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就像是出了牢籠。呼吸著皇宮高墻之外的新鮮空氣,整個人就像是飛揚起來一般。
狄懷英終于在打呵欠的時候注意到兩人的手拉在一起,狀似很親密的樣子,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假裝不在意將手抽了出來,渾然不覺他忽然看過來的目光厚著臉皮道,“這皇宮的人真難伺候,以后你還是不要跟著我進(jìn)去了,免得又遇到那變態(tài)太子再將你關(guān)上幾天。”
狄春微微摩挲著空落落的手指,有些怔忪。回過神來酸溜溜道,“誰讓我們的英兒妹妹這么討人喜歡呢。原來太子殿下也很在乎你呢,太子殿下的確不錯,以后會是皇上,如果你嫁給他,以后就是皇妃了。”
這么酸的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囂張的吸引著別人的視線,內(nèi)心卻固執(zhí)的心有所屬。現(xiàn)在他這是怎么回事,這樣的沉不住氣。
如果是往常,狄懷英絕對會生氣。但是,這次,他猜錯了。狄懷英只是笑著看他,很調(diào)皮的背著手倒退走著,笑盈盈的樣子哪里像是在生氣。“春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嘻嘻。放心好了,我是才不傻呢。別說我根本不喜歡他,更何況,我一點也不想和別的女人爭寵,為了一個花心的男人而將自己整的像個深閨怨婦。”
狄春很奇怪的看著她。自從上次她因為李治寵幸過別人大哭過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像什么都看淡了。聽說她當(dāng)著皇后的面說她的兒子都配不上她的時候,他是半喜半優(yōu)。帶著試探,他問,“那么你還在意他嗎?”
雖然沒有明著說是誰,狄懷英不笨,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提起李治,心里還是有些疼。有些事,既然決定放下不在執(zhí)迷不悟,也只是短痛罷了。但是短痛也是痛,毅然的斷腕,那痛也會痛徹心扉。她白了一張俏臉,紅著眼瞪他,“好端端的,替他作甚平白影響我心情。”
狄春將她的模樣看在眼里,特別后悔自己說的話。她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追根溯底,只要她開開心心的就好。還在想著怎么去道歉,狄懷英又忽然收斂了表情,露出一副笑盈盈的樣子,破天荒的主動牽他的手,“春哥哥,我餓了,我們?nèi)コ远股嘲伞!币贿呎f著一邊往另外一條街道走去。
狄春疑惑的皺起眉頭,她不喜歡吃豆沙包啊,怎么突然改變口味了。不過,她主動牽手的感覺很不錯。微微將手收緊,他笑著對她點頭,“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懷英妹妹,好巧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兩人停住了步伐。
一瞬間,狄春可以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和指尖的冰冷。忽然間,他一切都明白了。給了狄懷英一個安慰的微笑,他牽住她的手又緊了一分,帶著禮貌和疏離的表情和她一起轉(zhuǎn)身面對來人。
“原來是靜王殿下和靜王妃,真是好巧啊。”他的聲音淡淡的,不卑不亢。
李治和王月影正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穿著皇室正裝。男的風(fēng)度翩翩,女的
嫵媚妖嬈,好一幅俊男靚女的結(jié)合。
“你們?nèi)ツ难剑孔蛱彀胍估铮鯛斖蝗粵Q定要與我去鳳翔嶺游玩,準(zhǔn)備進(jìn)宮稟告過母后再走,大家都是同鄉(xiāng),關(guān)系又這么好,一同去吧。”王月影滿臉笑意,很誠懇的邀請他們,至少從她美麗并充滿笑意的臉上看的出,是顯露著滿滿誠意的。
狄懷英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治,心里已經(jīng)痛得麻木了。半夜……半夜的時候兩人在一起呢……一男一女,又是夫妻,還能是什么事看來,她的離開,并沒有造成他多大的困擾。這應(yīng)該是好事吧,可是她為何就是這么難過呢。
李治原本在看到她躁動的心在視線下落之后,便漸漸冷了下來。說起來,狄春完全符合她當(dāng)初拒絕自己的理由吧。唯一的愛、身邊沒有別的女人,兩人還有正當(dāng)?shù)幕榧s。因為找到了新的目標(biāo)所以被她放棄了嗎?
狄懷英輕輕搖搖手,轉(zhuǎn)頭望著狄春,眼神里全是懇求。狄春明白她的意思,對王月影回答道,“多謝靜王和靜王妃的美意,只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無法出長安,也不便打擾靜王和靜王妃的興致,是在是無法同去。不過,鳳翔嶺既然能得靜王和靜王妃兩位身份尊貴之人的慧眼,景致定然是極美的,待長安事情一了,我們再去看看也不遲。”
瞧瞧這話說得,真是……一個字,贊
王月影的臉上僵了僵,大概也沒有料到一直溫文爾雅的狄春會說出這么明褒暗貶的話來,一時也沒想著什么話來回復(fù)。
李治則是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嗎,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王月影雖然還想再說什么,可是李治已經(jīng)先走一步,她只好匆匆告辭,向李治追去。
狄懷英站著沒動,狄春擔(dān)憂看著她,想問卻又問不出口。
半響,狄懷英終于動了,抽出手來,面泛苦笑,“我沒事的。只是沒想到會突然見到他而已。”說完,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狄春追上去與她并排走著,不時擔(dān)憂的瞅她。
回到長孫無忌的府邸時,李元芳很快就跑過來接他們,眉頭皺的死死的。特別是看到狄懷英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眉頭皺的可以夾死一只蚊子了。他問狄春,“怎么回事,昨晚你們怎么沒回來?”
狄春輕聲回答道,“我們?nèi)ヌ炖蔚穆飞嫌龅教拥钕拢Y(jié)果被太子殿下關(guān)了一夜。”
“有沒有事?”李元芳擔(dān)憂的看著狄懷英。
狄春道,“沒事,后來武才人通知了皇上,我們今天早晨被放出來了。太子也沒有做什么,就是關(guān)了一夜。”
李元芳不相信,與狄春走在一起指著已經(jīng)走到前面的狄懷英道,“沒事她會是這副鬼樣子?是不是……她被太子……那個了。”
狄春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他,難得正經(jīng)道,“不要胡思亂想,她只是在難過而已。”頓了頓,他又問,“你吃過早飯沒有?我們?yōu)榱粟s到天牢去救馮饒,一點東西都沒吃,后來更是一肚子氣……算了,不說了,你要是沒吃,一起吃飯吧。”
“吃過了,”李元芳說到這里,臉很詭異的紅了一下,隨即又正色道,“馮饒出什么事了?”人沒跟著回來,肯定是出事了。這下怎么跟蓉兒丫頭說。
狄春邊走邊說,“失蹤了。”
李元芳吃驚問,“那獄卒怎么說?”
狄春搖頭,“說被人提走了,但是登記的地方,那頁卻很詭異的被人撕掉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已經(jīng)被人提走十來天時間了,其他的都不知道。”
李元芳上前一步攔著他又問,“才十來天時間,應(yīng)該能記得是誰提走的吧,如果不認(rèn)識來人,也應(yīng)該能記得一些特征,或者是以什么名義提走的啊。”
狄春有氣無力的推開他,“大哥,你以為我們是傻蛋所以沒問嗎?還有,能不能先讓我去休息一下,”他低聲嘀咕,“一晚擔(dān)驚受怕,又累又餓的,還沒人關(guān)心體諒。”
李元芳摸摸頭,有些尷尬的笑了。
狄春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他,“懷英讓你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難道對我也要隱瞞嗎?”
提起這個,李元芳的臉忽然又詭異的紅了,難得結(jié)巴道,“還不是……還不是案子的事,沒特殊的。”
狄春盯著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不過好在一晚上的失眠的確能摧毀一個人的精神,狄春困意上來,也不想在此時上執(zhí)著,反正以后都會知道的。揮揮手,轉(zhuǎn)身走了,“讓人送點吃的給英兒,我先去睡一覺。”
李元芳在他身后喊,“你不吃飯了?”
狄春揮揮手,并沒有回頭。看來他的確是困的慌。
狄懷英回到房間里,趴在床上久久沒有動彈。
蓉兒在她回來的時候就跟著進(jìn)來了,見她很累的樣子,努力將想要問的問題忍住,給她蓋上被子。
“蓉兒,對不起。”狄懷英趴在床上,頭埋的深深的,聲音很是低落。她實在是沒有臉面對蓉兒,“我沒有救出馮饒。”
蓉兒臉色白了白,不過還是勉強(qiáng)笑道,“沒關(guān)系的,小姐,你累了吧,先好好的睡上一覺。”
狄懷英搖頭,“蓉兒,你的姐夫并沒有在天牢中,他被人提走了。我想,應(yīng)該就是那些黑衣人帶走的,可是我卻沒有線索,現(xiàn)在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蓉兒眼淚掉下來,不過她還是努力不哭出聲來,語帶哽咽道,“姐夫肯定還活著,小姐你不要多想了。”她雖然很希望姐夫被救出來,但是姐姐也說過,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她雖然擔(dān)心和害怕,卻出聲安慰狄懷英。而且她擔(dān)心逼得太緊,狄懷英會煩她。
狄懷英抬頭看她,看到她滿臉淚痕以及強(qiáng)忍難過的倔強(qiáng),起身將她擁在懷里,“丫頭,我一定將你姐姐姐夫救出來。”
蓉兒被她摟著,原本對她的戒備完全放松,閃著淚光的眼里流出脆弱,痛哭失聲起來。
狄懷英嘆氣,這么小的孩子,卻遇上了這些事情,真是難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