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林菲的時候,林菲已經打給她了,埋怨她回了上海也不跟自己聯繫,葛薇於是拜託她去幫忙瞭解一下康捷現在的財務狀況。林菲道:
“這個沒問題,我明天上班就去幫你問清楚。不過,你是不是應該有什麼話對我說呢?”
“唉!我有了你這個朋友,就被剝奪了隱私權。你問的是方子俊吧?”終究還是要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我猜的不錯,你喜歡他?”
“是。而且,很喜歡!”
“喜歡到爲了他丟掉杭州的工作,跑來幫著收拾爛攤子?那麼現在有希望嗎?”
“什麼希望?”
“當然是他娶你的希望啦.”
“現在談這些,還言之過早呢?!?
“小姐,你讓我說什麼好呢!現在不談,什麼時候談?等到他東山再起,意氣風發?不要怪我沒提醒你,那時候他就成了鑽石王老五,身邊女人一大堆,你想談也沒得談了。要我說,你現在對他這麼好,他正感動呢,絕對是個好時機?!?
“可是林菲,感動不等於感情。我不願趁人之危?!?
“你還是那麼清高,那麼就自己看著辦吧!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我明天問清楚了打電話告訴你?!?
第二天,方子俊一早出去辦事,葛薇就在公司幫忙處理日常的一些事務。傍晚方子俊一臉疲憊地從外面回來,葛薇看他的神色,估計借貸的事又是不順利。她心裡不好受,卻是輕鬆地對他說,累了吧?我知道附近有個吃飯的地方不錯,價廉物美,你陪我一起去吧?
方子俊道:“好啊?!彼呀洆Q了平和的神情。兩個人一起從公司走出來,葛薇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他真的是有他的好:即使現在狀況這麼艱難,也能剋制著,極少在自己面前抱怨和訴苦。
方子俊已經感覺到了葛薇的注視,轉過頭來笑著問道:“怎麼這樣看著我?”
葛薇柔聲道:“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直到公司的狀況好起來爲止。”
方子俊拍拍她的肩膀作爲回答。忽然又想起來,忙問道:“今天有人來追著要錢嗎?”
葛薇道:“有啊,來了兩家呢。不過我也學鍾威那樣,兩手一攤,沒錢。他們沒辦法只好走啦?!备疝闭f得輕鬆,但事實的情況是:她是費盡脣舌,陪著小心聽別人講完那些難聽話,又再三保證一定會還錢才把人送走的。只是這些事,怎麼能對方子俊說呢?
葛薇領著方子俊,從繁華的大馬路上轉個彎,到了一條小馬路,街角是一家沙縣小吃。
方子俊問道:“剛纔說的是這兒嗎?”
葛薇邊走進去邊說:“是啊,沒有吃過吧?別看地方簡陋,味道還不錯哦!”然後
熟門熟路地對老闆娘叫:“先上兩籠蒸餃?!?
“好咧!兩籠蒸餃在這兒吃?!闭f話間,胖胖的老闆娘已經在一人面前放了一隻小碟子,然後啪啪兩聲,兩籠蒸餃就穩穩地落到了面前。方子俊還愣著,葛薇已經在兩隻碟子裡倒好了醋,然後舉起筷子夾了一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他低頭去看,每隻蒸餃只有生煎饅頭的一半大小,一籠十二隻,小巧精緻地擺在那裡,再仔細看看,麪皮蒸熟了之後瑩潤如玉,隱約可見裡面的湯汁,便也拿了筷子,夾一隻在碟子裡沾了醋,剛吃一隻便對葛薇道:“好吃!”
葛薇笑道:“我推薦的,還不錯吧?光吃這個不行的,我們再點兩份排骨湯,給你加份滷雞腿吧-我知道你喜歡吃肉?!?
這餐飯方子俊吃的很舒服,吃完飯走出來,他帶點感慨地對葛薇說道:“之前經過這種小吃店,我是看也不會看的,沒想到,還真的有好吃的東西?!?
葛薇笑道:“是啊,又經濟又實惠。我也是前不久才發現的,之後就特別愛吃他們家的蒸餃。”
方子俊道:“其實剛進門的時候我還在想,你也是個白領呀,會來這樣的地方也比較奇怪。小薇,跟其他的女孩子真的不一樣。”
葛薇道:“我只是比較樸素些啦,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同?!?
今天時間還早,他們就搭了地鐵回家。在列車裡站著的時候,周圍的乘客擠來擠去,兩人靠得很近,葛薇心裡忽然有一種錯覺:感覺方子俊不是在送自己,而是兩個人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一起結伴回家。等進了小區,到了自己住的樓下,方子俊囑她早些休息轉身欲走,葛薇不禁拉了他的手臂道:“子俊—”
方子俊聞言一怔—這是葛薇第一次用了這麼親熱的稱呼叫他,他回過身來看著她。其實這樣叫了出來,葛薇自己也是一怔-這時鬆開了手,滿臉飛紅道-幸虧樓下的燈光不夠,他不一定注意得到-:“我想今天時間還早,請你上去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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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薇租的這套一室一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臥室,客廳,廚房,洗手間一應俱全。不過屋子裡的擺設很簡單,客廳裡一套沙發圍著一張透明玻璃條案,對面牆上掛著一臺等離子電視,電視機的下面靠牆擺著一排櫃子。條案上擺著一套茶具,引人注目的是旁邊花瓶裡的百合花,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在燈光的照射下,地板,條案,花瓶,可以看得出每樣東西都經過仔細擦拭,幾乎是纖塵不染。方子俊想起剛纔葛薇自我評價時用的那個詞:樸素。的確是樸素,而且大方,整潔。
葛薇讓他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喝咖啡,可是我不太懂,所以家裡只有麥斯威爾的速溶咖啡,你就將就一下吧?!逼鋵嵞呛锌Х纫彩撬蛱觳刨I的,還沒有開封。
方子俊收回環視四周的目光,擺手道:“不用了,客隨主便,今天就跟你一起喝茶吧。”
葛薇笑了:“那你稍微等一下。”說完自去了廚房,不一會兒拿了一隻燒開水的電茶壺走出來,然後插上了電源開始燒水。泡茶的用具卻沒有用擺著的那套,而是又拿了兩隻玻璃杯。這時電茶壺已經發出了轟轟的聲響,葛薇聽了一下便關了電源,方子俊道:
“水還沒有燒開吧?”
“是沒有開。不過泡茶的水不用完全燒開,像現在這樣,燒到九十度就行,否則茶會被衝老,鮮味就沒了。”
方子俊笑道:“認識你這麼久了,不知道你對茶還這麼有研究?!?
葛薇笑笑不說話,把水倒進玻璃杯裡緩緩地轉一圈,把杯子暖熱了,水倒掉,這才把茶葉放進去,然後提起茶壺倒水,卻只倒了三分之一,過了大約一分鐘,茶葉已經舒展開了,才又提起茶壺,繞著杯子把水添滿了。這時對方子俊道:
“嚐嚐看?!?
方子俊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好茶!茶好,泡得更好?!彼珠_玩笑地問道:“你常爲別人泡茶嗎?”
葛薇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今天是第一次?!彼鋈挥只剡^神來,也換了玩笑的口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她怕那曖昧的氣氛會嚇到他。
方子俊再笨,也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喜歡自己。更何況他在這種事情上更是聰明人,可是。。。葛薇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個認真且嚴謹的人。他於是轉換了話題道:
“小薇,你做過什麼錯事嗎?”
“你是指放任自己?”她知道他想問什麼,搖搖頭:“基本沒有?!彼难e說:如果說有做過,那麼愛上你,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錯了。
方子俊道:“其實生活是很美好的,我若不能享受這些美好,那是因爲我做過錯事,且是不止一件,今天的狀況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別人。可是你不同,你還這麼年輕,又是這麼好的女孩子,你應該也有權利去好好地享受生活?!?
葛薇認真地聽著,聽他講完了,沉默了一會兒才擡頭笑道:“這番話,不太像你平常的風格嘛!別想那麼多,如果這一刻,你覺得是開心的,就好好地享受這一份開心吧?!?
她忽然覺得有點灰心,而且一絲從未有過的厭倦若有若無地滲進了心裡,方子俊似乎感覺到了,把杯子放下道:“我走了?!?
“要再喝一杯嗎?”
“已經夠了。謝謝!”
“那我送你?!?
兩人走到門口,葛薇突然說道:“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反倒差點忘記了??到莸馁~面上還有錢,不止三百萬,只是鍾威要計劃用到別處?!?
方子俊拍拍她的肩,嘆了口氣,拉開門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