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看過之後,滿臉嚴(yán)肅,不停地?fù)u頭。
木清綺摔下去的時(shí)候,顯然摔在了石頭上,右腿摔斷後,斷骨處又遭碰撞,從血肉中插了出來,流了很多血,情形可怖之極。至於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那就不必說了。
木清婉雖然沒她這麼慘,斷手?jǐn)嗄_,但身上也被劃破無數(shù)處,然最可怕的是,她左邊臉頰應(yīng)該是被樹枝之類的東西劃了一道很深的傷痕,從左邊眼角一直斜到左嘴角,深可見骨,皮肉向兩邊翻著,血肉模糊,恐怕很難恢復(fù)。
聽大夫說到一半,二夫人三夫人都又怒又心疼,厲聲道,“怎麼會這樣?!我要你把她們治好,聽到?jīng)]有?!”
大夫表示自己無能爲(wèi)力,“外傷是能好起來,可大小姐這腿正好傷在膝蓋處,怕是好了以後也要落下殘疾,二小姐麼,怕是要破相……”
“你胡說!”兩位夫人同時(shí)大叫,“不可能!我不相信!”
“恕老朽無能,”大夫氣惱於她們的不講道理,提起藥箱就走,“你們另請高明吧?!?
“你……”
“算了,二姐,”三夫人牙齒都咬得咯咯響,“他沒本事,別指望他!我們?nèi)フ揖┏亲詈玫拇蠓?,一定能把清綺和清婉治好!”
二夫人咬著牙,“好,我就不信治不好清綺!”
一片大亂之後,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情緒總算稍稍平復(fù)了些,整個(gè)將軍府跟著兵荒馬亂的人也都各忙各的。不過,他們私下裡都在議論,大小姐和二小姐這次算是毀了,什麼都指望不上了。
木正霖早朝回來,才知道女兒出了這等大事,不由他不又驚又怒,“誰給她們兩個(gè)出的主意,要她們下深淵?”這不誠心嗎,那深淵要那麼好下,還會到現(xiàn)在也無人敢打龍神的主意?
二夫人這纔想起此事的罪魁禍?zhǔn)祝暤溃皝砣耍延甓瑤蟻?!?
家丁趕緊下去帶人,不大會兒雨冬慘白著臉進(jìn)來,沒等二夫人開口就撲通一聲跪下,“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你還敢說!”二夫人大怒,“竟然敢攛掇清綺去後山,你該亂棍打死!”
“奴婢沒有??!”雨冬大聲叫冤,“奴婢沒有攛掇大小姐,是大小姐知道三小姐下到深淵得到龍神靈力,脫胎換骨,所以纔要下去深淵的,不是奴婢做的!”
“龍神?”木正霖吃了一驚,“雨冬,你胡說什麼,清洢怎麼可能見到龍神!”不是他瞧不起自家女兒,實(shí)在是木清洢之前癡傻愚笨,怎麼可能得到龍神的力量,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是真的!”雨冬將這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拼命解釋,“是三小姐自己說的,而且老爺夫人想一想,如果不是這樣,三小姐如何會一夜之間變得那麼厲害了?”
木正霖和二夫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事情太過詭異,不過他們現(xiàn)在纔來仔細(xì)想這個(gè)問題,也太后知後覺了點(diǎn)。
“來人,”木正霖?fù)P聲道,“把三小姐叫來,我有話要問。”他畢竟是男人,又是戰(zhàn)場上的良將,眼光當(dāng)然比二夫人三夫人她們放得要長遠(yuǎn),如果木清洢果真得到了龍神的力量,那將是他們木家的榮耀,將來爲(wèi)國立功,必會得到皇上重視,風(fēng)光無限。
所以,他原本還一口一個(gè)“孽障”地叫木清洢,恨不得把她怎樣了,現(xiàn)在卻立刻改口叫“三小姐”,這份心氣,也不會爾爾。
木清洢早就料到他們會事情推到自己頭上,所以毫不意外地來到前院,面無懼色。就是她親手報(bào)了仇,還要看一看她們兩個(gè)的悽慘下場呢,爲(wèi)什麼要躲著不出來。
“父親叫我什麼事?”
二夫人搶著道,“木清洢,你如何害了清綺,還不從實(shí)招來!”看她那悲憤的樣子,恨不得咬清洢一口似的。
木清洢一挑眉,“二孃,是不是木清綺不管出什麼事,你都要賴到我頭上?我怎麼害她了,你說清楚?!?
“你、你爲(wèi)何騙她說深淵下有龍神?”二夫人這簡直就是強(qiáng)詞奪理,也不嫌臉紅,“她的腿、她的腿摔斷了,恐怕……你知不知道?”
“是嗎?”木清洢似乎有些吃驚,接著一臉惋惜的樣子,“只是摔斷了腿而已?便宜她了?!?
二夫人登時(shí)氣得要死,“你這個(gè)……”
“這是她推我下深淵的代價(jià),”木清洢眼神一寒,氣息森然,“二孃,木清綺有沒有推我下去,你心裡清楚,何必裝無辜!她們自己受不得誘惑,硬要下去,摔死也是自作自受,更別說還保住一條命,你還不知足?!”
二夫人氣得渾身打顫,卻又莫名的畏懼:這個(gè)賤人果然是跟以前不一樣了,氣勢如此凌厲,她甚至不敢與之對視!“你、你好狠的心……”
“好了,”木正霖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二夫人的話,“既然是清綺她們自己要下去,清洢有什麼錯(cuò)?清洢,我問你,你果真見過龍神嗎?”
原來你想知道的,不過是這件事而已。木清洢冷冷看著他,“是真是假,跟父親有什麼關(guān)係?”
木正霖氣結(jié),“我……”
“我沒見過,先前是說著玩兒的,誰知道大姐二姐那麼蠢,竟然會相信,”木清洢甩了甩手,“沒別的事了嗎?我要出去了?!彼f走就走,把一干氣到要發(fā)瘋的人扔在了當(dāng)?shù)亍?
“老爺,你看她這態(tài)度!”二夫人渾身哆嗦,“把清綺害成這樣,還……”
“夠了!”木正霖也一肚子氣,正好發(fā)泄到她身上,“誰讓你和老三不看好女兒,由得她們亂來!那深淵是誰都能下的嗎,摔都摔了,怨得了誰!”說罷他拂袖就走,卻是打著算盤:
現(xiàn)在這個(gè)女兒真是不待見他,也就跟兒子木清漓還能說上話,得找個(gè)機(jī)會讓清漓探一探清洢的口風(fēng),到底有沒有見過龍神,是否能爲(wèi)木家所用才行。
二夫人狠狠瞪著木清洢的背影,眼神怨毒:把清綺害成這樣,我絕不會罷休!賤人,你給我等著!
木清洢一路走還覺得果然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木清綺姐妹倆那麼摔下去,居然雙雙保住了命,真是老天不長眼。
不過這樣也罷,一人一次,算扯平,她們以後不再來惹她,那就彼此消停,否則新賬老賬一起算!
出門沒走多遠(yuǎn),她就敏銳地察覺到被人跟蹤,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三皇子派來的人,就是想要她的命。
來吧,正等著你們呢。
木清洢冷冷一笑,爲(wèi)方便他們下手,故意挑僻靜的地方走,不大會兒來到一條小衚衕,兩邊都是高牆,少有行人經(jīng)過,是個(gè)下手的好地方。
不出所料,嗖嗖幾聲響,五、六個(gè)黑衣蒙面人從身前身後殺將過來,上手就是要人命的絕招,目的就是殺了木清洢,絕無二話!
就憑你們幾個(gè),還差得遠(yuǎn)!木清洢嘴角一挑,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而冷酷,透出絲絲嗜血的光芒,右手腕一翻,一柄尺餘長的短反握手中,側(cè)身讓過對方一記殺招,擰身迎上,手輕盈而詭異地一劃,雪亮的刀鋒剎那間從這名刺客咽喉劃過,精準(zhǔn)得讓人不敢相信。
刺客眨眼倒地,喉嚨處血如泉涌,抽搐了幾下之後,便不動了。
另外幾人顯然大爲(wèi)意外,沒想到一上手就被殺了一人,而他們連木清洢的衣角都還沒有碰到!
“動手啊,不怕死的就來?!蹦厩鍥ムУ乩_架勢,攻守兼?zhèn)涞淖藙?,無懈可擊。
剩下幾人對視一眼,前後夾擊,同時(shí)出招。
木清洢猛提一口氣,忽地拔身而起,雙腳在牆壁上連連輕點(diǎn),同時(shí)一個(gè)空翻,看準(zhǔn)角度,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出招,“唰唰”幾下過後,除了最後出手的一名刺客之外,其餘幾人同樣是咽喉中招,倒地?cái)烂?
在沒有修成馭龍?jiān)E,內(nèi)力不濟(jì)的情形下,她所倚仗的就是速度,而且百試不爽,總能救她於危難之中。
碩果僅存的一名刺客傻了眼,眼見大家夥兒同上都不是木清洢的對手,他正猶豫要不要先撤,還是拼了再說,就覺得眼前人影一閃,意識到不妙時(shí),爲(wèi)時(shí)已晚,兩邊肩膀同時(shí)一痛,已經(jīng)被卸下關(guān)節(jié),想動手也不行了。
“我贏,你沒機(jī)會了。”木清洢習(xí)慣地翹了翹脣角,一把扯下刺客的蒙受面巾,捏住他的下巴,防他咬舌自盡或者服毒,跟著把一顆藥丸丟進(jìn)他嘴裡,再捏住他的鼻子,強(qiáng)迫他嚥下去。
“唔……”刺客滿臉驚恐,“你……”給我吃了什麼?毒藥嗎?但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開始麻木僵硬,連眼珠都不會轉(zhuǎn)動了一樣,感覺好難受!
“放心,這藥只是讓你動彈不得,但感覺並未喪失,”木清洢冷聲喝道,“誰派你來殺我?”
刺客嘴角抽了抽,嘴巴閉得更緊了。
“不說?”木清洢毫不意外他一開始的強(qiáng)硬,“很好,你最好一直不開口,否則你一定會後悔!”她並指在刺客周身點(diǎn)了幾點(diǎn),然後抱臂等待。
不大會兒,刺客就覺得全身的筋脈爭相扭在一起一樣,那種痛苦絕對非言語所能形容,也非人所能承受,“啊……”他忍不住痛叫出聲,冷汗如雨,“住、住手……”
“這就受不住了?”木清洢眼中滿是輕蔑之色,“好,那就隨我進(jìn)宮,到皇上面前去說個(gè)清楚明白!”說完她拉著刺客就走,徑直往皇宮而去。
經(jīng)過層層通傳,直到一個(gè)時(shí)辰後,木清洢才帶著刺客來到御花園,見到了當(dāng)今聖上孝元帝。他已年近半百,但仍舊目光銳利,氣勢迫人,眉毛稀疏,眼睛狹長,嘴角向下彎著,一副涼薄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