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容一邊悶頭吃飯,一邊豎起耳朵聽琉璃和柳夢說八卦。
蓮寶是只狐貍,還是只妖媚的男狐貍。平日時最喜歡去的兩個地方,一是種滿靈果的蘊秀宮,二是女弟子最多的萬靈宮。雖然長春宮女弟子也很多,但是狐貍嗅覺靈敏,討厭聞到各種藥味,再加上左右看蘇如凈不爽,所以,就算長春宮的女弟子再多,狐貍大爺也是不來的!
除這兩個地方之外,還有一個地方,也是經常去的。那就是,無塵宮。
無塵宮,是瓊華仙宗內掌管宗門的規章制度、弟子的戒律刑罰的地方,一無好吃的靈果,二無美貌的女修。蓮寶大爺之所以愛去,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它與無塵宮的宮主聶文素,是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瓊華仙宗內,雜役弟子著青衣,各宮正式弟子是藍衣,嫡傳弟子是紫衣,各宮宮主基本上全是一溜的如雪白衣。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無塵宮宮主聶文素。他從不穿白衣,每天都是一襲妖冶的紅衣,招搖過市,有一種張牙舞爪的美麗。
這當然是他能與蓮寶大爺成為摯友的原因之一,另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也是如同狐貍一般精明狡猾的人。他與蓮寶大爺還有點很相似的地方,就是閑不住。最討厭過平靜無波的日子,一閑下來,就愛生些事出來。
但偏偏他又掌管著無塵宮,對宗門各項法規制度了解了個底朝天,正背倒背跳著背都能如行云流水一般順暢。所以,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他牽頭或者他在其中暗暗使勁惹出來的,但就是揪錯揪不到他身上。他的一言一行,都合乎宗門法規,誰也不能說是他的不是。
就像這回,琉璃聽說蓮寶來長春宮之前,去過無塵宮,就知道今天這事,肯定也與他脫不了干系。
“這個聶師叔,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琉璃用筷子輕扣著碗沿,無奈地喟嘆。
溫小容從旁聽了一串八卦,也明白了個七八分,好奇地問:“師姐,聶師叔也跟師父不和嗎?”
“沒不和,他只是閑得蛋疼,想弄點事情出來,看看熱鬧。”
“看熱鬧……”溫小容不解。“師父和蓮寶大人打起來的時候,聶師叔不是不在嗎?”
琉璃笑著用手指戳戳溫小容的臉:“你這個腦子不會拐彎的小笨蛋!宗門內,是禁止私下打架斗法的。一有人打起來,就是違反了宗規。有人違反了宗規,無塵宮,豈不是就熱鬧了?”
溫小容愣了半晌,終于明白過來了。驀然間又“啊”了一聲:“這么說,師父要去無塵宮受罰了?!”
見溫小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琉璃安慰道:“沒事的,不要擔心,又不是第一回了。我猜,應該還是跟以前一樣,去雪之巔呆三個月,面壁思過吧。”
“哦。”溫小容點點頭,想了想,又問。“師姐,雪之巔在哪里?”
“就在持天峰的最頂上,那里有萬萬年不化的積雪。”
“會很冷嗎?”
琉璃笑著說:“以你我的修為去,還來不及被凍死,就會被冰風給卷成碎片了。師父去的話,應該只是會覺得,有一點點冷吧?”
從食堂出來,溫小容跟著琉璃,先去了春華殿,蘇如凈他們都已經不在了。琉璃讓溫小容先回丹房,自己出去打探一下。
傍晚時分,琉璃回來了,對溫小容說道:“師父說,最近那只死狐貍有些抽風,怕再會上長春宮來生事,讓我們不要到處亂走。你就呆在丹房,好好研究煉丹吧。師父說,等他回來,要考你的。”
溫小容好奇地“咦”了一聲:“狐貍大爺不用受罰嗎?”
“是啊。”琉璃無奈地說。“蓮寶大人是上古神獸,自愿與仙君締了主仆契約,但卻并不算是我們瓊華仙宗的人。所以,仙宗的規則管不到他,只能記在帳上,等仙君出關后再管事它了。”
“哦……”溫小容暗暗覺得狐貍果真是狡猾得很,明明是它上門來挑釁,結果卻只有蘇如凈受罰。它這個始作俑者,卻完全地逍遙法外。
琉璃拿了一瓶辟谷丹給溫小容:“這是辟谷丹,師父讓我給你的,吃一顆,三五天都不會感覺到餓。這一瓶,應該夠吃三個月。要是你嘴饞了,就與我說,我去找點好吃的給你。”
“嗯,我知道了,謝謝師姐。”
琉璃在丹房教了一會溫小容自己得出的煉丹經驗,叮囑她自己煉,就忙別的事情去了。溫小容雖獨自一人在丹房里,但她向來喜靜,看看書,琢琢磨磨煉丹法,倒也不覺得悶。連續三天,除了偶爾走出房門,在院子里轉悠悠,給花圃里的花草澆了澆水之外,就沒有踏出過丹房半步。
除了偶爾擔心下在雪之巔受罰的蘇如凈和現在不知何處的裴香初,溫小容在丹房的日子,也算是充實而舒適。
但與之相對的,有些人的日子,就不那么舒坦了。
瓊華仙宗,無塵宮。
無塵宮并不位于主峰持天峰上,而在與其一脈相連的百丈峰上。宮門乃是純白的千年寒玉砌就,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十分華貴氣派。
宮內有一處高臺,比宮門還要嵯峨壯闊的,像一支利劍,直插云霄。“劍”身上,龍飛鳳舞地寫著“登天臺”三個大字,據說宗內一位劍修祖師飛升成仙之前留下的墨寶。一筆一劃中,充滿了他對劍意的領悟要詣,因此,每天都有劍修跑來登天臺下打坐看字,試圖領悟劍意。但是極少有人知道,在登天臺的頂上,有一個亭子,是為攬天亭。在那里,可以俯瞰持天峰上的各宮各院。
這會兒,就有人懶洋洋地靠躺在攬天亭的頂上,半瞇著眼睛,似乎徜徉在半醒半睡之間。烏發如墨,紅衣似血,隨風輕動,別有一派悠然隨性的景象。
“喂,你不會是睡著了吧?!”
一個白衣少年“突”地一下從亭子下方竄了上來,蹲到紅衣男子身旁,不滿地推了他一下。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