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瑟清了清嗓子,鎮定自若地道,“你好,我是林錦瑟。”
電話另一頭隱約傳來嘈雜的聲響。
那頭輕應了一聲,“嗯,等一下。”似乎是與同伴說了句什么,嘈雜聲越來越遠,林錦瑟心想估計他是走到更安靜的地方接電話了。
“林小姐,終于有空回我電話了?”
正當林錦瑟有些心不在焉的時候,唐流顏的輕笑聲讓她頓時寒毛直豎,這個男人的笑里,是藏著刀子的。感覺到手心繼續在滲汗,她深吸一口氣,眼神微閃,呵呵笑著回道,“我哪敢不接您的電話啊?只是人家這幾天生病住院了,手機又落在家里了,又不是神算子,實在是沒法知道您來了電話啊。”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了片刻,緩緩回道,“那好點了么?”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他的心思。
林錦瑟微愣,一邊揣摩著這唐大少爺的話里是不是有關心的意味,一邊語帶笑意地說,“托您的福,好多了。”
“那正好,我缺一個女伴,打扮漂亮點,半個小時后我要在唐璽酒店見到你。”話音一落,電話就掛斷了。
林錦瑟瞪著被掛斷的手機,咬牙切齒。這是什么意思?唐流顏到底還記不記得她和他在五天前已經毫無干系了!
可是再怎么不甘愿,唐流顏畢竟不是她林錦瑟惹得起的人物,她有她的驕傲,但虛浮的驕傲有時必須要為現實低頭。
忿忿地打開巨大的衣柜找衣服,換上,開始化妝。既然是夜晚,酒店,黑暗,沉淪——那么,自然是冶艷妖媚的煙熏妝。
坐在化妝鏡前的女子嘲弄一笑,嘴角的妖嬈點亮了冰涼的瞳孔。
既然是煙熏妝,那么讓唐大少爺多等那么一會兒,也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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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B市最繁華地段的唐璽酒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娛樂場所。白天這里是接待各國領導人的頂級酒店,但一到夜里——昏黃搖曳的燈光,衣著光鮮但舉止放蕩的客人,曖昧輕佻的調笑,高腳杯碰撞濺出的鮮紅液體,壓抑著欲望和罪惡的瘋狂——
“歡迎來到唐璽酒店。”金碧輝煌的大門口,身著旗袍的美麗女子們一字排開,完美的笑容中透著尊敬和禮貌,卻又讓人體會到從骨子里透出的冷淡和高傲。
林錦瑟踩著七寸高跟鞋,如女王般姿態優雅地邁進酒店。途中不時遇到些達官顯貴們,衣著凌亂地摟著華衣鮮貌的女子,醉眼惺忪。
林錦瑟拿出手機,輕微的“咔嚓”聲在衣香鬢影笑聲不斷的酒店里無人會覺察。待收回手機,林錦瑟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呵呵,有備無患,這些可都是極好的武器啊。
盛夏的夜本應悶熱,但唐璽酒店卻打足了空調,冷絲絲的空氣刺激得裸露的皮膚不由自主的冒出點點雞皮疙瘩。
林錦瑟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包廂的門口。
門沒有關緊,顯然是在等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象征性地敲敲門,推開。
一股子夾雜著煙酒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的古怪味道撲面而來,林錦瑟還來不及捂住口鼻,一個輕佻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喲,這不是林錦瑟林大律師么?唐總果然有本事。”
林錦瑟抬眼一看,是一個長相風流俊俏的男人,穿著隨意的襯衫西褲,桃花眼,左耳穿了一枚戒指。此刻正斜坐在長沙發上,笑容邪氣地望著她。
再環顧四周,燈光昏暗,杯影幢幢中,一群男男女女或是坐在沙發,或是站著倒酒,男人們與脂粉風塵味十足的女子嬉笑玩鬧著,一群二世祖,仗著強大的背景肆意放蕩。
而唐流顏,更是其中了不得的人物。他雖不是高干子弟,卻讓能讓高干子弟們對他俯首帖耳。
暗藍的燈光斜斜地打過,包廂內的烏煙瘴氣讓林錦瑟有奪門而逃的沖動。
“林錦瑟。”包廂的角落,一張沙發,男人不端不正地靠坐著,姿態輕松隨意,輕晃著手中的高腳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一個小時,你來得夠早。”
他的目光深邃迥然,在昏暗的燈光上看不清表情,只是那雙眼,平淡的,冷漠的,嘲弄的——明明是由下而上看著她,卻不知為何給人一種自上而下的俯瞰之感。
林錦瑟心中暗嘆,原來世上真的有人,生來就是居高臨下,注定高高在上,讓人仰望。
她抿住唇,扯出一抹輕笑走到他面前,毫不避諱地坐在他腿上,把他手中的高腳杯一轉,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隨后委屈地望向他深黯的眼睛,“您不是要我打扮得漂亮點么?女人化妝哪能那么快?”話音又是一轉,柔柔地道,“而且我還把酒喝了,算是賠罪。”
唐流顏靜靜地看著她,不說話,這讓林錦瑟的心微微一緊。沒錯,她就是故意遲到,但此刻唐流顏的不動聲色卻讓她開始后悔起來。這個可怕的男人,讓一向善于察言觀色的她無法看透心思。
這時,剛才出聲調侃的那名男子又說話了,“我說吧,一杯酒哪抵得了罪,咱大伙兒可等了你整一個小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