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
謝小玉頓時被驚醒過來,他知道有獵物入網了。
轉頭看去,只見來的這個人身材中等,摸樣也不怎么顯眼,身上披著一張普普通通的虎皮,應該是一位長老,不過此人實在太不顯眼了,幾乎沒給他留下什么印象。
謝小玉并沒有施禮,太古之時禮還沒形成,大家都直來直去,沒那么多繁文縟節,哪怕面對自己的親爹親娘,也頂多點點頭罷了。
“你&%的方式很特別,@#¥.“那個人嘰里呱啦說了起來。
謝小玉兩眼茫然,他根本就聽不懂。
“你不懂?“那人立刻發現了異常,眉毛不由得皺了起來。
太古之人毛發很長,眉毛連成一線,又濃又密,所以眉頭一皺,給人感覺頗有些猙獰。
謝小玉下意識地做出了防御反應。
“你得到了神靈的認可?“那人歪著頭上上下下打量著謝小玉。
這句話謝小玉聽懂了,此人所說的神靈,并非神道的神靈,而是那些先天精怪。
先天精怪是玄門的說法,太古先民對先天精怪最初是以神來稱呼,而巫最早的意思是跪拜、供奉。
“沒神。“謝小玉盡可能挑選能說的字眼,對現在的他來說,說話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
“這就奇怪了,你連道文都一無所知,不是得了神靈認可,你怎么會得到這種#?“
那人疑惑不解,他剛才在旁邊看了很久,謝小玉行氣的方式非常復雜,他從來沒看到過,甚至沒聽說過。
“你碰到過什么外人?“他只有這么想了,不是得了神靈認可,又不是部族之中某位長老傳授,只可能是外人所為。
這種事不多,各個部落都把傳承看得極重,輕易不會外泄,不過也并非沒有,一些人在外面遭遇不幸,自感很難活著回到部落,又不希望傳承因為自己的死而斷絕,所以找一個人傳下去,這也是有可能的。
“有,那個人叫華。“謝小玉早就編好了一番說辭,還通過特殊的秘法,將謊言深深印入了意識深處,就算對方能夠看透他的心思,也不會覺得那是假的。
“華?“那位長老苦思冥想,他在回憶有誰叫這個名字?
這種傳承頗為奇特,不可能一點沒有名氣,可惜任憑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有這么個人,叫華的并不少,實力強的也不少,但是能夠對得上號的,卻一個都沒有。
“你能把你會的這些東西告訴我嗎?“那位長老倒也直接,直接開口討要,反正傳承已經是屬于他們的了。
“不認字。“謝小玉裝出一幅白癡的摸樣。
“你放松。“那位長老伸出手指,在謝小玉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一大堆知識徑直注入了謝小玉的腦子里面,這其中就包括各種語言。
所有這一切都在謝小玉的預料之中,不過他仍舊感到喜出望外,要知道,這些在遠古之時就已經失傳了,后世就算再知識淵博的人對此也所知有限,就算認識,也不知道怎么念。
懂得這些文字可不只是臉上有光,這些文字和大道有關,蘊含著無窮奧妙,遠古之時的人不重視,以至于失傳了,很多東西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可惜。
只憑這一收獲,他就沒白來一趟。
不過謝小玉并不知足,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受傷。“
“你有傷?“那位長老頗為疑惑,他剛剛收回的手,又重新貼了上去,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皺起了眉頭。
他察覺到了謝小玉意識之中殘留的那道神念。原本以為隨手就可以抹去,沒想到剛一碰那道神念,那道神念就像活了一樣。
“不好。“那位長老驚叫一聲,閃電般收回手來。
可惜晚了一步,就像陳元奇和羅元棠一樣,他也被這道神念擊中。
更讓他感到駭異的是,這絲神念沾上就甩不掉,他不運功抵御還好,一運功,這絲神念不但沒有被抹掉,反而越來越強大起來。
這位長老連忙坐了下來,全力和這絲神念爭斗。
他一用出全力,身上頓時透出了陣陣波動,那是大道之力,是他對大道的感悟。這下子動靜就大了,瞬間四周人影晃動,所有的長老全都趕了過來。
“咦--好強的神念。“老白毛睜大了眼睛,叫了出來,他的實力可不是那位長老能比的。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那位長老的背上,同樣放出自己的神念,朝著那絲神念探去。
那絲神念也和剛才一樣,反撲了過來,不過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就像是雞蛋砸在了石頭上,“啪“的一聲打爛了。
“古怪,很古怪,這絲神念好像殘存了很久,少說有兩三百萬年,卻不知道是從那里而來?“老白毛果然厲害,不但瞬間化解了這道神念,還發現了很多東西。
“幫我。“謝小玉立刻在一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老白毛同樣伸手在他身上一搭,只聽“嗡“的一聲輕響,大道波動劇烈,謝小玉就感覺到渾身寒毛直豎,心肝肺腑全都為之一顫。
等到波動消失,那絲神念已經消失無蹤。
“好了。“謝小玉大喜過望。
不過笑容隨即又凝固住了,已經被徹底祛除的那絲神念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又回來了,一動不動地附在他的意識之中。
“咦--去而復來,這是怎么回事?“老白毛傻眼了,他轉頭看了看地上坐著的那個長老。
“我沒事。“那個長老搖了搖頭。
.。
半山腰上,那些長老曾經爭論不休的地方,謝小玉盤腿而坐,所有的長老都在周圍看著。
“這種坐法倒是稀奇,好像對心境澄清很有用處,只是別扭了一些。“一位長老學著謝小玉盤坐的樣子。
“我看到過有一個部落的人就是這樣坐的,難道叫‘華‘的人就是那個部落的?“旁邊一個瘦如皮猴的長老開口說道,這位顯然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
“這些行氣的法門倒是很特別,比我們的好,就是復雜了一些。“另外一位長老在意的是謝小玉的功法。
“確實好一些,不過沒必要,這點好處并不明顯。“邊上立刻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見。
轉眼間,這些長老又爭論了起來。
謝小玉全都聽在了耳朵里,這個結果并不讓他感到意外。
后世靈氣稀薄,所以大家拼命提升靈氣吸收的效率,挖空心思在這方面做文章,太古之時靈氣充裕,這個好處就不明顯了。
“別吵。“那個和老白毛爭執過的中年漢子大喝一聲。
眾人頓時閉上了嘴巴。
中年漢子皺著眉頭,將手搭在了謝小玉的額頭上,他和老白毛一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陣陣大道波動,只不過程度上要差一些。
和老白毛一樣,中年漢子隨手就將那絲神念抹掉了,不過轉眼間,神念再一次出現,仍舊和剛才一樣,絲毫沒看到減弱。
“很麻煩,不知道為什么?這道神念被抹掉之后,還會重新出現。“中年漢子用力地撓著頭,平生第一次,他對自己的實力產生了懷疑。
“這道神念是數百萬年以前留下的,或許是某個神留下的。“老白毛在旁邊提醒道,這也是安慰。
中年人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如果真的是神的力量,倒也說得過去了。
“神為什么要留下一道神念?有必要為難一個小家伙嗎?“第一個注意到謝小玉的那位長老滿是疑惑。
“這只有天知道了。“中年人聳了聳肩,他轉過頭來朝著謝小玉掃了一眼,在謝小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問道:“小子,你還記得自己怎么受傷的嗎?“
謝小玉點了點頭,他一邊回憶,一邊說:“我看到有人在打斗,那是一個人和許多紅色的影子,打著打著,紅色的影子爆開了,那個人轉身就逃,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但是沒逃多遠,他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然后一大堆我從來不知道的東西就出現在我的腦子里面,我也知道了那個人叫華。再接下來,我就覺得腦子一痛,昏了過去。“
謝小玉裝作有些傻,說話含混不清,詞不達意。好在旁邊的人倒也能明白。
“好像真是這么回事。“中年漢子看到了謝小玉的那些回憶,他并不知道這些回憶全都是斷章取義,是七拚八湊起來的,而且被謝小玉故意抹去了背景,所以完全相信了。
不只是他,老白毛和其他長老也都相信了。
太古先民性情淳樸,說到動心眼,遠遠不是后世之人的對手,更何況謝小玉騙功了得,在后世都能騙得風生水起,對付眼前這些太古先民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這些紅紅的影子是什么東西?“老白毛的注意力在這上面。
“應該是某種靈體,好像還帶有一絲血的痕跡,可惜,不是親眼所見。“中年漢子對這絲神念并不太在意,剛才謝小玉記憶中的影像是羅元棠和那些血影戰斗的場面,不過他故意弄得很模糊,羅元棠的實力在后世算是不錯的,但是在太古之時,根本連提起的資格都沒有。
“我能治好嗎?“謝小玉輕聲問道,他見識過這些人的爭吵,知道如果不把話題拉回來的話,這些人肯定會越扯越遠。
中年漢子繼續撓頭,老白毛仍舊緊皺雙眉,要說實力,這兩個人都已經與道相合,不比那個魔界大能遜色,所以兩個人都可以隨手將那絲神念抹掉。不過說到解決問題,他們就差遠了。
太古之時,大道顯現,各族實力強悍,大能無數,但是在理論方面卻剛剛起步,而且進展緩慢。反倒是太古終結,大道隱去,靈氣日漸稀薄,資源越來越少,修士只能挖空心思尋找各種辦法提升效率,各種理論紛紛出現,各種秘法紛紛涌現,
想了好半天,這些人仍舊沒有找出一個頭緒,中年漢子猛地一拍大腿:“離開月圓之會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不如帶這小子一起過去,到時候或許有人能想出辦法。“
“還有那個叫華的人,他的部落肯定也有人到場,不管怎么說,我們至少要把他的死訊傳回去。“老白毛在一旁說道,雖然沒后世那樣講究,太古之民對死者也頗為在意。不過他沒提傳承,到手的東西不可能再吐出去。
“你還記得出事的地方在哪里嗎?“中年漢子對雞毛蒜皮的事不感興趣,他倒是想見識一下那些血影。
謝小玉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離開過部落,頂多就是到山對面去打獵,那天我在打盹,突然間就一陣頭暈,像有人抓住我轉圈子,轉得我頭昏腦漲,等到我清醒過來,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接著我就看到有人在打架,之后的事,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面面相覷,一個大活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覺回來,他們居然一點都沒發現,這實在太丟臉了。
“這只可能是意外傳送,只是弄不明白,為什么要把他傳過去?“一個長老自言自語著,顯然他沒有意識到謝小玉在撒謊。
其他人也一樣,此刻還沒到太古最后一劫,人族和妖族秋毫無犯,就算偶有爭端,也只是小規模沖突,人族內部也頗為團結,很少有勾心斗角的事,更不會無緣無故懷疑自己人。
“難不成,有什么小東西在搞惡作劇?“另外一個長老想到了一個解釋。
他說的小東西是指妖族,特別是那些低等妖族,比如兔族、鼠族、狐族之類,這些低等妖族并不兇惡,和人族相處得不錯,這些小東西偶爾會淘氣一把,搞些惡作劇什么的。“有這個可能,也許這小子打獵的時候得罪了誰?“中年漢子又拍了一下謝小玉的肩膀。“算了,別多想了,等月圓之時再說。“老白毛最后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