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架架飛車在崇山峻嶺間飛馳,時而掠過山峰,時而越過峽谷。
一連十幾天,每天都是晝伏夜行,白天的時候只有負責架設懸索的人在工作,固定懸索的地方全都是早就確定好了的,支架也都裝好,但是懸索只有到了時候才會拉上,車隊通過之后,懸索會被收起來,第二天再拉到前面去。
每天差不多也就只能走千余里,比飛天船慢不少,更不用說和天劍舟比,不過對于那些苗人來說,卻已經很難以想象了。他們用腳走的話,恐怕要走一年半載。
十幾天后,外面的山林變得越來越茂密,很多樹木高達幾十丈,比一些山頭都高,樹冠能覆蓋數里方圓。林中還常常可以看到不會散去的濃霧,這些濃霧全都非常好看,五顏六色,被風吹散之后會化為五色霞霾。
這里已經進入了蠻荒深處。
南疆百里方圓至少還有一兩座寨子,這里卻看不到一絲人煙。
這天清晨,最前面的那架懸索飛車漸漸慢了下來。
懸索到了這里已經是盡頭了。
突然一聲咆哮從下方傳來,緊接著底下的樹冠悉悉索索亂響,隱約可見一頭身披鱗甲的巨獸直奔這邊而來。
“錚“一聲清越的劍鳴,一道劍光從飛車上疾射而出。
劍光瞬間鉆入了密林之中。
密林中又響起了一聲咆哮,那咆哮聲震耳欲聾,帶著無盡的憤怒。
又是一聲劍鳴,聲音并不震耳,卻深入腦海,讓人難以忘卻,清冽的劍光從樹冠的縫隙間透了出來。
下一瞬間,四周的樹木全都倒了下去,露出了一片平地,只見一頭滿身棘刺,脖頸細長,兔耳,鼠尾的怪物顯露了出來,這頭怪物看上去像是走獸,但是身上布滿了鱗甲,又像是鱗介一類。
在那頭怪獸的前面懸浮著一把飛劍,底下這片平地僅僅只是一劍之威。
出劍的是陳元奇,此刻他正坐在飛車之上,探出身子看著下方。
“這是什么東西?有點門道,居然沒被我一劍斬殺。“
別人自然答不上話來,羅老他們幾個苗人也探頭往底下看著,羅老隨口說道:“我們管這東西叫扎布,這頭扎布少說有三千歲,確實不容易對付,不過這還不算最厲害的,有些妖獸我們看了都要趕快溜掉。“
“你來這里的時候,沒看到這家伙?“謝小玉問道。
“我過來的時候,只待了兩天,沒碰到它很正常。“羅老郁悶地解釋道,地方是他選的,也是由他打前站,連一路之上固定懸索的位置,也都是他定的,他明白,說這話實在有些不負責任。
“這邊不會有更厲害的妖獸吧?“謝小玉不打算深究,連忙換了個話題。
“難說。“羅老不敢打這個包票。
“就算有厲害的妖獸,我們幾個人也應該能夠搞定。“天蛇老人在一旁打圓場。這架飛車三個大巫,四位道君,后面還有兩個大巫,再強的妖獸也算不得什么。
那頭妖獸顯然有人知道利害,它感覺出這里有不少人能夠威脅到它的生命,突然身體蜷縮成一團,哧溜一下沒入了土中。
“這東西擅長土遁。“麻子頓時眼睛一亮。
“放心,它逃不了。“羅老并不知道麻子的想法,他以為麻子擔心這頭妖獸溜了,以后還會跑回來搗亂。
話音落下,就看到一根血柱從地下噴了出來,碰到三丈多高。
又過了片刻,只見血柱噴出的地方漸漸隆起,然后那頭妖獸冒了出來,這東西還有一口氣,身體不停地抽搐著。
麻子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是誰干的了,這頭妖獸精于土遁,在土里游移自如,想殺它可不容易,但是有一樣東西視大地若無物,在土里行動就和在空氣里面沒什么兩樣,那就是鬼魂。
殺這頭妖獸的想必就是莫倫老人豢養的鬼王。
謝小玉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幕,之前進入圣地普陀的時候,麻子和他聯手煉制的遁地符,曾經是他克敵制勝的絕招,但是此刻他只感覺到頭皮發麻。
“看來遁地也不保險了。“謝小玉轉頭朝著麻子說道。
“將來鬼族回歸,遁地入海是它們的長項。“麻子臉頰有些抽搐。
“還好提前知道這個缺陷。“蘇明成安慰道。
“別再那里啰嗦了,下車吧。“陳元奇把眾人從呆愣的狀態驚醒了過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謝小玉將手搭在了麻子的肩膀上,這不只是安慰,他也確實在琢磨,怎么對付鬼族?
一直以來他碰到的對手不是妖族就是魔門,唯獨沒有和鬼族打過交道。
這方天地也有鬼,大部分是因為死時充滿怨氣以至于不得超生,所以才變成了鬼魂,不過這和冥界的鬼族不能比,冥界的鬼吸收幽冥之氣,神魂變得越來越強大,最終化虛為實,煉成了鬼體。這類鬼體能夠在虛實間變化,化虛的時候能夠穿行萬物,凝實的時候則力大無窮,而且鬼體可以隨心所欲,任意變化,可以變得綿軟如絲,可以變得剛硬無比,還可以變得鋒利如刃。
“你叫我別多想,你自己卻呆住了。“麻子翻過手來拍了謝小玉一下。
這下子,謝小玉清醒了過來,他看著四周,這才發現,眾人全都在忙碌著。
首先要做的是把飛車上的東西全都卸下來,然后要把飛車也給弄下來,這東西不可能一直掛在懸索上。
為了加快速度,飛車上的人直接把東西往外扔,底下有人施法接著,東西扔下來之后,就像是落在棉花團上,很快就會減慢速度,從掉落變成緩緩飄落。這邊還沒有干完,遠處又有一架飛車朝著這邊而來,它也開始減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