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聲音聽著不太滿意。
在孃親懷裡,睡的就是香。影子的記憶不算,前段時間以小狐貍的身份呆在孃親身邊的也不算,他自己自出生到現在,可是頭一回在孃親懷裡睡覺呢。
“那個道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們總不能一直都仰仗著澄實,現在時間還早,大家都在睡覺,我們包一輛馬車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等到道士想來找我們的麻煩的時候,我們早就離開了。”
她說的很有道理,糰子卻不是很在意。
他想說,反正澄實會一直陪在他們身邊,孃親根本就不用擔心。
只是他現在沒有好的理由來說服孃親。
正在心底組織語言,卻聽青媚已經爬了起來,拿起搭在牀邊的外衫穿上。
“大和尚就在旁邊,我們可以跟大和尚一起走。”
糰子不提澄實還好,他一提起澄實,青媚腦子裡就閃現出小傢伙被澄實壓在身下的場景。
如果說夢裡的澄實壓的是長大後的糰子,那麼現在她腦補出的場景更加不堪。她只腦補出小傢伙還沒長開就被澄實壓在身下,那感覺……
簡直比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還要讓她憋屈心疼。
不能再讓糰子接觸澄實了。
“人家大師冷冷的,我們已經麻煩過他一天了,怎麼好一直呆在他身邊?再說了,他就算心好,畢竟是個和尚,和孃親是勢不兩立的。萬一他哪天突然覺得我煩了,生出收了我的心,到時候你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糰子癟癟嘴,被她捉起來穿衣服,懶懶地任她動手動腳。
嘴上卻毫不在意地說道:“大和尚看著雖然清寂了點,卻是個真正的好人,他一定不會這樣對待孃親的。”
青媚手上動作並未停下,聽糰子這麼說,不由更堅定了離開的心。
“你才認識他一天,就這麼篤定他的人品了。你說的沒錯,但是就算他是個好人,我們跟在他身邊,又能多久?萬一那個道士一直賊心不死呢?”
糰子還想說。
卻被青媚打斷。
“不準再多說了,你要是不想離開,孃親自己一個人走,你去找你的大和尚吧。”
她最後一句話聽著像吃醋,糰子突然搞不明白了。
孃親這突然的,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要他去找大和尚?
反正澄實都是被壞爹派來保護他們兩個的,他和孃親呆在澄實身邊,難道不對嗎?
儘管是這樣想,但是看到自家孃親擺出冷臉了,糰子也不敢再多說話,看孃親生氣似的坐在一邊,他自己乖乖扣上青媚還幫他沒扣好的扣子。
“孃親不要生氣,糰子不貪睡了。”
說來說去,他之所以不想現在離開,也是因爲他確實困。現在的他又不能跟孃親說澄實是壞爹派來的……
好吧,不是他不好說,只是他不想讓孃親直到大狐貍的存在,至少現在還不想讓她知道。
如果孃親知道澄實是大狐貍派來的,她可能就要問起佛珠中的大狐貍的去向了,更可能的,還會懷疑昨天在風雨神殿幻
境裡的事,是不是真的。
青媚低頭拿錢,不理會他。
糰子又湊過去,兩隻小手抓著青媚手中的銀子。
青媚冷著臉拂開他的手,“反正你呆在大和尚身邊安心,還不用早早地爬起來逃命。”
糰子咬著脣,看自家孃親這樣子,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孃親這,怎麼看著像是在吃醋呢?
難道他表現出對澄實的信賴,讓孃親不高興了?
是了,一定是的。
昨天他也爲不能保護孃親而感到難過呢,孃親一定也是因爲不能保護他,只能帶著他逃命,而不高興吧?他呢?他卻只想著在澄實身邊,他是沒有危險的,都沒有顧慮到孃親的感受。
糰子繼續往青媚身邊湊,一邊可憐兮兮地說道:“糰子不是嫌棄跟著孃親要逃命。”
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見青媚擡頭看他,眼底似乎寫著受傷。
青媚確實有些難過的。
果然,小傢伙忍不了過苦日子,開始嫌棄起她來了嗎?
見她把頭扭到一邊,糰子是徹底著急了。
他小手去扒拉青媚,一邊想盡辦法往青媚懷裡鑽,卻被青媚推開。
嘴裡還不停說道:“糰子真的沒有嫌棄孃親,糰子不怕逃命,只要跟孃親在一起,不管讓糰子做什麼事,糰子都高興。”
“少說這些好聽的來哄我,我知道你喜歡大和尚,就不要我這個孃親了。”她冷著臉說話,還不輕不重地推了糰子一把,把小傢伙推到牀上坐下,“跟著我確實得過不安生的日子,原本我還要指望著你這個兒子的保護,我也知道我這做孃的不合格,你去找澄實吧,跟在他身邊,如果有機會,就回那什麼勞什子白王府,我不怨你的。”
糰子急了,乾脆伸手抱住青媚的手臂,任青媚怎麼甩都甩不脫。
“孃親孃親,你說氣話,糰子也不高興了。”
其實青媚也只是在說氣話而已,目的是刺激小傢伙跟他離開,她甩了一兩次沒甩開,也就不動了。
青媚又胡攪蠻纏了一會兒,到最後實在被小傢伙哄得無奈了,才颳了刮他的鼻子,帶著他出了門。
小心翼翼地出了客棧,確定沒有人在旁邊盯著她們,青媚纔去驛站要了輛馬車,一大早的出了城。
她和糰子都沒發現,自她們出了客棧之後,就有一個帶了白色面具的男子,遠遠地跟在她們身後。
而澄實,早在青媚和糰子無理取鬧的時候,就醒來了。他聽力好,能聽到隔壁母子二人的對話,聽青媚那樣對一個小娃娃胡攪蠻纏,澄實只覺得神妃太過小孩子氣,又有些好奇在天上的時候,神王是怎麼哄神妃的。
他聽了一會兒,就沒有興致聽她們講話的詳細內容了,反而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去感覺隔壁的動靜。
封城應該是醒了。
或許,和他一樣,也在偷聽神妃和小君上講話。
澄實現在還不能確定封城是不是帶了神力下來,只能大概確定封城可能已經恢復了神界的記憶,不然他也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指使道士對付神妃。
如果不是他半路出現,救神妃和小君上的,就變成了封城。
封城在客棧幫神妃付房錢,澄實也是看到了的。
澄實甚至比封城、封鶴更早找到青媚,從她們一走進這縣城裡,澄實就知道了。
對於青媚想要趁早離開一事,澄實並沒有什麼想法,不管青媚去哪裡,他都是要跟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就算現在沒有什麼大的危險,澄實也做好了隨時爲神妃和小君上付出生命的準備。
只是神妃起了個大早,卻把時間用在和小君上胡攪蠻纏上,是不是有點浪費時間了?
澄實有些無奈。
好在青媚終於鬧完脾氣,帶著糰子離開了。
不過,他假裝沒醒,在封城離開之後,纔跟在他後面。
就算封城恢復了記憶,應該也不能確定他是神王派來保護神妃的,也許只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和尚。
他找機會,還想試試封城的能耐,日後神王問起來,他也好回答。
四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前後腳離開了小縣城。
檢辭帶著五千精兵離開國都,跑了沒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這五千精兵全是他的人,皇帝遇刺的事發生後不久,他就接到了黑衛傳來的確切消息……
皇帝和二皇子三皇子,連帶那些后妃,沒有長大的王子公主,全都死了。
不留一個活口。
檢辭本來只想對祁皇動手而已,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並不想現在就殺,留著他們和大皇子鬥。
不過,他早就應該想到不是嗎?
大皇子表面溫和,心狠手辣,他已經不是初次知道了。
一干人死的乾乾淨淨,“刺客”也在事成之後“刎頸自殺”了。
不過這次死的都是大皇子的人,檢辭的人在得手後就馬不停蹄地去了邊疆,誰也不會想到刺殺皇帝的刺客,會在下一秒就搖身一變,變成戍守邊疆的將士。
這些都是檢辭安排好的,所以檢辭現在要做的不是救駕,而是把大皇子那邊剩下的幾個沒死成的刺客,留下來,等著以後用他們來對付大皇子。
就算不能只憑幾個刺客就拉大皇子下臺,如果眼下還有別的皇子在世,那麼光這幾個刺客,就可以讓大皇子再也無緣那個位子,除非他發動兵變。
現在皇家只剩這一個皇子在了,就算他手上有這幾個刺客,也不能治這個唯一的龍子的罪。
不能直接拉他下臺,但是等日後他對付大皇子時,等到大皇子勢力要倒下時,再用這些刺客給他們來一個痛擊。火上澆油,有個時候和雪中送炭是同一個道理,儘管二者的結果截然不同。
檢辭本想在原地稍作停留,等青城太守領兵來後再與他匯合,“收集”皇帝皇妃皇子公主們的屍體。
他沒想到,他吩咐隊伍停下來後,一個不經意的低頭,竟然發現胸前有微微的光亮。
現在是豔陽天,就算他們在樹蔭底下,如果不是正好低頭,他也是看不到玉佩在方光的。
玉佩在發光意味著什麼?
檢辭喚來白九稍作吩咐,策馬循著玉佩指示的方向一路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