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顧止安的心動
“是老毛病,她公寓里有藥,內(nèi)服的紅棗姜糖茶、外敷的貼劑,你讓秦嬸給她送過去。”在顧止安就要掛斷電話前,夏晚淡淡說道。
“好,謝謝。”顧止安似乎松了口氣。
“你家里不是有醫(yī)生嗎?這事兒還需要你來問我?”夏晚的聲音一片冷淡。
“她有她的想法,她不喜歡給人添麻煩。”顧止安的聲音里,帶著絲絲暖意。
“倒是習慣給你添麻煩了。”夏晚不由得一聲冷笑。
“給我添麻煩是理所當然。”顧止安輕笑一聲,再次道謝之后,便掛了電話。
而遠在S國的夏晚,卻忍不住將手中的電話砸在了桌面上——時間在不知不覺的往前走,他們以夫妻身份的相處,將會越來越自然、越來越習慣。
而他,縱有愛情,又能如何?
當這個認知越來越清晰之后,他對與慕稀的未來,也漸生出一股無力的慌張來——愛情從來都比不過陪伴,一個遠在天邊的戀人、一個知病知暖的親人,誰更重要,一目了然。
*
【J市,顧止安家里】
“秦嬸兒過來照顧你幾天。”顧止安對盤膝坐在沙發(fā)里,一手按著小腹,一手在電腦上調(diào)整繪圖的慕稀說道。
“哦,好。”慕稀點了點頭,又似想起什么,抬頭看著顧止安問道:“我就這兩天難受點兒,過去就好了。秦嬸兒過來,會不會太麻煩?”
“作為這個家庭的女主人,找個人來照顧自己,也怕別人會麻煩?”顧止安沉眸看著她,語氣里有些淡淡的責怪。
“我對我們關(guān)系的定位,一直很清楚。”慕稀‘啪’的一聲合上電腦,看著顧止安認真的說道。
“那也不影響你在這個家里女主人的地位。”顧止安溫潤的笑了笑,淡然說道:“慕稀,我希望我們的相處能更自在一些,我們之前的約定,我也沒想過要改變。”
“顧止安,對于你、對于這段婚姻,我一直感到很抱歉。是我因著自己的目的,將一段婚姻過成了兒戲。但我真的想成全自己一次,你能理解嗎?”慕稀用手壓著腹部,勉強笑笑說道。
顧止安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依然輕緩溫柔:“你身體不舒服就別想這些了,日子是要一天一天過的、不是用來一天一天想的。我是個典型的理工男,你和我說這些我確實有些理解困難。你知道我總是希望你快樂就行。”
“顧止安,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不懂。”慕稀低頭失笑,整個人都疼得窩進了沙發(fā)里,只是虛弱而堅定的說道:“我和夏晚相處六年,我相信他所有的一切。”
“他確實是個值得信任的男人,包括曾經(jīng)對你的拒絕。”顧止安淡淡說道。
“你也知道那是曾經(jīng)了。”慕稀的臉色微微一變。
“你們的感情發(fā)展,不符合我的分析邏輯。”顧止安微微一笑,看見慕稀的臉色越發(fā)難看,當下便又說道:“當然,有些事不能用邏輯來判斷,這一點我還在學習。或許一段時間后,我能有新的發(fā)現(xiàn)。”
“好了,不舒服就不要加班了,無論從朋友的角度、還是從合作者的角度、又或從家人的角度,我希望你這次去北方的行程,至少推遲到身體好了之后。”顧止安看著她柔聲說道。
“我有自己的計劃。”慕稀抬眼看著他,并不打算就自己的事情,與他有更深入的討論。
“好,你自己安排。”顧止安的眸色微暗,卻忍著心里的不快,保持著溫潤的態(tài)度:“我還有個視頻會議,先下去了。”
慕稀打開電腦,繼續(xù)用一只手在電腦里工作著。
顧止安暗自嘆了口氣,起身沉默著往外走去。
直到小書房的門被關(guān)上,慕稀才有些吃力的將電腦放到地上,整個人疼得蜷縮在沙發(fā)的一角。
“四小姐,你這是何苦。”秦嬸端了紅棗姜糖茶推門而入,看著她痛得要死要活的樣子不禁直嘆息。
“秦嬸兒,你可來了。”慕稀接過冒著熱氣的茶,貪婪的喝了一大口,雖然于疼痛并沒有什么緩解,卻仍從心理上感覺舒服了許多。
“來,衣服掀起來,我?guī)湍阗N上。”秦嬸兒從口袋里拿出外貼片后,在慕稀的身邊坐下來,用臉試了試自己的手溫后,才去揉她的肚子:“唉,你呀,就是年輕的時候不聽話,冷的東西吃多了,你看,秦嬸兒揉著就感覺里面硬硬的一塊,都是凍的。這血凍住了下不來,自然是疼了。”
“秦嬸兒,你也知道那是年輕的時候了,現(xiàn)在我都一年四季不吃涼的了,可也不見好。”慕稀委屈的說道。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任性了十幾年,哪兒能兒一下就好了。好了,我給你貼上。”秦嬸兒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小腹,將外貼片仔細的貼在她的小腹中心,然后又拿溫水袋給她溫著。
“唉呀,真是太舒服了。”慕稀雙手按著熱水袋,一直蜷著的身體,這才略略放開了些。
“都說生孩子了就不疼了,你這也結(jié)婚了,我看倒是可以考慮生孩子的事,也省得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的。”秦嬸兒端著姜糖水又喂了她幾口,這才作罷。
“生孩子……”慕稀斂下眸子,低低的重復了一句,半晌之后才說道:“秦嬸兒,我有病,您知道的。”
“傻孩子,咬咬牙過了心里那道坎兒,就什么都好了。”秦嬸兒看著她心疼的說道。
“以后再說吧,怎么也得熬過這幾天,馬上要出差了呢。”慕稀低低嘆了口氣,讓秦嬸兒幫她將電腦拿上來后,又開始專心致志的改稿。
“都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像你這么拼的,怎么說也是個千金小姐呢。”秦嬸兒嘆了口氣,起身往外走去。
慕稀繪圖的手微微頓了頓,稍許沉默后,又重新開始修圖。
“千金小姐?”
慕稀心里不禁苦笑。就因為這個‘千金小姐’的身份,才讓她比一般的女子背負得更多。
若不是‘千金小姐’這個身份,即便她任性,又怎會在對愛情失望的,連情緒緩沖的時間都不給自己,便將自己打包交給了顧止安。
合約期內(nèi)不收購、10億的流動資金,哪一樣,都是對她的誘惑——也正因為此,每每與顧止安提起未來的離婚,她總覺得愧疚。
她是個沒有良心的人、她也是個沒有契約精神的人。因為她是女子嗎?所以要讓別人來承擔她這許多的錯誤。
‘千金小姐’,或許就是這個身份,讓她如此任性自私自我。
慕稀越來越低落的情緒,將畫面中國紅的繪圖,無意間全修成了灰色。
*
“秦嬸兒,她怎么樣?”晚餐的時候,慕稀沒有下去,顧止安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一會兒單獨熬一碗粥送上去,她總是這樣,您不用太擔心。”秦嬸兒看著顧止安說道。
“一般持續(xù)幾天?有什么要特別注意的?”顧止安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
“也就兩三天,注意保暖就好。”秦嬸兒說著,抬頭看了顧止安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還有什么您可以直接告訴我,她大小姐有時候聽不進去您的話,我大約還是能有些辦法。”顧止安看著秦嬸兒微微笑了笑。
“也沒什么,就是這幾天她容易犯手腳冰涼的毛病,最好在家呆著哪兒都別去,特別是北方。”秦嬸兒勉強笑笑說道。
她知道慕稀一直喜歡夏晚,慕稀也常托自己照顧夏晚,現(xiàn)在雖然與顧止安結(jié)婚了、也各自見了雙方的家長,可也沒見她對夏晚疏遠起來。
慕稀到底怎么想的,她并不十分清楚;與顧止安相處得如何,她也并不十分清楚;倒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將慕稀的這些私事告訴他。
“她正好有個出差計劃。”顧止安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時候是這樣,以前有保鏢程成跟著照顧。現(xiàn)在,您看……”秦嬸兒聰明的沒有在顧止安面前提起夏晚,只是問著顧止安的安排。
“我勸勸她,最好不要出門。”顧止安點了點頭,放下碗筷后,對秦嬸兒說道:“我先去書房,粥熬好了你先端給我。”
“哎,好。”秦嬸兒點了點頭,目送顧止安上樓后,也放下了碗筷。
其實在她看來,嫁給顧止安也沒什么不好,這房子裝修得,完全是四小姐喜歡的樣式,可見顧先生還是很用心的。
夏晚雖然也好,可夏晚不會哄人,對四小姐也不用心。女人麻,還是要有人疼才好,找個自己喜歡的,不如找個喜歡自己的。
*
晚上,當顧止安端著秦嬸兒熬的粥去到樓上書房時,慕稀正卷著被子蜷在沙發(fā)里,沒有關(guān)機的電腦靜靜的躺在地上,在昏暗的房間里,閃爍著躍動的光芒。
“慕稀?”顧止安將粥放在旁邊,輕輕拍了拍蜷在被子里的她。
“恩?冷……”慕稀睜眼看了他一眼,整個人縮得更緊了。
“喝碗熱粥暖和一下?”顧止安輕聲問道。
“恩。”慕稀輕應一聲,卻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顧止安將手探進被子里,找到她按在腹部的手,不由得大吃一驚——蓋著被子,居然還冷得跟鐵一樣:“怎么這么冰?怎么能放在肚子上?”
“睡會兒就好了。”慕稀輕扯了下嘴角,輕輕推開了他的手。
顧止安沉著臉,用力的將她的雙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之間,慢慢的摩挲著:“我?guī)湍阄嫖妫媾宋揖妥摺!?
“顧止安……”慕稀睜開眼睛看著他。
“聰明人都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顧止安粗聲說道。
“我現(xiàn)在就是想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也沒力氣推開你。”慕稀輕撇了下嘴角,慢慢閉上了眼睛。
“恩,識時務(wù)終究還是聰明人的做法。”顧止安淡淡說道,一只大手摸到她的腳——簡直和鐵塊有得一拼了。
顧止安低低的嘆了口氣,用力拉直了她的腿,將她的腳塞進了自己的毛衣里面。
“喂!”突然接觸到溫暖的慕稀,也被自己的溫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往回縮。
“別動,一會兒就好。”顧止安用手按住她的腳。
“哦……”慕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終是沒有再拒絕,只是慢慢閉上眼睛后,雙腿依然僵硬緊張。
靜謐的房間里,氣氛親昵中帶著溫暖,他將她的腳護在衣內(nèi)、雙手輕輕揉搓著她冰涼的雙手,所有的動作都帶著理所當然的安適與寵愛;她縮成小小的一團,身體有些緊張的不自在,而手腳在慢慢變暖間,卻又無法拒絕他這樣的接近。
人與人的相處或者就是這樣,你拼命想接近的那一個,總是在你需要的時候,他會不在身邊;你努力想保持距離的這一個,又總是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的好一股惱兒全給了你——而且,他的理性與冷靜,讓他這樣溫柔的動作,也顯得刻板而實際,并不帶一絲迤邐,以讓她沒有太擔心夏晚的情緒。
*
時間在她手腳慢慢變暖中,一分一秒的走過。
當窗外第一縷晨曦穿透過透明的屋頂時,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他依然將她的手腳捂在懷里,額頭低低的抵在她的膝蓋處;她的身體早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全然的放松,并下意識的靠向了他的身邊。
“忘了拉上屋頂?shù)暮熥恿恕D阋灰偎瘯海俊鳖欀拱驳穆曇粲行┏跣训乃粏 ?
“不睡了,今天要去公司。”慕稀淡淡說道,原本放松的身體,又重新緊張起來。
“我都懷疑你是冷血的,我到半夜才睡著,那時候都捂了你三四個小時了,還是冷的。”顧止安看著她微微的笑了笑,聲音與笑容里,滿滿都是微溫的柔情。
“不好意思啊。”慕稀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的,看著他不由得訕訕的笑了笑。
“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捂暖的,后來就睡著了。”顧止安笑笑說道。
“哦。”慕稀輕應了一聲,下意識的往回縮了縮自己的腳。
“肚子還疼嗎?今天一定要去公司?”顧止安松開雙手,讓她的雙手和雙腳都恢復自由。
“好多了,出差前有些資料和圖稿需要準備。”慕稀點頭說道。
“好,我今天去慕氏也有事,一起吧,一會兒我在樓下等你。”顧止安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有些發(fā)麻的雙腿后,用手扶著沙發(fā)慢慢站了起來,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似乎并無半些留戀,卻在拉開書房門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噙起暖暖的笑意。
他沒有與女子近距離相處的經(jīng)驗,但他知道自己喜歡與慕稀這樣的相處——自然而溫暖。
或許這世界天然便有這樣一種規(guī)則,一個男人在這一生中,總有那么一次,想要去愛一個女人、想要去寵一個女人、想要將自己的溫柔、包容,給到一個女人。
而他身體里僅有的溫柔與寵愛,想要給的,便是這個叫做‘慕稀’的女人、這個他明知道愛著別的男人、為著逃避、為著家庭而嫁給他的女人。
而他,竟然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或許這也是他商人邏輯,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資源,換她一世溫柔對待。
第二節(jié):逃開他的溫柔
“千語,我上午直接去慕氏,你在30分鐘內(nèi),將慕氏最近的資料送到我家里。”顧止安洗漱后便給夏千語打了電話,然后去一樓看了父親后,又回到書房,打開郵件看最近慕青的動作。
在慕青上任半個月的時間里,公司原本頻臨解散的市場推廣部又重新啟動了起來;同時,慕青花了10天的時間,將所有的客戶全部走訪了一遍,一來為‘稀世’的一級客戶專門訂制了推廣補貼政策——即客戶自行推廣的,達到公司對品牌的推廣要求,便即給予費用補貼、柜臺補貼、新款先拿貨、免費在公司電子商務(wù)平臺上給予推廣;
對于C&A下柜后,沒有繼續(xù)經(jīng)營‘稀世’的老客戶,慕青則拿了慕城留下來的幾款設(shè)計稿、以及設(shè)計師席憐一起去,談‘稀世+’的定制計劃,但凡重新啟動慕氏合作的老客戶,根據(jù)其一次性打款情況,給予1至5款的專屬訂制產(chǎn)品;
同時給產(chǎn)品做市場推廣的客戶,則再多給兩款慕稀親自設(shè)計的訂制產(chǎn)品,那么這類客戶最多就有7款定制,是全國市場皆不會重復的——這些產(chǎn)品,是國內(nèi)頂級設(shè)計、占據(jù)慕氏自有推廣渠道頂級推廣,拿了這樣產(chǎn)品的客戶,不做起來都難。
所以慕稀將所有的資金資源和設(shè)計資源,全部集中在了一級客戶的身上,這些客戶不僅有自己現(xiàn)成的渠道,還有一流的推廣能力,正好可以與慕青全面啟動產(chǎn)品推廣的計劃結(jié)合起來。
顯然,慕青拿到了與顧止安相同的資料——在全國各大小推廣渠道里,臨時可插進去的已經(jīng)不多,僅憑慕氏自己的能量,恐怕是有心有錢也辦不到的事。
所以慕青拿出各種政策,推動客戶自行推廣,一來能找到最適合的推廣渠道、二來推廣方式也最貼近消費者。
“顧先生,這種廣撒網(wǎng)式的推廣方式,對于品牌形象的保持和提升并沒有幫助。”夏千語將資料遞給顧止安,看著他冷靜的說道。
“在停止一年不推廣的情況下,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渠道可供他選擇。”顧止安接過資料邊看邊說道:“所以他選擇最笨、最土、也是最有效的一種方式,就是廣撒網(wǎng),先把‘稀世’和慕氏從消費者記憶中拉回來,再求符合定位的推廣。這是一個營銷老手在短期內(nèi)能想到的最有用的做法。”
“如果這樣,是不是已經(jīng)違背了約定?”夏千語已經(jīng)將公司與慕氏的合約,背了個滾瓜爛熟。
“確實。”顧止安微微笑了笑,抬頭對夏千語說道:“資金都安排好了?”
“是。”夏千語肯定的點頭。
“今天和我一起去慕氏,有沒有問題?”顧止安沉眸看她。
“沒問題。”夏千語用力的點頭,沉著的眼底,劃過一絲明亮的光彩。
“去車里等我。”顧止安將看過的資料遞回給她。
“是。”夏千語接過資料,轉(zhuǎn)身快速往外走去——慕青的行動,已經(jīng)盯了有半個月了,今天才見動作,顧先生是準備出手了。
夏千語如是想著,只是心里仍然沒底——合作的款項依然壓著、十億流動資金的第二期已經(jīng)劃帳,聽說慕青也在給公司分批注資,而這第二期款的到帳時間,正好是慕青資金到位的空檔,也算是給慕氏救了急。
而這件事,顧先生是沒有與四小姐說的。四小姐最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秋冬新品開發(fā)以及客戶定制款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問公司的資金情況。
所以夏千語現(xiàn)在完全無法揣測顧止安的用意——既然想不通,那就照他的意思去做,做完了再分析。
夏千語出門、上車,自覺的坐在了駕駛室的位置。
*
“哎——”剛剛在餐廳坐下,顧止安便伸手抓住了慕稀的手,倒讓她意外得低呼出聲。
“怎么又成冰了?”顧止安皺眉看著她。
“體外循環(huán)和體內(nèi)循環(huán)的功能不同。”慕稀輕輕抽回自己的手,端起秦嬸兒準備的粥邊喝邊問道:“顧伯伯看上去好多了。”
“進去看過他了?”顧止安也習慣了她的態(tài)度,不以為意的拿起早報慢慢的看起來,在看以有關(guān)慕氏的新聞時,眸光微微閃了閃,想了想,拿了手機編輯信息給Selina發(fā)了過去。
剛給Selina的信息發(fā)送完畢,慕稀也剛好吃完早點:“走吧。”
“只吃這么點兒?”顧止安收起手機,拿了紙巾遞給她后,看著她溫潤的問道。
“恩,走吧。”慕稀抬腕看了看時間,邊抓起放在身邊的包邊起身往外走:“我習慣自己開車,還是不坐你的車了。”
“你……”顧止安的臉色不由得一沉,淡淡說道:“至于這樣嗎?你正常的時候我也沒干涉過你什么,也不過是你身體不舒服,我才多關(guān)注一些。”
“我……”慕稀腳下一頓,輕咬著下唇,低聲說道:“顧止安,對不起。不過……我真是習慣了自己。”
“若從心里抵觸,有些習慣永遠也改不了。所以到底是習慣使然,還是刻意為之,你比我更清楚。”顧止安看著她冷冷說道。
“顧……”
“慕稀,我們都不是兒女情長之人、也不是謹小慎微的性格,無論我們以夫妻相處、還是現(xiàn)在合作伙伴關(guān)系,都不值當你這樣做——我認識的慕稀、慕家四小姐,光明磊落、大氣利落。”顧止安打斷了慕稀的話,直接拉起她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此一時彼一時,我有自己要維護的人、有自己想保護的事情,我便再做不到光明磊落、做不到大氣利落。”慕稀從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看著他沉聲說道:“顧止安,在這件事情上,我知道我對你失了信、對你心里有愧,可正因為如此,我至少要對得起一個人,對得起那個愛我的人。”
“他就值得你這樣維護?”顧止安低聲吼道。
“他值得。”慕稀輕揚下巴,眸光明亮著,臉上、眼底,全是毫無顧忌的、愛情的光彩。
“慕稀,你可以有更聰明的做法、你可以讓自己有更多選擇、你可以讓自己的行為變得更有價值,而最后你也可以繼續(xù)維護他,可你為什么偏要選這種最傻的做法?”顧止安的雙手不禁意間緊握成拳,聲音低沉著,已帶著絲絲怒氣。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不過是利用你對這段婚姻的堅持,從你這里繼續(xù)撈一些好處,最后再我們的婚姻不復續(xù)存的條件后,再和你離婚,回到夏晚的身邊,是嗎?”慕稀看著顧止安不停的搖著頭,失笑著說道:
“顧止安,如果我讓你有這種感覺,我真的十分抱歉。如果我要利用你,我也會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不會一邊利用你給慕氏的資源、一邊維護自己與夏晚的感情。”
“我承認我不夠聰明,在選擇你時,便一條心只想到自己的逃避、只看到你的資源,便不計其它;在后悔的時候,便只想維護與夏晚的感情。我無法做到你說的那樣。”
“你說我笨也好、傻也好,我便是這樣了。顧止安,對不起,我們的婚姻始終是我對不起你,但你現(xiàn)在不要逼我,或許我會真的自私的選擇就此離開。”
慕稀看著顧止安大聲說著,轉(zhuǎn)身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車子——她知道她不對、她知道她自私,可她不想讓自己陷處這樣的兩難里。
顧止安,若還是當初拿證時候的那個顧止安,她或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一些;可現(xiàn)在的顧止安,不禁意間流露出的溫柔、對她脾氣里的呵護,讓她不敢。
她居然在害怕,怕他會愛上她。
*
腳下加大油門往前開去,慕稀的情緒一片紛雜——她要與自己的合法丈夫保持距離,去維護與另一個男人的感情,這是件多么可笑、多么任性、多么讓人難堪的事情。
這件事從頭到尾,顧止安什么錯也沒有,她又有什么理由讓他承受這樣的屈辱。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早些結(jié)束。”
“顧伯伯,我真的和你一樣的希望,你的病情被誤診了,突然有一天醫(yī)生告訴您,您只是普通的肺病。”
“那樣該多好啊。”
慕稀低低的嘆了口氣,在一個十字路口將車速放緩,卻因著腹部翻江倒海的疼痛、因著這理不斷、剪還亂的感情,渾身越發(fā)的冷得難受了。
*
“客戶都約好了嗎?”
“是的。”
“圖紙修改稿過了沒有?”
“過了,這三家客戶,慕總交待您順便走訪一下。”
“好,我出發(fā)后,幫我聯(lián)絡(luò)他們,告訴他們我的行程。”
“OK,沒有其它問題,這是您這次出去要帶的資料。”
“好。”
*
慕稀花了30分鐘,處理完出差前所有的圖紙確認與客戶聯(lián)絡(luò),在顧止安還在與慕青溝通的時候,便迅速離開了公司,回到自己公寓拿了行李后,便直接往B市而去——她不能與夏晚有更多相處的機會,至少也可以減少與顧止安相處的機會。
至少,她該讓夏晚放心,雖然這對顧止安真的不公平。
在踏上飛機的那一刻,她面對陰沉的天空沉沉的吐了口氣——連她自己也沒察覺,這次的離開,竟有些逃跑的感覺。
在逃什么?
心底深處隱隱的想法剛冒出一點苗頭,便被她壓了下去——她不愿意讓自己的愧疚、不忍,在顧止安的溫柔里生了根、發(fā)了芽,而讓這份愧疚與不忍,壓過她對夏晚的感情。
“顧止安,在你和夏晚之間,我只能選擇對不起你了,對不起!”慕稀對著天空輕輕閉了閉眼睛,努力的讓自己與夏晚的愛情,增加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