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霖進來時,簡凝就被驚醒了。
她本來就纔剛剛閉眼,一點兒輕微的響動聲都能讓她睜開眼。她小心翼翼地從牀上爬起來,站在牀邊,一眼就看見了醉醺醺的陸子霖。任何女人,都討厭醉酒的男人,簡凝也不例外。
“阿凝。”陸子霖喚了一聲,簡凝迅速地拉住他的胳膊,兩人走到門外,走廊上的白熾燈映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白的好似透明,似乎馬上就要消失在他眼前。陸子霖心裡一慌,將她緊緊地抱住。
“陸子霖?”簡凝一驚,她以爲陸子霖會醉酒發瘋,可沒想到,他竟然抱了她。她掙了掙,沒掙開,想著今天上午兩人不歡而散,她皺眉,低聲問:“你又在發什麼瘋?陸子霖,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你應該去睡覺。”
“我想你。”稍微分開一點距離,高大的男人俯身,抵著她的額,深邃的眸子幽深不見底。他的目光裡包含了太多讓簡凝看不懂的感情,就連他自己也不懂。
爲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說放就放”?
爲什麼要讓男人驕傲的自尊心任她踐踏?
爲什麼看見紀澤熙親吻她,他氣的想殺人?
阿凝,我、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我該怎麼對你說?凝視著那雙漆黑晶瑩的眸子,陸子霖涌到嗓子邊的愛語又吞了回去,他頹然地垂下眼睫,眸光深邃複雜,沒頭腦地問:“阿凝,如果我只是我,沒有往事,沒有湯圓,沒有陸家,沒有佟穎兒……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你會不會愛我?”
“你在說什麼胡話?”簡凝以手扶額,眉頭懨懨地蹙起:“這是一個不成立的僞命題,我愛不愛你,原不原諒你,和這些都沒關係。陸子霖,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孩子了,好聚好散,這樣互相糾纏,又有什麼意義呢?你不肯放手,無非是覺得我傷了你作爲男人的自尊心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你就當是你一腳踹了我吧!”
她再也不想付出,再也不想去愛一個人,那太累。
“你休想!”陡然間發怒,陸子霖臉色陰沉,咬牙切齒般地回答她,“當初我想一腳踹開你時,你不肯走,現在我對你有了感情,你又逼著我一腳踹了你。簡凝,你不能這樣。”
簡言氣得好笑:“我不能?我爲什麼不能?如果不是因爲湯圓,我根本就不會回這個家!”
砰——
一陣大力襲來,她的話音還沒有落,陸子霖就拉著她的手腕下樓。兩人跌跌撞撞的,一路糾纏到門外。
陸家的別墅不光是佔地廣闊,內裡的風景更是秀麗。夜風習習,道路兩邊的香樟梧桐葳蕤茂盛,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枝頭,溼潤微涼的夜風吹拂在臉上,恰到好處的舒爽。
簡凝甩開陸子霖的手,眸光落在花園裡盛開的鮮花上,呼吸間傳來陣陣幽香,她禁不住迷惘——在這樣的深夜裡,她曾無數次一個人下班走過,四周靜悄悄的,她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現在,她也能聽見陸子霖的呼吸聲。
俊俏的男子凝視著深深的庭院,一字一句地問她:“在這裡,你生活了三年,你捨得就這樣離開嗎?阿凝,你說你愛了十幾年,說不想再堅持下去,可是對我而言,你不過是三年前和我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
她是應該委屈,是應該怨他,可是他心中的委屈又該跟誰說?
四目凝視,大手抓住她的肩膀,深諳的眸子裡染上猩紅:“你愛的十幾年,我毫不知情,你怎麼能怪我?阿凝,我們能不能拋開過去,重新開始,就從現在這一秒開始,你是你,我是我,不再是任何人,你他媽的把你腦子裡愛的那個影子忘記掉!我們重新開始,你想想在日本,在嶽城,我們不是也很快樂,很開心嗎?”
眉眼低垂,男人的手掌握緊,壓抑的情況從胸腔裡溢出,他控制不住地咬牙,近乎低吼:“我對你的心意,你不懂嗎?我對你的感情裡,摻了半分假嗎?我愛你,我他媽的愛上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不會撒嬌,不會說好聽的話,不會順著我,甚至還說永遠都不會愛我……阿凝,如果‘離婚’、‘離開我’是你懲罰我的手段,那我現在我告訴你,你的計謀奏效了,我服輸,我認慫,所以,你可以回來了嗎?”
“陸子霖……”簡凝震驚,眸光閃爍,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近乎歇斯底里。下意識的,她想逃跑,不想面對這樣的陸子霖,她害怕自己會心軟,會動情。
她跑了。
當著陸子霖的面,她落荒而逃。
心頭如小鹿亂撞,她坐上自己的車,一路揚塵而去,留下氣急敗壞,傷心的覺得自己的心被踐踏的男人。
陸子霖是很少會說“愛”這一類字眼的。他風流多情慣了,最多也就是說“喜歡”,從不言“愛”。
她該相信他嗎?
不,她已經開始心軟——如果不是及時跑掉,她相信,只有陸子霖繼續擁抱她,她就會淪陷。
簡凝,你的決心呢?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的嗎?怎麼他隨便說了兩句,你就動搖了?
不可以!
她怎麼能相信一個“有前科的慣犯”?
簡凝咬著脣瓣,跑到外面,無路可去,只好去酒店裡開了一間房,打電話叫紀筱熙來陪她,可那丫頭,晚上跑出去和新交的男友打的火熱,纔不願意理她。簡凝嘆了一口氣,在酒店的套房裡走來走去,心緒難安。
——我愛你,我他媽的愛上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阿凝,如果‘離婚’、‘離開我’是你懲罰我的手段,那我現在我告訴你,你的計謀奏效了,我服輸,我認慫,所以,你可以回來了嗎?
腦海裡翻來覆去的回憶著剛纔的情景,簡凝忍不住暗罵:“夠了!不行,我必須做點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她看到房間裡的電腦,徑直走過去,開機,找到她以前玩過的一個網遊\遊戲,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