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拗不過他,只能扶著他走向外院,走過門前的時候還遇到了顏又、冽宴和懷柔,只是奇怪的,懷柔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冷冷的看著她,今日的神情,反而帶了一絲莫名。
安之不懂,也沒什麼心思去懂,只是一心攙扶著華裳朝著鬼族的院子而去,畢竟現在的她更擔心的,是寄靈。
崑崙大殿周邊的院落很多,荒廢了一段時間,如今都拿出來給衆人用。但其實用的也不算多,畢竟六界之主各自帶來的也不過寥寥幾人,是以這些院子,也都挨在一起。
安之和華裳沒走幾部,就到了鬼族這邊。
順著嘈雜的方向一路走過去,在一間房門前停下,兩人頓了頓,互看了一眼,才繼續向前。
房間內站滿了人,安之一路望去,甚至看的有些眼暈,不過或許是見到了他們二人的到來,裡面的人也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以方便讓安之和華裳看清裡面的狀況。
寄靈如今正面色慘白的躺在牀上,她的身邊坐著向真和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似是在給她查看傷勢,過了沒多久,便面向衆人說:暫無大礙,好好休養便可。
癡靈如今正站在向真的身後,神情看上冰冷漠然,懷中抱著一把劍,似是隨時都會拔出來一般。
其餘人等都站在一邊,各自都是默不作聲的在看著這一切。
正式這時,牀上的寄靈忽然微微動了動,睜開眼,面色慘白的看著這一切,許是迷茫了一陣,纔想起事情的經過,不禁流露出滿眼的恐懼。
看到這樣的畫面,安之是有些心疼的,她實在想不清,究竟是誰能忍得下心對這樣一個小姑娘下手。
然而現如今,疑惑的不單單是她自己,更包括這房間內的人,當然,向真尤爲突出。
見到寄靈醒來,他便不顧旁人的俯身上前,貼近了她,柔聲的開口,道,“靈兒,你感覺怎麼樣?”
“阿真,我……”
“別激動,我知道,你沒事……別怕,慢慢說。”見她有些激動,胸口起起伏伏的滿面惶恐,向真趕忙說道,面上凝重而又心疼,能把他的寶貝傷成這樣,就必然要做好接受這一切所帶來的後果。
寄靈似是才發現如今的房間站滿了人,那面上的害怕依舊沒有消散,可阿真和大哥都在身前,她似乎又放鬆了很多。
緩了口氣之後,才微微的點了點頭,手指微動,抓住向真的袖口,沒有別的動作,就只是這麼抓著。
或許只是想要找一個單純的依靠和寄託,但卻殊不知,這樣的動作更加的惹人心疼。
不過到底向真還是忍得住,即便心裡已經難過的不行也依然沒有太過的表現,他如今想知道的,無非就是到底是誰傷了寄靈。
動了他的女人是其一,動了鬼族的人是其二。
或許如今的六界之中,他所帶領的鬼族已經逐漸沒落,可若要真的說起來,他向真,未必會輸給別人。
此時,所有人似乎都把焦點放在了寄靈身上,都在等著這個溫婉的小姑娘說出是事情的經過。
向真無意於逼她,不過他倒確實希望她能說出一切,他不想拖沓,只是希望儘早解決這裡的事情回到鬼族,或許現在想來,帶寄靈出來,本就是不應該的。
不過好在寄靈沒有過多的陷入恐慌,看到向真詢問的目光,她便就微微的點了點頭。
擡眼,掃視了一下在場的衆人,神情有些猶疑,可最終,卻還是落到了一個人身上。
衆人循著那目光看去,竟然落到了邊緣處,滿面淡漠的詩槐身上。
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向真更是無法理解,他看了看詩槐,看了看寄靈,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你確定?”
寄靈微微點點頭,想了想道,“就是他……我記得,帶著妖氣的。”
話音剛落,身邊的癡靈便忽然挺直了身體,手中的劍立刻就被拔了出來,指向詩槐,那一雙鬼眼冷漠異常,散發著徹骨的寒意,緊緊的盯著他。
向真拍了拍寄靈以示安撫之後,便也跟著站起了身,面容莫測。
他微微擡起手,制止了癡靈的動作,開口問道,“是你?”
“不是。”詩槐皺眉,也對眼前的事情有些不解,因爲上午和華裳的事情,回來之後他便一直自己呆在房裡,甚至遊絲來敲門都沒有開,也是在剛纔聽說這邊出了事,才趕了過來。
只是可惜沒有什麼人能證明他的清白,不然也不至於現下這麼的僵持。
其實說到底,向真也是不大相信的,他也在疑惑著,見到詩槐否認,便又再一次的回過頭,看向寄靈。
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單憑有妖氣這一點,似乎並不能說明什麼。
然而寄靈卻到底還是孩子心性,見向真又回過頭來,便急的紅了眼,儘管身體萬分虛弱,卻依然攥起拳頭費力的喊道,“阿真,你不相信我麼!真的是他!就是他!”
向真皺著眉頭,想要回身安撫,卻不料身邊的癡靈忽然有了動作。
他是他身邊的左膀右臂,冷漠的心從不對任何人打開,他唯一珍惜的就是妹妹和向真,然而現在,更是沒了平日裡的冷靜,畢竟他不是王,考慮的事情不會太多,他只是聽到自己的妹妹喊疼,甚至指出了兇手,這便已經足夠。
然而還未等他真正的出手,眼前便忽然晃過了一道身影。安之看著不知何時到了那裡的華裳,不禁有些愣神。
他的面容也很蒼白,因爲上午的那一場鬥法,也著實好不到哪裡去,所以這樣的瞬移看在安之眼裡,實在是不要命的行徑。
只是現下,由不得她說什麼,她只能就這麼看著他在那裡,運籌帷幄。
華裳其實也沒做什麼大動作,只是微微擡起手撥開了詩槐的劍,阻擋了這帶著恨意的一雙鬼眼。
這麼嚴肅的時刻,本該是更加嚴肅的談論,可華裳卻不知爲何,忽然的輕笑出了聲,“不妨,我們坐下來談談?”
“這沒什麼好談的,讓開。”癡靈冷漠的說道,傷了他妹妹的人,他不會顧及對方的身份,即便是拼死也要爲她討回公道。
“不,本王認爲到了如今時候,大概就不單單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了。”他說的隱晦,故意笑著轉過頭,看向了同樣疑惑不解的衆人,道,“若是各位不嫌棄,都移步崑崙大殿吧!”
說罷,就率先擡步朝外走去,在路過安之身邊的時候,微微眨了眨眼,便又靠在了她身上。
安之一愣,隨即眼睛一翻瞪了他一眼,但自身卻還是乖乖的扶著他朝著崑崙大殿而去。
他們不擔心身後的人不跟來,因爲不論是誰,好奇心這種東西,都能勝過一切。
向真吩咐了人好好照看寄靈,可想了想卻又覺得不放心,便擡起手連人帶被子一起打橫抱了起來,走向崑崙大殿,他不怕麻煩,她的傷也沒什麼大礙,即便是他放心她留在這裡,她的好奇心也會止不住的亂想,甚至有可能偷跑出來。
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直接抱著她去來得痛快些。
是以,在華裳一番莫測的話下,衆人都暫時的放下了芥蒂,跟著來到了崑崙大殿,離開纔不過半日就又回來,細細想來,倒也實在是可笑。
只是這一次,各自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不過身旁的一干衆人,也都留了下來。
“都到齊了?”他掃視了一眼衆人,隨即笑了笑,兀自的點了點頭,“是都齊了。”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向真開口,安撫了身旁的寄靈便如此問道,華裳既然這麼說,就代表他知道些什麼,所以其實不用多做廢話,直接進入主題更好。
“在此之前,本王倒是想先問問天帝,本王前些時日去往鳳霄樓的途中遇到襲擊,那些僞裝成魔族人的天族,可是天帝派去的?”
“胡說!”天帝先是一愣,隨即矢口否認,“寡人豈會做這種事情,你休要在胡言亂語,如今我等談論的事今日鬼族遭襲一事,你的那些舊賬還是你自己去查吧!”
“非也非也。”華裳笑笑,搖著頭看向天帝,“這事情可都是息息相關的,況且……本王既然說了出來,便是已經查了出來,天帝你也實在沒必要在隱瞞什麼,敢做不敢當,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寡人的風格,又豈是你這等小輩能看清的?”天帝冷笑一聲,微轉過頭繼續否認。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天帝若要再不承認,本王可以當真是沒什麼辦法了。”他假惺惺的嘆了口氣,忽然面向身旁的安之,語重心長的說道,“阿之,你看到沒,有些人就是這麼的沒有膽量,虧得還是一界之主,連做了什麼都不敢承認,本王都實在爲他感到羞愧。”
安之點點頭,心中偷笑,面上卻煞有介事的說道,“師父,這樣的人就是當年欺負你的人麼?真是笑話了,我覺得你現在可比他強百倍千倍!”
“過獎過獎,你師父我別人比不過,和這種小人比起來,倒還是綽綽有餘。”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說的在場的衆人都是萬分不解,但這其中,卻只除了兩個人神色怪異。
這其一,便是二人口中敢做不敢當,如今被說中後又萬分惱怒的天帝,而這其二,卻是依舊坐在旁邊閉口不言的人族之王。
這個穿著一身道士服的中年男子,此時此刻,正面色詭異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