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妻管嚴
268妻管嚴
“路御醫真的是這么說的?”宮旬站起身,有幾分訝異還帶著一絲新奇迫切地問孟凌東。
這種事要是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宮旬肯定會認為那個女人恃寵而驕,可若是路曼聲,那就覺著相當的有意思了。
難得我們的路御醫,還有這類小性情。
宮旬當即便放下所有事,決定回正陽宮看一看,他們的路御醫究竟因為什么事讓香兒帶這么可愛的話。
快踏出大殿的時候,宮旬忽然停了下來,回過頭問孟凌東:“凌東,你說路御醫讓本宮回去是為了何事?”
孟凌東側眉想了想,“可是為了六皇子愛妾的事?”
“聰明。”宮旬打了一個響指,“咱們的路御醫老毛病又來了,我早應該猜到她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是我在背后策劃的,只是沒有想到她知道得這么快,似乎從一開始就想到這會是我的作風。”
孟凌東側了側頭,嘴角帶著一絲罕見的笑弧,“殿下似乎很高興?”
宮旬居然直言不諱或者說欠揍地點點頭,“嗯,確實不錯。”
能夠讓我們的路御醫用這種方法喚他回去,宮旬還是很開心的。畢竟這樣的經歷可一點都不多,宮旬恰巧又非常喜歡路曼聲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不同的樣子。
孟凌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太子殿下這其實是在炫耀吧。
孟凌東有些無奈,卻也只能笑笑。太子殿下自從和路御醫在一起后,還真是不同了。不過這也能說明太子殿下真的很在乎路姑娘,只要知道她生活得好,殿下這么在乎她,他也就放心了。
“那殿下回去嗎?”孟凌東問。
一旦回去,面對路御醫的要求,太子殿下該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可如果不回去,那是否傷害了路御醫的心?
這種事不但宮旬不想要看到,孟凌東也不想。
雖然他也認為善良的路姑娘不該卷入到這些麻煩的事情中來,那樣會讓她為難,也容易在她和太子殿下之間制造嫌隙。可孟凌東必須得承認,這樣的路曼聲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位無論什么樣的境地都堅守原則、熱愛生命的好大夫。
她不會因為害怕失寵,便迎合太子殿下的想法,失去自我。她要是真這樣的人,太子殿下這些年就不必這么辛苦了。
畢竟要打動我們路御醫的心,改變她內心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就算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嚴格說來都沒有克服這一點。
他是用另一種辦法打動了路御醫的心,加深了他們之間的羈絆。
“當然回去,路御醫都這么說了,我要是不回去,豈不是不給她面子?屆時我們的路御醫可就真的生氣了,那可是非常可怕的。
宮旬之前聽說許多大臣都怕家中的母老虎,有些簡直是畏妻如虎,那個時候她只是笑笑,同為男人他表示對那些人無限的同情。
他也絕對想不到,未來的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妻管嚴的一員。而且甘之如飴,自己覺得非常的美。
“那殿下快回去吧,屬下在這邊等著,有什么重要的事凌東會立即稟報殿下。”
“沒什么重要的事……”
“那凌東絕不敢打擾。”太子殿下和路姑娘獨處,他可不敢沒那個眼力見前去打擾。
“這就對了。”宮旬很滿意,這次終于放心地走了。
他很快就回到了正陽宮,宮人已經準備好午膳了,而路曼聲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看到他回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還沒有吃飯吧,坐下來一起吃,御膳房許多殿下愛吃的。”
“知道你在等我,我怎么舍得自己一個人吃?”
只要有時間,宮旬當然希望都能夠陪在路曼聲的身邊。他不知道所有熱戀中的人會不會都像他這樣,做什么事都想到她,會不自覺地關心她每時每刻都在做什么,狀況是否還好。如果都是這樣,那這股熱戀的時間會持續多久,等這股熱度一過,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牽腸掛肚、甜蜜又夾雜著隱隱的恐懼吧?
這種心情其實非常的奇怪,也很是復雜。
宮旬曾經壓抑著內心的排斥,深刻地解析過自己。
一方面,他是深愛著路曼聲的。現在的生活太幸福了,這是他三十年來從未享受過的,也是他的父皇甚至是母后都不曾給他的。
因為知道身在皇家這些東西于他們只是奢求,他也不做這種不切實際地幻想。
可在宮旬的內心深處,也曾深切地渴望過一個家。被層層的冰冷甚至是冷漠包裹,不為人所知,時間久了就連宮旬自己都忘了。直到他喜歡上了路曼聲,從她這里得到了他過去求而不得的幸福,宮旬才回想起了當日的初衷。也越發地無法再回歸到昔日的生活,那個大堯太子活得太辛苦了,他一點都不想要。現在這樣就很好,在這皇家內院之中,還能打造屬于他們的小家。
他不想也不會讓任何人來破壞他的家庭還有生活,這是他在繼承大寶之后最重要的事情。
有些時候,面對著那個女人,甚至能讓宮旬忘記了他還是一位太子。也曾有那么一刻,他也希望能滿足那個女人從未說出口的心愿,陪她過普通的生活。
雖然每一次都是理智戰勝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但能讓他動這種心思就已經很值得宮旬側目于警惕了。
另一方面,宮旬深刻地知道自己此刻是喜歡路曼聲的,并且有把握會喜歡她很久,把她視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他也害怕,當有一日他不復此時的心境,或者說再也沒有現在這般愛路曼聲了,他們兩個又將何去何從?
女人不愛了,那就娶另外一個,這就是皇家的思維。不,正確的說,男人就應該雨露均沾,在喜歡一個女人的同時,照樣可以將其她女人接二連三地娶回來。這還只是輕的,多得是一個男人同時喜歡多個女人,亦或是放著后宮佳麗三千一個也不愛。
她是個專情的女人,曾經為了自己的所愛,一度放棄自己的生命。她外表冷的像冰,其實內心像是一團火。雖然路曼聲對除那個死去的男人之外的人再也不復昔日的熱情,卻改變不了她重情的事實。
而他的身上則流淌著皇室的血液。
路曼聲不僅是他的愛人,還是他的家人。就算有一天他對她的愛會冷卻,也絕不希望傷害她,讓那個女人傷心。
宮旬很恐懼,這種恐懼來自于他自己。一方面作為大堯太子,他不希望有這樣的存在可以動搖自己的決定。他不能有弱點,即便他從不認為路御醫是自己的熱點,不代表別人不會這么想。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有一日自己對路曼聲的感情會變,他怕自己到最后還是辜負了她……
父皇身上釀造的悲劇,他也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希望那個承受的人是路御醫,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要傷害與辜負的人。
所以,被這種矛盾想法左右的宮旬,也時常做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事情。譬如他有些時候會疏遠一下路曼聲,來試驗一下自己是否非這個女人不可。好吧,這個問題他早就嘗過滋味,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半點滋味也無,他還是一次次的用各種方式來驗證著自己的心。
仿佛這樣,就能說明他是真的愛著她的,最好早點打消認為他能夠放棄她的想法,還是早點認命吧。與此同時他又很安心,至少他對路御醫的感情是真實且濃烈的,他擔心的問題暫時不會發生。
后來,宮旬想起這些又覺得很可笑,他不是這種憂心忡忡還會考慮這種很無聊的問題。難道喜歡上一個女人不但本身性情有變化,就連思維模式還有智商等級都完全不一樣了嗎?
兩個人安靜地用著膳食,宮旬時不時地為路曼聲夾菜,她都乖乖地吃下了。
等到吃完,兩個人到庭院內走走,才說出了她喊他回來的目的。
“殿下想必猜到了我要對你說的事。”這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對于她的那點心思,太子殿下看得是透徹的,有些時候他不說只是他不愿意點破罷了。
“你要為那兩個人求情?”
路曼聲卻搖搖頭。
“不是?”
“我只是想告訴殿下一件事。”
“你說。”
“不管殿下在做什么事之前,只希望殿下在能留別人一線生機之前,都不要妄取別人的性命,也不要輕易傷害別人。雖然皇權的路上總是伴隨著數不清的白骨,我卻希望殿下內心能保留一方凈土。”
“我的凈土只會留給你。”宮旬內心里想著,嘴上卻笑笑道:“路御醫覺得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宮旬并不在意什么好人壞人,他只在乎路曼聲心里的想法。
當然,壞人在路御醫這里可是沒什么好果子吃的,他還是希望自己在路御醫心里的形象能完美高大一些。
這恐怕是每個男人都會有的想法,他也無可避免地是一個普通人,或者說是俗人。
“殿下并不是壞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確實不如路御醫,你是所有人公認的善良的女人。”雖然現在外面流言蜚蜚,但在這之前大堯女御醫可是百姓們心目中的好女人。
誰知道路曼聲并不喜歡這種說法,她只是搖搖頭。
“我并不是什么好女人,許多人都像我這樣,只是殿下不知道她們罷了。”說著,路曼聲又道:“如果我真的像殿下說的這樣,那就應該勸你放過那兩人,可是我沒有。”
“你雖然沒有明說,我卻知道你的話隱藏的意思。你沒讓我放過他們,你是希望我能救他們,是嗎?”
那兩個人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先不說六皇子不會放過他們,就算放了他們,他們也是過街老鼠,被人嘲笑,根本就無法容身。
路曼聲知道就算她提出請求,宮旬答應了,那兩個人可能會留得一條命,但下場會更凄慘。如果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而且這件事還是宮旬一手主導的,路曼聲總希望能為他做點什么。
“是,殿下說對了,曼聲就是這個意思,那么殿下會答應嗎?”
“路御醫,你這樣……”
“我知道,我這么說會讓殿下很為難,還有可能會懷了你的事。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會……”
“會如何?”
“良心不安。”
“因為那兩個人?”
“不,是因為殿下。”
宮旬深吸了一口氣。
“路御醫,你會錯意了,我可沒有說你這樣會讓我為難,事實上我正有這個意思。那兩個人我還有用,也需要他們幫忙。事成之后,我會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隱姓埋名,過正常的生活。”
“你……”
“路御醫,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我經營這么久,到了這里讓我放棄,很殘忍的。”
“謝謝你。”
“……”
“殿下也會錯意了呢,我這一次是想向你道謝,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宮旬如果二話不說,就說自己會放過那兩個人,路曼聲反而覺得他是敷衍她,他的話也有保留。可他說的這么清楚直白,反而讓路曼聲安心了。
他能夠這樣做,她也是松了一口氣。
至少殿下有想過要成全這兩個人。
“希望殿下說到做到,關鍵時刻幫助他們一把。”也算是彌補這一次將他們卷入到這件事情中來。
只是如果沒有太子殿下,他們就不會遭受這樣的事,彌補一說,實在沒有道理。
“我會的,本來讓其他人負責這件事,路御醫既然都向我開口了,我會親自過問的。這樣路御醫總放心了?”說到最后一句話時,宮旬的臉上已經染上了又無奈有好笑的暖色。
有個這樣心軟良善的妻子,看來以后做事真的要好好計劃一番了。
殿外的孟凌東,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太子殿下站在窗前,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剛才太子殿下已經吩咐下去,要好好招待那兩個人,比之前還要盡心。而且保證事成之后,為他們弄一個新的身份,讓他們生活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