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氣氛有點耐人尋味。
“小叔,看夠了?”程自的臉貼著墻,這個受制于人的姿勢讓他感到憤怒,但因為是這個男人,他沒有反擊。
陸慎行淡定無事的靠到一邊,“把褲子穿上,我們聊聊。”
動作一窒,程自的唇角拉直,他整理好衣服,面上的表情平靜,給自己戴上了完好的面||具。
“為什么回國?”陸慎行戲謔的目光直視過去。
“有事。”程自淡淡的說。
“什么事?”陸慎行盯著從容不迫的青年。
“我的事。”程自的回答簡明扼要。
“那你能不能告訴小叔,為什么出現在這里?”陸慎行的尾音上揚,鼻子里發出一個音調,“嗯?”
“聽說小叔你出事,就來看看。”程自垂在兩側的手不易察覺的動了動。
“哦?是嗎?”陸慎行似笑非笑。
被那種鋒利刺骨的目光審視,程自渾身不舒服,好像自己赤||裸||裸||的,“我還有事……”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低笑打斷,“怎么?現在都不愿意跟小叔聊會天了?”
“小叔,我沒空陪你玩。”程自蹙眉,那層偽裝的面||具已經在悄無聲息的破裂。
“我有說是在玩嗎?”陸慎行的手指曲了起來,敲擊著桌面。
程自驀然抬頭,那一瞬間,從那個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種類似盡在掌握的氣勢,他猶如鋒芒在背突然想逃。
耳朵被一只手掌蓋住,程自竭力克制著從骨子里往外滲透的顫栗,他的耳垂被捏||著輕輕摩||挲,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這什么?”
“貓咬|的。”程自不自在的偏過頭,耳根發燙,一抹紅色浮了上去。
“那這也是貓咬|的?”陸慎行一點都不著急,他的指尖在程自耳后那處有一個明顯是被重重吸||吮出的深紫痕|跡的地方劃過。
程自的呼吸無法阻擋的混亂。
“不誠實的孩子。”陸慎行的指尖用力,目睹青年因吃痛發出吸氣聲。
短短幾分鐘,陸慎行步步緊逼,程自退無可退,他忽然就不想逃避了,窮途末路的人已經不再有所顧忌。
“小叔,我喜歡你。”他嘆息,有幾分無奈,“沒有理由的喜歡。”
理由是你上輩子,上上輩子都喜歡我。
陸慎行沒了逗他的興致,連試探都懶的做,如果第二次是緣分,那第三次算什么?孽緣?
青年像是個正在等待判刑的犯|人,越裝著冷靜,背后就越緊張,陸慎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說,“腰不好就別逞強。”
站在原地的程自,“……”
“還有,先斬后奏的事,下不為例。”
程自的唇角飛快的翹了翹,往前一步不一定就是懸崖,也有可能是海闊天空。
晚上七點半,新聞聯播結束,中秋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然而并不是家家戶戶都圍在一起享受佳節的喜悅。
程天道覺得今年都不是個好年,初一他弟出車禍,兒子在醫院向對方表白,好不容易提心吊膽半年,以為可以放心了,誰知中秋本該在國外的兒子出現在他面前,說除了他弟,誰也不想要。
茶杯砸到瓷磚地上,一聲脆響。
“你是不是看我活到五十四歲就可以了,迫不及待的想把我送進棺材里面?”程天道重拍桌子,“說話!”
程自的背脊挺直,“是我不肯放過他。”
“你小叔是怎么想的?”程天道說著就要去拿手機打電話,他在按下去的那一刻聽見撲通一聲,不敢置信的轉過頭。
“爸,請你成全我。”
程天道氣的發抖,又下不去手,只能繼續拿桌子出氣,“我看你想氣死你爸!”
他打開門,站在那里的方汶搖了搖頭。
老兩口坐在沙發上,都不說話,想著同一件事。
“這讓你們程家知道,得笑哭。”方汶先開口,幽幽的說,“尤其是老三一家,要笑死。”
“什么叫你們程家?”程天道板著臉,“你這話我不愛聽。”
“我們程家。”方汶沒有再開玩笑,她說,“前段時間老七向我承諾過。”
程天道翻白眼,“他從小到大的承諾能繞地球好幾圈。”
方汶,“……”
后半夜,老兩口默契的都沒睡,又默契的起床出去,站在樓梯那里望著一個身影靠近大門。
“就這么看著他去找老七?”方汶問。
“不然怎么辦?逢年過節他都沒跪過我,這回為了個男人對我下跪。”程天道抹了把臉,“能不回老家就不回去了,我還想要這張老臉。”
“紙包不住火。”方汶擔憂。
“那就等包不住的時候再說,先去睡覺,好好的中秋就這么過了……”
程自在見到給他開門的男人時,第一句話是,“我明天的飛機。”
緊接著就是第二句話,“小叔,我晚上想和你睡。”
陸慎行穿著件黑色睡袍,露出麥色胸口,開叉開到大|腿,挺騷|包的,他本人倒是沒感覺,程自看了,血往鼻子里涌。
叔侄坐在客廳,電視里播放著動畫片機器貓,大雄又倒霉了。
陸慎行拿了塊雙黃蓮蓉月餅啃了一口。
給陸慎行抹掉嘴邊的碎沫,程自拿紙巾擦擦手,快速丟掉,下一秒又抽出一張擦擦,再丟掉。
“……”陸慎行挑高了眉毛,“從我眼前消失,立刻,馬上。”
被趕走的程自蹙緊眉心,他回到國外后第一次主動去上課,愿意毫無保留的接受開導,試圖讓自己承認那個男人的所有。
這個社會本身就骯臟無比,有肉眼看見的,看不見的,你所謂的干凈只不過是你自己看不見的那部分。
堅持三個月的治療,程自回國,在和陸慎行搶口水的時候沒有臨陣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