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軍的反應也太果斷了……”
江賀眉頭微皺。
妖軍突襲塞州,肯定不會只有先前圍困皇子的那一股妖兵。
當那些妖兵暴露兵敗,塞州守軍提高警惕,尋求增援。
其余妖軍本該盡快轉換目標,聲東擊西。
然而,當它們通過潛伏在城鎮中的妖卒,得知開慧之人的相關情報。
竟然直接放棄了原本的計劃。
寧愿硬碰硬,也要將待在塞州城中的開慧之人圍殺!
現如今,所有入侵塞州的妖兵都聚集在了塞州城外,全力攻城。
在它們悍不畏死的攻勢下,別說飛魚走獸了,就連一只蚊蠅都無法飛離塞州城。
縱然江賀擁有妙法,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逃出生天。
靜觀其變,或是直接參戰?
【親自干涉】
江賀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
投影當前階段的實力太差了,只有三流水平。
面對這種局勢,無論做出什么選擇,都很難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只能聽天由命。
這種狀況下,自然不能再留著底牌不用。
每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生還的可能。
……
塞州城上,黑云匯聚。
數不盡的妖兵環繞在城池上空,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妖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無盡的妖云,覆蓋了整片天空。
普通人光是直面如此濃郁的妖氣,就足以被活生生的嚇死。
那些站于城墻之上的衛兵,看著漫天群妖,卻是面不改色。
只見他們身上綻放出一道道金色光芒,三兩相融,交織在一起,形成了足有十幾米高的金甲衛士。
這些金甲衛士立于城池上空,撐起了一片金色天幕,宛若嘆息之壁,立在萬妖面前。
無論它們如何轟擊,這金色天幕都紋絲不動。
它們只能選擇去攻擊那些金甲衛士,一點點蠶食金甲之力,將他們逐個擊潰。
這個過程中,金甲衛士們也沒有束手待斃。
他們揮舞著金光武器,與群妖戰在一起,每一次攻擊,都能令諸多妖祟灑血墜落在金幕之上,被燃成灰燼!
此乃軍勢之法——
【固若金湯】
昔日在時墟當中,江賀就曾向武十三帝請教,得知武朝共有三大神妙之法。
軍勢、攻殺、滋養。
江賀當時只學習了隔山之法,對其余兩者并未涉及。
這并非是不感興趣。
而是學不過來。
武朝時期的軍勢之法,并非是一個單獨的功法傳承,而是類似陣法的一系列傳承。
它涵括了固若金湯、釜底抽薪、背水一戰等諸多妙法,每一個都是類似陣法的群體型效果技能,可以對大量士兵生效。
因為玄奧且繁多,每學習其中一個,都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與時間。
那些修行軍勢之法的武朝將領們,基本都只學習了其中一兩個,平時有需要的話,跟其他將領一起組隊配合。
包括初代武帝在內,沒有人將所有軍勢之法完全學會。
也正因此,那些武朝英靈,每人也就會一兩個軍勢之法,掌握的都是殘缺版本。
如果江賀真的要學習,也肯定是前往武朝帝都,學習完整版本。
此時,塞州城的守城將帥所掌握的軍勢之法,便是這一門守城專用的【固若金湯】。
它看似只是將兵士的力量集合在了一起。
實際上,每一位塞州城的居民,都為那道金色天幕貢獻了一份力量,才達到了這般防御力。
然而……
敵人終究還是太多了。
圍困塞州城的妖兵,起碼有四十萬之眾,近乎遮天蔽日!
至于塞州城的守軍,雖然守將這幾天調動兵力,將周邊鄉鎮的居民與守軍全部調回城內。
堅壁清野,提高了防守力度,也才只有三萬左右的守軍——塞州還有其它城池,需要分散兵力。
近乎十幾倍的兵力差距,足以抹平軍勢之法帶來的優勢。
更不要講,神妙之法并非人族獨有。
敵方陣營里,同樣有一些天賦異稟的妖祟,擁有神妙妖力。
諸般因素加在一起。
守將并未因為金湯穩固而放下心來。
他看著天空,表情凝重。
“妖祟發動這么多的兵力,圍攻塞州城,而且戰斗時如此悍不畏死,完全是用命在填,多半是某頭妖帥的天賦神妙。”
“可惡,它們必然是知道了襄王殿下得遇天尊開慧一事……”
守將眼底閃過一絲堅決。
如果塞州城堅持不下去。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讓殿下安全離開……
正當守將思考著,如何保全殿下性命時。
身邊之人卻紛紛行禮,尊敬開口。
“將軍!”
守將回首望去,便看到繼承了皇室血脈,那標志性的高大身影,邁步走上城墻。
“殿下!”
守將立即迎上前去。
“您傷勢剛愈,還是先回房中療養身體……”
“我已經無恙了?!?
壯漢抬頭望向天空,眼中卻沒有多少懼色,開口詢問。
“余將軍,還能堅持多久?”
守將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三個時辰?!?
“這些妖祟悍不畏死,直接用生命消耗將士們的力量。”
“按照這個趨勢,最多三個時辰,將士們就會力竭,金湯之力消失,塞州城也將被妖祟攻破?!?
“援軍還要多久才能抵達?”
“這些妖祟封鎖了周邊地區,要等其他城鎮的守軍注意到戰況,調兵前來援助,起碼需要六個時辰?!?
三個時辰的時間差,足夠塞州城軍民死上千八百回。
等援軍抵達,黃花菜都涼了。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主要還是進攻塞州城的這一股妖軍太瘋狂了。
已經不是不畏死亡。
而是主動送死!
要知道,妖祟也是智慧生命,也會擁有恐懼怕死痛苦等各種情感,戰損達到一定比例,也會崩潰敗逃。
它們眼下用命在堆,很顯然是受到了某種特殊力量的影響。
“這是妖軍擁有的神妙之力?”
壯漢看著天空。
這種戰法確實兇猛,缺點也很明顯。
等到塞州守軍的力量耗光,妖兵也會損失嚴重。
四十萬妖兵,能剩五萬就不錯了。
到時候,五萬妖兵已經不足以封鎖塞州城。
以壯漢當前的力量,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逃匿離開,保全自己的性命。
要逃么?
拋下一城軍民,獨自逃離。
這個選擇并未在他心中出現過。
他一直在斟酌的,是另一件事情。
“余將軍,我記得你還擅長一門軍勢之法,其名為【孤注一擲】。”
“是的。”
余將軍點了點頭。
“此法可以將所有將士的力量集中在主將身上釋放出去,達到突破極限的效果?!?
“但這是用來執行斬首行動的法門,又或者是城破前的最后一波搏命。”
“我們眼下根本不知道敵方妖帥身在何方,此法面對這么多妖祟,根本排不上用場。”
“不,它很有用。”
壯漢笑了。
他看著余將軍,認真開口。
“余將軍,將所有力量集中在我身上,由我來幫大家拖住這六個時辰?!?
在殿下身上使用孤注一擲?
余將軍怔在原地。
他看到金色天幕外,近乎無窮無盡的妖兵。
做出了決定。
反正嚴防死守,也不可能堅持六個時辰,堅持到援軍抵達。
不如在殿下身上孤注一擲!
……
“上,都給我上!狠狠地用命去堆!”
漫天妖祟后方,一頭黃毛妖祟猖狂大笑,催促著一頭頭妖祟向前沖去。
正當這時,它遙遙看到塞州城上空的那些金甲士兵,竟然一個個停了下來。
他們不再擊殺那些靠近的妖祟,而是轉過身來,向著城中的某一個方向,放下兵器,單膝而跪。
伴隨他們的動作,竟是迅速的化作一道道金光液體,向城中流去!
與此同時,塞州城上空,那穩若金湯的天幕,竟是閃爍過后,消失于無形。
“什么情況?”
黃毛妖祟驟然警惕。
它擁有讓其他妖祟無懼死亡的力量,自身卻無比膽小怕死。
看到突發異常,心生警惕。
聚精會神,向城中看去——
下一刻,它猛然瞪大眼球。
卻見城墻之上,一位壯漢手持長槍,毅然而立。
他以槍桿為筆桿,以槍纓為筆毫,以金湯為墨水。
揮舞著長槍,似是揮動一柄巨大毫筆。
伴隨他的動作,鬢角發絲由黑轉白,面容似是多了一兩分蒼然。
與此同時,一道金色光芒橫掃而過,所有觸及這道光芒的妖祟,竟是一個個化作繪紙落下。
繪紙上,還保留著它們猙獰的樣貌。
黃毛妖祟看著這一幕,目眥欲裂。
雖然它不知道什么叫二向箔……
但它卻驀然想起一個詞。
“天尊之法!”
此子恐怖如斯,斷不能留!
黃毛妖祟升起這般想法,升起無窮無盡的殺意。
然后,轉身便逃。
……
塞州城中,一位位軍民望向天空。
自襄王殿下揮槍過后,剛剛還占據了整片天空的妖兵,竟是完全不見了蹤跡!
反而是無數金色畫紙從空中飄落,似掀起了冬日的一場金色之雪。
妖云消散,天光現世。
余將軍震撼失聲,不由望向襄王殿下。
陽光出現,似乎為他鍍上了一層光輝。
一筆封殺百萬妖……
這就是襄王殿下口中的拖住六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