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爲有了身孕,青媚這些天總是想起以前的事。可就算想起了,也都只是斷斷續續的迷濛的記憶,大多事情都記不清晰。
記憶中她總是和檢辭在一起的,檢辭從不準她和別人一樣稱呼他爲神王,倒是偶爾會讓興起讓她叫師父。於外,檢辭是高高在上的中天神王,是九尾白狐一族的君上,是這天地間最強大的遠古神祇之一。
恣意妄爲、離經叛道、鐵面無私、不近人情、法力高強、高高在上、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玉樹臨風、豐神俊朗、英俊瀟灑,是天界衆神女仙女的夢中情人。
於她,他是助她開啓靈智,帶她熟悉這個陌生的世界的親人,是給她傳功授業解惑的師父,還是她……
肚中孩子的父親。
“媚兒,你的命是我給你的,你只能屬於我,你可明白?”
她不明白,卻點頭應下。
她懵懵懂懂,世間許多事都不明白,有一點卻可以確定:檢辭說的話都是對的,檢辭不會傷害她,檢辭是世間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這是親吻,是我在表達對你的喜歡,你可記住,除了我之外,不能讓任何人親你。”
檢辭說的話她都會認真記下,並謹遵他的“法令”。
檢辭說她愛犯迷糊,如果她把他的話當成法令就能能執行徹底,那便當是神王的法令吧。可有一次她還是不小心被昊軒太子親了臉頰,在中天神王的神殿後花園裡。
昊軒太子趁檢辭外出,翻牆進了中天神殿向她表達心意,還說會娶她做天妃。
她當時不知被什麼迷住了眼,一時不察,太子親過來的時候她都沒發現,也就沒有閃躲,卻恰巧被剛回神殿的檢辭看見。
檢辭神王發起火來可不管對方是誰……吃起醋來也是如此。
他二人在花園鬥法,兩人在鬥法方面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檢辭到底比昊軒太子年長了十幾萬年,她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太子已經被掀翻了出去。
爲了保險起見,神君大人在自家宮殿周圍多加了好幾道法陣,以防色狼昊軒再翻牆進來玷污他家小青。
檢辭說想要個孩子,而有孩子的前提便是做那事,於是她就有了孩子。
她對檢辭的話總是唯命是從,好像是與生俱來的觀念。檢辭給她渡了仙氣免去她萬年修行之苦,讓她在中天神殿當差還給她入了仙籍,如父如兄,是帝王,也會是她的夫君。
她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檢辭都會滿足她的小需求。
在她看來,一個人如果有件事想做,卻因爲那件事是她能力所不能及的而做不了,若是有人幫她完成那個小小的心願,她肯定是開心的。
比如她犯了饞想吃天后娘娘蟠桃園裡的桃子,檢辭就會給她摘來,尋常仙子三萬年才能吃一回的蟠桃,卻被她當成是零食來吃,隨時隨地;比如她想去哪個地方看看,檢辭就會抽出時間帶她去。
比如檢辭比喜歡她和太子昊軒走得太近,她就儘量不
靠近九重天;比如檢辭想要一個孩子,她就和檢辭做那事。
那事真的好疼啊,疼得她現在想想都覺得心尖在隱隱抽痛;檢辭好像也很疼,滿臉的汗珠滴在她臉上,與她臉上、身上的汗珠交融在一起,打溼了被單。
可自那以後,檢辭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經常能看到他一臉陰鬱站在天池邊,背影看著極爲蕭瑟。她遠遠地躲在旁邊的柳林裡,始終不敢上前。
就這樣過了幾天,她那裡的傷口好了,心情低落的神王也被她拋在腦後。檢辭總說她沒心沒肺,其實她不知道有心肺的人是怎樣的。是像檢辭那樣讓她摸不清想法,還是像檢辭那樣心情忽起忽落?
若是有心有肺會導致每天心情起起落落,她還是沒心沒肺快樂些。
中天神殿這幾天因爲主人心情不好而籠罩著低氣壓,她呆的不舒服,又不喜歡看檢辭僵著一張臉,便帶了點逃跑性質的去了月老廟。月老那老頭總是笑呵呵的,她很喜歡,她還喜歡月老身上的大紅袍子,看著就喜慶。
月老教她牽紅線,她知道牽紅線是將兩個人的命軌融合到一起,一旦紅線牽成,紅線兩頭的人就會永遠在一起,生死與共,永不分離。
“檢辭神君也會有這樣的人陪他嗎?”她問。
月老只是捊著長白的鬍子,但笑不語。
如果檢辭身邊也有一個人能常陪著他,在他不開心的時候讓他高興,在他高興的時候陪他一起高興,不讓他的背影看起來那麼蕭瑟,不讓他像這幾天那樣心情陰鬱……
想起來,好像很美好。
“我聽太子說過,天帝和天后的紅線也是你牽的,你爲什麼不給檢辭神君也牽一個?”
月老蹙眉,“那小子乃混世魔王,小時候常往我這月老廟來,我實在被他作弄怕了,至今都有陰影。”一邊說著,一邊搖頭,似乎既不願意回憶往事。
檢辭小時候……那得是多少萬年前的事了,老頭兒記恨到現在,心眼真小。
“壞丫頭,什麼時候學別人一樣在心裡講老小兒的壞話了?定是檢辭那傢伙教壞了你。”月老吹鬍子瞪眼,還鼓起兩腮邦子,像極了小孩。
青媚被他看出心中的壞心思,也不尷尬,反而勸他:“你如果給檢辭神君牽了紅線,讓他時刻都有人陪著,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我纔不要他的歡喜!小老兒又不是斷袖。”
“斷袖是什麼?”
月老一副不願和弱智兒童說話的表情看她,“說了你也不懂,你若是來打擾我牽紅線的,就自己一邊兒玩去,天上人間還有好多癡男怨女仰仗著我給他們尋一個好姻緣呢。你要是來幫忙的,就快點給我牽紅線,那麼多問題作甚!”
她想了想,說出心中的打算。
“我想給檢辭神君牽一條線,他這幾天總是不開心。”
月老默了半晌,搖頭道:“他開不開心,可不管我的事。”
“你不管我管,我不喜歡看他那個樣子。”
“小丫頭不喜歡直接告訴他便是,以他對你的心思,就算不開心也會在你面前擠出笑臉來。”
反而對他這個看著他長大的老人家吝嗇一絲笑容,實在是有了媳婦忘了……忘了什麼?月老左思右想,想不出自己該在檢辭那裡討個什麼名分,他肯定不能當他孃的,要讓那小子認他當乾爹,估計他會更樂意掀了他的月老廟。
“等等等等!你這壞丫頭在做什麼?誰讓你隨意拿紅線的?”
“給神君牽紅線。”青媚一臉懵懂。
“胡鬧!人有三六九等之分,紅線也是有分別的,他們遠古神祇的姻緣豈能用普通凡人的紅線?如今六神族人丁稀薄,每人都有特定用的紅線,你用你手裡的這根給檢辭牽線,牽了也沒用。”
見青媚一臉恍然地放下紅線,他又問:“退一萬萬步講,你打算把他和誰撮合在一起?”
若是讓檢辭知道自己心尖上的人正在把他往別的女人身上推,他那臉色……當真是想想都覺得好笑。
可想歸想,他可不敢讓青媚胡來,萬一真釀成什麼禍事讓檢辭怪罪下來,以那傢伙不尊老不愛幼的性格,他可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
“昊雪長的是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知書達理,溫柔婉儀,又是天姬,配檢辭可一點都不虧。”嗯,這話聽的次數多了,如今複述出來可是一字不落。
“這話想必是昊軒那傢伙教你的吧?”
“你偷聽我和太子說話?”青媚一臉鄙夷。
月老急紅了臉,瞪大了眼反駁道:“你那榆木疙瘩腦袋就算看到美人兒,也不會想出這麼多形容詞來!你別不滿我低估你的智商。再說,天昊軒那小子不爽檢辭的輩分壓他一頭快十幾萬年,如果讓檢辭娶了昊雪,就成了他妹夫,他想撮合檢辭和昊雪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天界幾個老一點的神仙都知道。再加上你剛纔說那句話就像在背天書,除了他教你的還能有誰?”
月老說的條條是理,青媚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頓了半晌,她才找回話語:“不管怎麼說,檢辭能娶到昊雪這麼美的妻子,可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尤其是這句話,天昊軒在她耳邊唸叨了無數次,她不想記下來都難。
月老:“……別背書了!”
“紅線給我。”青媚朝月老一伸手。
“真要牽?”
“那還有假?”
“真要牽我也沒辦法,檢辭的紅線我早給他了,你要牽,自己找他要去。”
青媚想了想,突然將自己的髮帶扯下,放在眼前左右端詳。月老也湊過來個頭,看了半晌,一臉激動地指著青媚,“你你你,他竟然把老頭我爲他特製的紅線送給你當髮帶!”
“……我就說怎麼感覺你的紅線和我的髮帶長得很是相似。我還以爲是你偷工減料,直接拿了天女織的髮帶濫竽充數呢。”
“臭丫頭!和著你家那神王狼狽爲奸,不把紅線當回事,還污衊我不盡職,當真是氣死小老兒我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