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千算萬算,算好了所有的時間差。可是卻沒有算到白子烈在這一夜,會輾轉難眠悄然來到監禁的房間。
當他們正欲翻墻的時候,院子里突然火把通亮。
“看來我是小看你了。”白子烈危險地瞇起眼睛。
青藤這一段時日的沉寂,讓他以為他早已經放棄了掙扎,卻原來根本就是在麻痹他,如果不是今天晚上他睡不著,只怕等天亮發現他們逃走的時候,早已經晚了。
“不,應該是我太小看你了。”青藤心中很是懊惱。
眼下這般的情形。想要兩個人都安然逃脫,只怕是不可能了。青藤深吸一口氣,心中隱約有了計劃。
白子烈并沒有立即動手,只聽他扯著冰冷的聲音:“你們最好自己下來,不要讓我動手,否則,只怕我的屬下會太粗魯,要是傷著你們可就不好了。”
朱靜眉頭緊蹙,她有些不甘心,暗中試圖想要使用內力,卻發現根本只是徒然。不知道為何,自從她穿越回到21世紀以后,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此時干脆是一點也使不出來內力,只怕這與白子烈多少有些關系吧?
她遲疑看向青藤,發現他也在看著她。那個眼神里,分明在傳輸著堅定逃跑的信息。
是的,哪怕是拼死也要一搏。
如果落在白子烈的手中,日后想要再次逃避,只怕是更難。何況,白子烈一定不會放過青藤的。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放手一搏。
見朱靜心中有數,青藤順勢往下跳,卻在白子烈走神的時候,狠狠地一把將朱靜推了出去。
“快跑……”青藤一聲催促,自己卻全然沒有想要離開的意向。
朱靜頓時驚覺,她上當了。青藤的眼神之中的逃跑之意,原來只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掩飾她逃跑而已!
“不行,要走一起走。”朱靜眉頭一緊不肯死心,她試圖跳起來拉住青藤,卻根本只是徒勞。
“該死的,一個都不要放過。”耳邊傳來的是圍墻另一邊白子烈的暴怒聲。
“朱靜,你快走,不要管我……”青藤一邊阻擋著蜂擁而上的攻擊,一邊大叫。
“不,不行……”朱靜一個勁地搖頭,她朱靜從來不欠別人人情,這個明明應與她勢如水火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救了她。
“不要遲疑了,白子烈遠比你我想的還要可怕。如果你不想讓我死不瞑目的話,就快點走。”青藤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拋向半空,頓時天空一陣透亮。
白子烈一陣心驚,大叫一聲:“不好,快點去過去抓住她……”
青藤這信號一出,只怕在這附近扎營的木清漓很快就會趕來,此地不已久留。這個時候朱靜一旦逃出去,想要再抓住只怕就難了。
可青藤哪里會那么容易就讓那些追兵月過去,縱然他渾身是傷,卻依然身手矯健地將一個個翻墻的人挑落,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意。
朱靜知道,任憑青藤再怎么英勇,內心施展不開,在這里也抵擋不了多久。
她咬了咬牙,跺腳朝著大榮軍營的方向跑去。
等著我,等我找人回來救你。朱靜在心中默默念叨。她不敢回頭,一個勁地拼命地跑著。所以,她沒有聽到身后院落中的白子烈一聲令下:“放箭……”
青藤依依不舍地看過安雅的背影,一聲怒吼,飛下墻圍,拼力廝殺。只是雙拳難敵萬箭,不消片刻他的身上早已經插滿了箭。
“白子烈,你一定不會成功的,你一定會后悔的……”青藤拼盡最后的一口氣,低聲嘶吼。
那聲嘶吼,宛若大漠孤狼最后的絕響。
白子烈微微瞇眼,看著青藤的身體緩緩墜地,陰暗的眸底掠過一絲嘲諷:“白子寒,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不聽話……”
“主公,我們還追嗎?”見到青藤倒下,立即有屬下追問。
白子烈正欲下令,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不追了,撤!”白子烈揮了揮手,一聲令下。
臨走前,他心有不甘地上前,突然一把摘掉青藤臉上的面罩。當那雙嘴角含笑的臉孔映入他的眸底,白子烈只覺得心頭一震。
不,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主公……”身邊的人忍不住催促。
“把尸體帶走。”馬蹄聲越來越近,白子烈跺了跺腳,命令道。
而另一邊發現朱靜失蹤的木清漓正帶著兵,在四下尋找著朱靜的下落,卻始終沒有線索。
突見天空亮如白晝。
這信號?
木清漓頓時夾馬怒吼一聲:“駕……”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朝著亮光的地方飛馳而去。
因為木清萍的關系,這三年來他一直都在暗中追查著移花殿,自然知道這根本就是移花殿在人在碰到危險時所發的訊號。
木清漓雖不知此時此刻是何人發出這般的信號,但如果他擔心朱靜萬一落入移花殿的手中,后果不敢設想。
其他人見木將軍突然飛奔而去,不敢遲疑,急忙跟了上去。
朱靜不敢多半刻的停留,一路的瘋跑,她要找到哥哥,現在只有哥哥才能幫助她就青藤。
當木清漓一身盔甲,薄唇緊抿,坐定在駿馬之上,朝她飛奔而來的時候,朱靜突然有陣恍惚,好像靈魂與肉體分離的感覺。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眼神迷離,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這是怎么了?難道,她的靈魂要離開身體了嗎?可這明明是她自己的身體……
“清洢……”木清漓的怒吼,在耳邊響起。可是她卻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要,她不能死!
朱靜昏厥前,最后的一個念頭是,青藤……
“朱靜,你醒醒,醒醒……”朱靜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好像一直身處在云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直到耳邊有一陣輕柔的呼喚,她才徐徐地睜開眼。
奇怪的是,她的身體直直地立著,而在她的面前的人模模糊糊,一時竟看不清楚。
“這,這是哪里?我這是怎么了?你又是誰?”朱靜略有慌張。
那個人皺了皺,柔聲喚道:“朱靜……”
“你,你是青藤?”朱靜有些遲疑。
她努力地睜了睜眼,那個人的樣子漸漸清晰,卻讓她不由得驚呼:“白子烈……”
“不,我不是白子烈。”那人搖了搖頭,嘆道:“你看我許久不已這個面目見人,連你都忘記這個長相原來的主人了吧?”
“白,白子寒?”朱靜不敢置信地開口。
“是,我是。”白子寒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雖說剛剛才和你分別,不過真的很想說一句,朱靜,好久不見。”
朱靜一時怔住,隨即是一聲長嘆:“你容我冷靜冷靜……”
白子寒不由得苦澀一笑,搖頭道:“我知道你一時有些不能接受,不過只怕我沒有時間等你冷靜了,朱靜,你可要打起精神聽好了……”
“什么?”朱靜一個靈激。
白子寒正色說道:“我已經死了。現在我是拼了全力才面前撐著靈魂來跟你見面的。你的靈魂和你的身體并不能長時間的分離,否則只怕會有問題。我現在只能長話短說,我死了,靈魂已經從青藤的身體中出來,那具身體現在已經落入到白子烈的手中,你記著,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我想他保不齊會利用那具身體來作文章……”
“不,不是的,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朱靜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他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不,不會的。她試圖上前抓住白子寒的手,卻一把落了個空,整個人頓時傻住。
“這,怎么會是這樣……”
白子寒的眸色掠過一絲失落,他何嘗不想上前撫摸一下她的發際,哪怕只是一下,可只怕是再無可能了。
“對了,‘回魂引’,我這就去找‘回魂引’,只要找到它,你就回到青藤的身體里去了。”朱靜想起自己當初靈魂離開木清洢身體時的情形,一廂情愿地以為,她慌亂地想要去尋找,卻只是毫無方向地打轉。
“朱靜,沒用的。”白子寒加重了語氣,眼中卻掛著幾分笑意。
她能夠為他擔心,與他而言,此生足矣。
“青藤的那具身體如今已是萬箭穿心,早已經失去了作用。何況,我的靈魂與你又有不同,我這本來就是二分之一的靈魂而已!”白子寒搖了搖頭。
“二分之一的靈魂?”朱靜忍不住皺眉。
白子寒解釋道:“朱靜你是學醫的,你應該知道,我與白子烈這般的根本就不是孿生子。”
朱靜瞬間明白過來,確實,一開始她并沒有細想,可如今白子寒這般一說,她倒是忍不住點頭。這世上孿生子常見,有兩個人想象的,亦有兩個人不想象的,有那悲慘一點的,也有兩個人共用一具身體的畸形。可是哪里有白子寒和白子烈那般,兩個靈魂共用一個完整無缺的身體?
“這么說來,其實他根本就只是你靈魂的另一個陰暗面?”朱靜咬了咬唇。
“沒錯!我們不過是同一個身體里具備的雙重人格罷了!”白子寒點了點頭,嘆息道:“其實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管以什么樣的形式存在這個世上,都改變不了這樣的現實。”
“可是不管你們是用了什么樣的手段,如今你們兩個已經分開了,你們已經是兩個完完全全獨立的個體了,不是嗎?”朱靜卻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