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且容皇爺爺先查清情況,如果這靜妃果然是冤枉的,皇爺爺一定會命人放了她。”孝元帝連忙說道。
這后宮的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然不會輕易偏頗了任何一方。
鴻軒對孝元帝的答復顯然不滿意,還想再說,卻聽薛皇后吩咐道:“尋梅,你且領(lǐng)著公主和皇長孫先下去休息一下,本宮有話要和皇上商議。”
“皇奶奶……”鴻軒一臉的不情愿。
他自幼是在薛皇后身邊長大的,下意識地想要撒嬌。
薛皇后卻只是淡淡笑了笑,說道:“好孩子,下去吧!你皇爺爺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是啊!父王都答應一定會查清楚的,你就別再擔心了。”小公主上前拉住他的手,柔聲說道。
鴻軒這才無奈地點了點頭:“是,鴻軒告退。”
小公主連忙拉著鴻軒蹦蹦跳跳地離開,可鴻軒的步伐卻顯得有些沉重。
憐兒見此,也行了行禮與尋梅一同退了出去。
她們一離開,薛皇后立即開口:“皇上……”
孝元帝卻揮了揮手嘆道:“朕知道你要說什么,可是事關(guān)重大,朕總不能因為鴻軒和一個小宮女的幾句話就否定了淵兒的決定,你別忘了,朕雖然還是皇上,可是到底已經(jīng)將國家大事交給了淵兒……”
薛皇后又怎么會不理解,只是她心里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皇上打算怎么辦?”薛皇后擔心地問道。
孝元帝眉頭緊蹙,嘆息道:“朕還是先看看淵兒的態(tài)度再說吧!”
“不如讓臣妾先去天牢會會那個靜妃再說吧?”薛皇后提議道。
孝元帝想了想,嘆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天牢可不是個好地方,你……”
薛皇后明白皇上只是擔心她,連忙說道:“放心吧!臣妾可不是那種吃不了苦的人,否則又怎么能跟著皇上您云游天下呀!”
“也是。”孝元帝笑著點了點頭。
薛皇后笑的卻是滿腹心思。
是夜。
朱靜抱著雙腿,倚靠在墻角一動不動,面前放的飯菜卻是一點也沒有動。
牢房口的守衛(wèi)無奈地相視一眼,勸說道:“靜妃娘娘,你還是多少吃點吧!這天牢可不必宮中,不吃飯哪能行。”
其實他們守衛(wèi)著天牢,見慣了太多不肯吃飯的人。
尤其是像眼前這個靜妃一樣,突然從高位下來的人,換做平常他們一定是懶得過分,愛吃不吃。
可這靜妃卻是不同。
雖說是太子下令關(guān)了進來,而且從宮中傳來的消息,靜妃犯的罪可不小。可偏偏前腳才一送來,太子身邊的人又傳話過來,說要好生照顧好靜妃。
接著鎮(zhèn)國將軍府那邊又派人來再三拜托。他們只是小小的守衛(wèi),自然不敢怠慢。
朱靜卻是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唉,你這又是何苦。”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守衛(wèi)忍不住搖頭。
年輕一點的有些擔心,小聲問道:“她這樣沒事吧?”
“一天不吃倒是餓不死,可要是繼續(xù)這么下去,嘖嘖……”年長的連連搖頭。
正說著,卻聽到拐角處有動靜傳來,下意識地問道:“是誰?”
“大膽……”尋梅一聲怒斥。
兩個守衛(wèi)相視一眼,怯怯地上前,才看清是皇后身邊的宮女,不由得低頭哈腰問道:“不知是姑娘,恕小的們無禮了。只是不知姑娘這么晚過來,有何指教?”
尋梅挑了挑眉,從袖中掏出兩錠金元寶分別放到兩個人的面前,笑盈盈地說道:“我家主子有話想跟里面的那位談一談,煩請你們兩位給開個門。”
兩人朝后看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有個身影佇立著,只是斗篷將整張臉遮蓋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長相。
但尋梅的話足夠讓兩個人大吃一驚。
這尋梅姑娘是皇后身邊的人,她的主子那自然就是皇后。
皇后要見的人他們豈敢阻攔?
“姑娘,我們這就開門,只是這金子我們可不敢收。”年長的守衛(wèi)吞了吞口水,卻將擺在眼前的金元寶給推了回去。
年輕的眼底掠過一絲失望。
尋梅笑著將金元寶塞到兩人手中,笑道:“既是賞你們的,收著便是。”
“是是……”兩人這才忙不迭地收好金子,利索地打開門,殷情地說道:“我們先到外面守著,姑娘有事喚我們便是。”
尋梅點了點頭,兩個人笑呵呵地退了下去。
被斗篷包裹著的身影這才緩緩上前,門鎖打開的聲音讓朱靜下意識地抬頭,看到尋梅時,她心中已是一撼。
當看到薛皇后緩緩地解開斗篷時,她終究忍不住一聲喚道:“皇后娘娘……”
薛皇后和尋梅相視一眼,遲疑問道:“我們似乎并沒有見過面,靜妃怎么知道本宮便是皇后?”
朱靜失笑地搖頭。
薛皇后不由的皺眉:“你笑什么?”
朱靜深吸一口氣,無奈說道:“想來皇后娘娘你現(xiàn)在的模樣,還是出自我的手,我又怎么會不知道你是皇后娘娘……”
雖說是時過境遷,不過她還是能夠想起初見薛皇后的模樣。
“你,你果真是清洢?”薛皇后不敢置信地開口,聲音里掩蓋不住的顫抖。
朱靜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沒錯,我就是曾經(jīng)的那個木清洢,不過現(xiàn)在木清洢已經(jīng)死了,我叫朱靜。”
薛皇后上前細細打量了她一番,才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雖說那冷玉公主長著一張跟清洢一模一樣的臉,可是這氣質(zhì)里卻全然清洢的影子。倒是靜妃你,雖說長的跟清洢不同,可這眼神卻是一模一樣的,本宮這輩子絕對不會認錯。清洢,哦,不,應該是靜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受苦了……”
薛皇后心疼不已。
朱靜心中一暖,感激地說道:“皇后娘娘可千萬別這么說,其實我應該謝謝娘娘你這幾年對鴻軒的照顧。如果不是你,只怕鴻軒不會這般健康成長。”
她說的是肺腑之言。
薛皇后卻搖了搖頭,說道:“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本宮如今的一切可都是你給的,如果沒有你當初的鼎力相助,怎么會又本宮和小公主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
種什么因結(jié)什么果,朱靜慶幸當初助了薛皇后一臂之力,冥冥之中給鴻軒留了一絲幫助。
尋梅雖不敢確定眼前的靜妃娘娘就是當初的太子妃,可既然主子都這么說了,想來也不會有錯,頓時勾起心中對前太子妃的感激之情,不免擔心地問道:“娘娘你怎么會落的如今這般田地?這宮中都傳說是娘娘你害得太子妃流產(chǎn),依奴婢看來,這定然不會是真的,娘娘怎么不給自己辯解?”
朱靜感激地一笑。
還好,這深宮之中總算還有人相信她。
不過她卻是搖了搖頭,無奈說道:“這眾目睽睽之下發(fā)生的事情,就算我替自己辯解又有誰會相信。”
“可是……”尋梅還想再說。
薛皇后卻擺了擺手,阻止道:“尋梅,你不要再說了。”
“主子?”尋梅皺了皺眉,面露疑惑。
只見薛皇后嘆道:“靜妃說的沒錯,既然別人有心陷害,又豈會給她機會辯解。”
“那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娘娘被關(guān)在這天牢之中?”尋梅擔心地問道。
朱靜微微挑了挑眉,并沒有說話。
倒是薛皇后果斷地搖了搖頭,說道:“本宮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靜妃受苦,本宮這就回去讓皇上放人。”
“不,不行。”朱靜卻搖了搖頭。
“怎么不行?”薛皇后卻是不解。
朱靜苦笑道:“有勞娘娘費心了,只是太子既下令將我關(guān)在這天牢之中,要是娘娘毫無理由去求皇上強行放人,豈不是讓皇上和太子父子之間有所誤會嗎?”
薛皇后眉頭頓時擰成一團。
她自然明白朱靜的意思,其實當初皇上和太子之間就曾經(jīng)因為一些誤會,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僵硬的很。
現(xiàn)在好不容易緩和了,說不定為了這件事,又要鬧僵了。
可要是不讓皇上出頭,靜妃豈不是還要在這里受苦?
薛皇后心中已經(jīng)毫不遲疑地否定了朱靜的話,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自己的恩人在這里受苦。
“你放心,本宮知道應該怎么做。”薛皇后緊緊地抓住朱靜的手,正色說道:“不管怎么樣,本宮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別忘了,你還有鴻軒……”
薛皇后并不知道蒼瀾淵失憶的事情,心里自然覺得他冊立冷玉為太子妃是變了心。原本以為木清洢死了,她也算是睜只眼閉只眼,可現(xiàn)在卻不能坐視不理了的。
“娘娘……”朱靜還想再說什么。
薛皇后已經(jīng)攏好身上的斗篷,道了一聲:“等著我。”
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朱靜眉頭緊蹙盯著那兩道離去的身影,心頭說不出的復雜。
她了然薛皇后,只怕她為了自己一定會拉下臉相求的。這心中雖然了然,朱靜卻也是無計可施,唯有一聲長嘆。
還來不及重新坐回去,又聽到守衛(wèi)一聲點頭哈腰的說道:“是,你也要找靜妃娘娘?在,在里面……”
聽那聲音,還是分外的客套。
朱靜不由得皺了皺眉,又有人找她?看來這天牢倒是挺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