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天里，壓低聲線，學習男人說話成了必修課。
體驗對象當然就是我們的——王婆婆和小雨啦。
好在，經過一點時間的訓練，有所小成。如果不是說得多，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不適合與人天南海北的神侃，倒也不怕什么。
夜晚光線不明，沒有喉結這事情也可以遮掩過去。
心里打定主意，做起事來也輕快多了，沒費多少工夫就將一切都置備齊全了，置辦東西花錢是必然的，只是這些開銷也需要記錄下來，更加方便。
飯后回房，換上量身縫制的男裝，自個打量了一陣，雖然是粗布麻質，還算合身。將頭發束起，帶上頭巾，開始夜攤生涯。
攤子一擺出去，將一大鍋摻合著各種肉質和青菜的底料，放在了慢火上繼續熬，不一會便香氣四溢開來。
小雨則在旁守著另一個煮成黃色的香料湯鍋，幫著添一些切開的油豆腐，雖說都熟悉了。但是在外面操作的時候，總還是有些手忙腳亂。
濃白色的湯飄得很遠，高挑起的燈籠射出的昏黃光線里升騰出白色的水霧來，被風一吹，便四散飄去，路人禁不住就開始抽起了鼻子，偶有幾個停下腳步，站在攤子前研究起湯鍋里熬煮的材料來，好奇的探問，這攤子賣的是什么東西。
有食客過來問，當然不能繼續當悶葫蘆。我連忙跟他們解釋，就是平日里我們吃的肉和青菜，放在一個大鍋里煮著，可以任選自己喜歡的菜品，和暖鍋是差不多的。
幾個熱鬧的食客來了興趣便坐下來嘗了嘗，只覺湯香濃厚，也顧不上燙嘴，就大口吃喝起來，不禁贊一聲好，掏錢付帳。
也有坐著細嚼慢咽的食客，邊吃邊看邊搖頭笑道：“這些東西攙和在一起，做起來，沒想到滋味還很好。”
我一聽有人夸，笑道：“客官，今個兒小的頭一天出攤，以后這主食和附食可以分開來點，您愛吃粉，愛吃面，小的都可以根據個人口味酌情添加的。”
過那食客聽了滿臉堆笑，嘆道：“這點子不錯，只是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我忙問。
“可惜這等美食，沒有美酒相伴。”
“酒……”我搖搖頭，表示沒有。酒在外面多得是，偏偏我自己不會釀造，確實可惜。
食客喝足了湯水，便籌劃著去搜羅他的好酒。
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已經有了籌劃，做一些度數高的酒種不行，做成米酒應該是可以的吧。既可以有男性來吃麻辣燙，又可以有女性來喝甜酒。
一晚上下來，麻辣燙總共賣出五十碗，除去本錢，我們也賺了一些。
把錢匣子放在車上，用油布包著，避免太扎眼。
回去的路上，夜風雖涼，心里卻是暖融融的，眼下守著自己賺的錢，吃著自己做的飯，在這個京城，也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以安心的生活。
擺攤的事漸漸上了正軌，只是每天深夜三四點才能睡覺，這讓人覺得有點吃不消，幸好年輕，熬夜后依然神采奕奕，也沒生什么黑眼圈，不過我也沒打算長期擺夜攤，等到一切比較穩定的時候，就在附近租一
間房子，可以居住，也可以當店面。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身上的夾衣也漸漸穿不住了，換成了單裳。天氣暖和了，愿意出門的人也愈多，夜市看去倒是更加熱鬧起來，賺的錢自然是翻倍的，只是人更加忙碌。
這天白天去街上賣食材，發現外頭人流竟比以往還要多上一倍，許多未婚的少女都三二結伴的出門游玩。算算日子，原來已是七月初七，原來又是一年的七夕佳節。
“要不，今日就歇息一天，不用出去擺攤了，咱們也過個節吧？”小雨這段日子來也十分忙碌，畢竟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加上是乞巧節。過節對她來說，是值得期待的。
“哎，過節也要吃飯過日子，怎么能不出攤呢？說不準我們還能多賺點錢呢。”王婆婆湊過來道。
小雨聽她這么一說，低下頭去不言語了，怔怔站了會，便繼續動手清洗起食材來。
看著小雨失望的樣子，我也有些難過。愛玩是一個人的天性，在宮內一年又一年的服從已經是很可憐了。出了那個牢籠，還要這樣勞作，為什么不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不出攤了，今日咱們過節。”撂下手里端的盆子，將小雨拉到身邊，問她道：“想去哪兒逛？一會咱們一起出門熱鬧一天！”
“小姐，我們真的可以出去嗎……”小雨眼色忽的明亮起來。
“當然是真的，好啦快收拾一下，趁天色還早，咱們能多逛一會。”
小雨應了一聲，歡喜的回屋里換出門衣裳去了。
我還是打算用男裝出去，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片刻后兩人從屋子里出來，正在做針線活的王婆婆抬起頭來，只是張了張口，看著我們微笑。
溫媽媽心念一動，似乎想起什么事來，只是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來，光望著她們兩個微笑。
“婆婆，你同我們一起出去吧？”
“我不去！我老了，走不動長道了，再說那街上人擠人的，有啥看頭？我留下看家吧！”王婆婆搖頭拒絕，繼續衲她的鞋底。
見的她堅持，我們也就由得她去了。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好吃的東西也是琳瑯滿目。小雨拉著我的手，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不一會兒，就買了好多零嘴，還說要帶回去給王婆婆嘗嘗。
“公子，給你旁邊的姐姐買束花吧？”一個小孩子站在我們的面前，仰著頭，跟我們說著話。
一句話，說的小雨臉都紅了，拉拉扯扯的就想離開。
我戲謔的看著她，鬧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蹲下身，拿起一朵娟子制的鳳仙花，遞給小雨：“你看看，這個，你喜不喜歡，你戴了肯定好看。”
小雨也蹲下身來，選了選，最后看中了一小朵茉莉：“公子，我喜歡這個，小小的花苞，好看。”
“那就買這個吧。”拈著花，我問著那個小孩子。
“姐姐眼光真好，這個也不貴，三十文錢一支，都是我娘親手做的呢。”
“三十文錢還不貴呀。”小雨努努嘴，打算還價。看來這也是古今女孩子的本能哪。
“真不算貴了，姐姐你不信聞聞，上面還有茉
莉花香呢。這可和別人的不一樣的！”小孩子說著和別人的不同，是個做生意的料啊。
只是三十文錢，著實貴了些。
我撂下花，預備要走。
那小孩子又喊：“公子不要走，二十文錢賣給你們就是了！”
小雨這才停了下來，喜孜孜的挑了兩只，美美的頭上比劃了一下，看上去很高興。
花錢買個高興，我也高興。我將錢付給小孩子，拉著小雨，又向著人多的地方走去。
“小姐，小雨讓你破費了。”她拉著我的臂彎，遠遠望去，我們這對“男女”，還真像一對璧人的吧。
“說什么見外話，以后看上什么，就告訴我。我一定給你買。”
“嗯，小姐你真好。小雨從來沒有自己選過絹花，今天，真的是好好哦。”
“那邊人好多，我們去看看吧。”
“好啊。”
“來喲，新鮮的炸豆腐，十文錢一份咯~”
走近一瞧，看到攤主一邊吆喝著，一邊揮舞著大刀，一塊一塊的將豆腐放入油鍋。
“客官，要不要來一份兒，我們家的豆腐可好吃了，比以前的王婆臭豆腐還好吃呢！”
小雨聞聽他說到我們，不覺有點不愉快：“你可知道，那王婆家的臭豆腐臭臭的，可香的！”
“客官，各家有各家的好，您瞧瞧，這么多的食客都說好。您嘗嘗不就知道咯，對不？”
“來兩份。”我也想要嘗嘗，別人的豆腐有什么不同，好學習學習。
小雨皺皺眉，并不想嘗試，搖搖頭拒絕：“我不吃。”
小伙計也不介意，仰著脖子就吆喝著：”師傅，來兩份炸豆腐。“
師傅就在他身邊，他還叫的那么大聲。看似是多此一舉的事情，可是，也起到了叫賣和宣傳的效果。
不一會，豆腐就呈上來了，切得比較薄，桌子上還擺著四種不同的調味醬。
有梅子醬，還有一些鮮花醬。以豆腐的油膩，配上鮮花的清香助消化，這家店面的人員，自然是花了功夫的。
只是，這鮮花為醬，好是好，還有一定的缺陷。
人都知道，有些人，對于有些花粉是過敏的，一旦要是吃一些東西起了疹子，造成食品安全問題可就是不好了。
我叫來那個小哥，細語一番，他也是個精明人，一下子明白過來，對著那大師傅耳語了幾句，看的大師傅的神采，也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走的時候，不光沒有收錢，還送給我們幾份回去打包呢。
我拱拱手，給他們道謝。
一路上，小雨都拉著我問：“你說了什么呀。”
我呵呵的笑：“也沒什么，只是有的人對花粉過敏，我讓他們用紙條貼在小碟的上面，這樣顧客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禁忌，安全的吃好東西了。”
小雨點點頭，做恍然大悟狀：“對哦，小姐，你真厲害啊。”
“哪里的話，還有什么想逛的沒？”
“沒有了，天都黑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王婆婆該擔心了。”
也好，想想也是，今天收獲不小，回去報喜咯，讓王婆也高興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