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路希(十二)
“路希。”
被叫到名字的人呼吸頻率依舊,睡的很實,看他睡的這麼香,杜君浩有點不忍心叫醒他,可門外的情況讓他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於是他把兒子懷裡的熊揪了出來。
懷裡空了的路希蠕動了兩下,睫毛顫動,睜開了眼睛,睡眼迷離的看了杜君浩幾秒纔出聲:“回來了。”
杜君浩朝門外翻了翻大拇指:“怎麼回事?”
才醒來的路希反應遲鈍,他慢吞吞的爬起來,把頭埋在杜君浩下巴底下磨蹭,杜君浩有個怪癖,喜歡兒子跟他撒嬌,他兒子爲了滿足他的惡趣味就拜了毛團兒爲師,不過,他現在的行爲完全是被潛意識操控的,和老師的教導沒有關係。
“別蹭了,再蹭就硬了。”杜君浩低笑著把他的小腦袋挖起來,“先跟爸說說外面怎麼回事。”
“外面?”路希揉著一隻眼睛思考,須臾後忽然抱住杜君浩的脖子,委屈的哀哀叫,“你怎麼纔回來啊?我差點看不到你了。”
杜君浩不明所以:“出什麼事了?”
“都是生日惹的禍,不對,都是酒惹得禍,他說自己酒量好,非要給我表演千杯不醉,結果演砸了。”路希上半身不動,偏腿跨坐到杜君浩腿上,用沒有眼淚卻給人涕淚橫流感覺的腔調道,“他喝醉之後比七叔和池洋加一起還可怕,他醉的走不了路,我好心揹他,可他一點不感激,他捏我耳朵,抓我頭髮,還啃了我一頭口水,好不容易把他帶回來了,他又開始禍害毛團兒和花捲兒,花捲兒被他嚇的不知道藏哪去了,毛團兒沒有花捲兒聰明,不小心被抓住了,可能已經死了。”
杜君浩一言不發的看著路希,雖然好看但卻不怒自威的臉看上去有點嚇人,路希以爲他氣自己在外面喝酒,後知後覺的心虛氣短了,杜君浩忽然把他的頭摁在了懷裡,緊接著從喉嚨裡溢出一串低沉磁性的笑聲,路希愣了愣,又愣了愣,終於反應了過來,掙扎著擡起臉,用手捂他的嘴:“你還幸災樂禍,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杜君浩拉開兒子的小爪子,笑著親他憤怒的臉蛋:“你活該,你自己作的你怪誰?”
“我只是去給他過生日,他平時很乖很聽話的,我怎麼知道他喝醉以後會變成七叔池洋綜合體,還是升級版的。”路希推著他的下巴,不讓他親,“別笑了,我們真的很慘,我是最慘的一個,簡直慘不忍睹,我都想和花捲兒一起藏起來了。”
杜君浩覺的這個錢寧是個人物,自己兒子脾氣這麼好,居然讓他折騰炸毛了。
“小點聲,別把人吵醒了。”杜君浩抱著百年難得一見的炸毛兒子,哄道,“毛團兒沒死,花捲兒在隔壁,你的仇爸明天給你報。”
路希知道他不可能真對錢寧怎麼樣,就沒說阻止的話,爺倆黏糊了一會兒,杜君浩就去睡覺了,有客人在,他們只能各睡各的。一起睡這麼久,冷不丁的分開睡難免不習慣,路希還好,怎麼說也有隻熊呢,團在懷裡就當是杜君浩的胳膊了,杜君浩只能在不適應中入睡。
轉天早上,準備去晨跑的杜君浩走出臥室,就見錢寧抱著毛團兒坐在龍貓牀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見杜君浩出來,錢寧連忙放開毛團兒,起身打招呼:“杜哥。”
杜君浩點了下頭,見他很拘謹的看著自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冷淡了,於是道:“我出去一下,你隨意。”
錢寧接下藥,微垂著眼睛說:“打擾你們了。”
錢寧話音才落,次臥的門就開了,路希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含糊不清咕噥著“都起來了,我去做早飯。”就往廚房飄。
杜君浩:“洗臉。”
“哦,對。”更改路線,路希飄進了衛生間,昨晚太累,睡的也晚,剛醒來還有點魂不附體。
杜君浩笑著出門了,路希洗漱完,人也徹底清醒了,錢寧忐忑的問:“昨天我有沒有說什麼出格的話?杜哥沒生氣吧?”
路希一臉無語:“你酒後失憶?”
錢寧點頭,又訕訕的補充:“也不是次次都不記得,除非心情特別好或者特別不好,喝的太多了。”
於是路希明白了,心情好不好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喝的夠不夠多,昨晚那個陣仗絕對是喝太多了,想起昨日種種,路希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誰沒有喝醉的時候,誰喝醉了還能條理分明,深沉懂事?
“以後別喝那麼多了,對身體不好。”路希避重就輕的繞過了那個會讓錢寧無地自容的問題,“去洗臉吧,牙刷毛巾給你放洗手檯上了。”
早飯過後,想幫忙收拾桌子的錢寧被路希趕去客廳休息,錢寧的嗓子有點啞,臉色也不太好,宿醉的癥狀顯然不輕,路希很佩服他居然可以在大家起牀之前爬起來。
杜君浩不止沒給路希報仇,還比往常出門要早,是他寶貝兒子哄他走的,說什麼對錢寧的震懾力太強,他不走錢寧都不敢自由呼吸。
事實上錢寧確實不太敢面對杜君浩,杜君浩氣場太強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他知道杜君浩不想他接觸路希,而他不止接觸了,還登堂入室了。
路希榨了兩杯解宿醉的蔬果汁,和錢寧一人一杯,錢寧喝了一口,皺了皺眉沒說話,路希喝了一口,皺眉道:“好惡心。”
錢寧:“你沒喝過?”
路希:“我又不常喝酒,喝這個幹什麼?”
錢寧:“……杜哥常喝?”
路希沉默了須臾,一臉認真的說:“父愛如山。”
錢寧啞著嗓子笑,杜君浩一走,他放鬆多了。
路希又倒了兩杯白水回來:“噁心也要喝完,哥陪你喝。”
錢寧苦了臉,但還是捏起鼻子把那杯綠了吧唧的蔬果汁灌下去了,放下杯子捂了會兒嘴才放下手問路希:“你怎麼把水果蔬菜變成這麼刺激的飲品的?”
“網上查的,我看顏色不太好看就沒嘗味道。”路希摒住呼吸,咕嚕咕嚕的把蔬果汁幹掉了,放下空杯,立即去喝水,可還是噁心的直鄒眉頭,“我爸沒說難喝,我還以爲只是不好看呢。”
“他不忍心打擊你。”錢寧笑著說,“很難想象杜哥那麼嚴肅的人會這麼疼你。”
路希看著他的笑臉,想起的卻是他昨晚滿臉淚的樣子,他遲疑了下,建議道:“室友不好相處就搬出來住吧。”
錢寧愣了愣,露出一個苦笑,他自言自語般的喟嘆:“我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啊?”
這個問題路希實在回答不出來,錢寧昨晚說的太多了,他腦容量有限,就記住了讓錢寧哭的最厲害的那些內容。
錢寧擡起頭,看著路希,褪去了苦笑的神情有些迷茫:“路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路希不知如何作答,說知道吧,瞭解不夠多,說不知道吧,都認識這麼久了,又吃飯又喝東西的,糾結了一會兒,路希問道:“你想說什麼?”
錢寧搖頭:“我沒想說什麼,我只是搞不懂杜哥怎麼肯讓你接觸我。”
杜君浩對路希的保護說是滴水不漏都不誇張,他想不通,杜君浩怎麼會讓自己這種人去接觸路希。
起初也是不肯啦,後來談完心他就不怎麼管束我啦,這種話能說嗎?說了會錢寧會怎麼想?
路希張了幾次嘴,才道:“我爸說你是好孩子,只是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
錢寧失笑,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神情,又讓路希感覺到了錢寧的“表裡不一”,一具年輕的軀殼卻承載著滄桑的靈魂,他是經歷了太多事還是經歷的那些事太過坎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