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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離別的晚餐-03

葛薇和方子俊約的是星期四一起吃飯,因爲週五公司的同事要爲她餞行。時間定在晚上七點鐘,地點還是在弘基廣場。星期一的時候方子俊接了她的電話,深表惋惜地笑道:“真是不希望你走啊,不過還是要替你餞行。也好,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吃飯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看看你。”

到了這一天,葛薇五點三刻就下了班回宿舍換衣服。她選的是去年十月份和他一起吃大閘蟹的時候穿的那件黑色針織衫,又拿出了那條寶藍色的絲巾-這條絲巾林菲曾經誇讚過很漂亮,但奇怪葛薇爲什麼買來之後只系過一次就壓在了箱底,她沒想到的是女爲悅己者容,葛薇其實只想把自己漂亮的樣子給方子俊看-所以今天才又拿了出來。臨出門的時候感覺還缺點什麼,又找出一瓶還沒有用過的CHANEL的香水,噴了幾下。

雖說約會遲到一會兒是女孩子的特權,她還是提前一刻鐘到了餐廳。因爲不是週末,時間也還早,吃飯的客人並不是很多,除了服務員偶爾招呼的“歡迎光臨”聲,餐廳裡安安靜靜的-安靜得可以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她一個人坐著,心情很複雜,並不知道等一會兒見了他要說些什麼。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雖說世界很小,又在同一個城市,但她心裡清楚,不管方子俊說過多少讚美自己的話,又或明示或暗示地表達了多少對自己的欣賞之情,但他和她的關係只是建立在公事的基礎上,從康捷離開之後,和他再聯繫的可能性就幾乎是沒有了。那麼到底該說些什麼呢?

這半年以來,她努力地不去想他,卻還是不止一次地反反覆覆想過這個人,又把之前和他相關的那些事情拿出來分析,讓自己置身事外,觀其言,察其行。葛薇記憶力好,心思細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的心裡早有結論。但是情感卻一次又一次地戰勝理智,對他的感情始終是放不下,還是要再見這一次。

方子俊是七點鐘準時到的,神情舉止一如往常,坐下後對葛薇的即將離開再次表示惋惜與不捨,再說一次要她一定跟自己保持聯絡的話:“千萬不能把我忘了哦,否則我會不高興的。呵呵”

葛薇看著他,知道這種客套話中到底有多少誠意,卻又懷疑是自己多心-看他看著自己的那種眼神,認真且專注,並不像是假意,方子俊也許真的是這樣想的呢。

她怎麼會知道,方子俊在看著任何一個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或女人的時候,用的都是這樣的眼神。

吃到一半,方子俊起身去洗手間,在鏡子前洗手的時候居然碰到到了熟人,他有點驚訝地回頭笑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他身後出現的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這時對著他別有深意地笑道:“今天我老婆過生日,請她來這裡吃飯。我倒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又換了新女伴?我們就坐在後面兩排的那張桌上,剛纔就看見你們了。這個好像沒有上次那個漂亮嘛?不過氣質不錯,很有一點古典美。”

方子俊搖頭笑道:“什麼新女伴,只是公司的客戶,平時有些接觸,來陪她吃頓飯。”

中年男子不相信地繼續笑:“只怕沒那麼簡單吧,她看你的眼神可是深情款款啊。我還不瞭解你,哄女孩子開心是拿手好戲,一定是又給人家放電了吧?”

方子俊略帶無奈地笑道:“OK,怕了你,不過你可要跟你老婆講好,別到劉蕾那裡亂說話。再說我也確實沒做什麼。”

他再回到位置上的時候,葛薇正在接聽一個電話,講完之後衝他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

方子俊道:“沒關係。嗯—”他沉吟了一下又仔細打量她一遍,然後說:“小薇,我發現你現在變得溫柔了,特別是剛纔講電話的時候,聽得我心裡一動。”

葛薇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拿手擋了半邊臉低頭害羞地笑了,方子俊心裡又是一動:他也是閱人無數,看得出這不是她的做作而是很自然地反應,這種反應也只有那種感情單純的女孩子纔會有。坦白說,他不否認自己喜歡她,可他也同樣喜歡其他或漂亮或風情的女子。結婚與否可以不論,他是在外面玩慣了的人,要說爲了一片樹葉放棄整個森林,還沒有哪片樹葉有這麼大的魅力呢。

所以,他只是稍微走了一下神,就又恢復了常態,舉起酒杯道:“爲發現了你溫柔的這一面,乾一杯!”

葛藤也隨即恢復了常態,微笑著舉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然後淺淺地抿了一口-她已經決定戒酒,今天再喝只是不忍掃了他的興致。

同時她心裡也在想:“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要麼就是寬容大度,要麼就得沒心沒肺。他的話聽來句句真誠無比,可事實上這個人身上最缺乏的品質,大約就是真誠了。”

她忽然不難過了,作爲一個成年人,過去的事也好,現在或者將來的事也好,都是自己做出的選擇,那麼就要爲這些選擇負責任,而不應該把問題或者過錯歸到別人的身上。

方子俊並沒有什麼錯,他只是不拒絕,卻也沒承諾。如果有錯,也是自己選擇的錯。

她的心上變得一片澄明清澈,什麼也不再想了,離開了康捷之後,一切都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那麼現在,就好好地跟他吃完這最後的一頓晚飯吧。

所以,如果剛纔只是氣氛融洽,那麼接下來兩個人就是相談甚歡。到吃完飯走出來的時候,方子俊很有些意猶未盡,問葛薇道:

“這就回去嗎?”

葛薇看看手錶,已經過了十點,於是點點頭。

“要麼我們去看午夜場?”

葛薇搖搖頭:“已經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免得劉蕾在家裡擔心。還有,再次謝謝你請我吃飯。”

方子俊無奈:“好吧,路上小心。”

葛薇回到家裡,習慣性地打開日記,特別地記錄了這個日子,最後在結尾的部分很工整地寫道:GAME IS OVER. TOMORROW WILL BE A NEW DAY!

現在,她要做的第四件事也已經做完,可以心無掛礙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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