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氣炎熱,身上的衣物也越穿越單薄。夏衫都有些蓋不住女子的身份了,沒奈何,只能找一些布綁住。只是夏天出汗多,每天從夜市裡擺攤回來。一層布就汗津津的,攤位的生意也少了許多。
“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天守著人煙稀少的攤位,我發出了感嘆。
“嗯?”大鍋裡的熱氣裊裊上升,小雨的眼睛裡被薰得溼溼的,沒有在意我說的什麼。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天吃麻辣燙的人少了五成?實在是不適合夏天來賣?”
“公子,你這麼一提醒,我也發現了。最近過來咱們攤位的人越來越少了,只是新做的甜酒還有人來嚐嚐。只是,如今天氣熱了,米酒也存放不了多久啊,都生怕賣不出去了。”米酒的賣出也不能彌補麻辣燙的慘淡。
“要不,我們做點別的來賣?”我淡淡的說。
正在我二人談話的時候,一位食客悄悄的坐在攤前。他把劍放下,然後自顧自的取了一些米酒,就著竹杯,獨自淺酌。
這位俠客在我們這裡吃東西也有二十多天,我們都熟悉了他的個性,冷冷的也不說話,吃完就走。只是,今天,他似乎不大高興,臉上掛著“生人勿近”的表情。
若不是他的容貌和氣質都十分出衆,估計都沒人會注意到他。不過他不說話,也有些好處,一些懷春的少女,看到這塊活招牌,總是會小心翼翼的在他身邊的座位坐下。
由於他每天坐的時間夠長,也招來了不少的生意。也算是做的不少的好事。
小雨瞟了他一眼,少女嘛,總是喜歡看帥哥的,只是一會,她的眼睛悄悄的正過來:“公子,那我們賣點兒什麼?”
在外面,小雨會叫我“公子”,開始我有點不習慣,後來也就好多了。
“額,容我想想,只要是不那麼燙,能夠充飢的應該都行。”
“哎,那邊個小妞,沒看到大爺們過來了嗎?”幾個吊兒郎當的大汗過來,朝著小雨嚷嚷。
出門在外,我們哪裡敢得罪顧客,立刻上前陪著小心,問詢他們想要吃些什麼。
“給哥幾個來碗炒牛肉!哥幾個餓了!”一個大汗發著話。
“這位爺,本攤位不賣這個。”我笑著試圖和他們解釋。
“什麼,牛肉都沒有,你做什麼生意的!算了,哥幾個先不吃牛肉了,你就看著上幾瓶好竹葉青,哥幾個喝幾口!”一個大漢臉上有著一道大傷疤,一說話,臉上傷疤和鮮肉的地方就抖啊抖,大半夜,不毛骨悚然纔怪。
我忍下幾分恐懼,陪著禮:“小店這裡也沒有酒賣,客官要不喝點甜酒,開開胃?”
“喝你媽個頭啊,你是聾了還是存心跟哥幾個過不去。甜酒,那是小娘們喝的東西!當爺幾個是好糊弄的嗎?”一個大爺拍了拍桌子,幾個女食客就地就撒腿,逃之夭夭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小雨見得幾個人都驚走了,脫口而出一句。
“喲,你們還有理了,哥幾個來這裡吃東西是買開心的。你這小攤位上什麼也沒有,你們還給我擺什麼攤?”幾個人蠻橫無理,分明就是地頭蛇的嘴臉。
眉毛緊皺,心裡衡量片刻,這些人肯定是不好打發的。有錢能擋災,這羣人實在不能得罪,要是他們三天兩頭就帶著一圈人來鬧,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正打算低聲下氣去跟這些地痞小哥兒們,溝通溝通。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們把我的酒拍灑了。”
“小白臉,你說什麼呢,老子就愛拍,關你屁事,喝你的酒去。”一個大漢中氣十足的挑釁。
“話不能這麼說,我也愛請人吃喝。你既然這麼好心,弄灑了我的酒,小爺我便請你們吃點東西,好來往纔是!”
說動便動,眼前一花,只覺一大塊肥肉就塞在了那個傷疤男口中,隨之進入的還有那雙竹筷子。
地痞們先是一驚,後來大嚎起來:“老大,老大,你怎麼樣?”
那男子才恍然,一口扯開筷子,嘴角還有鮮血源源流出,“噗”的吐了一口,才惡狠狠的道:“好小子,你竟敢耍老子!你存心找打,是不是!”
“隨時奉陪!”那男子頭也不擡,眼睛瞟向我這裡,示意我再給他換雙筷子。
我特沒骨氣的哆哆嗦嗦的呈上去,他隨手一接,不動聲色又坐下來。
“是哪條道上的兄弟,報上名來,爲何要多管閒事?”有一個地痞還算有眼力,看眼前男子氣度不凡,說話也是信心十足,不像是好惹的主兒,先打聽打聽,再尋人報復。
“多管閒事?你拍灑了我的酒,是不是與我有關?爲何要說我多管閒事?”看不出來,平時這個悶葫蘆挑起理由來,也是振振有詞,看來平時是把腹黑的一面放在高閣上了。
那幫大漢聞之理虧,還是方纔那個人說:“這位大俠,我們擾了你品酒。我們陪個不是,那麼接下來的事兒,就不勞你操心了吧!”
退一步,但是又說的滴水不露,找不到茬兒。原來土匪窩子也有鐵樹開花的文人騷客啊。
那男子輕哼了一聲,不再看他們,跟之前的事兒沒發生過似地,一口酒一口酒的喝著,再也不理他們了。
擺平了小白臉,那一羣人的眼光就惡狠狠的盯著我。大意我都摸索出來了,這事兒都是因爲我們而起。況且剛纔那哥們還賞賜了他一大塊肉,那個啥——士可殺不可辱,被侮辱,打不過。打不過,找囉囉。我們就是那些人的出氣筒啊。我怎麼這麼倒黴啊我。
看了一眼那位酷哥,他果然不願意再管此事。只得自己認栽,掏出兩百文,皮著臉說:“各位大爺,小本經營混口飯吃,各位爺拿著買口茶吃吧!”
傷疤臉滿臉不快,看來實嫌棄少了。我剛要和他談判,聽得那酷哥在耳邊說:“再來一碗。”
那傷疤臉沒說什麼,小雨過來給我幫忙。不過我內心始終不平。他那麼高深的武功,爲什麼就不能解救小女子與水火之中。
還要吃吃吃!!!
不給你吃!!!
想來,自己的這番發悶來的有些奇怪。他和一般的人一樣,不過是來這裡多吃了幾回。難道他就要和那古代武俠劇裡面的俠客一樣,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風風火火闖九州麼?
答案自然是不是,想想還是老實地
又去坐了一碗。
古代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被這麼一阻滯,氣勢就這麼冷下來。不過這幫混蛋也知道見好就收,訛詐了我兩百文。說什麼都不虧,又相互簇擁著去到別的攤位上起起鬨哄。
“這些人真是可惡!!”到那些人走遠,小雨才罵罵咧咧的。
“算了,他們走了就是了,就當破財消災。你就少說兩句吧。”我嘆口氣,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天有不測風雨,人有倒黴時候啊。
沒被砸攤子,沒被送官府,人沒傷著,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人要知足纔好。
兩人說話的間隙,那酷哥已經喝完了他的第二碗。照例不說一句,放下錢就走。小雨過去收錢,卻發現那銀子是剛纔付給那些傢伙的兩倍多。
“公子,你看!他給了這麼多錢我們哎!”小雨有些高興,今天出攤,雖然是遇見了些風波,但居然沒有虧。
“收起來吧!!!”
天色漸晚,人流量也漸漸減少,我們坐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生意,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王婆婆見我們倆神色有些怪異,多問了幾句。爲了不讓她擔心,我和小雨都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那男子,老時間,老地點。
又在我們這裡吃東西。
我感念著他昨天的銀錢,就給他多給了一份,誰知這人不知好歹,偏偏不要,氣的我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有些人,仗著自己有兩個錢,了不起啊。
這一晚上的生意,並沒有以前的好,只是在結賬的時候,那個男子,莫名其妙的,再次多給了十文錢。
夜裡收攤回家,才發現王婆婆還在燈底下納鞋。我不禁動容,上前問道:“怎麼了,這麼晚還不睡?”
“等你!”燈油下的王婆婆,臉上帶著中老年婦女的皺紋,卻無礙她的慈祥。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王婆婆,以後不用等我們了,我們回來的這麼晚,你也早點休息纔是。”
“來,坐到我身邊來。今天一定是累壞了吧,快去洗洗睡吧。”王婆婆輕身向前,對我關切的說。
“嗯,你也早些睡。”我隨即點點頭,拿過毛巾和臉盆,去裡間洗漱了。
第二天,王婆婆一大早就把我叫起來,手上拿著一大卷畫像,還有點興沖沖的樣子。
我一愣,直覺不好,不會是要給我相親吧?
這好的不靈,偏偏壞的靈驗。你別說,還真是!
“影丫頭,你今後可有什麼打算啊?”
我哪有什麼打算,可王婆婆這麼熱心,我也不好直接推辭。含糊應對:“沒有,沒有。”
“這怎麼行,婆婆我看著幾個好小夥子,你長的也不差。總不能把整個青春都來擺地攤吧。這女人啊,就像花朵一樣,不禁老,一下子就謝了。你可要好好考慮啊。”
“呃,婆婆,我還小,暫時還不想嫁人。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二十歲,在現代嫁人,真的算早。
況且,在這個地方,我嫁過人,還有過一個孩子。在我不能忘記一個人之前,再去嫁給一個人,是不公平,也是一種欺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