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文大姐把我叫了起來:“姑娘,我們要出發了,快起來。”,我被嚇醒了,但很快鎮定了下來,揉了揉眼睛,看到文大姐已經穿好了,正在拿我的披風過來。我忙穿好衣服,披上披風。走出去時,我看到了大家都是滿臉凝重。
外面的天空還是黑沉沉的,零星的路燈照亮著前行的道路,車隊再次出發,出了這個破落的城市,路沒有那麼顛簸。一路上,陸續很多各式各樣的車在向著同一個方向行駛,雖然多,但卻很有秩序。
我看到坐在駕駛位右邊的中年男人在不時的看著手上的儀器,他很焦急,那儀器不時的會發出小聲響,他會用耳機接聽,不知道他會聽到什麼,但,應該是什麼事要發生了。
看著窗外黑的夜,默默的覆蓋著我們,不知道前路會是什麼樣子?大腦裡,突然如開了一盞燈,那些熟悉的白色長衫的感覺突然冒了出來,和昨天的感覺多麼相似,難道,難道:“他們來了?”,我不自覺的說出這句話,中年男人和我身邊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疑惑的看著我,我不知道怎樣解釋,大腦裡的感覺一直在徘徊,“他們來了!”我再次說了一聲。
不到兩分鐘,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車窗被震得嗚嗚作響,我忙回頭尋找爆炸聲的來源,周圍的人也在回頭。
遠處,我們離開的城市上空傳來沖天的火光,爆炸的巨響從天空一浪接著一浪的傳來。似乎是在進行空戰,很多飛船在空中呼嘯盤旋……在噴火……在墜落!
一個火球急速墜落在車隊的右邊,巨大的爆炸氣浪掀翻了很多車,我們坐的這輛車也被掀了90度。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我清醒的看著車裡的人和物品全亂了,對面那個年青男子撲到了我的面前,爲我和文大姐撐起了一定的空間,我和文大姐很幸運的沒有被壓在最下面,其他人和物全被掀到了原來的車頂那一邊。
由於車裡坐的大多是年輕男子,他們很快清醒過來後,都熟練的爬出了車子,也把我和中年婦女從車裡救了出來。
“儘快離開這裡,他們的空戰還會繼續,往那邊跑。”中年男人鎮定的對大家說完,便對身邊兩個年青男子說:“你們兩個,看好她。你們兩個,照顧好文大姐。馬上離開這裡,往那邊走。其他人,快去幫助其他車的人。”
中年男人才說完,那兩個年輕人中的一個便拉著我的手,疾速的在人羣和翻倒的車邊穿行。
天很黑,但,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前路,風很大,吹開了風衣上的帽子,藉著火光,我看見我們的前路很遠處有很多大石頭和大樹,那裡也許是我們的去向。
人流裡,耳邊除了遠處的爆炸聲,全是大聲的呼叫聲、哭聲。我邊跑邊側臉看著哭聲的來源,那滿臉的血,衣服上的點點血跡,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他們身邊跪著的女人和老人,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我的腦海裡被深深的刺痛,深深的記住了她們呼叫親人的聲音,驚恐悲傷的尋找表情,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離開了人流,我們拼命的往前跑,奔跑抖掉了捆著頭髮的細繩。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背後傳來,我回頭看城市上空空戰的飛船時,我再次看到了自己那被風吹起的飄散的長髮。腦海裡,那拼命的奔逃,那呼嘯而過的子彈聲再次涌到我的眼前……忽然,那個手用力的捏了我一下,我突然反應過來,這次不同,這次,不是我一個人在逃,這次,還有他在拉著我的手在逃。
也許是文大姐跑不動了,那兩個照顧她的人輪流揹著文大姐在跑,而我卻可以跟上拉著我跑的那個人。
城市上空的空戰區域拉到很大,天上不時的墜下飛船和飛船的零件,如同一個個火球,襲擊著地面上的人。不知道爲什麼,我跑著跑著,忽然有種想停下來,直面那向我們撲來的飛船和火球,面對它們,我似乎並沒有那麼害怕,腦海裡,一種似乎很奇怪的感覺在涌現。
跑了很久,終於跑到了一塊巨石的後面,大家都跑得很累,特別是輪流揹著文大姐的那三個人。後面還有很多公路上的人向我們這邊涌來。拉著我手的人鬆開了手,他從身上拿出一個儀器,撥了幾下,儀器裡全是雜音。天空再次有飛船呼嘯著從我們頭上飛過。“我覺得這裡還是不安全,我們繼續走。”那年青男人再次拉上我的手,往前繼續走。
走了很久,直到空戰的聲音消失,天邊開始泛出白色的光,我們幾個人的步伐才慢下來。“福特,我們休息一下,找點水和吃的吧。”後面一個人對著拉著我的人說。
“好,我贊成,但,先找個隱蔽的地方。”拉著我的人鬆開了拉著我的手,“那邊吧。”,順著他指的地方,那裡是一片曾被火洗劫過的樹林,雖然被洗劫過,但,那些沒燒完的大樹樁和一些新長出來的植物可以隱蔽我們。我們走了過去。終於可以坐著休息一下了。
我並不是很累,但文大姐他們似乎很累了。周圍也陸續的有公路上的人從我們的身邊走過,也有人停下來休息。安排我倆坐下休息,他們也分散在我們周圍坐了下來。
那個叫福特的年青男子再次拿出那儀器在手裡撥弄,我靜靜的看著他,他就是那天車上我不舒服時,扶我一把的人。“看來,我的通訊器壞了,你們的呢?試試,看可以聯繫上隊長不?”
“我的也壞了。”
“我試試。”
“我可以看看你手裡的那個東西嗎?”我小聲的問他,他隨手把那儀器遞給了我。這黑色的像個小盒子的物體好像蠻熟悉。我拿在手裡左右的看了看,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大概知道怎麼用它,撥弄了幾次,大概知道了它的功能,它的通訊功能損壞了,但,還有其它功能。咦,可以記錄生成文件。“可以借我多玩一會兒嗎?”我問那個叫福特的年青男子。
“你拿著玩吧,我也用不上了。”,他看了看周圍的樹林:“我去找食物,肖恩,你去找水,你們兩個就守在這裡,看可以聯繫上隊長不。”
他們都各忙各的去了,我撥弄著那設備,靜下來,聽著樹林上那風穿過山上樹林草叢嗚嗚的響聲。
近幾天,混亂的記憶與經歷,我有點害怕自己再次忘記這幾天清醒時的一切記憶,正好這個儀器有記錄生成文件功能,我便在這儀器上寫下了這幾天,我所記住的一切,並清理著自己大腦裡的一切記憶。
不一會兒,福特和肖恩找回了食物和水,他們還將食物和水分給了周圍那些並不認識,同樣是逃出來的人。
大夥面對面的坐著,靜靜的吃著食物,周圍瀰漫著痛苦和傷感。離我不是太遠的地方,一個小男孩依在一個老人身邊輕輕的哭泣,小男孩的臉上有些髒,個子瘦小,可能只高過福特的膝蓋一點點。老人安撫著小男孩,自己卻也在靜靜的流淚。
福特第二次拿著食物回來,跟他一起去的年青人也帶著食物回來,福特半跪在了小男孩的身邊,將手裡的食物拿了一些遞過去,“是小男子漢嗎?如果是,不要哭,幫爺爺擦擦眼淚。”,小男孩懂事的點點頭,用手去幫爺爺擦眼淚。這一刻,老人哭得更傷心:“孩子的父母都死了,就剩下我們爺孫兩個,那些該天殺的,動不動就來洗劫,多好的星球就這樣毀了,一切都沒了!”
我輕輕走到老爺爺的身邊,蹲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老爺爺傷心的流淚,他的淚,不止從他的眼裡流出,也在我的心裡流淌。雖然我不知道他的曾經,但,他現在滿臉的傷感深深的感染了我,雖然我不是太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曾經多好的星球就這樣毀了,一切都沒了!”
環顧四周,全是衣衫破舊、滿臉塵土,鱗鱗傷痕,疲憊不堪的人。身邊是那被大火燒過,悽慘可怕的枯木林。地面,全是曾被火燒過的紅色泥土,記憶裡,那些殘垣斷壁,那些曾經的讓面前人留戀的繁華城市,破落、衰敗。面前的人們,曾經在那裡生存,而現在,戰爭,爆炸,再次用火洗劫了那個他們剛建立起來的,曾經的家。那凌空墜下的巨大火球再次閃進我的腦海。是呀!面對強大的敵人,他們毫無還手之力,更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逃命只能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幸運的,就坐在我的面前,不幸的,全留在了那個城市和公路上。不知道那個城市裡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現在何處,不知道那個中年男人和其他的年青男子現在何處,他們是否安全?我爲什麼會想他們?我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