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不是人
【你拜訪福山寺,喚起災民思鄉之心,將其帶回。】
【為防備妖僧襲擊,你雇傭商隊之時,又邀福山城官派兵護衛。】
【因你名聲在外,福山城官欣然答應,親率官兵,隱于商隊。】
【遭遇襲擊,官兵一擁而出,將來敵擊斃,赫然發現,襲擊之人乃福山寺僧侶。】
【城官驚疑,遂攜僧尸至福山寺,尋見住持。】
【福山寺住持亦大感震驚,言鉆研佛法,久不問寺中之事,竟有僧人被貪嗔之心所惑,實乃罪過。】
【其愿持戒十年,嚴正寺風,協助官府造橋修路,化解罪業。】
護衛商隊這種事,正常肯定不會有城官出現。
派官兵跟隨護衛一段距離,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不過,由于江賀在福山城名聲極大,又俊美聲甜,說話極為好聽,城官也起了結交之心。
便也上了馬車,與江賀相談甚歡。
折返的時候,還能找機會游山玩水,權當是郊游了。
只不過,這份愜意的心情被襲擊者破壞了——
福山寺的僧人竟然暗中襲擊商隊?
城官都懵了。
寺院救濟坤州災民一事,在福山城人盡皆知,備受好評……這襲擊返鄉的災民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驚又怒,帶著官兵來到了福山寺。
只是在見到老住持之后,疑惑卻又迅速消散。
哪個宗門又沒有幾個敗類呢?
就連坤州受災,也是源于兩個大宗修士之間的戰斗。
老住持執掌福山寺幾十年時間,慈悲之名早已深入人心,又無欲無求,自然不會做出襲擊商隊之事。
看來老住持近些年確實過于沉醉佛法,對寺中僧人少了管教。
在老住持自罰三杯的情況下,城官在福山寺吃了頓齋飯,便帶著官兵再度離去,甚至沒有太多苛責。
“如果不是被擊斃的幾名妖僧,地位實力不算低……用臨時工做借口,壓下這件事的代價甚至會更低。”
“這還只是一個普通寺院。”
江賀看著這一切,心中微嘆。
幾名被擊斃的妖僧,哪怕死了,也是以“僧人”的身份死去。
這種情況下,即便整個福山寺都出事,旁人也只會認為這屆僧人太墮落,而不會聯想到妖祟身上。
難怪妖祟行事不算太過謹慎,卻能在暗中維持整整幾千年!
“無論如何,先把我自己的身份做好。”
“既然無需煉魔鍛劍,那就沒必要走煉魔者的老路。”
【襲擊過后,城官更加用心,令官兵護衛商隊,至坤州再行折返。】
【伱知福山寺已被震懾,并未隨商隊上路,以道謝之名,于城中宴請城官。】
【宴席之上,有天女自畫中走出,翩翩而舞,亦有樂師齊奏,仙音裊裊。】
【府官贊嘆,仙境也。】
【幾日后,你察覺顧陳二女氣機遠離,遂尋氣而去,暗中相隨。】
福山寺,雜役間。
一名少年僧人躺在床鋪上,輾轉難眠。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猛然坐起。
“不能再干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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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福山附近的一頭猴類,卻在幾個月前,得到了福山寺僧人的點化,一夜化妖。
而后披上人皮,進入福山寺,暗中學習人言、常識與佛法。
這段時間里,他見過不少靈智愚鈍、學習極慢的同類,深夜被帶走,再也沒有出現。
幸好他本體為猴類,點化成妖后,靈智提升也極大,學習也極快。
最終成功通過審核,成為了福山寺的雜役僧人,生活步入了正規。
“但是……但是……那該死的女人!”
“我都說了不見不見,為何還要糾纏不休!”
一想到那自稱姐姐的女人。
少年僧人便露出森然牙齒,恨不得一口咬斷她的喉嚨,吞食她的血肉。
但當他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又急忙捂住嘴,平復了一下心情。
“這樣下去,遲早會引起住持的注意,把我當成殘次品處理掉。”
“我得先下手為強!”
“只能用未來的血食配額,求掌院他們幫忙了……”
……
“允弟終于愿意見我了!”
“他托人捎口信過來,說會找執事僧請假,晌午在福山寺的后山等我!”
陳女俠喜出望外。
雖說在寺院附近見面,說明弟弟心意并未改變,仍不打算還俗歸家。
但只要愿意見面,就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
她可以想辦法多勸說弟弟幾次,總有一天能讓他回心轉意,隨自己返回家鄉。
顧月容也為陳女俠感到欣喜。
二人收拾了一下,沒有過多耽擱,直接離城前往福山寺。
但當她們來到寺院后山,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那位少年僧人站在樹蔭旁,看向二人的目光之中,沒有半點欣喜、熟悉,甚至都不是冷漠、疏離。
而是極為深沉的惡意與憎恨。
顧月容并不是第一天出門游歷,察覺到這一點,一手攔向陳女俠,一手摸向背后瑤琴。
“等等,好像不太對……”
陳女俠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少不了戒心。
只是當她看到那熟悉的面孔上滿是憎恨,心中顫動,動作慢了半拍,開口輕呼,聲音困惑。
“允弟?”
聲音剛起,卻見周圍山林灌木之中,四道身影疾馳而出,揮舞手中金棍,帶著呼嘯之風,狠狠砸向二人!
看到這四道身影,以及無比濃烈的殺意,二人汗毛炸立。
只是她們先前沒有半點防備,事到臨頭想要反擊抵抗,卻又根本來不及。
只能眼睜睜看著金棍砸下,心中困惑難解。 她們只是在勸親人還俗,為何會引來僧人圍殺?
呼吸停滯間。
金棍卻沒有如想象般落下。
卻見一襲白衣擋于身前,衣袖揮灑,竟是瞬間化作白毛巨臂,直接擊退了四道金棍——
巨臂與金棍碰撞時,甚至還發出了金鐵交戈之聲。
擊退持棍僧人,白衣也并未停下。
白臂揮舞拍下,似巨獸拍向一名僧人!
僧人抬棍抵擋,然而卻跟軟泥一般,被摧枯拉朽的拍碎,身上的金光也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啪嘰一聲。
地上多了一灘血漬。
看到這恐怖一幕,其余三名僧人目眥欲裂,敵意驟減,向后暴退。
只是他們來得容易,走卻困難。
伴隨僧人后退,那白臂竟繼續膨脹,似如來之掌,無論如何后退,都在掌心之中,猛然落下。
“等——”
那名僧人剛剛開口,便被直接拍下。
另外一僧見狀,迅速續上了他的話。
“等等!這兩人乃是妖魔邪修,本寺正在降妖除魔,前輩住……”
啪嘰。
第三頭。
四名持棍僧人,轉瞬間只剩下了最后一名。
然而,當白臂再次落下。
卻見金光微現。
一名老僧站在了白臂下面,替持棍僧人擋下了這一擊,渾身金光都沒有半點動搖。
兔起鶻落,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
至少在顧月容與陳女俠看來,只是晃神間,持棍僧人便三死一逃。
那白毛巨臂,也重新化作衣袖,被白衣男子負于身后,平靜開口。
“方丈。”
“……”
福山寺的老住持臉色有些難看,沉聲道。
“顧畫師,你為何在我寺院后山,殺我寺中僧人?”
“您誤會了。”
白衣男子搖頭道。
“方丈或許不知,我身后之人名為顧月容,乃琴海宗修士,不久前坤州受災,我親眼看到她組織救濟,活人無數,是有名的俠義之士。”
“我本是過來拜訪您,卻見有人襲擊她們,并稱她們是妖魔邪修……”
“這何其可笑。”
“很顯然,他們多半跟前幾日襲擊商隊的僧人一樣……為了防止他們再行作惡,敗壞貴寺名聲,我才幫忙清理門戶。”
“……”
不知?
福山寺發生的一切,老住持都清清楚楚。
包括那妖猴找人解決隱患的事情,也得到了老住持的暗中默許。
只是沒想到,這顧畫師沒完了,連這種事情都要摻上一腳!
拜訪時湊巧遇到?
騙誰呢?
誰拜訪的時候會不走正門,跑到后山這種地方!
此時,老住持目光深邃,沉默不言。
心中思索,直接在這里將這家伙殺死,并掩埋痕跡的成功率有多少。
可當他看到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想到前幾日城官埋伏在商隊中央的場景,想到白衣男子隨意滅殺二階僧人的未知實力,想到白衣男子在福山城乃至整個蜀州的名聲……
他輕嘆一聲,放棄了想法。
太冒險了。
“老衲太久不問寺中之事,倒是讓顧施主看了笑話,實在慚愧。”
老住持說著,手掌拂過身邊僧人的光頭。
后者驚恐的眼神一滯,旋即癱軟了下去,再無半點聲息。
遠處的少年僧人早就已經嚇得腿軟了,見到這一幕,更是絕望的癱坐在了地上。
果不其然,老住持一步數丈,三兩步便來到他的身邊。
手掌拂過,少年僧人便步了持杖僧人的后塵。
“允……”
親眼看到胞弟化作一具尸體。
陳女俠一時失聲,立即便被顧月容抬手止住。
她只能強忍悲痛,將話又咽了回去。
白衣男子與福山寺的老住持,交談的內容似乎沒有什么問題。
但兩人交談時的氣場,卻暗蘊鋒芒,讓人不敢出聲。
果不其然。
老住持根本沒有在意二人,目光都未曾在她們身上停留半分,一直看著那名白衣男子。
“清理門戶一事,老衲會徹底審查寺中,就不勞煩顧施主費心了。”
“既然方丈有了決斷,那我也不多叨擾,告辭。”
白衣男子拱了拱手,便要向著山下走去。
顧月容與陳女俠剛剛受到福山寺僧人襲擊,哪怕看著老住持的慈眉善目,也覺得莫名陰沉。
見狀急忙跟在了白衣男子身后,寸步都不敢遠離。
眼見三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山路之中。
老住持忽然開口。
“顧施主……你不是人吧?”
“……”
白衣男子失笑擺手。
“或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