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第八章 離京

我猛地回過頭去,胤祥正負手站在亭下望著這邊兒,臉上神色倒還平和,只是翹起的嘴角兒略帶了幾分嘲諷,見我回頭,他眼光一柔,笑了開來。我下意識的回了他一笑,一旁一道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我有些別扭的斂起笑意,沖他略點了點頭,就轉回頭避過了十四阿哥那有些陰沉的面孔。

茗蕙蒼白如雪的面容瞬時映入眼簾,她的嘴唇有些神經質的顫抖著,眼睛卻死死的盯著站在下方的胤禵,隱約淚光閃爍,我低低的呼了口氣,那雙眼睛中流露的不是恐懼,害怕,而是深深的受傷…她突然一低頭,彎身福了福,我一怔。

“寧兒”胤祥的聲音低低的在我身后響了起來,“啊”我嚇了一跳,轉過身去才看見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我身后。胤祥仿佛想伸手過來擁住我,可能是記起了我身后還有人,緩緩地放下了手,只是他眸中溢滿了笑意與溫柔,其中的深義讓我覺得臉上一熱。

“你怎么來了”,我垂下眼定了定才仰起臉笑問他,“今兒正好有事來找馬爾漢大人商量,順便過來看看你”,胤祥笑著說,“哦…”,我抿了抿嘴唇,低低應了一聲。

“怎么了,不高興見到我啊”,胤祥見我面色有些古怪,打趣地問了一句,我微微一笑,“那倒不是,本來以為你是特意來看我,還想著要不要痛哭流涕的表達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既然是順便,那就免了”。

“呵呵”胤祥輕笑了出來,他往前走了兩步,低了頭在我耳邊說,“剛才先碰見了馬爾漢大人,我也只能這么說呀”,“哧”我低笑了出來,輕聲說,“原來如此,那我一會兒表達給你看”。

胤祥臉上笑意更深,他伸出手輕觸著我臉上傷口愈合之后留下的傷痕,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指腹上薄薄的繭,我垂眼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滑過我的肌膚。那種有些粗糙的感覺卻讓我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我抬眼笑看向胤祥含笑的眉梢,眼角兒……突然一個念頭滑過了腦海,真正的幸福不是你得到了什么,而是有那樣的一個人因為你的存在而感到幸福。

“喀啦”,一個小石子蹦蹦跳跳的從我身后滾落了過來,我偏轉了身子看去,發現茗蕙一手捂著嘴,一手護住腹部,往后退了兩步又站定了身子,眸子卻瞪得大大的。我轉回身兒來略偏了頭從胤祥肩頭看過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十四阿哥也上了亭子來,正默默地站在臺階上看著我和胤祥,面無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與他目光一觸即離,心里正覺得有些別扭,一只溫暖的手輕卻緊密地握住了我,我抬頭,胤祥沖我微微一笑,回了頭笑說,“老十四,你不是來接你媳婦兒的嗎,我這兒還有些事兒,又不打擾你們了,方才說的那件事兒,你別忘了就是”。

說完也不管十四阿哥他們,回頭幫我理了理斗篷,拉了我就走,我下意識地想回頭看看茗蕙,可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經過方才,我就已經明白,我與她之間的溝壑,不是隨便用幾鏟親情,溫情或指天發誓的泥土就能填平的。

低著頭剛走到十四阿哥的身邊,他身形一動,我頓住了腳步抬眼向他看去,白米細牙正緊緊地咬著嘴角兒。我一愣,人人都說他和十三處處相似,倒象一母所生,只是這個動作卻令我想起了那個人,我被皇帝勒令拘禁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緊咬著嘴唇兒,瞬也不瞬看著我…

“十四弟”胤祥一邁步很技巧的擋在了我和十四阿哥之間,“明兒個我們早朝時見吧,我估計這兵部一職定跑不了你去,皇上定要召見你的”,說完他笑著拍了拍胤禵的肩膀。

十四看見胤祥擋在他面前時微微一愣,眼神恍惚了一下轉而就恢復了一貫的犀利,他伸手抹了抹臉,再放下手時又是他平常那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似的笑臉,“十三哥,這個現在可還說不準,一來是皇上的天恩,二來是哥哥們的提攜,我就只有以命報效而已”。

胤祥哈哈一笑,“咱們兄弟里就你最懂軍事,方才在上書房,四哥,八哥他們都是這么說的,行了,不管怎么樣,咱們等皇上的旨意就是了”,說完他回頭看了我身后一眼,“這亭子竄風,你這側福晉有身子了,小心些才是”,胤禵笑著點點頭,眼中仿佛有什么一閃而過,卻快得令我抓不住。

未及細看,“走吧”胤祥已低了頭對我輕聲說,我點了點頭,伸手扶了他的手臂,小心地下了臺階。一陣輕微卻有些冷冽的寒風迎面刮過,我下意識的偏轉了頭伸手擋住了面部,一轉眼間,卻看見十四阿哥和茗蕙還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只有衣角兒隨風飄搖著…

“這是去哪兒”,眼瞅著胤祥拉著我往大門的方向走去,我忍不住地問,原本以為他是送我回房間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胤祥沖我擠了擠眼,我好笑的搖了搖頭,卻也沒再多問,只是安靜地跟著他走。

一路上竟沒碰到什么下人,想想方才胤祥說過的他碰到了馬爾漢大人,看來這也就不足為奇了,看著拉著我緩步前行的胤祥,突然發現這些日子不見,他看起來越發的沉穩,英氣勃勃中又帶了些以前沒有威勢,那應該是權力所帶來的自信吧,我輕嘆了口氣。

據我那淺薄的歷史知識所知,現在的四爺,八爺還有十四阿哥的權力飛漲的最是厲害,四爺掌握了戶部,內務府,甚至順天府,而八爺的影響卻是無處不在的。聽方才胤祥的口氣,十四爺也馬上要掌握兵部了吧,這顯然又是一個各方權力博弈的結果,所以十四阿哥他方才才會…

不期然想起了康熙皇帝那仿佛如黑洞般的微笑,有多少人的生命之光就這樣簡單的被那微笑吞噬了呢。人們最珍視的東西,對于帝王而言,恐怕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加減計算…而身為一個小小的算盤子兒的我,現在被他撥到了上方,那什么時候再被撥下來呢。

“到了”胤祥停下了腳步,我忙得收住了腳,一輛馬車正停在我面前,“你這是…”,我轉頭看向胤祥,“不是說這期間我不能出門的嗎”?他笑著眨了眨眼,突然一把把我抱了起來,“啊”,我差點尖叫了出來,趕緊伸手捂住嘴。

這時才看到馬車后側站了數個侍衛,我臉大紅,剛要掙扎,突然發現那些面無表情的侍衛都是胤祥的貼身侍衛,一怔,胤祥已把我妥當的放入車廂,“好好坐著,唔”他笑著說完就放下了簾子,“喂”,我叫了一聲,就聽他呼喝了一聲,“咱們走”。

“哐當”一聲,馬車動了起來,我晃了一下,趕緊扶穩了,挪到窗邊,掀起一角兒簾子看去,胤祥已翻身上馬,引馬走到了馬車旁邊。他低頭見我正看著他,就笑嘻嘻的做了個保密的手勢,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不屑的鬼臉兒,就放下了簾子。

“哈哈”就聽到外面的胤祥大笑了兩聲,“快點兒走啊”他大聲呼喝了一嗓子,嗓音中全是愉悅,我回身兒拍了拍車中的墊子,就放松的靠坐的板壁上,一抹難以克制的微笑從心底浮了上來,讓我合不上嘴,就這樣一路傻呵呵的笑著…

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一陣馬嘶,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聽著胤祥吩咐侍衛們去一旁等候,門口一亮,他的笑臉露了出來,“先聲明,我自己下車,要不我寧可在車里待著”,我笑瞪了他一眼,胤祥嘻嘻一笑,滑稽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我下了車來,看看四周的景物,才發現這仿佛是在玉淵潭附近,在現代那里以櫻花出名,而現在…“你看”胤祥輕輕的攏住我,我順著他手勢看去,才發現在我們的下方是一大片梅花林子。

跟我以前見過的都不同,不同于皇宮中的名貴,也不是馬爾漢府上的那種雅致,而是成片成片的紅色,紅的那么艷,紅得那么恣意,紅得那么生命…隱隱的暗香隨風飄來,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喜歡嗎”胤祥略低了頭,用下巴輕蹭著我的額側,我笑著用力的點了點頭。“為什么想到帶我來這兒”我輕聲問,眼睛依然盯著眼前的美景,“那次送完你從別院回來,偶爾發現了這兒,我就覺得你一定會喜歡”,胤祥頓了頓,聲音突然有點沙啞,“可沒等我帶你來,你已被皇阿瑪帶走了”。

我的心酸澀了起來,想抬頭卻動彈不得,胤祥緊緊地抱著我,臉緊貼著我的額側,仿佛不想讓我看到他的表情…我靜靜的依在他懷里,“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同時開了口,又同時一頓,我勉強抬了頭看看他,胤祥的黑眸也定定地盯著我。

“呵呵”我輕笑了起來,和著胤祥清朗的笑聲,我們越笑越大聲,“咳咳”我笑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胤祥笑著輕拍著我,我做了兩個深呼吸,微喘著說,“知道嗎,我以前就跟皇上說過,我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看不了太遠的”。

胤祥笑容一斂,眼中帶了些疑問,我伸手握住了他的臉,他抬手反握住我的手“你看看這兒,有你,有我,這就夠了,這就是我能看到的,我也很知足了,所以,你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也不要讓自己有理由跟我說這三個字”,我頓了頓,“我自己也一樣”。

胤祥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我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已被胤祥攏入了懷里,只覺得他在輕輕的摩挲著我的頭發,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啞啞的聲音從我頭頂上飄了下來,“好”。

在胤祥溫暖的懷抱里,我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泡在了巧克力里,那么甜蜜又那么溫暖,可隱隱還是有著一點點苦澀…我不想再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抬了頭向胤祥笑道,“你帶我來這兒,不是只讓我遠觀吧,我眼神兒不太好,若不近看,明兒個別人問起這兒有什么,我只能回說,紅啊紅啊一片紅呀”…

“撲嗤”胤祥噴笑了出來,“說的是,咱們這就下去看看”,看著他神色中又帶上了慣常的頑皮,我也是一笑,扶著他的手臂順著小道走了下去。一走進林子里,就看見無數的梅花千姿百態,那樣天然的美麗,有的梅花上還帶著殘雪,清冷又驕傲的開放著。

那原本淡淡的香氣也濃烈起來,裹在風中肆意飄散,我深深的呼吸著,甚至覺得寒風也沒有那么冷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為香氣,還是因為陪在我身旁笑意盈盈的胤祥

“在唱什么”胤祥突然問我,“啊”我正伸手去撫摸一只開得特別紅艷的梅花,聽他這么一說,才發現自己正無意識的哼唱著什么,微微一笑,“隨便哼哼罷了”,胤祥端正了面容說,“請隨便哼哼給我聽”。

“嗤”我低聲笑了出來,看著他含笑的臉,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唱歌給他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呢…我轉回身兒來就隨意的在梅林中漫步著,聽著胤祥跟隨著我的腳步聲,一邊輕聲唱著“…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一起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里的寶…”

“小薇”,胤祥在我身后不遠處輕輕呼喚了一聲,我心里一熱,只覺得臉上燒的厲害,正想轉過身來,“小心”胤祥突然厲聲喝了一聲,我僵在了原地,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砰”的一聲我被撲倒在了地上。

一聲尖叫噎在了喉嚨,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緊緊地壓在我的心頭,一陣頭暈目眩之后我才明白是胤祥緊緊地壓在了我的身上,恐懼的浪頭迅速淹沒了我,“胤祥,你怎么樣…回答我,胤祥,說話呀”我胡亂的叫著他的名字,又反手去推他,我明明是在大聲地呼喊,可聲音卻弱的連自己都聽不清

“我沒事兒”胤祥啞聲答了我一句,我心一松,差點哭了出來,林子外侍衛們呼喝聲和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胤祥手撐在地上,把我翻了過來,急急的上下看了我一遍,我忙說,“我沒事兒,我沒事兒…這是怎么回事兒,發生什么事兒了”…

胤祥沖我安慰的勉強一笑,“來,快起來,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我點了點頭,知道肯定發生了什么,而現在也不是個問問題的好時候,胤祥迅速的站起身來,伸了手就要拉我起來。

他身后一道光芒一閃隱帶風聲,我大驚,張大了嘴卻什么也叫不出來,胤祥卻敏捷的一閃,一個人影從他背后沖了過來,一把明晃晃的劍瞬時出現在我面前。青布衣衫,臉上也是青色的蒙面巾,我手腳冰涼的看著這個人,胤祥方才和我過來時,并沒有帶佩劍,這可怎么是好…

“胤祥小心”,看著青衣人緩緩抬起的手腕,噎在喉嚨的恐懼終于沖口而出,那個青衣人一頓,回頭看向我。我忍不住縮起了身子,目光下意識的對上他的,那個本來充滿了殺氣的眸子一愣,我也張大了眼,那雙眼睛我仿佛似曾相識…

他好像是…我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眼前一花,轉瞬間已被那個人拽著脖領子拉到了一邊兒,“咳咳”,一種干刺的感覺勒在喉部,我忍不住咳嗽了出來。“小薇,你沒事兒吧”,胤祥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只是離我好像有些距離,仿佛聽得不是很清楚。

“沒事兒,咳咳,我沒…”我一邊用手揉著嗓子,一邊抬頭去看胤祥,這才發現他正站在十幾步之外,濃眉緊緊的皺起,一向暖如秋陽的眼眸卻染上了一片我從未見過的殺意,隱隱有幾分壓制不住的焦急流露出來,臉上卻是強自克制的平靜。

見我抬頭看他,他快速的打量了我一下,我下意識的干咧了咧嘴,胤祥眸色一沉,他仿佛想邁步過來,可又馬上頓住了腳步,只看見他的手不自覺地在一張一合。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過,那些跟隨我們來的侍衛已經呼喝著叢林外沖了進來,“爺,您沒事兒吧,奴才來遲了,方才外面有幾個人在搗亂,奴才們去追,他們卻跑了…”,那個侍衛頭有些氣急敗壞的說著。

胤祥不耐煩的一揮手,他頓了頓,忙帶了幾個人跑去圍在了胤祥的身后,其他的人本想朝這個刺客殺過來,可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我,回頭看看陰沉著臉的胤祥,他們都停住了步伐,只是腰刀出鞘殺氣騰騰的瞪著這邊兒。

我順了順呼吸,正想站起身來,突然覺得頰邊一涼,我一頓,停住了動作,低喘了兩口氣,慢慢的調轉了眼光…一把明晃晃的劍,正準確的對著我脖頸上的大動脈,劍刃薄薄的清晰可見。

本以為自己會嚇得哭出來,可最后還是苦笑了一下,怪不得胤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不過用腳趾想也知道,最起碼現在作為人質的我還是安全的,我不自禁的看了看光亮的劍身兩眼,只覺得有一股細薄卻堅韌的寒意滑過心頭。

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地將眼光上移…一只幾乎可以稱之為白皙的手正穩穩的握著那把劍,再往上看,那雙讓我有著熟悉感覺的眼,正瞬也不瞬的與胤祥對視

“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誰,到底想做什么,不過你最好放開她,我保證不為難你,即刻放你離去,我的侍衛都已經過來了,雙拳難敵四手,你的身手再好,帶著個女人也不方便行事吧”胤祥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起來似乎一如既往那樣,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我轉眼看了負手站立的胤祥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認識他這么多年,與他相識,相知,相戀…到了今天才知道他生起氣來是什么樣子,那個會笑嘻嘻的和我一起照顧初生小狗的胤祥,現在卻是一付毫不猶豫就可以把這個刺客的脖子給扭斷的嗜血表情,雖然他在笑。

“十三爺果然一如傳聞中的豪爽,只不過…哼哼”那個青衣人低啞的笑了兩聲,他話音未落,“嗖”的一聲,一只箭破空而出,深深地釘在了我身后的樹上,我僵在原地,只覺得手腳冰涼,那只箭方才就擦著我的臉飛了過去…

對面的侍衛呼拉一下把胤祥圍在了中間,胤祥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這么多人居然都沒人發現還有人隱藏在周圍,那個青衣人轉頭看了那只與我擦身而過的箭一眼,手輕微的抖了兩下。

“哼…”他有些不自然的輕笑了兩聲,”十三爺,你也看到了,在下若不能全身而退,你這位沒過門的福晉自然也就…”,他話一出口,胤祥怔了怔,我也是一愣。

這回的賜婚不同于上次,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他竟然清楚地知道我是胤祥“還未過門”的福晉,難道他是八爺他們派來的,可是他分明就是那個人呀…更何況八爺他們又怎會在天子腳下暗殺皇子,可若不是這么回事,難道他真是所謂的亂黨…我的腦子一陣混亂。

對面的胤祥臉色也是陰晴不定,青衣人又說,“所以暫借您的福晉一用,只要在下確定自己和一班兄弟無恙…”他低頭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反應,他抬頭一字一頓的說“定當完璧歸趙…在下并無意去為難一個女人”。

胤祥冷笑了一聲,一揚眉頭“話說得倒挺漂亮,我不知你來意,憑什么相信你,你又怎樣來完璧歸趙,唔”?青衣人低聲一笑,有些嘲諷的說“就只憑我這一句話,人也定會送還,至于十三爺你應不應,那就在您一句話了”,眼見著胤祥的胸膛急速的起伏了兩下,他閉了閉眼,這才調轉了眼光看向我。

他眼中有著憤怒,焦慮,憐惜以及太多太多的情緒,我定定的看著他,只覺得整個人都被他的眼光攏住了,突然發現在這樣的眼波之下,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坐在地上太久已經被殘雪浸濕的冰涼棉褲,和脖子上架著的那把閃著冷光的劍的

眼前的情況不容我多想,不論怎樣,不能再讓胤祥留在這里,太危險了,若是再冒出幾個人來可如何是好?我微微笑了笑,對他點點頭,無聲的說了一句放心吧,胤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轉眼看向站在一旁正看著我們的青衣人,瞇著眼緩緩地打量了他一遍,突然對他笑了笑,一揮手,“你走吧”,他嘴角兒有些扭曲,其間隱約露出幾分嘲諷與冰冷。

青衣人不禁怔了怔,握劍的手也有些用力,手背上青筋也有些浮突,對面的胤祥聲音并不高,卻仿佛字字都如千斤重一樣,一個個的砸了過來,“不過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不然我會讓你后悔帶著痛覺生到這世上來”。

青衣人身子筆直的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仿佛什么也沒聽到,只是呼吸隱約間有些粗重,我忍不住低頭一笑,原來這樣冰冷無情的話聽起來也是可以感到萬分溫暖的…“哎喲”我低叫了一聲,已被青衣人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見我叫痛,他緩了緩,握住我手臂的力氣也輕了幾分。

站起來風一颼,只覺得屁股有些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身后濕漉漉一片,不禁有些個尷尬,正想伸手去拽衣服掩了…“走吧”青衣人低聲說了一句,伸手輕推了推我,“十三爺,您最好別讓人跟著,在下認識路,就不勞您惦記了”他略微抬高了聲音。

我看了他一眼,強忍著再去看胤祥一眼的沖動,轉過身往青衣人所指的方向走,手里還不忘勉強遮掩著濕處,沒走兩步,不遠處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輕笑,我臉一紅,心里卻安穩了許多。

僵僵直直的走了二三百米遠,感覺那青衣人應該是跟在我身后的,不過是憑直覺,而不是靠耳力。越往前走路卻越發崎嶇起來,并不是我與胤祥方才來的那條路,方才又是一陣擔驚受怕,不禁有些氣喘起來,步伐有些踉蹌。

正在想要不要問他一句,會不會輕功什么的,如果他會,我并不介意他夾著我還是扛著我走。“別出聲,抓緊了”他突然低喝了一聲,“啊”我剛想回頭,已被人一把抓了起來放在肩頭往前飛奔起來。

我忙得緊緊抓住了他后背的衣衫,一陣熱力透過指尖傳來,雖然沒有我想象中輕功的該有的那么快,但還是能讓我覺得屁股被風吹得涼颼颼的,只是胃被他的肩頭硌得生疼。

勉強抬了眼看著梅樹一棵棵的往后退去,被顛得有些難受,心里卻無意識的估算著他的速度有多少邁呢…突然覺得他腳步猛然一頓,一陣天翻地覆之后,我人已經被送進了一片黑暗。

頭一陣暈眩,眼前發黑,我一手扶了太陽穴,一手摸索著撐到了一邊的板壁,閉眼定了一會,才覺得眼前的暈黑感覺緩緩的消散了,我睜開眼適應了一下,再四下看看,不禁有種想哭的感覺,怎么又進了馬車呢。

最近跟馬車好像很有緣,自己家的,別人家的,皇家的,不知道坐了多少,這要是在現代,就相當于把法拉利,寶馬,奔馳那些好車都坐了個遍,這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在清朝,坐的是吱吱嘎嘎的馬車。

看看眼前的這個,心里不禁苦笑,今天看來要坐夏利了,正在胡思亂想,外面傳來一聲輕喝,馬車緩緩的開動起來。我悄悄地靠近窗邊,想往外看,這才發現窗子已經被厚油布封死了,忍不住皺了眉頭。

簾子一掀一個人影兒閃了進來,靠在另一側坐了下來,臉上的蒙面巾依然沒有揭下,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我悄悄地做了個深呼吸,心里盤算了一下,故意不去看他,只是合眼靠在了窗邊休息。

過了一會兒,就在我快忍不住想睜開眼的時候,“你的身份還是多變呀”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定了定,慢慢張開眼,看了他在陰暗中熠熠閃光眸子一眼,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原本以為是唱正旦的,沒成想居然是唱武生的,若是知道您有這種本事,那次的壽筵還真是我太多事兒了”,我頓了頓,笑說,“您說是不是呀,趙老板”……

青衣人的眼光仿佛有些意外似的的閃了閃,什么話也沒說,就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么,馬車里頓時安靜起來,我們兩個人只是隨著車子的前進而輕微搖晃著。

“她…居然…”,他低聲說了一句什么,沒等我再細聽,突然抬頭把面巾拉了下來。一張清俊的面孔霎時現了出來,車里雖暗,可隱約間還是能看得見那挺直的鼻梁,細薄的嘴唇,當然還有那標志性的鳳眼,我瞇眼又仔細看了看,他果然是在八爺府時想要伸手救我的那個人。

趙鳳初見我上下的打量著他,仿佛有些不自在,他略偏了眼光,“嗯哼”又作勢的清了清嗓子,這才轉頭看向我,好像揚了揚嘴角兒,他清聲說“側福晉還真是好眼力呀…”,我有些怔,他的聲音已不再如方才那么低啞,只是他說到側福晉那幾個字時,聽著似乎加了幾分嘲諷的重音。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我只笑了笑,隨意地說“那是自然,像您這樣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不多,想忘也不容易”,話一出口,對面的趙鳳初一愣,他定定地看著我,我眼珠不錯的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有些自嘲的一笑,“趙某一個戲子,難得您還記得”。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和我印象中的那個身份低微卻有些傲骨的趙鳳初好像大不相同了,不過轉念一想,連我自己個兒也跟當初不一樣了,就更別提這些跟皇親貴戚有著盤根錯節關系的人了,不過,他到底是誰呢,或者說,他屬于誰…

腦海中各種念頭呼嘯盤旋著,我臉上卻是淡淡地,趙鳳初說了那句話之后就沉默了下來,只是捏著那個蒙面巾在指間把玩著,也不再看我。我仔細的想了想,不管他說不說,我總得探探他是那個部分的,雖然知道此時的胤祥已經行動起來了,不過我當初上安全課的時候,那個老師曾說過,不論遇到何種情況,自救才是逃生中最重要的。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對面的趙鳳初抬眼看了我一眼,潤了潤嘴角兒,我笑問“趙老板,你還在唱戲”?他打量了我兩眼,顯然在想我為什么這么問,過了會兒才說“在下都一把年紀了,唱不動了”,“喔…”,我點了點頭,“那明復清反,母地父天”?他一愣,“你說什么”?

我看著他一臉的疑問,心里琢磨他要是真的是亂黨,應該能聽得懂我這句話吧,“您這話是…”趙鳳初坐正了身子,“在下不明白”。我暗暗咬了咬牙,“我是說,你是不是搞反清復明運動的”?

說完我緊緊的盯住了他,借著車簾縫隙中透來的光看去,他的面容平靜得很,聽我說了這句話,只是微微一愣,“運動?什么叫運動”,頓了頓,他又有些好笑的說“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跟那些地下組織無關的樣子,只是干笑了兩聲,“我也只是隨便問問”,趙鳳初放松了身體又靠了回去,“難道側福晉認為我是亂黨嗎”,我搖了搖頭,“倒也不是,只是對你的身份有些好奇,把能聯到一塊兒的事情放在一起想而已,畢竟你對十三阿哥行刺,又綁了我不是嗎”。

趙鳳初把那塊兒布巾攥成了一團兒,聞言只是一笑,“難道在下只能和亂黨連在一起嗎”,我聽他一口一個亂黨說得萬分自然,看來他真的不是那邊的人,我一笑,“我見過你的次數不多,也沒什么好聯的,宮里一次”,我頓了頓,“再有就是在八爺府了”。

他手指的動作一頓,我心猛跳了兩下,難道他真是八爺的人,那他…“啪”馬車外一聲鞭子脆響,我正全神貫注的盯著趙鳳初看,猛一聽不禁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窗邊看了一眼,再回頭,“啊”我低叫了一聲,趙鳳初不知何時已挪到了我跟前。

見我張大了眼睛,那雙細長的鳳眼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很可惜,您又猜錯了,還是別猜了吧”。我眨了眨眼,他說什么,還未等我開口,他突然用手中的蒙面巾在我臉前晃了晃,瞬時一股甜膩的香氣襲來,想閉氣的時候眼前已是一黑,昏沉間只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蒙汗藥嗎……

“她怎么還不醒呀”,一個好像很清亮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噓,你小聲些,師傅說了不能吵醒她”另一個清脆卻壓得低低的聲音傳了來,“我又沒…”,那個很亮的聲音好像被人用手捂住了似的。

我努力睜了睜眼,眼前頓時一陣暈黑,忙得閉上了眼穩了好一會兒,頭暈的感覺才過了去。慢慢的張開眼,入眼就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承塵,上面的蛛網隱約可見,轉眼看看旁邊的墻壁,也有些斑駁了。

“你醒了”,方才那個聽起來很清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緩緩把頭轉向了右側,一個唇紅齒白的笑臉頓時映入了眼底。“你是”…我剛說了兩個字,就覺得嗓子燒得難受,抬了手握住嗓子正想咳嗽,“小六,你讓開”,隨著清脆的聲音,一個秀氣的小女孩走了過來,伸手輕推開了靠在我床邊的那個小孩兒。

“大姐姐,你喝點兒水吧”,她未語先笑,一個酒窩頓時現了出來,我下意識地回了她一笑,勉強掙扎著坐起來,那個小女孩一手端水,一手還要來扶著我,我笑著擺了擺了手,自己慢慢的坐了起來。一邊喝水一邊打量著四周,這顯然是一間民房,除了桌子板凳炕頭兒,就只有一個水缸擠在墻角兒而已。打量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低了頭才看見那兩個小孩兒正一齊盯著我看.

我沖他們笑了笑,想想方才聽到他倆說的話,我啞聲問“你們師傅是不是姓趙”,他們倆互相看了看,一起點頭。

那個小點兒的伸手拽住了我衣袖兒,有些興奮的說,“師傅說讓您踏踏實實的住在這兒,別想太多,時候到了自然送你回家,他還說…”小男孩兒皺起了眉頭,“師傅還說,要您別節外生枝,說一說您明白的”,一旁的小女孩兒清晰地補充說道。

就這樣過了整整一個星期,我偶而還是會有想吐的感覺,不禁暗自咒罵那個姓趙的到底給我下了多少蒙汗藥,不過想想現在自己已是在河北易縣的地界上了,若是下少了,他是怕我這一路上給他添麻煩吧。這幾日我就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這間屋子里,倒不是不想“節外生枝”,只是還沒找到機會而已。

又過了幾日我才慢慢的弄明白,那個趙鳳初早就離開京城,自己與人合開了一個小小的戲班子,一般就在易縣周圍演出。那個周老板出了些錢,而他則負責教戲,那日在我房里的小五小六,正是他所收養的兩個孤兒,也是年紀最小的兩個弟子。

可那日送我來的并不是趙鳳初,而是那個車夫,正確地說是一個女車夫,若不是那日小六問起來,我還真的不知道。

“寧兒姐姐,你認不認得蘭兒姐姐,她很厲害的”,我當時正在翻皇歷,這幾日實在無聊,讓小六幫我找本書來,跟他說只要有字就行。結果他找到的書就是我手中翻的這本皇歷,無奈之下,只好隨便的翻著,心里想著我和胤祥去看梅花的那天,是不是寫著不宜出行。

聽小六問我,我也沒往心里去,只是隨口笑答了一句,“什么蘭兒姐姐呀,我唯一認識的很厲害又叫蘭兒的就只有慈禧一個”,“喔,那個慈什么姐姐會射箭嗎,要是不會,那就沒有我們得蘭姐姐厲害了”。“哧…”我忍不住噴笑了出來,‘慈禧姐姐’,呵呵,不知道西太后要是知道有人這么叫她,會是什么表情呢…

他一說射箭,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擦著我頰邊而過的利箭,不禁怔了怔,轉了頭看向一旁正跟著我傻笑的小六,“你們那個蘭姐姐箭射很好嗎”,小六大大的點了點頭,“是呀,師傅都說她好厲害的,那天就是蘭姐姐送你回來的”,我心里一悸。

這個有些神秘的蘭姐姐我是又過了三天才見到的,本是想去找小六的,結果推開門卻看見一個藍衣女孩兒正站在院中和小五他們說話。細細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看起來不象俠女,倒像是小家碧玉的樣子,見了小五小六是一臉的笑意,看見我卻是迅速的冷了面孔下來。

其中的原因我隱約猜到了,唯一慶幸的是那天她沒有徹底了結我,已經算是很克制了,因此也沒想再去跟她攀什么交情。因此只是笑了笑就退了出去,沒走兩步卻聽見里面隱隱傳來一句‘清狗’,我一愣,腳步遲了遲,又趕緊加快了步伐回了自己屋子。

那個蘭兒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她的口吻分明就是…可趙鳳初看起來又不像…心里正想著,“寧兒姐姐”,小五臉紅撲撲的從屋外跑了進來,看樣子是剛練完功,我也曾因好奇去看過一次,可卻再也不想看了,那種練習根本就不是辛苦兩個字可以說明的。

“寧兒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了吧”,小五仰了小臉兒看著我,聽著那清清脆脆的聲音,小巧兒的酒窩兒時隱時現的,我不自禁一笑,小五和小六都是很貼心的孩子。拿出手絹正要給她擦汗,外面“嘩啦”一聲,那個周老板破口大罵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個臭小子,架了個屎盆子在老子門口,以為老子看不見,你過來,到我屋里去,我讓你這小兔崽子先嘗嘗滋味,你還跑…你給我站住”,小五的臉色一白,忙的推開門跑了出去。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先兒趙鳳初給這個周老板留的話兒,是說我是他的一個親戚,暫時借住一下,周老板也曾上我這兒來打探過一番,被我不咸不淡的頂了回去。居怡體,養怡氣,這些年來我主子做慣了多少也有些威儀,那周老板雖渾,可他吃不準也不敢把我怎樣。只是他好酒又好賭,是極不成器的一個人,原本祖傳了幾分田地,手里也有倆錢兒,可早早地就被他抖摟干凈了,我倒是懷疑就是因為他不成器,趙鳳初才會選擇跟他合作。

小六一向淘氣,而周老板人既刻薄又常在背后說趙鳳初的不是,因此他經常偷偷的和他對著干,若是被周老板發現了,不是打就是罵,可小六不在乎,打完了罵完了,還照做。

今天估計他又輸了錢找小六撒氣,這些天到我這兒吵鬧已經有過三次了,我心里冷笑了一聲,自從我用那個玉鐲子堵了他的嘴之后。那次見他打小六打得恨,我給了他一支鐲子,他兩眼放光,樂呵呵的走了,后來是對兒耳環,再后來是我頭上的簪子,這些東西價值不菲,而最重要的是,首飾內側都刻著兩個字,宮制。

我曾無意間在那本兒皇歷中找到了兩張周老板的當票,上面只蓋著鮮紅的指印,當票上印制著由官府監制的文字抬頭,那就說明了兩件事兒,第一,他常去的當鋪是官當而不是私當,第二,他不識字。

易縣是個小地方,要是一連十天連著收了三件宮制首飾,任誰都得掂量一下,更何況以古代人行進的速度,胤祥他們定然猜測這幾天我們跑不了多遠,附近縣鎮應該早就收到查訪公文了。

不過應該是暗中進行的吧,不然縣城要是一貼文檔告示,戲班子里的人肯定就會知道的,可這些天還是風平浪靜的,并沒有聽誰談起過。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今天該給周老板些什么呢,身上的首飾剩的不多了,我不禁有些后悔,早知今日,我就應該盛裝打扮了再出行。

一伸手摸到了脖子上綴著的板指兒,心里一暖,但這個我可不想給了那個周老板,可是…猶豫中剛要開門,突然發現院中沒了聲音,我下意識的站住了腳,等了會兒,輕輕打開門…周老板沒了人影兒,小五小六也不見了。

心里有些奇怪,也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讓我不想留在屋里,推開了院門,發現戲班子所租住的這幾個院落都很安靜,不若以往耍刀弄劍,吊嗓子念道白的亂成一團。

正想著是不是要出去看看,忽然前面的院門有被打開的聲音,我心里一急,四下瞅瞅,看見側面有一扇壞了的院門這斜靠在墻角兒,我忙得踮著腳藏了進去,沒過一會兒,那個蘭兒跑了進來,直向我的屋子沖了進去。

不一會兒看她推門出來,我忙得縮好,閉住了呼吸,“趙大哥,她不見了,這可怎么辦,我再去找找”,蘭兒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用了,官兵馬上就到了,你趕緊走吧”趙鳳初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聽著離我有段距離。

我一怔,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方才我怎么沒看見他,轉念一想,這些人都有輕功,我沒聽見倒也正常。“可是…”蘭兒還要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趙鳳初是什么表情,總之蘭兒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聽她有些哽咽得說,“那我先走了,你千萬要小心,我在教坊等你”,“嗯”趙鳳初淡淡的應了一聲。

聽著蘭兒仿佛跺了跺腳,轉身走了,我覺得自己憋氣憋的都快要暈過去了,可是又聽不到趙鳳初走開的聲音,我也不敢亂動。正盤算著這什么時候是個頭而呀,院門一響,一個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希福,你怎么來了”,趙鳳初低低的說了一句。

一個有些低沉的男聲一笑,“裝模作樣的放那些亂黨們走而不讓他們發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接著他聲音一肅,“那件事兒怎么樣了”,我心一沉,這個聲音雖然聽的不多,可是我卻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佟希福,是冬蓮的心上人,更是八爺的親信。

“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趙鳳初壓低了嗓門,“萬一被人看見就不好了”,佟希福輕聲說“也好”,接著他又笑謔了一句,“你的膽子好像變小了,不像當初徒手博虎的勇士了,不是唱戲唱得吧,濟爾海”。

“胡說些什么,快走吧”趙鳳初沉聲回了一句,他好像很匆忙,一直在趕著佟希福走,聽著他們的聲音越行越遠,我僵直在門板后又等了會兒,才緩緩地挪了出來,順著墻壁溜坐了下去,我不是沒想過趙鳳初在玩間諜的把戲,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滿人。

一時間腦子亂糟糟的,自以為想明白的事情都被剛才發生的一切給推翻了,我楞坐了會兒,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不論方才是不是他有意放我一馬,這會兒八爺的人馬就在外面,要是落入他的手里……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忙得翻身站起。

一時間只覺得心跳得厲害,呼吸也亂得仿佛在跳快步舞,四周亂瞅的時候突然想起前天小六說我屋子背靠的是一座小山,里面有好些野兔云云。現在正門肯定不能走,后門估計也被封了嚴實,我忙得退回到自己的院落往后看,房子后面果然是隆起的小山脊。

現在只剩下華山一條路了,我一咬牙,把衣襟兒別在褲腰里,踩著屋角的柴堆努力上房。千辛萬苦終于攀了上來,我盡量放松的伏在上面,天曉得這種茅草房子承重是多少,我雖不胖,可是…

正想著怎么往后面的山坡爬去,院門“嘩啦”一聲,已被人一腳踢開了,一堆穿著號褂子的兵卒沖了進來,一陣雞犬不寧之后,周老板被人帶了出來,我悄悄的探了點頭往下看了看,這才看見周老板他們那群人早就被綁在了眾人住的大房里。

見有兵卒向我這兒跑來,我忙得縮回了頭,就聽見身下的房子里面是叮咣亂響,過了一會兒“去跟佟大人回,這里確實沒人在”一個兵卒低聲說道,卻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我越發得縮緊了身子,只覺得心里涼浸浸的,閉緊了眼,心里玩命的祈禱著,但愿這房子能撐得住我,千萬別有人想到房頂上來看一看…

“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兒啊?嗯”!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是當地的口音,就聽周老板哭天抹淚,指天發誓得說不關他的事兒,然后又不停地念叨著,他死定了什么的…那當官的不耐煩起來,一聲腰刀出鞘的聲音,“你要是再雞貓子鬼叫,老子要你的命,說,這誰的屋子,你的”?周老板立馬沒了聲音,只嗚嗚了兩聲。

我暗暗的想,若是想讓他們死,趙鳳初早就可以悄悄地把他們滅了口,沒必要搞得動靜這么大,現在這樣倒仿佛在做給什么人看似的,看來一時半會兒的這周老板還死不了。正想著,就聽到“咣啷”一聲,那當官的鬼叫了一聲,“他***,你這個混蛋,敢弄個屎盆子給老子”。

我一愣,這才想起了方才周老板說小六怎樣怎樣的,“嗤”,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忙得伸手握住了嘴,看來周老板這回是真的死定了。一陣腳步聲響,聽著這些個兵卒都奔著那個當官的去了,我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看來這房頂還算結實,正想著要不要現在就往后爬,以免一會兒有人真的爬上方來就糟了,可又怕有人看見,正猶豫著,身后突然傳來“嘎吱”一聲,我大驚,正要回過頭去,一只手伸了過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第九章 心亂第三十章 機謀第十四章 兩難第三十章 機謀第二十三章 花燭第二十八章 暗涌第三十八章 花開(中)第一章 三年第三十四章 壽筵第二十八章 暗涌第一章 三年第三章 初見第二十九章 情癡第七章 噩夢第四章 相逢第十二章 守夜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十五章 暗示第十章 新生第十三章 詔書(下)第十二章 詔書(上)第二十四章 福晉第四章 自由第三章 重逢 下第三十一章 決斷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十五章 奪嫡(下)第十一章 疼惜第三十章 機謀第十章 新生第五章 裝病第二十四章 福晉第八章 溫暖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二章 選秀第九章 紅粉第十四章 兩難第二十七章 夜宴第二十八章 暗涌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三十一章 決斷第三十八章 花開(上)第八章 溫暖第三十八章 花開(上)引子 穿越第十九章 賜婚第二章 重逢 上第三十八章 花開(下)第十二章 詔書(上)第四章 自由第十三章 詔書(下)第三十章 機謀第二十三章 花燭第二章 選秀第一章 三年第六章 宮門第十章 圈套第十九章 賜婚第四章 相逢第六章 麻煩第十三章 遇襲第二十一章 宮變第九章 心亂第二十六章 建府第二十七章 夜宴第十五章 暗示第十一章 明黃引子 穿越第三十九章 尾聲第八章 離京第二十六章 建府第十三章 遇襲第十五章 暗示第七章 噩夢第十八章 攜游第九章 心亂第十四章 奪嫡(上)第三章 初見第二十五章 家禮第二十三章 花燭引子 穿越第八章 離京第十四章 兩難第六章 宮門第十二章 守夜第三十六章 生死第四章 相逢第三十章 機謀第九章 心亂第三十四章 壽筵第二十七章 夜宴第二章 選秀第十四章 奪嫡(上)第十六章 裝病
第九章 心亂第三十章 機謀第十四章 兩難第三十章 機謀第二十三章 花燭第二十八章 暗涌第三十八章 花開(中)第一章 三年第三十四章 壽筵第二十八章 暗涌第一章 三年第三章 初見第二十九章 情癡第七章 噩夢第四章 相逢第十二章 守夜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十五章 暗示第十章 新生第十三章 詔書(下)第十二章 詔書(上)第二十四章 福晉第四章 自由第三章 重逢 下第三十一章 決斷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十五章 奪嫡(下)第十一章 疼惜第三十章 機謀第十章 新生第五章 裝病第二十四章 福晉第八章 溫暖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二章 選秀第九章 紅粉第十四章 兩難第二十七章 夜宴第二十八章 暗涌第三十三章 幸福第三十一章 決斷第三十八章 花開(上)第八章 溫暖第三十八章 花開(上)引子 穿越第十九章 賜婚第二章 重逢 上第三十八章 花開(下)第十二章 詔書(上)第四章 自由第十三章 詔書(下)第三十章 機謀第二十三章 花燭第二章 選秀第一章 三年第六章 宮門第十章 圈套第十九章 賜婚第四章 相逢第六章 麻煩第十三章 遇襲第二十一章 宮變第九章 心亂第二十六章 建府第二十七章 夜宴第十五章 暗示第十一章 明黃引子 穿越第三十九章 尾聲第八章 離京第二十六章 建府第十三章 遇襲第十五章 暗示第七章 噩夢第十八章 攜游第九章 心亂第十四章 奪嫡(上)第三章 初見第二十五章 家禮第二十三章 花燭引子 穿越第八章 離京第十四章 兩難第六章 宮門第十二章 守夜第三十六章 生死第四章 相逢第三十章 機謀第九章 心亂第三十四章 壽筵第二十七章 夜宴第二章 選秀第十四章 奪嫡(上)第十六章 裝病
主站蜘蛛池模板: 潍坊市| 怀化市| 松桃| 芒康县| 阳谷县| 札达县| 东至县| 鄯善县| 库伦旗| 上栗县| 黔东| 喀什市| 三门县| 老河口市| 忻州市| 奉新县| 电白县| 岐山县| 元江| 北票市| 邳州市| 开封县| 莱州市| 永丰县| 玛多县| 若尔盖县| 中江县| 云南省| 盈江县| 沙洋县| 安吉县| 望奎县| 天水市| 泾川县| 蓬莱市| 汽车| 电白县| 门头沟区| 石渠县| 都兰县| 昆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