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外,駱母拉著駱宇承回新房,經過后院時,駱宇承不動了,站在庭院中,如論如何也不肯再往前邁出一步。
駱母只好吩咐喜娘先把新娘送回新房,自己陪著他站在庭院。
駱母心疼的看著兒子,事情變成這樣,她始料未及,迎親時駱兒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她卻不知從何安慰,安慰太過蒼白無力。
“駱兒……”駱母輕喚著他的名字,一顆心陣陣抽疼,“跟娘說說話好嗎?心里有什么別憋著,跟娘說說好嗎?什么都可以,娘聽你說,你這樣子讓娘看了好難過。”駱母眼里泛起淚花,真希望自己能替他哭,哭出來心里也會好受些。
“娘,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耳邊有聲音傳來,空洞飄渺。
駱母慢慢松開手,退開,遠遠的看著他。只見他緩緩抬起雙手,解開身上的大紅喜服,扔在一邊,只著白色里衣站在庭院里。
風吹動地上的大紅喜服,揚起他的衣擺,墨發,卻吹不散他周身的孤寂與悲傷。
呆呆得站在庭院中,似經歷了一個世紀滄桑。夜幕垂降,明月徐徐升起,仿佛感染了他的悲傷,月光似水幽幽撒下,籠罩著他的身影。
撒在窗前,照亮了只有新娘的新房,沈落直直地坐在床前,大紅喜帕垂蓋,掩去了所有表情,她在難過還是在哭泣?
燈臺上燭盤里紅燭淚聲聲滴落,似灼了眼,為誰受傷?一對新人兩相望,一夜凄涼,一室冷殤。
夜幕漸漸褪去,黎明即將到來,當天空中泛起了第一抹魚肚白,庭院里的人已不在。
皇宮里,小喜子阻攔在‘明乾宮’外,他早知道他會來,他一直在此等著他。阻止他發瘋,是他的責任,也是義務。
“駱統領,這一切與皇上無關,是咱家的錯,是咱家誤解了皇上的意思,你要打要罵,咱家絕無怨言。”小喜子拼命拉住想要硬闖的駱宇承。
“駱統領,您冷靜一點。事已至此,于事無補啊!”
“為什么?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告訴我啊?”駱宇承大吼道,他不想追究是誰的錯,只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什么。
“咱家的錯,皇上一開始就無意將凌藍姑娘指于你,在皇上眼里凌藍姑娘長相丑陋配不上駱統領。駱統領您不要怨恨皇上,皇上的出發點是好的,是真心替您著想。”小喜子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說出來起碼心里好受多了。
“呵呵,呵呵!”駱宇承冷笑,退了兩步,為他著想?那他該怨誰?皇上的審美觀有異,他知道,偶爾也會當成笑料一笑置之。如今落在了他身上,怎么也笑不出來。
踉蹌后退,轉身,他該怪誰?他不怪了,也不怨了,是他們無緣吧!
早上露重,空氣中飄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小草花間掛著可愛的小露珠,若此時行走花叢間,很容易濕了衣裳。
可偏有人不管不顧,大清早的出來尋花。在床上躺了幾天的凌藍耐不住了,好不容易能下床,豈有再躺之理?
早間露雖重,花意卻正濃,一朵朵悄然綻放的花朵是最好的原材料。突然被調遣尚宮局絲樂坊令她措手不及,好在有貴妃娘娘的打點安排,一切正常。貌似有些正常過了頭,偌大的絲樂坊仿佛就她一個人,呆了兩天連個人影都難瞧見。
不過,算了,凌藍也懶得去想,能清凈的過日子當然最好。沒人管轄,想干嘛就干嘛,比如說現在。
她準備再做些香油給林貴妃送去,不管她還是不是‘華云宮’的宮女。
駱宇承潛意識地走到御花園,他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當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胸口壓抑的抽疼。
他想他該離開,不再眷戀,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