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等待許久,依然未見風暮的身影,不免心慌。他遲疑了一會,還是想要親自出去看看,正出了門,卻撞上風暮的身影,連忙問道:“怎么樣,有消息了沒有?”
風暮卻搖了搖頭。
“怎么會這樣?就算是被人抓走了,怎么會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林方急得直搓手。
風暮沒有回答,深鎖的眉頭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也想不明白,娘娘當日是突然決定離開,如果只是途中遇到歹人,想來也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
眼下從他追查的情形來看,這分明是像有人刻意為之。
可是,知道娘娘行程的除了他和林方,就只有徐達了。
林方顯然不可能,且不說他一直和他在一起寸步不離,就只憑他對娘娘的擔心,也決計不會是裝出來。
至于徐達……
風暮心中有些遲疑,到底靜妃娘娘才救了他的性命。難道他……
正捉摸著,林方已經狐疑地說道:“會不會是有人透露了娘娘的行蹤,所以才會……”
“你也這么想?”風暮顯然有些意外。
林方點頭,分析道:“我總覺得有些這件事好像太奇怪了。且不說這瘟疫本就來的蹊蹺,就只說娘娘這突然失蹤,也太不符合常理。依我看來,娘娘的身手心思都不是尋常人所能比擬的,怎么會就這么輕易被抓走,而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除非是有人在抓走人后,處理過現場。而娘娘失蹤的地點離青鎮并不遠,如果不是事先就已經知道娘娘的行蹤的話,又怎么來得及做好準備?”
風暮沉默不語。
林方皺了皺眉,擔憂地問道:“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不對?”
風暮搖了搖頭,道:“不,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如果只是一般的擄匪,我不可能查不出什么來。我已經查遍了這附近的所有山頭,土匪,都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只怕,這抓走娘娘的人,并不是一般的人。只不過……”
風暮遲疑地看了他一眼。
林方連忙問道:“只不過什么?”
風暮頓了頓,才又說道:“只不過靜妃娘娘的行程,除了你我二人,唯一知曉的就只有徐達,徐縣令……”
林方立即拍了拍胸脯保證道:“不要懷疑我,絕對不可能是我。靜妃娘娘可是我林方命中的貴人,就算你取了我的性命,我也不可能出賣她的。”
風暮點了點頭,肯定道:“那只有是他了。”
“徐達……”林方微微蹙眉,眉宇間有幾分異色。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問題?”風暮敏銳地問道。
林方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經你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些不尋常的事情來。在診治瘟疫的過程中,我發現,這徐達雖貴為縣令,在這青鎮之中卻沒有一個親人,他唯一信任的人似乎只有他的師爺。”
風暮挑了挑眉,道:“這似乎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是,這雖說有些特殊,倒也是有可能的。可問題是,我記得那一日,靜妃娘娘尋找水源之時,那師爺卻對徐達說了一番話。”林方面色沉重。
風暮急忙問道:“他說了什么?”
林方略有停頓,似仔細回憶了一番,才又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你已下了井,我們大家的心思都盯在井下,可我卻無意中瞥見徐達的師爺對著徐達使了一記眼色,徐達立即退到一邊。我擔心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況,所以不免多注意了一番。隱約聽得師爺似在問徐達,如此這般可好。徐達當時長嘆一聲,低聲說了一句:放心,這鼠疫勢必是要解的。”
“哦?”這么一說,風暮也不免疑惑。
林方繼續說道:“當時我只當作徐達是對靜妃娘娘的醫術有信心,可現在想來,卻總覺得他當時的自信有些過分……”
“或許,他知道,就算娘娘解不了瘟疫,他也不會有事?”風暮下意識地說道。
林方不由得點頭。
風暮面色一沉,正準備再說什么,卻感覺到身體沒由得一軟。
“該死……”
林方著急地上前,費力地扶住他,不解地問道:“怎么回事?”
風暮深吸一口氣,試圖使用內力,卻發現只是徒勞。而看著林方卻沒有絲毫不適的樣子,頓時明白了過來,脫口道:“看來,我是中了退功散。”
“哈哈,不虧是太子身邊的第一侍衛,果然厲害。”屋外傳來徐達哈哈的笑聲。
林方蹙了蹙眉,下意識地擋在風暮的身前,大有保護之意。
風暮心中感激,只是這個時候,卻也不是客套的時候。他連忙屏住呼吸,暗暗收回內力。眼下,如果他想要奮力一擊,倒是可以使出十分的內力。可是,那樣的后果就是他將會渾身經脈盡斷而亡。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現在靜妃娘娘生死未卜,他實在不敢莽撞。
“徐達,果然是你泄露了靜妃娘娘的行蹤,真是枉費娘娘一心救你。”林方雖已猜出,可看到徐達的那一瞬間,卻還是氣憤難平。
沒想到徐達卻搖了搖頭,不以為意道:“你說錯了,這可不是我應該感謝靜妃娘娘的救命之恩,相反,是你們應該感謝我……”
“感謝你?”林方瞪大了雙眼,用力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臉嫌棄地說道:“我長這么大也算見過不要臉的,但還是頭一次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居然還好意思說我們要感謝你?”
徐達倒也不動怒,只是笑著說道:“這是自然,你想一想,為了讓你們能夠快點找到這治療瘟疫的法子,我可是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難道還不值得你們感謝?”
“你果然是刻意接近我們的……”林方厲聲痛呼。
徐達聳了聳肩,一臉的得意道:“那又怎么樣?現在說什么也已經晚了。你們還乖乖就范吧!”
風暮掃了一眼四周,依他現在的狀況,和林方的身手想要跑已是不可能的。
他倒是無所謂,可是想到下落不明的靜妃,他還是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問道:“你把靜妃娘娘抓到哪里去了?”
林方也滿懷希望地盯著他。
可惜徐達卻搖了搖頭,惋惜道:“這可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們,只是這靜妃現在到底身在何處,我確實是不知情。不過,可以告訴你們的是,至少她一定還活著。”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快點說靜妃娘娘她到底在哪?”林方著急地叫囂。
徐達卻使了使眼色,身后的侍衛立即上前將兩人捆綁起來。林方一個勁地掙扎,卻只是多吃了兩拳。
“夠了,別掙扎了。”風暮無奈地提醒。
林方縱然心不甘情不愿,卻也只能任由那些人將自己五花大綁,卻還是不太放心:“可是娘娘那邊……”
“想必他是真的不知道娘娘在哪里,畢竟他也不過只是聽命于人。現在我們想要救娘娘已經是不太可能了,只好希望太子能夠及時收到消息,想辦法調查娘娘的下落了。”風暮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只是希望如他所言,娘娘現在不會有生命危險。”
“消息?”林方正覺得奇怪。
卻突然看到一直飛鴿已經呼嘯而過。
“該死,居然讓他把消息傳了出去,快,快點去攔住那只信鴿。”徐達慌亂地大喊。
余下的侍衛們一陣手忙腳亂,卻也只是徒勞。
風暮這才松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雙眸,心中暗中祈禱太子能夠早日收到消息,好解救靜妃娘娘。
只是風暮做夢都沒有想到,幾日后,白子烈站在城墻上,輕而易舉地將信鴿攔下。待看清布條上的信息時,白子烈微微變了臉色。
只是當身后傳來倉促的腳步聲時,他卻很快將紙條藏匿在袖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另一張布條放在手心。
“怎么樣?本宮剛才似乎看到有信鴿飛過?”蒼瀾淵人還未道,迫不及待的聲音已經傳來。
“是。”白子烈低著頭,雙手將布條奉上。
蒼瀾淵接過布條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復雜。
“太子,不知這布條上寫了什么?”白子烈佯裝不明所以地問道。
蒼瀾淵捏緊手中的布條,神色復雜地看著白子烈,卻不說話。
“怎么了?莫不是草民算的不對?”白子烈故作驚慌。
蒼瀾淵卻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布條遞到白子烈的面前。白子烈不解地接了過去,慢慢地打開,仔細看清楚布條上的內容后,突然猛地跪地,低聲喊道:“草民惶恐。”
“哦?既然一切如你所料,你又何須惶恐?”蒼瀾淵微微瞇起雙眼。
當日,他只是不想讓冷玉擔心,才答應暫且讓白子烈以謀士的身份留在自己的身邊。沒想到,白子烈卻諫言,說當日邀月國未死的國人,不日將會再次死灰復燃。
而青鎮的瘟疫,正是拜他們所賜。
他自是不信,只是卻沒有想到,三日之后卻果然看到了風暮傳來的信鴿,布條上也的確是風暮的字跡。
蒼瀾淵只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詭異!
可布條上確確實實寫著,邀月再犯!
蒼瀾淵看著白子烈的低頭惶恐的模樣,心中卻是莫名的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