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丐幫的動亂在孫筱妍、沐青衣等人的介入下平靜下來,上官云陌與孫繼才分別交給葉欣、慕飛雪處置。
聶誠志滄桑的臉上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他堅定地對沐青衣說:“青衣,帶我去見他!”他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他們娘倆的下落,可待他將皇子安身藏好,卻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曾一度他以為他們母子早遭人毒手,如今知道尚在人世,怎么不讓他激動呢?
沐青衣心情起伏,猶豫著,糾結著,他此時,真的無法確信聶滄會對師傅念父子之情,他擔心這一去會傷害到這兩個人。
突然間,一只溫暖的手將他的手緊緊握住,沐青衣看到孫筱妍正用堅定鼓勵的目光望著他。
沐青衣心里一定神,淡淡地笑了笑道:“該來的總歸要來,師傅和聶滄畢竟是父子。
顧苒苒在一邊遠遠盯著三人遠去的背影,確切地說,是盯著沐青衣和孫筱妍緊握的雙手。
眼前的一幕無情粉碎了一位少女的愛戀的夢,顧苒苒心中說不出的妒恨,一種格外分明的感覺在告訴她,她不喜歡孫筱妍,她討厭孫筱妍。
精致的房間內黃公子心情非常不好,帶去的兩個人,原本安排接手武當、丐幫兩大勢力,可如今沒一個成功的,兩人都是廢物!
黃公子一眼看到南宮嶺,不禁將怒氣全轉到他身上:“你這些日子來到底做了什么,武林大會沒辦好,蒹葭山莊的秘密也沒查到,你說你都干了什么了!”
南宮嶺不慌不忙道:“可是沐青衣的秘密已經有了眉目了。”
黃公子眼睛一亮:“快說!”
“聶誠志就是前朝御前侍衛,就是二十年前抱走孩子被朝廷追殺的那個人!”南宮嶺道。
“你確定?”黃公子需要確認下。
“確定!”南宮嶺鄭重地點頭。
“那,那個沐青衣就是前朝皇子,我的堂兄?”黃公子冷冷道。
南宮嶺一聽,皇上竟然是派了他的親兒子皇子殿下來了,立刻拜了下來:“殿下,恕下官有眼不識泰山!下官該死!”怪不得他見黃公子與沐青衣眉目有些相像,只是從沒往這方面聯想。
黃公子背對著南宮嶺,抬著頭,頭也不回,輕蔑地道:“起來吧,不知者無罪!”頓了頓冷冷地說道,“此事保密。”言下之意要是有任何泄露必將身首異處
南宮嶺頭也不敢抬,低聲道:“是。”心中卻是幾分不屑。
桃花林中,聶滄和聶誠志面對面站著,隔著一丈距離,風吹起了
衣裳,飄舞在空中,在翻飛的衣袂中,似乎隔了千年那么遠。
聶誠志熱切看著這么多年來日思夜想的兒子,滿臉激動,滿心慚愧,他早把沐青衣的告誡忘之腦后,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近點仔細看看他的兒子,將兒子捧在手里,攬在懷里。
聶誠志踉踉蹌蹌著就要走過去,可他清楚地看到聶滄的眼神越來越兇狠,臉上越來越猙獰。
聶誠志突然心中一痛,腳不自覺地停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聶誠志試著叫了聲:“滄兒……”喉嚨卻像被堵著般難受,眼淚早已控制不住,汩汩而下。
“夠了!別惺惺作態,拿命來!”聶滄喝道,聶誠志這樣只讓他更覺得虛偽,他若真是對他們母子好,若真心不舍得他們,當初怎會丟下他們母子,選擇了沐青衣。所以別再假惺惺了,聶滄一劍刺了過去。
“師傅!”“聶滄!”沐青衣和孫筱妍同時叫了起來。
聶滄聽到孫筱妍一喊,眼看著劍就要穿進聶誠志的心口,心中忽然莫名一動,手不知怎么的就偏了一偏。
聶誠志心中帶著對聶滄無限的愧疚,他現在只希望聶滄能夠接納他。
聶滄的劍穩穩插在聶誠志胸前,鮮血瞬間噴了出來,聶滄心中一抖,心中這些年建立起來的銅墻鐵壁開始動搖。
四周美麗的景色剎那變為灰白色,沐青衣看到鮮血淋漓的場景,瞬間感覺痛苦難當,身形一展,劍已指到了聶滄胸口。
聶誠志扶著沐青衣,臉色蒼白,心口的疼痛反倒感受不到那么多聶滄,刺出的一劍讓他的愧疚之意稍稍得以解脫:“青衣,讓開,師傅沒事。”
沐青衣握劍的手在顫抖,可還是放了下來。
聶誠志眼里只有聶滄,完全無視插在胸口的劍:“滄兒,是我對不起你們,你們娘倆這些年還好么?”聶誠志眼中的淚一直沒有停過。
聶滄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聽到信念破碎的聲音,看著手中的劍,不知怎地覺得這般燙手,立刻拔出劍,后退了幾步。
聶滄倔強兇狠的眼眸悄然蓄滿淚水道:“我極度憎恨你,聶誠志,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那些日子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追殺逃亡流離顛沛,這些都是你給的。”
胸口的劍拔掉之際牽動著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聶誠志痛的臉上更是白了幾分,捂著胸口,這才發現胸口早已紅了一大片。
聶誠志心里無限感觸,心中無限悲傷,忽然輕聲道:“你現在還恨我嗎?”
聶滄身軀
微微一震。他抬頭凝視聶誠志浮在臉上的悔意與悲傷,良久不語。
沐青衣立刻在胸口處點穴止血,孫筱妍慌亂中撕下一片衣布,幫聶誠志包扎了起來。
站在一邊的華逸凝見此,立刻跑了開去,他此時唯一想到的就是去取藥。
聶誠志順了順氣道:“滄兒,我也不敢求你原諒,只是南宮嶺的事我也聽說了,咳——咳——”
聶滄聽得聶誠志的咳聲,心中竟然開始擔心自己刺著一劍會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
“若想除掉南宮嶺,就必須得‘火焰掌’。滄兒,”聶誠志喊著聶滄,“這火焰掌必須得兩個武功高強的年輕男子合練才行,眼下你和青衣就是最好的人選,你不要記恨于他,他……咳咳……”
聶滄和沐青衣相互望了望,聶滄又看到孫筱妍看過來的充滿期待的眼光,他沒有回答,他的內心在進行這激烈的斗爭,這太讓他為難了。
“滄兒——”聶誠志眼巴巴地望著聶滄,看著這個冷漠如冰的兒子,眼淚又汩汩流了出來。
聶誠志的聲音里全是悲戚之音,閉上眼睛,“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思念如同一根鋒利鋼針輕柔刺穿了心房,他想起那個堅強溫柔的妻子,聶誠志似乎陷入到痛苦回憶中。
聶滄清清楚楚感受到聶誠志對他的感情。
孫筱妍看著聶師伯哭成這樣,心中一陣難受,聶師伯不能說不愛兒子,可當時情形下,忠義不能兩全,卻害了很多無辜的人。
生活中總有很多很多的無奈,而他們除了承受、面對還能做什么呢?孫筱妍又想到了蘇柒寒,望了望沐青衣,心中暗暗決定,聶師伯這二十年,今天還是與兒子見面了。
逃避終歸不是辦法,她會去對師兄說,說她那晚的遭遇,至于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聽天由命,至少對他她沒有隱瞞。
“聶誠志說的太多,又咳了起來,口里忽地一口鮮血噴出。聶誠志突然停了哭聲,昏了過去,包扎的布條,如今又染個通紅。
“聶伯伯!”
師傅!師傅!”沐青衣突然叫了出來,
聶滄臉上冷漠驀然消逝,。心頭驀然涌現復雜心緒。他居然擔心聶誠志就這么死了。無論如何,他們血脈相連,血濃于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有多恨,終歸是因為有多愛。
“啊——啊——”聶滄向著天空大喊起來,這些年積聚的感情,終于噴薄而出。
桃花簌簌落下,飛鳥四散飛去,咆哮聲傳到闊遠的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