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干脆今生不結(jié)婚?奶奶,找個男朋友,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巧莉沒想好要結(jié)婚,只是說談戀愛會不會有問題。
“除非你一輩子不和他同房!只要和男人合了體,那個男人就成了你丈夫,永遠也改變不了,和結(jié)婚不結(jié)婚沒有關(guān)系。”
巧莉的臉刷的白了,差點淚水就留下來了。這是多么大的打擊。我曾經(jīng)聽說過,山里邊有一種蜘蛛,雄蜘蛛只要是跟雌蜘蛛那啥了之后,就會被雌蜘蛛當作晚餐來吃掉。
這難道就是巧莉的命運?靈女的命運呢?
“奶奶……我”她明顯的感到自己在哆嗦,“到底怎么才能解開這個咒啊?您不是靈女嗎!怎么會不知道呢!”她急得要哭出來了。
“作為靈女,確實有通神的能力,只是上天留我的時間不多了。”
巧莉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孩子,你想說什么就說吧。奶奶又不是外人。”
“奶奶!我該怎么辦?您教教我吧!怎么參透這個魔咒啊!”
“除非你做靈女。否則,根本沒有機會。孩子,你愿意做嗎?”
巧莉為了不哭出聲,咬緊了雙唇,可大顆大顆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滴落下來。
迎著奶奶滿含期待的目光,她決然的搖了搖頭。
“不!”
巧莉的情緒接近崩潰,奶奶讓我先扶著她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回到房間來她也是不說話,就這么愣愣地坐在那里。
我的腿傷在換了兩次藥之后,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不得不佩服奶奶的醫(yī)術(shù),那些看起來稀松平常的草藥竟有如此神效!效果好的讓我吃驚,要知道,即便是在大醫(yī)院,腿部的骨骼傷痛也至少要幾天才能下床,可今天我就感覺傷腿只是有點癢,一點都不疼了。
我坐著也無聊啊,看看巧莉,她眼睛紅紅的,又要哭了。但她是個要強的女孩,把椅子搬到北墻根,這里的太陽最好,她的?子還有些不透氣,要是現(xiàn)在房間里沒人,她肯定要大哭一場才罷休。
她盡量不露聲色,呆呆地望著窗外。
我也抓抓頭,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巧莉本是個十分理性的女孩,以前她對任何事情都會分析出個一二三。世間萬物,除了看不到摸不著的感情,皆有章可循,她以為對理性的社會只要有著理性的分析就行了。
但是,在小村短短幾天所看到的經(jīng)歷的,讓她對的世界的認識完全的顛覆了。原來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世界上還有一種看不到的力量掌控著人生,那才是真理。而自己竟然有機會掌控這種力量,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門口掠過一個影子,她知道那是誰。
“啞女!”
啞女微笑著,從門后閃出來,巧莉拉著啞女,在一旁的臺階上坐下,她問啞女:“你幾歲了?”
啞女在地下寫:16。
巧莉問:“你叫什么名字?”
啞女寫:巧眉。
“村子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啞女寫:在家
“為什么不出來呢?”
啞女搖頭。
“那天你在公路上做什么?”
啞女慌亂的再次搖頭。站起來跑出了院子。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陽光有些毒辣,不一會兒臉上就出了一層汗。巧莉?qū)ξ艺f:“還是回屋吧,院子里有些熱。”
我微笑著說:“好吧。”
“小影姐姐,再等一天你就回南京去好嗎?”
“為啥?”
巧莉埋著頭說道:“我已經(jīng)想好了。”
我心頭一跳,站起來說道:“你想好了什么?”
她抬頭看著我,眼淚一滴一滴地涌了出來。
我心中暗道不妙,哽咽地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哭著說道:“因為我要參透靈女的命運,我要改變這種命運。奶奶她已經(jīng)老了,她參破不透,我要繼續(xù)下去。”
“你想清楚了嗎?”我知道她是個這執(zhí)著的女孩,既然她會說出來,就表示在她腦海里已經(jīng)是深思熟慮的事情了。
隨后我們就來到奶奶的院子里。
“你確實想好了嗎?巧莉?”奶奶靠在床頭,看著巧莉。
“我想好了,奶奶。我答應(yīng)你。”
“你要知道。做靈女不像你想象的那樣風光,要付出代價的。”
“我知道。我不怕。”
“那好吧,你天黑過來。要有一個儀式,儀式結(jié)束,你就是新一代‘靈女’了。”
“我什么時候可以得到您通神的能力?”
“今晚。”奶奶慈祥的微笑著,“今晚是你的大日子!”
傍晚,冷清的村子里忽然忙碌起來了,各家各戶打開院門走出來,他們在場院里堆了幾大堆木柴,擺放了十幾張桌凳,巧莉看到當天救我們的那個長者,領(lǐng)著幾個人。不知從哪里趕來一頭大黑牛,在小河邊放倒殺了,洗凈的牛肉小山似的堆在案板上,一個漢子把牛骨用斧頭劈開。丟到幾口大鍋里。
幾個婦女,有說有笑的在河邊洗刷碗筷,幾個漢子抬來了大缸,缸中飄出玉米燒酒的香味。十幾個小孩子互相追逐著,在場院里亂跑,惹來大人們幾聲呵斥。
在這里除了我和巧莉,每個人都在忙碌,他們看到巧莉,謙恭的點頭微笑,并不說話。
天色暗了,火升起來了,大鍋冒出熱氣,空氣里有了煮牛肉的香氣,巧莉忽然覺得很餓。
兩個婦女來到巧莉身邊,輕輕對她說:“時辰快到了,您該去沐浴了。”
巧莉跟著她們回到房里,大木桶里冒著熱氣,婦女幫巧莉除去衣衫,扶著她走進浴桶,透過蒸騰的熱氣,巧莉仿佛看到了自己變成了靈女,穿著華麗的衣袍,揮舞著長袖,在云間舞蹈。
沐浴后,巧莉被換上一襲白色麻布長衫,長頭發(fā)被挽成一個高高的髻。她知道,那應(yīng)該和初見時奶奶的發(fā)髻一模一樣,那是靈女的標志。而后,在婦人陪伴下,她來到了奶*間。
奶奶也穿上了同樣的長衫,端坐在床上,看到他們進來,揮揮手讓兩個婦人出去了。
“儀式很簡單,巧莉,跟我來。”
跟著奶奶走向后堂,巧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奶奶的面色紅潤,腳步再次變得輕盈,上午那個病疴纏身說話都費勁兒的老太太不見了,仿佛換了一個人。幾天以來,奶奶已經(jīng)這樣變換了多次,巧莉已經(jīng)習慣了。
后堂里,在供桌兩端,已經(jīng)點上了兩根巨燭,不是巧莉房里那種黃色蠟燭,而是紅色的。在灰暗的供桌上,血紅色的蠟燭紅的刺眼。
在供桌正中,只有一個黑色木箱。
木箱沒有華麗的花紋,沒有奇巧的裝飾,只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箱,蓋子與箱體嚴絲合縫。
巧莉看著木箱,忽然覺得很壓抑,呼吸加速,有些喘不上氣。
木箱里有什么?
“巧莉,歷代靈女都要遵守一個誓言: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要借助神的力量,保護村民,不計代價,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若違背誓言,若心不虔誠,就會腸穿肚爛,死在當場。你能做到嗎?”
“我能做到。”
“把這碗酒喝了吧!里面有穿腸毒藥,如若違誓,它會當場發(fā)作,再無可救。”
奶奶端過一大碗白酒,遞給巧莉。巧莉屏住呼吸,將濃烈的燒酒一飲而盡。她從來沒有喝過白酒,更何況是幾米外都能聞到的六十多度的糧食燒酒更是聞都沒聞過。
“現(xiàn)在,您可以打開箱子了。”不知不覺間,奶奶的語氣變得充滿了尊敬。
箱子打開了,里面只有一個面具,一張美麗絕倫的女人臉。嬌艷欲滴的紅唇微微上翹,彎彎的柳眉,高高的鼻梁,鼻尖略微帶點鷹勾,白凈而紅潤的面龐,這竟是一張迷死人的臉!
即便眼睛是兩個空洞,這副面具也顯得栩栩如生,讓巧莉感到震撼,仿佛那不是冷冰冰沒有生命的死物,而是穿越了歲月站在眼前淺笑著的一個真人!竟能讓人不知不覺間隨著它微笑!
也許是酒的關(guān)系,巧莉有些眩暈,恍惚間,她已經(jīng)把面具戴在了臉上。
這是什么聲音?是有人在唱歌,歌聲忽遠忽近,歌詞雖然聽不明白,可是卻能強烈的感受到,歌者孤苦的內(nèi)心,歌聲越來越清晰,聲音越來越大,伴奏的鼓聲震耳欲聾,歌聲在唱:
我在啊!---神在!
我思啊!---神在!
我來啊!---神在!
我去啊!---神在!
小屋子里眾相變化,我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云,云貼著山坡,沖下山來,淹沒了一切,在云中,沒有了陽光,沒有了黑暗,沒有了天地!慢慢的,云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身影,他們在舞蹈,瘋狂的、忘情的在舞蹈!這些看不清面孔的人,赤l(xiāng)uo著身體,隨著歌聲,他們搖擺著,跳動著,狂亂而奔放,快呀快呀!他們在喊著,快來呀!來吧!來跳舞呀!
鼓聲轟鳴,震動肺腑,心臟隨著鼓聲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