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這樣做不是因為是你,任何一個大夫,我都會這樣做?!濒旉艦I還是為自己辯解了一下。
“好吧,既然院長都這么說了,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夏月萱同意了,她看了下時間,然后說道:“現在才八點半,我再上兩個半小時,十一點下班。”
魯昱并同意了:“十一點我過來接班,現在我去外科看看?!?
“謝謝院長!”夏月萱和他告別。
魯昱濱這樣對她,夏月萱心里不是很自在,擔心這樣下去,又會有流言出現。
“唉!”夏月萱嘆口氣,“這讓我很不好意思,是我自己逞英雄,要來頂班,結果卻連累了院長。”
一個急診室的護士看出她的心思,對她說道:“夏大夫,你不用擔心,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魯院長晚上沒有事的時候會經常來急診室溜達溜達,看見忙不過來,肯定會幫忙的?!?
……
到了晚上八點多鐘,又有幾個武警出現在門口。
看到這些穿制服的人,夏月萱心說,今天晚上可真熱鬧。
問明情況,知道這些武警是來自于監獄的拘留所。
醫院和監獄有合同,對于重病的犯人,都會送到這里治療。
這么晚了還把犯人往這里送,說明犯人的情況一定很糟。
那個犯人戴著手銬,被警察押著,低著頭,行走很慢,甚至需要人攙扶著。
然而,夏月萱看到那個病人的臉后,神情卻是一怔,隨后臉上驟變。
那個人抬頭,看到了夏月萱,也是一愣,然后便迅速地低下了頭。
夏月萱冷著臉對武警說道:“我是兒科大夫,不看大人,請你們帶他去二號診室?!?
其中的一個警察卻是有些不高興:“你這是什么態度!”
夏月萱帶著恨意看了那個犯人一眼,然后看向那個武警:“那你告訴我,如果你的親人被他用車撞死的話,你覺得你會是什么態度?!?
用冤家路窄形容現在的情形正合適,因為這個犯人竟然是將夏云海撞死的那個出租車司機!
夏月萱認識這個司機是在庭審的時候見過來他。
那個武警突然明白了:“你就是那個被撞的人的家屬?”
“是,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他看病。”夏月萱說道,“我這樣做是對病人負責,因為我的情緒會影響我的判斷力,不是有什么歧視?!?
她在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否則,她都想撲過去揍那個混蛋。
“對不起?!蹦莻€武警竟是道了歉,“我們這就帶他過去?!?
夏月萱沒有立刻叫病人進診室,而是稍微坐了一會兒,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一下,這次繼續繼續給其他病人看著病。
但是,她的心里卻是對那個犯人的病情上了心,總是在想,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看上去情況真的不好,竟然讓警察急診送過來。
時間不長,她就看到那個犯人被放在車上,急急忙忙地推走了。
趁著沒有病人的空隙,她去了問了剛剛給那個犯人看病的大夫。
“剛才那個犯人得的是什么病?”
“他得了胰腺癌,而且是晚期,已經無法手術治療了?!蹦莻€醫生嘆息道。
做為醫生,雖然看慣生老病死,但每次看到一個病人即將走向死亡時,他們還是會替病人難過。
那個司機年齡并不大,還不到四十歲,而他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屈指可數,自然令人悲傷。
夏月萱聽了,一時怔住,竟是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來是恨那個人的,但這會兒卻是替他難過起來。
她忽然為那天早上的車禍找到了解釋。
也許這個司機早就知道他得了癌癥,所以才會夜間不睡覺地拉客掙錢,才會出現那天的車禍。
想來,他也是一個對家庭很有責任心的人。
夏月萱怎么想,都覺得那個人值得原諒了。
她一直以為他是故意的,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畢竟他不是故意要撞死人,有罪,但不是死罪。
看來,她得把這個情況告訴管驍輝,告訴他對這個案件不用查了。
從迷信的角度看,這大概就算是夏云海的劫吧。
……
十點剛過,魯昱濱就來了,硬是將她攆走。
她千恩萬謝之后,便離開了急診室,直接回了景園。
李管家知道她會回來,已經做了夜宵等著她。
兩個孩子已經睡了,她還是上了樓,輕手輕腳地推開了他們的房門,挨個看了一眼,在每個人的小嘴上輕輕啄了一口,這才又出來。
“他們不知道你會早回來,否則肯定會等你?!崩罟芗艺f道。
“我知道,所以才讓你別告訴他們?!毕脑螺嫘Φ?。
李管家把宵夜端了上來,夏月萱讓她坐下一起吃,李管家擺擺手:“不了,到了我這個年齡,稍微多吃一點都開始發胖。”
聽她提到年齡,夏月萱想起了那個肇事司機。
從年齡上講,李管家和那個司機是一個年齡段的人,而那個司機卻是在數著自己可以留在人世的日子。
她抬眸認真地看著李管家,想起三年前剛剛認識她的時候。
還是那張端莊恬靜的姿容,但眼角的紋路卻是明顯見深。
忽然,一根白色的發絲落在了她的眼底,她伸出了手,嘴里說道:“別動?!?
李管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還是很聽話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夏月萱用手指將那根發絲與其它發絲分離,一個猛勁兒,將那根白頭發拔了下來,并出示給李管家看:“你長白頭發了?!?
李管家淡淡一笑,微微嘆息:“老了?!?
“李管家,再從大宅那邊調一個人過來吧。”夏月萱說道。
李管家一怔:“為什么?”
“你被多心?!毕脑螺嫘Φ溃拔沂怯X得讓你一個人忙里忙外的,擔心你太辛苦?!?
“辛苦什么!”李管家松了口氣,“我現在每天就是做點家務,哪里辛苦了?!?
“怎么不辛苦,這一家四口人,都是你在伺候著,沒有上下班,也沒有休息日。”夏月萱說著,越發是歉意。
“我的工作就是伺候你們啊。”李管家卻是很開心的樣子,然后她又擔心起來,“你怎么突然想起這個,是不是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