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零兩個小時的火車讓喬若晗坐得疲倦不堪,她一個人坐火車,身上只有五百元還十元,她很擔心自己的這一點錢會被偷了,一路上緊緊的抱在懷里,而且時時驚醒。路上又買了兩次盒飯,四瓶水,總算是熬到了昆明。到了昆明就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喬若晗很是難受,總覺得腳底打飄,隨時會摔倒的感覺。她想馬上找個旅館先飽飽的睡上一覺,但又想到曾經聽徐彥一說過,有些地方只有火車沒有飛機,火車站又是最亂的地方,各種壞人云集車站,再累也不能住站前的招待所的。
喬若晗只好堅持著,上了一輛公交車,坐出幾個站,到了城里才下車。下車后,喬若晗強忍著勞累,四處里走四處里看,聽人家身邊走著的人在打電話說這個地方叫小西門,然后,她又看到自己背后臨街的地方是商店,商店的上面有招待所。喬若晗打聽著上了樓,問了價錢,一個單間要八十元,一個雙人間的單鋪要五十元,她問了價后又下樓,再往前面找,問了好幾家后,找到一家單間只要六十元的,付了一天的錢和兩百元的押金,然后,又在樓下旁邊的小吃店里吃了一碗米線后,上樓睡了。她還是把包壓在身子底下,又擔心自己翻身后,會把包露出來,于是,把包的繩子在手腕上繞了幾繞才睡了。
那一晚,喬若晗睡得特別沉,在火車上的顛簸的感覺,在夢里依然是有的,她只是夢到了自己在爬山,邊爬邊叫著“映山紅,你在哪里?映山紅,你在哪里?”喬若晗在尋找著,邊走邊叫著,她都沒有想到過,這個映山紅是村名或者是學校的名是不會答應她的,她只是拿了當個人在呼喊著。
等到醒來時,中午已經過了,已經到了下午十四點四十時,喬若晗一看手機就吃驚得跳了起來。昨天,她沒有脫衣服就睡,因為,她聽說過小招待所里有小偷會偷東西,除了人以外,什么都要,衣服褲子鞋子襪子包錢什么都偷什么都不給放過的。喬若晗無法想像東西被偷完,讓人家沒衣褲穿,怎么辦?所以,喬若晗是不敢脫衣服睡覺的。她雖然獨自出來,但并不意味著她是堅強勇敢的。
喬若晗跳了起來,忙跑著自己的東西沖出房間,沖到服務臺要求結賬走人。服務員簡單到沒有任何表情色彩的告訴她:“住兩天,一百二十元,預交一天的住宿費六十元和兩百元的押金,退還一百四十元。在這里了,簽個字就可以走了。”
喬若晗不理解的說:“我是昨天十六點多住進來的,我現在在十四點多出去,二十四小時還沒有過的,你懂嗎?”
服務員有些生氣的說:“你住過招待所嗎?住過酒店嗎?不管你頭天晚上什么時候住進來的,第二天只要超過十二點就算是兩天了,你都說了,現在是十四點多,那不是兩天是什么呢?”
喬若晗還真的不懂這些的,以前也住過酒店,就是婚后的蜜月和徐彥一有幾次帶她出省去玩的時候住過。都是徐彥一的私助電話訂好的酒店,私助轉賬付的錢,她還真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的。在做徐太太的三年里,錢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數字而已,當徐彥一告訴她,他們有多少錢時,喬若晗也沒有個概念,只是覺得是很大一筆,到底有多大,她也沒有個具體的感覺。喬若晗天生不是會理財的女人,父母走后,她只知道省著父母留給她們的積蓄用就是了,只要一畢業,她就可以找工作了,就不用再發愁的。等徐彥一因為那件事生了她的氣時,她也只是想著要去工作,去掙錢來給私家偵探查清楚那件事的真像而已,甚至連自己的身體好壞都沒有顧及到。
現在,人家招待所的服務員給她算了兩天,讓她很心痛,因為,她知道包里那幾小張鈔票用完了之后,她就再也沒有錢可以用了。喬若晗可憐的小聲問說:“那么,是不是現在又扣掉的六十元,可以讓我再住到明天的十二點以前,如果,我不退房的話?”
服務員有點看不起她的扁扁嘴說:“是呀,那么,你現在還要不要退房呢?”
喬若晗不好意思的說:“那我暫時不退吧。”
服務員把剛才寫好的結帳登記又用筆給畫掉,嘟嘟嘴說:“你可以接著住了。”
喬若晗答應著,想回去,又覺得很餓。她恨自己不爭氣,在現在很沒有錢的情況下,居然還餓得那么快,但她沒有想過,自己已經快二十四小時沒有吃過東西了。她還是出門去吃了一碗米線后,又回來了。
喬若晗在走過服務臺時,看到有報紙丟在那里,征得服務員的同意后,她拿來看看有沒有招聘信息。報紙已經是半個多月的了,喬若晗把所有的報紙翻看完了,也沒有見到有招聘的。
她只好放下報紙回去了,等門關好后,喬若晗打開包包來數錢。錢包里的錢只有兩張一百元的,還有一張一元的,其他的就沒有了,而明天中午,只會退給一百四十元了。三百多元,夠做什么呢?這樣的招待所只夠住五天,四十元,每天只吃一碗六元的米線也只夠吃六天的,也就是說,五天后,喬若晗就只會剩下十元錢了。
喬若晗數完錢后,覺得很害怕,她真想現在就打個電話給凌杰,讓他給自己農村信用社的存折上匯點款過來,她再買張火車票回去好了。
可是,回去之后呢?徐彥一,不用再面對了嗎?跟徐彥一之前的恩恩怨怨不用面對了嗎?屈辱感會因為坐了幾天的火車跑來昆明住了幾天而不存在了嗎?還離婚嗎?不離婚,和徐彥一還能回得到從前嗎?離婚了,自己加入打工大潮,每天工作八小時之后,獨自回到沒有家人的家里,除了吃飯睡覺以外,還能做點什么呢?
前途無以為續,后路無比可悲;進一步,進不了;退一步,心不甘。喬若晗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么?五天的日子之后,面臨的只是一個深淵,一個要把她逼死的深淵。這五天里,她要逃脫這種命運,只有去找工作,拼命的找工作。在人才集聚的昆明,喬若晗只能求老天對自己好一點,施舍一份工作給自己而已。
喬若晗拿出包里的小鏡子照照自己,一點也沒有精神,沒有自信,一臉的倒霉像,她照完鏡子,原來,還在求老天庇佑的喬若晗都覺得老天是不可能庇佑這樣一臉晦氣的自己的,根本不可能。
喬若晗想得太多了,又覺得頭有些痛,她聽說過人到高原,身體差的人會覺得象在生病一樣的,頭痛惡心,這就叫作高原反應了。喬若晗跪在床上求著老天說:“求求你,老天爺,千萬不要讓我在這里生病呀。如果,我在這里生病了,住宿費又交不起,他們會把我抬了丟到街上的,我會死在這里的。求求你,老天爺,我真的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呀。”
喬若晗從一個不信宗教不迷信的人,求了老天爺半天,也不知道老天爺管用不管用,肯不肯幫她,只好睡了。她只能求助于萬能的睡眠吧,在她沒有離開T市,凌杰也沒有遇到程慕笙之前,喬若晗生病了時,她一般只會求助于萬能的睡眠的。
喬若晗這次是先上了個鬧鐘,在早上十點鐘時響的,上好了鬧鈴后,喬若晗安心的睡了。這次,喬若晗在半夜里醒了過來,她肚子很餓,可是,凌晨三點半,哪有東西給她吃呀。她只好坐起來想辦法,房間里只有一個水壺和一個瓷杯和一個袋裝茶葉,她在白天喝過一點水,溫吞吞的,感覺還有點象不干凈。現在,她沒有辦法了,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她都吃。于是,把袋裝茶葉也給用溫水泡了。水里是有了點茶葉的味道,喬若晗貪婪的喝了,又泡,再喝。一壺水喝完之后,胃里不再那么難過了,她的心里又難過了起來。不是心痛自己,而是心痛的知道:一天一碗米線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明天天亮后就會出去吃東西,估計不會等到晚上又會餓的,但是,她看到的東西,好像只有米線便宜一點的。這往后的日子怎么辦呀?
喬若晗在天還沒亮透又給餓醒了,她只好睡在有點冷的床上,等著天亮。喬若晗這一輩子也沒有這樣被餓過,哪怕是爸媽走了之后也沒有過。她坐在床上,抱著膝蓋,流著淚,想著天亮了一定要去找工作了,不然,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時間過得很慢,喬若晗知道,現在,凌杰應該是知道自己已經走了的,徐彥一可能也知道了吧,他不喜歡自己跟他提離婚的事,但他還是經常來看看自己的。喬安呢?喬安她配合著辦移動手續嗎?她肯離開徐彥一,到另一個國家生活嗎?徐彥一會告訴她,我已經離開T市了嗎?如果,她知道我離開了T市,她可能就不會走了吧?徐彥一會想想算了,還是把喬安給娶了嗎?徐彥一是有點倔的,但是,在出了那件事后,一樣的買房跟喬安同居的,他們能沒有感情嗎?不可能的,如果,沒有感情,他會懷疑到喬安的,最起碼,徐彥一會問問喬安具體的細節的,他喜歡喬安,所以,他不會去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