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進(jìn)出。”

“立刻在附近搜，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一梅和二蘭心思細(xì)密，連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會放過，不可能這么大個人出入，會絲毫沒有察覺。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屋里有暗道。

止燁騎著馬護(hù)在車前，睨著鳳淺笑了一下，反應(yīng)不慢，“你懷疑寒煙的事，與夏老太婆有關(guān)？”

“是。”

“如果有關(guān)的話，她這會兒正坐在家里等著收錢，不會跑。”

“拍賣會已經(jīng)結(jié)束，如果真是她干的，她收不到錢，怎么可能不跑？”

夏老太婆如果知道寒煙拍賣失敗，當(dāng)然會想到，被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她。

“你太小看了于家，小看了惜惜，惜惜已經(jīng)把老太婆的同伙扣下，同時(shí)放了煙霧蛋，老太婆這會兒一定以為寒煙姑娘已經(jīng)被人買去，在家等著收錢呢。”

鳳淺看著止燁，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

喜呢，這些個侍郎真是太過聰明能干，什么事到他們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們做什么事，都無視她。

她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不跟她說一聲。

感覺她就是陪襯他們的綠葉，可有可無。

換作以前，鳳淺會覺得無所謂，但這時(shí)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知道，直接抓了不就好，還做這么多，不是脫了褲子放屁？”

鳳淺這話說的太粗魯，止燁卻渾然不覺，撓著鼻子笑了一下，“如果直接抓了，你去撲了個空，那不是很沒面子。”

“不是這么簡單吧？”鳳淺才不會相信，他們這做是為了她。

他們幾時(shí)在意過她的面子？

這么做，只能是另有目的。

止燁知道騙不過她，嘿嘿一笑，“你去到就知道。”

“裝神弄鬼。”

有他們安排，鳳淺的心倒定了下來，重回到馬車?yán)铮又鴨柡疅煟昂髞砟兀俊?

“后來，我在屋角看見用血畫著的半邊玉佩的圖案。”寒煙說到這里，小心地看了鳳淺一眼，“那半邊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夏婆婆不知道的，只有我瓊姨才知道。以前夏婆婆說瓊姨回去找我娘了，可是如果瓊姨回去找我娘了，那么那圖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說明……說明我瓊姨曾經(jīng)一定被關(guān)在那間石屋子里過，而且可能……”

寒煙眼里慢慢凝了淚，“可能已經(jīng)沒了，要不然，她不會把在墻角留下那個圖案，她留下那圖案，一定是想提醒我，讓我小心。”

“夏婆婆是什么人？你為什么要去投靠她？”

“郡主救了我，寒煙本不該對郡主有所隱瞞，只是寒煙有些難言之隱，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就說你能說的，你放心，外面的人聽不見我們的談話。”鳳淺只帶了寒煙一個人上車，她的車是虞皇特制的，關(guān)上門窗，外頭聽不見車?yán)镎勗挕?

“郡主或許剛才發(fā)現(xiàn)了，我認(rèn)得那塊玉佩。”

“嗯。”

“我娘是一個貴人的妾室，那樣身份的人是不能娶蛟人為妻的。瓊姨說我爹很愛我娘，做了很多事來保護(hù)我娘，不讓別人知道她是蛟人。可是生下了我，這個秘密就再不能瞞下去，除非送我離開，我爹為了保住我娘和哥哥，只得把我送走。那玉佩是我爹娘在送我離開時(shí)給我的……”

“這么說，那個爾顏可能就是你的哥哥，你為什么不認(rèn)他？”

當(dāng)年到處捕捉蛟人，蛟人相貌美麗，被人拿來淫玩并不少見，動真情的也未必沒有，就象東臨國的太子不就愛上了蛟人國的公主。

所以蛟人生下人類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我哥哥有另一半玉佩，如果他來找我，應(yīng)該拿來的是玉佩，可是他拿來的卻只是圖紙。瓊姨說，家族越大，是非就越多，許多人都會盯著我爹娶進(jìn)門的女人。如果我爹娶了我娘，我娘就會被許多人盯著，她是蛟人的事，就一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一但被人知道了我娘是蛟人，我娘就活不了了。我爹為了我娘不被人發(fā)現(xiàn)，照著爺爺?shù)男囊猓⒘撕脦讉€貴族家的小姐為妻子。在外人眼中，我娘只是給我爹端茶倒水的侍兒，被我爹一時(shí)興起收了房。我娘只是我爹的暖床侍兒，地位低下，不可能讓這么高貴的公子來找我。”

“或許是你爹呢？”

鳳淺暗嘆了口氣，有權(quán)有勢的人為了保護(hù)自己心愛的人，付出的代價(jià)太大。

自己的母親虞皇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然母親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了她，比如說云末、止燁、容瑾、惜惜和玉玄，又比如千巧和一二三四。

但不管母親給她再多，卻終究與她兩地相隔，不能母女相認(rèn)。

寒煙看著縮在裙下的紫色魚尾，“我爹如果要找我，當(dāng)年就不會送我離開了。”

鳳淺雖然覺得事隔多年，萬事皆有可能。

但寒煙說的話，也同樣有道理。

如果真是她爹娘找她也就罷了，可是萬一是她父親的對頭，那么后果就不堪設(shè)想。

所以寒煙在不知道真實(shí)的情況之前，選擇否認(rèn)是對的。

“這玉佩跟你被他們送去拍賣場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年我娘讓瓊姨抱著我離開，投靠夏婆婆，讓夏婆婆送我尋找我娘的族人。瓊姨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把我養(yǎng)到十歲，可以在水里自己尋找食物，才把我交給夏婆婆。”

“后來呢？”

“第二天，瓊姨不見了，婆婆說她回去找我母親了，讓我暫時(shí)住在她家里，等她打聽到了我族人的下落，就會送我出海。”

“那她有沒有送你出海？”

“送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和夏婆婆一起生活了七年。有一天，婆婆說找到了我的族人。那天晚上，婆婆就送了我出海。”

“她把你賣了？”

寒煙搖頭，“出海以后，我們遇到了海盜，夏婆婆被強(qiáng)盜砍傷掉進(jìn)了海里，而我被海盜夫婦帶進(jìn)城，賣給了別人做妾……后面的事，姑娘已經(jīng)聽說了，我被主人帶來紅秀村，無意中看見夏婆婆，以為她大難不死，又回到了紅秀村，所以才拜托郡主送我去夏婆婆那兒。”

鳳淺心想，什么落海，恐怕只是掩飾販賣寒煙的一個苦肉計(jì)。

“你娘為什么會讓你們?nèi)フ蚁睦咸牛俊?

“瓊姨說，當(dāng)年夏婆婆是向我娘的族人收取珠子的負(fù)責(zé)人，所以和我娘的族人交往密切。”

鳳淺冷笑。

靠著蛟人掙錢的時(shí)候，她就從中獲取暴利。

后來開始捕殺蛟人，她為了財(cái)富，立刻把和蛟人的情義拋在腦后，加入了捕殺蛟人的隊(duì)伍。

當(dāng)年那些人為了捕捉蛟人，幾乎是地毯式的搜尋，當(dāng)?shù)鼐用窀緹o處藏身。

后來戰(zhàn)亂，到處殺人吃人。

紅秀村里的居民，基本上是后來遷移過來的，即便是有幸存者，也是少之又少。

夏婆婆當(dāng)年就幾十歲的人了，行動上已經(jīng)比不得年輕人靈便。

她一個孤老太婆卻活了下來。

如果沒有寒煙這件事，或許鳳淺會認(rèn)為她命大。

但從寒煙所說的那間石屋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利用對蛟人的熟悉，與人交易，保住性命。

這種人，不管心還是骨頭，都黑透了的，只要有利益，可以不惜一切。

這次，寒煙去投靠她，她見寒煙無依無靠，又起了邪念，把寒煙送去了拍賣場。

夏老太婆認(rèn)定不會有人為了個蛟人得罪于家，所以即便是之前有人見過寒煙，她也是有恃無恐。

只要寒煙被人買去，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惜老太婆沒想到，她也會去拍賣會。

更沒想到她會大鬧于家的小拍賣場，救下寒煙。

就算后來被鳳淺知道，前去找夏老太婆對質(zhì)，夏老太婆也可以靠著對紅秀海域的熟悉，找地方躲起來。

鳳淺是北朝的人，不可能長駐在這里，找不到她，也只能離開。

等她走了，夏老太婆再抱著錢遠(yuǎn)走高飛。

夏老太婆雖然狡猾，算盤打的也挺好。

可惜鳳淺的幾個侍郎更是人精，夏老太婆想到的，他們已經(jīng)提前想到，布個煙霧陣，這邊的人已經(jīng)抓了，她卻還坐在家里做著發(fā)財(cái)夢。

鳳淺想到這里，才想起，止燁說玉玄和惜惜帶人去盯夏老太婆了，可是一直沒提過云末和容瑾，不知道他們兩個人這一整天又去了哪里。

馬車停下，鳳淺攜了寒煙下車。

發(fā)現(xiàn)她們已經(jīng)不在海邊，而是在一處山崖下。

鳳淺把寒煙留給無顏，又讓三菊和四菊保護(hù)他們，她自己則帶了一梅和二蘭跟著止燁潛進(jìn)林子。

止燁帶著她很快找到潛伏在暗處的惜惜。

惜惜看見鳳淺，臉色就是一僵。

鳳淺堆了個笑臉，伸著爪子就要往他身上摸。

惜惜瞪著她的手，變了臉色。

止燁忙把鳳淺的爪子抓住，“現(xiàn)在摸不得。”

如果惜惜這時(shí)候被她摸吐了，可就做不了正事了。

鳳淺看他們這個架式也知道他們有正經(jīng)事要做，哪能真的亂摸惜惜，沖惜惜擠了擠眼，“欠著。”

惜惜身子都僵了。

忙指了指前面樹藤，“門口就在樹藤后面，不過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

“怎么回事？”

“負(fù)責(zé)打探拍賣場消息的人倒是剛剛回來了，但不見有魂殿的人來跟老太婆接頭，會不會弄錯了？”

止燁微擰了濃眉，“里面有幾個人？”

“就兩個。”

“云末呢？”

“他們發(fā)現(xiàn)還有別的入口，去那邊守著了。”

“我進(jìn)去看看，你盯著點(diǎn)。”止燁向樹藤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鳳淺一把把他的衣袖拽住。

里面只有兩個人，止燁不放在心上，把鳳淺這個惹禍精和惜惜放一塊，他才不放心，拖了鳳淺就往前走去。

繞過樹藤，果然看見有一處山洞，洞口極小，象狗洞，只夠一個人爬進(jìn)去。

這樣的洞，到處都是，尋常人根本不會想到，這山洞里頭還有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