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錢寧(二十一)
因為張大少拖著傷體出去找人這事,錢寧還被護(hù)士長叫去談了話,閱歷豐富的護(hù)士長語重心長的叮囑錢寧,才尋過死的人情緒是很不穩(wěn)定的,做家屬要多做思想工作,把人看緊看牢,人命關(guān)天,非同兒戲,萬一再出了事誰也不敢保證還能這么幸運的把人救回來。
錢寧有口難言,只能低頭聽著,心里嘆著,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么孽,老天才讓他這輩子遇見姓張的,想躲躲不開,不管也得管。
張?zhí)扃髯×耸煸海驹诜攀罴俚腻X寧也沒假可放了,這十天過的簡直就跟帶孩子一樣,張?zhí)扃饕膊霍[他,就是跟的緊,錢寧走到哪他跟到哪,他可以明顯的察覺到錢寧那恨不得躲他遠(yuǎn)遠(yuǎn)的情緒,所以哪怕錢寧留在這里照顧他,療養(yǎng)院那邊也一直沒有傳出錢寧準(zhǔn)備帶母親遠(yuǎn)走高飛的消息,他還是忐忑難安。
錢寧不知道這人在盤算什么,也懶得去揣測一個偏執(zhí)狂的心理,他只知道這人變的異常黏人,一會兒看不見他就能把整個樓層的醫(yī)護(hù)人員攪的不得安寧,那一刀仿佛不是割的腕子,而是割了這人的心智,這少爺端少爺架子的時候端的大模大樣,那德行讓人恨不得一天抽他三頓,誰能料到他放下架子以后會變成這樣?錢寧自認(rèn)夠了解他了可還是低估了這人突破底線的能力。
他對錢寧說,欠錢寧的他會加倍的還給錢寧,錢寧怎么刁難他折騰他他都認(rèn),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別再騙他,生日那晚的事是真?zhèn)诉@少爺?shù)男牧耍F(xiàn)在想起來心都直抽抽,他現(xiàn)在知道錢寧不管怎么對他都不可能是圖他的錢了,所以也明白錢寧說的那些話半真半假,為的是讓他徹底死心,錢寧是真不想要他了,這個事實是讓他最難過也是最無法接受的。
十天肯定是養(yǎng)不好張大少那金貴的手腕的,但他不愿意住院了,嫌病房條件不好,連張陪護(hù)床都沒有,錢寧天天睡折疊椅,睡了比不睡還累,而且同屋的病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趕巧也是個學(xué)舞蹈的,那丫頭片子閑著沒事就找錢寧聊天,張大少不能像過去那樣心里一泛酸味就不讓錢寧如何如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的投機(jī),看的眼疼牙癢,吃不好睡不著的。
張?zhí)扃鞒鲈菏侵苷购吐废_^來接的,張?zhí)扃髯≡浩陂g周展和池洋兩口子來看望過一回,張?zhí)扃鞅持烁苷拐f謝謝的時候,周展嚇的雙手齊搖:“別介別介,這里邊兒沒我什么事兒,我什么都沒干!”
他要是知道這小子這么豁的出去,打死他他也不給他出謀劃策。
時隔一年錢寧再度踏進(jìn)了水岸的房子,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玄關(guān)柜里放著他的拖鞋,置物架上擺著他那把鑰匙,就連那排麥記贈送的小玩具都還擺在原來的位置。
張?zhí)扃魅滩蛔纳砗髶碜×怂难樎裨谒鳖i處,高興但也心酸,終于回來了,可他不是心甘情愿回來的。
“我去洗個澡,你去躺一會兒吧。”錢寧不愿意跟張?zhí)扃魈H密,于是借故走開了。
路希細(xì)心周到,他怕張家人上門來找張?zhí)扃靼l(fā)現(xiàn)他自殺的跡象,所以抽空幫忙收拾了張大少的自殘現(xiàn)場,但地板縫隙里還是有些干涸的血污,被水一沖一泡蔓出了淡淡的血腥氣,錢寧的喉頭鼓動了兩下,將惡心感壓制了下去,沖過澡之后便蹲下來沖刷地板。
說起來這棟房子里沒有什么美好的記憶,他們搬過來的時候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如履薄冰了,他朝思暮想的全是離開,而張?zhí)扃骶蛯λx開的事反感到近乎無法容忍,他們不會爭吵,如果發(fā)生齟齬那就是張?zhí)扃餍那椴缓茫瑔畏矫娴陌l(fā)火鬧情緒,他不好受,張?zhí)扃饕膊缓檬埽瑑蓚€人綁在一起就是彼此折磨。
“寧寧,還沒洗好嗎?”其實張?zhí)扃鲗@間浴室的心理陰影更重,他在這間浴室割腕是還債,可錢寧差一點就死在里面了。
“好了。”錢寧關(guān)了水,把浴室的地板擦了一遍,全都弄妥了才開門出去。
見人好好的張?zhí)扃鬟@才松了口氣,跟在他身側(cè)來到客廳,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我們換個住處?”
錢寧搖了搖頭:“你才出院,先別折騰這些事了。”
張?zhí)扃髡f好,心里安慰自己,錢寧還是關(guān)心他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沒有不顧自己死活,他現(xiàn)在不敢強(qiáng)求太多,只要錢寧不走他就滿足了,以后他會好好的對錢寧,用時間用他能給予的所有好去治愈錢寧所受的傷害,他讓自己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們的關(guān)系會慢慢好起來的。
錢寧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房子收拾了一遍,張?zhí)扃鞑宀簧鲜郑瑒袼麆e收拾了,晚點叫鐘點工來,他又不聽,他真的很想為錢寧做些什么,無奈有傷在身,又過慣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能做的實在有限,不過他會學(xué),會慢慢積累,只要有心就不怕做不到。
錢寧沒有少爺命,這些對于張?zhí)扃魇请y題的瑣事他做的慣,不過連續(xù)幾個小時的清潔打掃還是很累人的,全收拾妥當(dāng)了他也有些腰酸背疼。
張?zhí)扃餍奶鬯此谏嘲l(fā)里捶肩膀,就說:“別做飯了,叫外賣吧。”
錢寧看了看時間,這才發(fā)現(xiàn)到了飯點了,做事的時候時間過的最顯快。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張?zhí)扃髡f著“你別動,我去開。”去了玄關(guān)應(yīng)門。
來的人是路希,他把帶來的飯菜放到茶幾上,把沙發(fā)上面露疲倦的錢寧拉了起來,說:“走,去我家吃。”
張?zhí)扃骺粗鑾咨弦蝗朔莸娘埐耍睦锖迬г梗@小崽子簡直就是個笑面虎,竟干些讓他有苦難言的事。
“累,不想動彈。”錢寧也就見著路希的時候心情會好一點,心里安寧一點,也愿意跟他這面嫩心老成的好友耍個賴皮。
“哥背你。”路希放下豪言壯語,長發(fā)往身前一甩,把絕算不上寬厚的后背亮了出來,“吃完飯去池洋家接小歪,它想你想的天天欺負(fù)展叔的狗。”
錢寧呵呵的笑,還真趴了上去,他約么一米七五,比路希高點有限,人看著精瘦,可到底是男性的骨架,光是這身骨頭也不輕。張?zhí)扃饕詾槁废粔号肯拢l知路希腿一撐真把人背起來了,看著還不怎么吃力。
路希背著錢寧,朝張?zhí)扃鬟诔鲆豢谛“籽溃Φ牟粺o得意,錢寧哪回喝酒不是跟他喝啊?他哪會喝多了不是被他背上車背回家的?小樣兒,嫉妒了吧?嫉妒死你!
小哥倆在張大少的妒視中說說笑笑的出門了,不想樂極生悲,拐彎就撞上杜君浩了。
路希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呆呼呼的叫了聲爸,錢寧反應(yīng)極快,牛皮糖一秒鐘變泥鰍,出溜一下從路希的背上滑了下來,低眉順眼,心驚肉跳,感覺就像被捉.奸了。
杜君浩端著一只淺色花紋的湯碗,淡淡的瞥了瞥兩人,朝著張?zhí)扃骷胰チ恕?
路希:“……”
錢寧:“小喵,我還是不去你家吃了。”
路希:“為啥?”
錢寧:“我怕杜哥把我拆吧拆吧下酒吃。”
路希心想,你多慮了,要拆也是拆我。
杜君浩敲開張大少的家門,把碗遞上。
張?zhí)扃骺粗菑埫鏌o表情的臉,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杜君浩:“路希熬的,我都很久沒喝過了。”
張?zhí)扃鳎骸啊?
杜君浩把湯一遞,轉(zhuǎn)身走了。
張大少那住院住的有些退化的腦子轉(zhuǎn)悠了半天才醒過味兒來,這人是在嫌他們太占用他那寶貝兒子的時間精力了,我靠!我還嫌你兒子總來拐帶我們家寧寧呢,你不樂意你管他啊,你弄跟繩把他栓你身邊,別讓他出來瞎蹦噠啊,你跟我擺臉色有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