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完美生物
白骨羅漢怔神間,被陳州牧抓住破綻,一劍削掉了白骨法相的一只手臂,劍氣將其絞碎成了粉末。
本體雖然沒有受到傷害,力量卻切切實(shí)實(shí)的下降了。
他卻來不及在意這些,愕然看向那高逾千丈,似乎能吞天蔽日的宏偉巨狼。
傳聞里,巡天布衣顧白,不應(yīng)該只有三階實(shí)力嗎?
哪怕得到了洛帝賞賜的一枚【神妙丹】,十年時間,也頂多突破到四階。
這頭散發(fā)著可怖氣息的巨狼是什么情況?
一擊打飛兩位羅漢,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四階——
那可是六階修士,又不是大蘿卜,就連尋常的六階靈獸,都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
“顧白隱瞞了實(shí)力?”
“而且,以蠻力勝過兩尊六臂金剛,它天生的神妙之力,絕對不可能是什么金睛天耳,而是力道神妙!”
“該死,它竟然欺騙了天下人!”
千丈白狼的意外出現(xiàn),亂了白骨羅漢的心神。
高階修士的戰(zhàn)斗直覺又極其敏銳,陳州牧頻頻窺見白骨羅漢的破綻,將其壓過,穩(wěn)穩(wěn)地占據(jù)了上風(fēng)。
清塵真君同樣如此。
只可惜,高階修士耐力綿長,除非特殊情況,戰(zhàn)斗往往不會很快結(jié)束。
陳州牧與清塵真君又要顧忌影響,避免締造出昔日坤州那般慘案,一時僵持不下。
倒是江賀這邊,憑借壓倒性的力量,如拍打圓球般,將兩位羅漢擊向天空,再用身軀遮住大地,將戰(zhàn)線拉到了萬丈高空。
這里已經(jīng)無比接近混沌太虛,靈氣稀薄。
兩位羅漢的戰(zhàn)力因此受到影響,唯有江賀在施展法天象地神通后,依靠的純粹是肉體力量,影響不大。
此消彼長之下,兩位羅漢更顯頹勢,愈打愈驚。
他們?nèi)滩蛔≡谛牡着叵?
這究竟是什么怪物?!
要知道,他們曾經(jīng)也是妖祟,修行這么多年,也見過不知道多少神妙靈獸……
但是,沒有一頭妖祟靈獸的力量,能跟這頭神妙白狼媲美!
正常情況下,妖祟靈獸戰(zhàn)斗時,會展現(xiàn)出極為龐大的體型,也存在一些天賦異稟的靈獸,真身偉岸到夸張的地步。
例如,馭獸宗所在的萬獸峰,其實(shí)就是建在一頭老龜?shù)谋巢恐稀?
枯州的連綿群山,更是源自多少年前一頭真龍留下的骸骨。
但是,有得必有失。
龐大的體型,或許可以提升力量乃至速度,卻也會降低靈活性,并且憑空多出許多破綻與罩門。
哪怕是天賦異稟的龍類,也無法避免這一點(diǎn),存在薄弱的逆鱗。
再加上靈獸難以修行功法,大多憑借天賦神通戰(zhàn)斗,手段很少……
因此,一旦到了高階,妖祟與靈獸在真實(shí)戰(zhàn)斗力上,其實(shí)是遠(yuǎn)遠(yuǎn)低于同階人族修士的。
一些天資卓越的高階修士,甚至可以輕易窺破妖祟破綻,同階之內(nèi),一劍梟首。
這頭神妙白狼,則完全不同。
變化出千丈身軀后,靈活性不僅沒有絲毫減弱,甚至還能同時戲耍兩尊金剛!
它也沒有任何薄弱之處,無論金剛攻擊哪里,都只能造成相似的傷勢。
兩位羅漢懷疑,它每一根毛發(fā)的堅(jiān)硬程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僅如此。
兩位羅漢的佛門法術(shù),落在神妙白狼身上,會自動順著毛發(fā)滑落削弱,十成力頂多能發(fā)揮出兩三成。
若是蠻力擊打,用利器切割出傷口,上一秒還能看到血色噴濺,下一秒就已經(jīng)止血開始愈合。
再過個幾秒,已然恢復(fù)如初。
力量、敏捷、防御、恢復(fù)……
娘的,這是什么完美生物?!
兩位羅漢嫉妒的眼都紅了,胸腔有壓抑不住的怒火在燃燒。
如果獸身這么強(qiáng),他們修他娘的佛?
江賀若是知道他們心中的嫉妒,多少得勸慰一句。
放心,就算你們不當(dāng)人,也不可能有我強(qiáng)。
要知道,江賀的神妙之力,并非源于血脈,而是源于真正適合靈獸的神通妙法,會隨著修為提升而增長!
尤其是,【法天象地】本來就是體修神通,幾乎沒有太多輔助功效,完全是為了戰(zhàn)斗而生。
增強(qiáng)力量、體質(zhì)、恢復(fù)、法術(shù)抗性……
這些還只是殘留下來的少許神妙,只能算是“象地”罷了。
真正的法天象地,是全方位的提升,不僅可以增幅自身屬性,甚至還能強(qiáng)化其他的神通之力。
舉手投足間,都擁有毀天滅地般的力量。
那才是真正的“法天”!
當(dāng)然,象地之力配合親自干涉的二次強(qiáng)化,已經(jīng)足以應(yīng)付現(xiàn)在的局面。
四位羅漢全都被壓制,戰(zhàn)局陷入頹勢。
他們十分清楚,繼續(xù)僵持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一旦埋伏在其他家族的修士趕來,圍攻之下,他們只會被生擒活捉,白白葬送性命。
意識到這一點(diǎn)。
白骨羅漢竟是在一招過后,迅速后退,大吼出聲。
“陳州牧,停下!”
“本座愿放棄抵抗,隨你回去,了卻此案!”
說話間,白骨法相崩解散去。
他竟然真的收回了所有力量,任由陳州牧的劍芒抵達(dá)面前,沒有展現(xiàn)出半點(diǎn)抵抗的意思。
眼見要將其一劍梟首,陳州牧遲疑了一下,劍光偏轉(zhuǎn)。
血光四濺,白骨羅漢直接被斬落一臂,陳州牧也順勢欺身而上,將寶劍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陳州牧控制住了白骨羅漢,冷哼一聲。
雖然當(dāng)場擊斃也符合程序,但他更希望將其緝拿歸案,借此替黎氏翻案,不至于滿門被滅,還要遺臭千年。
他卻沒有看到,白骨羅漢眼底掠過的一絲瘋狂。
唯有其余幾位羅漢,理解了白骨羅漢的選擇。
貪生怕死?
他們本就是為了自殺而來,何懼之有?
卻見其余三位羅漢,效仿白骨羅漢,紛紛后退放棄抵抗,高聲投降。
陳州牧都沒有選擇誅殺敵人,清塵真君自然也不會下殺手。
手下留情,將對手制服。
太虛之上的兩位羅漢,同樣看向巨狼,眼神閃爍——
顧巡天的正義之名,世人皆知。
越是正義之士,越是迂腐寡斷,他們既然已經(jīng)主動投降,斷然不會痛下殺手。
他們也可以借此機(jī)會,引發(fā)體內(nèi)力量暴動。
這般倉促之下的行為,只能算是自盡,威力并不足以滅殺同階強(qiáng)者,顧巡天三人未必會有事。
可是,正下方便是顧氏族地!
那些顧氏之人,將會為他們陪葬!
兩位羅漢看著巨狼撲來,心中期待。
來吧!
“啪嘰。”
伴隨兩爪合拍,鮮血流淌。
兩位羅漢至死都不明白,為何巨狼會痛下殺手。
不僅是他們,看到這幅場景,白骨羅漢也懵了。
說好的投降不殺呢?!
他意識到了些許不對,當(dāng)即不管不顧,往下方顧氏族地?fù)淙ィ齽芋w內(nèi)力量。
卻遲了一步。
太虛之上,一道聲音被靈力包裹,飄了下來。
“殺。”
陳州牧與清塵真君微微一怔,又見羅漢異動,下意識的行動起來。
劍鋒斬落,白骨羅漢看似分成兩半,實(shí)則體內(nèi)完全被劍氣絞碎,化作了一攤爛肉。
最后一絲意識,亦隨風(fēng)而逝。
“我不甘心……”
……
白狼自天際奔下,落于身邊之時,已然恢復(fù)了墨發(fā)白衣的模樣。
誰也不能將這副翩翩公子的外表,與那頭威武宏偉的蔽日白狼聯(lián)系在一起。
江賀事先與陳州牧、清塵真君交流過實(shí)力問題。
二人倒也沒有驚奇,而是困惑于另一件事。
“顧兄,剛剛是……?”
“假意投降,意圖不軌。”
江賀言簡意賅。
因?yàn)閮晌涣_漢臨死前的動作,陳州牧與清塵真君本來就有所聯(lián)想。
此時得到答案,忍不住心中嘆服。
能夠在幾位羅漢投降的瞬間,便察覺他們心中暗藏的想法,并果斷行動,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不愧是擁有金睛天耳的布衣巡天!
經(jīng)過戰(zhàn)前交流,以及戰(zhàn)斗表現(xiàn)。
陳州牧已經(jīng)知道,江賀擁有的并不是金睛天耳之類的神妙之力,而是增強(qiáng)體魄的力量。
可這并不影響什么。
火眼金睛、天耳諦聽之類的傳聞,并非是因?yàn)轭櫺謸碛猩衩钪Γ帕鱾鞒鰜淼摹? 而是因?yàn)轭櫺种T般神奇事跡,才讓人們產(chǎn)生了諸多猜測與聯(lián)想。
如今知道他并不擁有這種力量,反而更具有傳奇性,令人欽佩。
以肉眼凡胎,媲美神妙!
就如布衣巡天的名號一般。
顧兄行走江湖,被世人敬仰,受到各宗修士的尊敬,也絕非是因?yàn)橐幻堆蔡煊睢?
縱使舍卻那枚令牌。
他依舊是舉世無雙的布衣巡天!
戰(zhàn)斗其實(shí)并未持續(xù)多久。
見局勢頹廢,幾位羅漢便果斷投降,接連被殺。
直到江賀三人交流片刻,埋伏在其他家族的各宗修士,才姍姍來遲。
他們見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得知白骨羅漢四人的癲狂表現(xiàn)后,亦是感慨不已。
眼下四位羅漢伏誅,并且曝光了案件內(nèi)情,又有三位大修士,乃至整個顧氏之人作為見證。
案情已然翻轉(zhuǎn)。
巴州世家身上的嫌疑被徹底洗清,原本糾纏不休的佛門,反倒成了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
這般情況,自然無需前往帝都,請出鑒心明鏡進(jìn)行審判。
陳州牧重新安排人手,前去緝拿巴山寺僧人——世家之案,他們提供了不少證據(jù),牽涉極深,自然要緝拿審訊。
隨后,他又邀請江賀,對幾位世家之主進(jìn)行問詢。
算是重新進(jìn)行一次筆錄,會記載在案宗之內(nèi)。
江賀知道巴山寺多半已經(jīng)雞犬不留,卻也沒有多說,爽快的答應(yīng)了陳州牧的邀請。
筆錄的過程,沒有太多營養(yǎng)。
幾位家主都表示曾經(jīng)接到黎氏家主的邀請,赴宴交流過,但也只是正常交流。
他們并不知道為何會被幾位羅漢陷害,完全是被遷怒的。
州府早已審訊過不止一遍,這些內(nèi)容,陳州牧早已知曉。
沒能問出新的答案,令他有些失望。
“白骨羅漢說的,難道是真的?”
“只是因?yàn)楹筝叡粴ⅲ屯聪職⑹郑瑺窟B如此之廣?”
“他真的如此瘋狂?”
想到白骨羅漢癲狂的面容,陳州牧半信半疑。
只可惜,無論是罪魁禍?zhǔn)住⒁嗷蛘呤芎χ耍M皆死去。
就連派去巴山寺的官兵,也只帶回來了一具具尸體。
縱然是朝廷重器,鑒心明鏡,亦不可能讓死人開口。
他的疑惑,終究只停留在疑惑上面。
“無論如何,佛門行事太過霸道,我要稟報圣上,必須打壓佛門氣焰,不能再讓他們繼續(xù)下去了!”
……
陳州牧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選擇結(jié)案。
幾大世家洗清了罪名,被官府解除軟禁,家族之人死里逃生,總算是松了口氣,狂喜不止。
了結(jié)這一切的巡天布衣,自是備受崇敬。
這些世家之人,紛紛邀請江賀赴宴,想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江賀倒也沒有推辭,欣然赴宴,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這般舉動,倒是令陳州牧等修士更加欣賞。
挾恩圖報?
不不不。
越是虛偽之人,反而越是在意這些彎彎道道,顧兄明明是熱情灑脫,不拘小節(jié)!
一連數(shù)日,江賀游走于宴席之上。
直到顧家相請,宴席臨近尾聲時,出現(xiàn)了意外。
顧家主遣退左右,只留下他與江賀二人,連連飲酒,遲疑半晌后,才低聲開口。
“巡天大人,您可知道,幾位羅漢為何要屠滅黎氏?”
江賀提起玉壺,微微傾斜,瓊漿玉液化作銀線,落入口中。
待最后一滴酒落盡,他方才開口。
“因?yàn)槔枋蠚⒑α税坠橇_漢的后人。”
“……”
顧家主心中掙扎。
他想起自己在黎家看到的一切,想起聽到黎家一夜被滅,雞犬不留后,心中的恐懼。
想起這些時日,他坐臥難安,終日惶恐,生怕某日便步了黎家后塵。
想起巡天大人身化白狼,護(hù)佑住整個顧家的場景。
他握緊衣角,聲音顫抖。
“大人……”
“因?yàn)槔枋蠚⒑α税坠橇_漢的后人。”
顧家主剛剛吐出兩個字,便連同勇氣一起,被當(dāng)場打斷。
他茫然抬頭,看到江賀又提酒而飲,似是半醉半醒。
遲疑、猶豫。
顧家主思考著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忽然心中明悟,攥緊衣角的右手微微松開,心中也放下了一顆巨石。
他恭敬開口,言語間輕松了許多。
“多謝大人指點(diǎn),我來替您斟酒。”
“不必了,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江賀擺了擺手,打著哈欠起身。
“顧家主,你應(yīng)當(dāng)也已經(jīng)身心疲倦,早些歇息吧,不用叫人送我了。”
說罷,他徑直走向屋外,竟要離席而去。
見那白衣飄然的背影,顧家主恍然明白了,他這幾日為何要流連于世家宴席之上。
熱淚涌出,他對著那道背影,深深叩首。
“謝大人。”
……
“多謝先生。”
屋外,顧月容亦感動行禮。
父親這些日子的惶恐,她看在眼中,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性。
試圖交流時,他又閉門不言,什么都不肯說。
她相信,父親跟先生單獨(dú)交流過后,應(yīng)該就能解開心結(jié)了。
“伱也該歇息一下了。”
似是看到她疲倦的神色,先生關(guān)切的提醒道。
見她答應(yīng)下來,方才道別,轉(zhuǎn)身離去。
顧月容看著先生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想起衙堂上的猜想,遲疑剎那,拋開心中顧慮,快步跑到了先生身邊。
“先生,我有一事請教。”
“哦?”
“……小白現(xiàn)在過得如何?”
“甚好。”
先生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別想那么多了,快回去歇息吧。”
她捂著額頭,見先生灑然而去,心中的糾結(jié)惆悵,也逐漸隨那襲白衣一同消逝。
她唇角也揚(yáng)起一抹笑意。
先生是先生。
小白是小白。
二者是否為一,重要么?
只要知道小白并未失蹤不見,如今依舊過得很好,那便足夠了。
她昔日與小白的回憶,以及與先生的回憶,并不會因?yàn)槿魏五谙攵l(fā)生改變。
不知過去多久。
她的笑意忽然一滯。
“等等……”
回憶不會改變。
她清晰記得,當(dāng)年出于對小白的喜愛,自己曾經(jīng)多次只穿著褻衣,硬拉著它進(jìn)池子洗澡……
紅暈迅速從脖頸攀上耳尖,她蹲下捂臉。
“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