，道：“從今以后，您若再?zèng)]酒喝時(shí)，小紅再也不發(fā)善心，我可是說一句算一句，您要是能在這條船上，找到半滴佳釀，我小紅……寧……”

南宮隱著了慌，離座而起，一陣風(fēng)般地，走到了小紅面前，咧嘴一笑，唱了個(gè)肥喏，說道：“姑奶奶，我老人家任罰任打，連這條老命一起賠上，都不算什么，你可不能絕了我老人家的酒喝，我老人家在這里向你叩個(gè)頭兒如何？”

說著，兜頭一揖，當(dāng)真有躬身下拜之勢(shì)。

小紅慌了手腳，推也不是，架也不是，急得跳腳：“您這是……

小紅說著玩兒的，您老怎么認(rèn)了真呢？”

南宮隱“嘿嘿”一笑，站直了身子說：“說的是，害得我老人家出了一身冷汗，靈魂兒差點(diǎn)兒沒出竅，對(duì)了，丫頭，行行好，這比燒香念佛都好，趕明兒個(gè)我老人家準(zhǔn)保你嫁個(gè)好……”

小紅一聽紅透耳根，又跺了蓮足：“您，您，您再說……可真沒酒了……！”

南宮隱哈哈笑道：“這回我老人家不上當(dāng)了，剛才你以為我老人家真會(huì)給你叩頭？你也不怕折壽，我老人家也是逗你玩兒的。”

小紅愣了，南宮隱卻一搖一擺地，走回座位。

冷寒梅等一齊失笑，燕小飛可直皺眉，望了南宮隱一眼，道：“老哥哥，人老心童，我可是真服了你！”

南宮隱剛落座，聞言一瞪眼，道：“你小龍兒懂什么？只有這樣兒才能益壽延年，長(zhǎng)命百歲，-人生就是笑口常開，那能人老心也老呢？”

他說的可是個(gè)正理，燕小飛只好苦笑搖頭嘆聲道：“厲害，厲害！領(lǐng)教，領(lǐng)教！那么老哥哥你就笑吧，我可要談?wù)?jīng)的了，老哥哥，三天之后……”

南宮隱一擺手，道：“還有甚么好談的？什么嫌疑不嫌疑？咱們?cè)谶@兒磨破了嘴，兔崽子們照樣逍遙，小龍兒，這種事兒?jiǎn)螒{嘴皮，是毫無用處，也辦不了事兒，抓到兔崽子證據(jù)，使他無詞可辨，無所遁形再說，懂么？小龍兒！”

燕小飛呆了一呆，道：“多謝老哥哥，我受教了，如今且不談什么嫌疑不嫌疑，且談?wù)劧熘螅缛汉乐H，咱們?cè)撊绾渭右苑婪叮俊?

南宮隱道：“防范什么？你是怕他們殺了鮑耀寰？滅了口？使他作不了證，使你下不了臺(tái)，難以對(duì)天下武林，作一交待，對(duì)么？”

燕小飛點(diǎn)頭說道：“老哥哥，不錯(cuò)，我下不了臺(tái)事小，鮑耀寰被人滅了口，作不了證，就無法揭穿‘金陵卓家’的陰謀事實(shí)！”

南宮隱道：“那好辦，有你小龍兒，再加上我老人家，往那姓鮑的兩邊一站，我老人家就不相信，那個(gè)兔崽子能夠下得了手！”

這話不錯(cuò)，一個(gè)“鐵血墨龍”已是功力罕見，難有敵手，再加上一個(gè)“嵩陽醉客鬼見愁”，那該是銅墻鐵壁，勝過置身于千軍萬馬之中，應(yīng)是萬無一失的了！

豈料，燕小飛竟搖頭說道：“老哥哥，沒那么簡(jiǎn)單，倘若事情那么好辦，我又何必枉費(fèi)唇舌，耽誤時(shí)間，要來討論它呢？”

南宮隱大大地不以為然，道：“怎么？小龍兒，難道這樣還不行？”

燕小飛淡淡說道：“老哥哥，‘金陵卓家’那一套無所不用其極的陰謀伎倆，你老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只怕他們出人意料，詭詐難防！”

南宮隱一巴掌拍上了大腿，憤然叫道：“我老人家就不信……”

“老哥哥！”燕小飛截口說道：“萬事不可太逞強(qiáng)，還是小心為上策，老哥哥，你可是吃過他們的虧的，那怎么說？”

南宮隱呆了一呆，老臉一紅，道：“小龍兒，別揭我老人家的瘡疤嘛！那是‘白衣四靈’……”

燕小飛笑道：“我那兒敢？可是老哥哥莫忘了，‘白衣四靈’目前嫌疑最為重大，有八成兒是‘金陵卓家’的人！爪牙如此，那卓王孫父子的厲害，也就可想而知！”

南宮隱默然不語，半響，才老眼翻動(dòng)地說道：“那么，小龍兒，以你之見？”

燕小飛笑道：“我是想大家談?wù)劊紡V益。”

南宮隱聳肩拱手，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tài)，道：“好吧，要談咱們就談吧。”

燕小飛淡淡一笑，轉(zhuǎn)注冷寒梅，尚未說話，冷寒梅已然含笑說道：“此事體大，冷寒梅不敢便獻(xiàn)拙淺之見，還請(qǐng)燕大俠自作主張。”

看來，她是當(dāng)真不敢多說。

燕小飛長(zhǎng)眉微挑，道：“就是因?yàn)槠澥麦w大，所以燕小飛才請(qǐng)教高明，姑娘要這么說法，那就是見外了。燕小飛一片赤誠，敬請(qǐng)姑娘指教。”

冷寒梅略一遲疑，嫣然笑道：“燕大俠既然如此謙恭，不恥下問，冷寒梅若是再復(fù)推托，便屬矯情了。但‘指教’二字，卻決不敢當(dāng)，班門弄斧，我是唯恐有貽大方之笑……”

話鋒至此微頓，回顧小紅，喝道：“小紅，開船！”

燕小飛微笑不語，南宮隱卻已然詫聲叫道：“姑娘，要到哪兒去？這是干什么？”

冷寒梅淡然笑道：“燕大俠適才說得好，對(duì)付神秘、詭譎、狡滑如卓王孫父子者，一切均要小心為上。”

南宮隱明白了，他有點(diǎn)不服，可是沒說話。

這時(shí)，船身微動(dòng)，畫舫離岸，漸漸移向中流。

冷寒梅皓腕微抬，隔簾指著窗外，目注南宮隱，微笑說道：“南宮大俠，請(qǐng)看看岸邊第五株柳樹下的那位客人！”

南宮隱赧然坐下，默默不語，如今，他是不得不佩服了。

須臾，船至中流，停漿下錨，靜靜地浮在河心。

可是，船內(nèi)幾位男女奇?zhèn)b的話兒，便聽不到了！當(dāng)然，討論的內(nèi)容如何？結(jié)果如何？也就不得而知的了。

一個(gè)多時(shí)辰之后，畫舫又回岸邊，跳板搭妥后，艙簾掀起，燕小飛與白亮，雙雙走出，下船而去。

船艙里，響起了南宮隱喃喃話聲：“小龍兒，你給我老人家找的好差事，又把我老人家留在這兒，如今沒關(guān)系，三天之后，你要敢不讓我老人家一塊兒去吃喝一頓飽的，我老人家就剝你的龍皮，抽你的龍筋！”

燕小飛跟白亮二人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可是他沒敢答理，他知道，一答理便沒完沒了，與白亮互覷一眼，加快步履，離開了秦淮河。

回到金陵，白亮陪著燕小飛一直到客棧門口，方始告辭離去，燕小飛也沒留他坐一會(huì)兒，但是，他也并沒有即時(shí)進(jìn)門，站在門口，一直目送白亮背影消逝街頭……

白亮走了，可是他背后跟著個(gè)人，一個(gè)身材瘦削，面目陰沉的中年漢子，他始終和白亮保持個(gè)不即不離！

但是，等白亮轉(zhuǎn)入了那條僻靜的街道后，他突然加快步伐，趕了上去，輕咳一聲，開了口說道：“閣下，請(qǐng)候我一步！”

白亮一怔停身，轉(zhuǎn)過頭來，才一注目，便立即意會(huì)到了，這是怎么一回事情，憑“江南五鼠”這塊招牌兒，會(huì)怕他么？

心念至此，淡然一笑，問道：“朋友叫我？”

中年漢子已至近前，看了白亮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閣下睜眼看看，這條街上可還有第三個(gè)人？”

好兇的話，但白亮卻沒在意，道：“朋友，認(rèn)識(shí)我么？”

中年漢子陰陰說道：“相逢何必曾相識(shí)？彼此均是江湖人！其實(shí)，閣下不認(rèn)識(shí)我，我對(duì)閣下，可并不陌生。”

白亮“哦”了一聲，揚(yáng)聲笑道：“那我真是榮幸得很！朋友喚住我，有何見教？”

中年漢子道：“請(qǐng)閣下借一步去說話。”

白亮故作呆了一呆，道：“金陵城這么大，何處不可談話？朋友叫我上哪兒去？”

中年漢子答道：“閣下可不必多問，到了地頭之后，自然明白！”

“怎么？那地頭兒說不出口？見不得人？”

白亮是有意逼他，一句話聽得中年漢子臉上變了色，但剎那間他又恢復(fù)了正常，陰**：“笑話，反正閣下是非去不可，說也無妨，‘金陵卓家’，閣下聽過么？”

沒料錯(cuò)，白亮仰頭打了個(gè)哈哈，道：“久仰大名，如雷貫耳，‘金陵卓家’富可敵國(guó)，聲名響徹天下，誰要是不知道，那是他太以孤陋寡聞……”

中年漢子不知是傻是呆，臉上竟有得色。

白亮看了他一眼，道：“朋友是‘金陵卓家’的人？”

中年漢子居然點(diǎn)頭承認(rèn)。

“不對(duì)！”白亮突然搖了搖頭，道：“朋友欺我，誰不知道‘金陵卓家’世代殷商！家中何來似朋友這般江湖上的玩命狠毒人物？”

中年漢子目中兇光一閃，陰笑說道：“光棍眼里揉不進(jìn)砂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事到如今，閣下還反穿皮襖，裝的什么羊……”

“說得是！”白亮笑道：“你都不裝，我還裝的什么羊？朋友說吧，有何見教？”

中年漢子道：“如今不必問我，閣下去了，自然知道！”

白亮道：“既然我是非去不可，朋友又何妨讓我先明白明白？”

“說得好！”中年漢子冷笑道：“我還怕你不乖乖地跟我走！你白四爺不是剛從秦淮河來么？你在那條船上呆了大半天，總該知道一件事兒！”

白亮故作恍悟地點(diǎn)頭笑道：“我明白了，朋友是指‘鐵血墨龍’燕大俠與‘嵩陽醉客鬼見愁’南宮大俠兩人，借那蘇小曼姑娘船上，所談的那件事兒，對(duì)么？”

中年漢子冷然點(diǎn)頭：“你白四爺既然明白了，那是最好不過……”

白亮眨眨眼，笑道：“朋友，那你找錯(cuò)人了，你該找那‘鐵血墨龍’！”

白亮好捉狹，他哪有那個(gè)膽？中年漢子臉一紅，獰笑說道：“別拿塊大招牌嚇唬人，我承認(rèn)不敢，可是‘金陵卓家’臥虎藏龍，自有能對(duì)付他的人，如今廢話少說，快跟我走！”

白亮搖頭笑道：“朋友，你要原諒，我不想去，也不敢去！不想去，是因?yàn)槲疫€有正事兒，我不敢去，是怕那股子邪氣兒沾上了我！”

中年漢子霍然變色，道：“白四爺，那只怕由不得你，正事兒不用辦了，邪氣兒是非沾上你白四爺不可了，你委屈點(diǎn)兒吧！”

白亮又搖了搖頭，道：“我若是不想去，只怕憑你秦尤還奈何不了我！”

中年漢子臉色又是一變，道：“原來白四爺認(rèn)得我秦尤，本來是，江南一帶之事，怎能瞞過‘江南五鼠’？那最好不過，白四爺，你既知秦尤，就該知道秦尤從不落單兒！”

白亮猛有所覺，心頭一震，道：“秦尤，背后那幾個(gè)，是你兄弟？”

街那頭，不知何時(shí)，又站出四名中年漢子，以一對(duì)五，白亮立刻察覺形勢(shì)不利，處于下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