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如秋心中欣喜,終於有一個跟她站在同一戰線的人了。
戈雲見到一個外人也參與進來,正要上前呵斥,卻聽到樊清一聲冷笑,心中驚道:“這冷雪是東方易的表妹,看來也跟他有關。”
樊清笑道:“原來是冷小姐,化了裝差點認不出,莫非你也想擋我?”
冷傲雪嘲諷道:“笨蛋纔會到現在看出來,識相的馬上走。”
樊清譏笑道:“哈哈,就憑你們兩個人,我甚至不用出手就能拿下你們。”
冷傲雪看到他身後那四人,從他們身上的氣息來看應該是冥武師,對方說的對,單單憑她們兩個甚至樊清都不用動手就能輕易拿下他們,可是僅僅這樣是無法讓她害怕的,她突然笑了起來,道:“莫非你們真的認爲只有我們兩個嗎?”
樊清一愣,對方的話顯然另有所指,他心道:“她們難道還有援軍不成?這次只帶了這四個冥武師,她們兩個人想來一個冥武師就足以對付了。”
冷傲雪收起手上的火焰,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她望著神情變幻不定的樊清,笑道:“時間快差不多了,以她們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果然還有援軍,樊清心道,不過除非到的都是些宗師級的冥獸師,否則以他帶來的幾個冥武師,足以對付其他人。
而戈雲見事態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戈如秋根本就不聽他的,樊清等人來興師問罪,在大哥戈老不在的情況下他所做的只有配合。其實,他也不想這麼輕易就讓樊清把人帶走,畢竟從他的角度來講,他很想知道東方易這樣一個人爲什麼要這麼辛苦混進戈家,甚至連協會管事都要爲其隱瞞。
時間一點點過去,樊清顯得有些不耐煩,加上陽頂天一直在他耳邊催促,他心想早點解決越好,現在可是解決東方易的最好時機,免得中途又出什麼問題,當下讓身後四人走上前去。
戈如秋持劍擋在他們面前,她是決計不讓對方通過她這關。
冷傲雪卻不停地看著表上的時間,略顯著急,已過了約定的時間卻不見人,要麼就是路程太長耽擱了。
“把人拿下。”樊清給了戈雲一個眼神,示意他戈家的人還是他出手比較方便,否則傷到對方可是很難說,至於冷傲雪,一個冥武師足以應付了。
四人中一個冥武師向前一步正對著冷傲雪,同時一邊的戈雲也準備向前制住戈如秋,他也看出那四人不是她能對付的。
正當局勢一觸即發之時,屋外卻喧雜聲大作,戈雲心中一驚,知道有人闖進谷內了,他趕緊出屋,見到數人朝他這邊衝來,帶路的竟然是許飛,那個因爲話多而一直惹他不爽的小子。
戈雲飛身上前,到了面前纔看清許飛身後的是三個年齡在二十之間的女孩,容貌絕美,任何一個都足以令男人著迷癡狂,可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三個女孩身上只散發著淡淡的冥力,看起來像是剛入門的冥獸師,可是她們絲毫不費力地跟上許飛的動作,並且還很輕鬆地跟身邊的人相互交談,這哪是一個剛修煉冥技的普通人。
他馬上想起冷傲雪的話,上前攔住了她們,問道:“你們是誰,難道不知闖谷者一律按戈家家規處置?”
許飛見到戈雲,馬上向身後的數人打個招呼,趕緊離去,他可是怕了戈雲。
其中一個打扮得非常青春靚麗的女孩朝爲頭那氣質略顯成熟的女孩問道:“大姐,我們好像不是戈家人吧?”
那被叫做大姐的紅衣女孩笑道:“那當然,闖谷也是我們不對在先,不過奇怪的是,既然是戈家的地方,爲什麼守在谷外的反而是其他世家的人呢?”
戈雲面色一紅,樊清是將他的人放在外面防止東方易和他的同夥進來,但沒想到眼前的女孩竟反給他一個下馬威,這事關家族聲望,他怒道:“別在這胡言亂語,你們到底是誰?莫非是東方易的同夥?”
“同夥?”紅衣女孩笑道:“我不記得和那個傢伙同流合污過,不過既然是好朋友,他有難我們不能不幫。”
好朋友?戈雲覺得不像,再好的朋友哪有不怕死地闖進冥劍師的地方,不過,要是這幾個女孩和東方易是那種關係的話倒還是有可能,可是一個人和三個女孩……他馬上搖頭,不敢想象那是怎樣一種荒誕的情景。
他還是想著幾個女孩和東方易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女孩們已經繞過他向屋內跑去。
“大姐,你們終於來了。”冷傲雪緊張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朝凌若璇等人迎了上去。
凌若璇、龍曉雯以及飛夢三人乍見到撲上來的冷傲雪,頓時被她那樣子嚇了一跳,凌若璇哈哈大笑道:“小妹,你的化裝技術變差了嘛,快成老太婆了。”
冷傲雪臉色馬上一變,嗔怒道:“還不是那個笨蛋逼我化的,肯定嫉妒本小姐比他長得好看。”
她口中的那個笨蛋自然是指還躺在牀上的東方易,三女的視線馬上轉移到了牀上,龍曉雯見了更是心疼不已,但口中卻不由自主地道:“哼,這傢伙活該,一個大男人到最後還得我們姐妹來救他,真是丟臉。”
“嘻嘻,曉雯真口是心非,心裡明明想人家想得要死。”凌若璇在冷傲雪耳邊悄悄道:“小妹,告訴你哦,昨晚你二姐做夢都叫著人家情郎的名字呢,可肉麻了。”
冷傲雪驚奇道:“那大姐你錄像了嗎?”
凌若璇雙手作出勝利的姿勢,笑道:“大姐的技術可不是蓋的哦。”
“大姐!”龍曉雯眉眼一瞪,佯裝生氣狀。
她們跟東方易是什麼關係?只有戈如秋像外人一樣驚訝地看著她們姐妹四人在那裡說悄悄話,她隱約聽出內容是關於東方易的。
“原來是你們啊,既然都是熟人,我們也不廢話了,要是我讓你們交出你們的姘夫,你們肯定是不肯的,我們手上見真章吧。”樊清冷笑道。
姘夫?好難聽的字眼!四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四雙眼睛瞪得像是要把他吃了。
凌若璇出聲道:“樊家主,你無故要帶走東方易,是想報復還是想除掉後患?”
樊清冷笑道:“無故?他將樊文以及陽兄的兒子陽項龍擊致殘廢,難道我就不該找他報仇?”
陽頂天也怒道:“若璇,我念在你父親跟我相交一場,你今天帶你的人離開,我可以不向你父親追究,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凌若璇見慣了他這副指使人的樣子,冷冷地道:“你儘可以向父親告狀,他那裡我自然會解釋,更何況,即使是父親,在現在這事上我也絕不會讓步。樊家主,人你絕不可能帶走。”
樊清看著她們幾人,諷刺地笑道:“就憑你們幾個羽翼未豐的女娃子,就算你們從東方易那裡學了一些旁門左道又能怎麼樣。”
凌若璇輕輕地笑了起來,道:“以我們幾個確實不是你樊家主的對手,但是我們來這裡也不是沒有準備的,東方易現在是東方仙府的擁有者,你樊大家主該不會連這些都忘了吧。”
東方仙府?樊清心中一驚,最近冥獸師裡最出名的事還屬享有盛名的夢幻世界和東方仙府合併,以東方仙府這樣只算是小有名氣的公司竟能讓夢幻世界垂青並與之合併成新的公司,而且名字還是東方仙府在前,東方易作爲東方仙府的擁有者,背後自然有那位冥獸師工匠前輩的支持,他疑道:“莫非你就是那位前輩新收的徒弟?”
凌若璇笑道:“他雖然傳我冥技,但不能算是師父,那是我們姐妹的義父。”
樊清心中驚訝,這時陽項龍卻道:“什麼義父不義父,管他是誰,他又不在這,難道以你樊家現今的實力還怕這麼一個人。”
“沒那麼簡單。”樊清知道很多陽項龍這武者不知道的東西,也知道那個被人稱做老怪物的人並不像是一個冥獸師工匠那麼簡單。
作爲一個冥獸師工匠,所製作出的冥衣是令冥獸師爲之奪目的寶物,所以他們憑藉冥衣可以積累很多財富以及結識很多的權力人士,老怪物是其中絕對的佼佼者,任何一個世家都不能輕視他,否則死得難看的絕對是自己。
這時快嘴的飛夢見人無視她們,大聲道:“義父雖然不在,但他的手下卻在,你們要試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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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清心想她們果然是有所持的,現在這下他是進退不得了,走了心不甘更讓自己難堪,可是不走的話這樣僵持下去有什麼好。
他處在戈家地界內,本來可以倚仗他們,但是前不久兩家鬧分歧而不歡而散,更導致戈老在冥獸師世家大賽未結束的情況下提前走人,現在戈雲能讓他在這裡抓人已是仁至義盡了。
正當衆女得意揚揚於自己反敗爲勝之時,一個令她們心情不好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先出現的是他陰冷的笑聲。
“不錯,真不錯,才離開一段時間,沒想到劍谷就成了外人隨意踐踏的公共場所了。”
戈老回來了,他突然出現在房屋外,雙眼精光怒放,冷冷地瞪著屋內數人,戈雲像做錯事的孩童,面色難看地跟在他後面,連他也不知道大哥會現在回來。
樊清見到戈老,笑逐顏開地迎上去道:“原來戈老回來了,樊某來劍谷做客也忘了通知一聲,實在抱歉。”
戈老冷聲道:“通知我?你巴不得我死了更好,戈雲,送樊家主出谷。”
樊清笑道:“戈老,我們可以走,但是人我要帶走。”
戈老怒道:“人?東方易即使傷了你的兒子,但是他現在還是我劍谷的子弟,就算要殺他,那也得由我親自動手。”
“那好,我知道戈老你跟東方易也有恩怨,就請戈老留我們在這裡一小段時間,只要戈老你親自殺了東方易,我們馬上走人,再不來騷擾劍谷。”樊清雙手抱胸站在一旁準備看好戲。
戈老看了他一眼,轉身朝牀邊走去,卻被戈如秋攔住。
“如秋,讓開!”
“父親,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殺他,他對我有恩!”戈如秋放下長劍,但依舊不挪動腳步。
戈老頓時氣極:“你是我女兒,一個男人就讓你邁不動腳了,滾開!”
他手一揚,一個巴掌啪的打在她臉上,力道顯然極重,戈如秋腳步踉蹌著幾乎摔倒在地,見女兒還沒絲毫讓開的意思,他舉手欲打,旁邊龍曉雯見狀一把拉開戈如秋,然後四女心有靈犀地一排站在牀前,任誰都別想從這裡過去。
“反了,反了!”戈老怒極,眼角餘光看到一邊的樊清滿臉嘲諷的笑意,他更顯得憤怒起來。
“父親……”戈如秋想說什麼,但是看著憤怒的父親,話又咽回了喉嚨。
戈老知道女兒脾氣向來不好,但他的話還是聽的,這次卻出乎意料地敢反駁他,而且是爲了一個男人,偏偏他跟那男人還有恩怨。
一把散發著詭異黑氣的長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指著衆女,怒聲道:“你們自找的,別怪我以大欺小。”
“還怕你不成。”龍曉雯搶先應道。
戈老怒哼一聲,長劍刺出一道破空之聲直取她喉嚨要害之處。 龍曉雯正想召喚出冥獸應對,在她身後的戈如秋卻突然推開她,將她手中長劍舞出數道劍花迎向自己的父親。
戈老一驚,心中大怒,女兒竟然向他出手,真是反了,他一時驚愣之下躲閃不及手臂被刺出一道傷口,血流出滴落到了地上,雖然聲音很輕,但是他卻奇蹟般地聽到了,那是親情間的信任滴落的響聲。
戈如秋也呆呆地望著自己手中的長劍,這時,她看到父親怒極的臉猙獰地像極了魔鬼,她真的害怕極了。
“父親,剛纔不是我……”她急欲解釋。
戈老怒吼,長劍揮格向戈如秋,劍上黑氣瘋狂溢出變成一把把致命的小黑劍,向她全身飛去。
散發著強大冥力的冥劍所分離出的這些小黑劍,等同於一隻只縮小版的冥獸,雖然力量不同於冥獸,但是十隻這樣的冥獸一起攻擊,那並不亞於任何一隻冥獸。
這是隻有上級冥劍師才能學的上級冥技十劍獸,戈老已將它練到最強,釋放出全部十支黑劍的他忘了他的敵人只是他的女兒,一個四級的冥獸師而已,即使天資再高,實力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他太生氣了,以至於忘記了面前的人是他的女兒,等到他醒悟過來時已晚了,那些黑劍已無法收回。
戈如秋身後的四女也無法阻止,她們沒到這個實力,阻擋只是徒勞。
戈如秋面對迎面而來的十隻黑劍,卻驚人地平靜,手中長劍在面前揮舞了一圈,那十隻黑劍奇蹟般地全部撞上長劍掉落在地化成黑氣散去。而在一瞬間,衆人眼前一花,幾乎看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戈老震驚的同時卻也鬆了口氣,幸好沒釀成悲劇,他指著她的長劍問道:“如秋,你那是什麼招式?”
戈如秋愣愣地看著自己,不,剛纔那不是她,她只記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用線拉著作出了剛纔的那些動作,而她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生平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她竟不由地恐懼起來,長劍噹啷一聲落地,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突然間,誰都沒有說話,都直愣愣地看著這對父女。
其實,說是驚詫於女兒對父親出手,倒不如說是女兒那防守的一擊實在太過漂亮,漂亮得不該是她這個年齡所能表現的。
“家主,有人拜訪。”一個戈家人跑進來叫了一聲纔打破了僵局。
“知道了。”戈老答應一聲,將視線轉向另外一邊道:“樊家主,事情已不是我能控制,人我也想殺,但你不能在谷內動手。”
樊清也道:“看在戈老面子上,只要他東方易出谷,我就會用盡一切辦法殺死他。”說完和陽頂天走了出去。
戈老看著兩人離去,再轉頭望了女兒一眼也離開了,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戈如秋失魂落魄地呆立在原地,直到冷傲雪上前扶她坐下,好久纔回過神來,顯然,剛纔戈老的反應對她的打擊很大。
危機暫時解除,眼下四女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怎樣讓東方易恢復。
龍曉雯走到牀邊,袖口鋒芒一露,一柄小刀握在手中停留在東方易脖子上,刀刃與脖子幾乎貼在一起。
她要做什麼?殺死東方易?可是她有理由這麼做嗎?
旁邊的人都沒阻止的意思,只有冷傲雪驚奇的眼神,可是看到大家狡黠的目光她頓時也明白了。
某人在裝?這顯然不可饒恕。
東方易睜開了久閉的眼神,露出一絲微笑。
“你幹嗎不躲?”龍曉雯有些惱怒,其實說這是嚇人沒得逞,倒不如說是氣惱他讓她擔心了。
“原因嘛……”東方易嬉笑道,“你會捨得殺我嗎?”
龍曉雯小嘴一撇,嗔怒道:“那可不一定,失手就說不準了。”
東方易哈哈一笑,她還是這樣的言不由衷,不過這點也是討人喜歡的一個理由,否則要像飛夢那樣乾脆就不是龍曉雯了。
不過說到飛夢,他還是大呼吃不消,因爲他剛跟龍曉雯說完話她就撲了上來,可憐他的身體還不能動彈,只是能勉強說說話而已,差點壓死他。
凌若璇道:“心兒因爲家裡的事還沒處理完,所以這次沒過來,幸好小妹通知得及時,否則你的小命就完蛋了。”
東方易卻神秘地笑道:“我可是很放心,不會有人讓我那麼早死的,至少,半年沒到之前,除非出現比那傢伙還強的傢伙,否則我就算自殺也死不了。”
衆女驚奇地問他那人是誰,可他卻閉口不說了,惹得冷傲雪一時興起幾乎把他掐死。
這時,凌若璇想到一件夏心兒交代的事,她問道:“東方,夏家主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東方易搖搖頭,在戈家這些日子,他連續被戈如秋和曼華糾纏,加上戈家一點口風都不透露,他這事一點進展都沒有,不過關於被人糾纏的事他可不會傻地說出來,否則一定被一羣人虐待致死。
“那個……你們說的夏家主是不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留著一頭長髮的人?”一直沒開口的戈如秋突然出聲道。
“你見過他?”
戈如秋點點頭,眼神閃過一絲難色,東方易看在眼裡心知不妙。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夏家主應該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幾個月前我看到樊家和夏家的人帶著一個人來到這,那時聽他們說那是被用作試藥的藥人,後來才聽父親說那其實是夏家的前家主,當時來到劍谷兩三天後就斷氣死了,就埋在谷外。”
東方易聽戈如秋說完,回頭與四女數目相望,雖然彼此無聲,但都能聽見對方心底發出的一聲嘆息。
深夜,劍谷內的人都早早入睡,白天的一番折騰讓他們筋疲力盡,就連守衛都無精打采。
此時在谷內,卻有一個人在山壁上騰挪移動,姿勢極盡優雅,劍移使得已是出神入化,往近望去,婀娜有致的身材以及那頭短髮將她的身份全盤托出。
戈如秋一個劍移從山壁的最高點往上升去,一下到了谷外。
山頂上,她微微喘著氣,眼神卻瞪向前方。
不遠處,一個人影佇立山頭,晚風吹得身上的風衣飄揚起來,星空的照耀下,他的身影顯得極爲暗淡,逼人的殺氣即使再壓制,也無法全部消除,正是這股驚人的力量,將戈如秋從谷內引了出來。“白天你爲什麼要那麼做?那樣很好玩是嗎?”戈如秋怒道,白日她清楚自己的身體被人暗中控制,而那股力量是她熟悉的。
“要學會殺冥之術,你必須親自感受它的力量所在。”無塵說話很輕,不帶絲毫感情,讓人無法猜測他的行爲。
“你爲什麼要教我?”戈如秋想起當日東方易的師父羿將那本殺冥之術的冥技教給她時,無塵還是一臉的不情願。
無塵沉默了許久,他揚起頭,瘦削的臉有些落寞。
“有一天,我或許會死,可是殺冥的強大,必須有人繼承下去!”
東方易覺得奇怪,爲什麼戈老沒再爲難他,而且還讓他繼續待在劍谷,第二天他才知道原因。
“東方易,名人哪,小弟再次拜見了。”許飛這厚臉皮的小子自從知道東方易的身份後,一整天纏著他,而那本就遠超機關槍的嘴更把一顆顆子彈毫無保留地射出去,然後再上滿彈藥繼續發射。
這時,他所住的屋子門被人推開,原本以爲是四女中的某人,結果卻看到一個面目慈祥的高大老者走進來。
“是你!”東方易顯然認識老者,許飛見狀馬上識相地退了出去。
“好久不見,你果然如我當初所見,即使你不想張揚,也一樣能讓衆人拔劍而起。”老者倒不是恭維,確實出自真心實意。
東方易卻無奈道:“別再挖苦我了,沒辦成您老的事實在愧疚不敢當,不過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是她父親,爲什麼不親自勸說她而非要通過我,我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老者笑道:“話不是這麼講的,事情有因有果,她的脾氣像她母親,不認識到跟樊家合作是什麼樣的後果,她是不會罷手的,所幸,她總算及時抽手,沒釀成大錯。你並不是沒用,而是大有作用,戈家正是因爲見識到了你背後那股勢力是他們惹不起的,與樊家決裂這點絕對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面對他的說辭,東方易也只好點頭承認了下來,他笑問:“那麼您老來這裡僅僅是爲了化解我跟戈家之間的恩怨?”
老者笑了,跟這年輕人講話真輕鬆,一點彎子都不需要繞,對方自然會將自己的意圖說出來,他道:“我想提醒你,樊家已開始向協會滲透,已有絕大部分的人被其收買,我看不久之後,整個協會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這跟我有關嗎?”性喜平淡的東方易無謂地笑道,這些日子他真覺得有些累了,確實需要好好的休息,可是偏偏這些好死不死的老頭總是要找一些事讓他去做,該死的,他又不是他們的僕人,打死也不會聽他們的了,生命是屬於自己的,該好好支配纔對。
老者望著他,苦笑一聲,朝門外走去。
東方易望著他,老者的背影似乎有些淒涼,一大把年紀還要不停奔波,確實比他要來得辛苦了,自己年紀輕輕卻只想著休息,不過……
身爲幻夢學府的府長,以及戈老的父親,或許,最適合你的稱呼該是冥劍之神吧。
身負這些責任的人,大概永遠也不會有太多休息時間吧。
麻布黑紗,夏心兒素裝抹面,要不是始終無法相信看到一切,她早該掩面痛哭起來。
無任何奢華裝飾的墓,只有一個拱起的土包,前面插著一個臨時準備的墓牌,“夏塢之墓”四個大字赫然在上。
其餘四女分陪在兩邊,此時她們不該說話,也不知說什麼安慰纔好,因爲她們都不清楚至親離去時的感覺,但她們一定知道那一定很痛苦。
夏心兒緊咬著嘴脣,一絲鮮血從邊上緩緩流了下來。
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搭在她肩上,另一隻手替她擦乾了嘴邊的血跡。
夏心兒回頭望去,看到的是一張堅毅卻又帶著隱隱愁容的臉,她再忍不住了,一頭倒在男人懷裡失聲哭泣,淚水瞬間打溼了胸口的衣裳。
男人將她擁在懷裡,輕緩地拍打著背,溫柔地在她耳邊道:“我們回家!”
家……永遠是最舒服的!
洛天市內那間曾住了半年之久的公寓,在相當的程度上算是東方易的家,也只有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他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舒服感覺。
從戈家回來之後,他就覺得自己從地獄升上了天堂。
五女從沒像現在這樣乖巧過,雖然她們在外面是被男人趨之若鶩卻又敬而遠之的對象,可是在他這家裡,他這幸運的男人卻又是被她們包圍的對象。
只不過,時間是能改變這一現象的。
數日後,當逍遙慣了的東方易準備享受衆女們的服務時,他卻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他又成了呼之則來,喝之則去的對象。
這日,藍先生來電讓已曠課長達數月之久的四女前去聖天角鬥場繼續她們久違了的演出,她們答應了,可也提了一個要求,角鬥的對象由她們選擇。
當她們簇擁著東方易來到角鬥場時,場館已被瘋狂的人羣佔領,震天的鬨鬧聲幾乎將館頂震塌。
見到如此多的人,東方易自動和衆女遠離十幾米之遠,因爲當初的協定還在,他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
凌若璇瞪了一眼走遠的他,對龍曉雯道:“二妹,那個笨蛋男人還這麼見外,你說該怎麼辦?”
龍曉雯把玩著手裡的小刀,冷笑道:“按照規矩辦事!”
其餘的女孩們見狀,知道又有好戲要開場了。
場館二樓的包廂臺上,一身黑色西服打扮的藍浩炎藍先生在上面朝衆女所在的方向遠遠地打了個手勢,然後朝距離女孩們不遠處的孤單男人看了看,無奈地笑笑。
久違的聖天四玫瑰重出江湖,人們本以爲她們早已退出聖天角鬥場,但在聖天強大廣告攻擊之下知道了今天是她們復出的日子,於是,委靡不振許久的角鬥場又再次爆滿。不用說,藍先生又爲此賺了一筆。
“冰玫瑰!冰玫瑰!”
“我們要見冰玫瑰!”
或許是因爲太久沒見到四朵玫瑰,觀衆們的熱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龍曉雯朝身邊的姐妹們一笑,朝場館內的場地走去。
“唉,爲什麼二姐總是最受歡迎的呢?”冷傲雪無奈道,語氣還帶著一點嫉妒。
“這個嘛,因爲二妹對待別人最冷淡啊!”凌若璇笑道。
“這算什麼理由嘛,大姐又敷衍我!”冷傲雪嘟囔著嘴,一副不爽的樣子。
場館的喇叭內發出巨大的通知聲:各位觀衆,請取出你們座位上的微型電腦,上面可下賭注,至於賭金嘛,電腦裡銀行轉賬軟件,只要輸入賬號密碼,無論你屬於哪個銀行,都可轉賬到你在聖天的賬號裡,祝大家玩得愉快!
東方易張大了嘴,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難怪藍先生那傢伙這麼著急讓女孩們回來,原來這裡都變成賭場了,真是沒話說。
一時間館內按鍵盤的聲音四起,場館上方的大屏幕顯示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賭龍曉雯贏。
東方易笑了起來,那個要輸的倒黴蛋是誰呢?他還真想知道。
當他將視線轉到屏幕上與龍曉雯名字對應的另一邊時,他幾乎跳起來,那三個紅字赫然是東方易,他竟然又要跟龍曉雯角鬥,簡直開玩笑。
東方易轉身就朝出口走去,可是已有人先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若璇,我們的關係似乎不錯吧?”
“東方先生,我們認識嗎?”凌若璇強忍住笑,催促著東方易走向擂臺。
太熟悉的情景了,跟半年前的幾乎沒區別,只是人物間的關係有所改變了,而這次所謂的角鬥,也充滿了難以預知性。
他是誰?聖天的學生嗎?太眼熟了,是誰呢?
“他是東方易,那個無恥的敗類!”有人對半年多前在這發生的事依舊記憶如新,喊出了那個令在場很多人都還保存著印象的名字。
即使現在東方易在冥獸師間的影響有多麼大,但是冰玫瑰當初對這個男人深惡痛絕的表情大家都還印象十分深,特別是那張流淚的臉,據說場館內每隔一段時間還在播放那刻的情景,所以即使他們想忘也是很困難的。
東方易揹負著衆人的譴責聲進了擂臺,看到龍曉雯鬼笑的臉,他明白了。
這完全就是一個陰謀,一個讓他難堪的陰謀,只是……
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就行了。
人們雖然在謾罵著東方易,可是對他的實力卻極爲認可,一瞬間,按鍵盤的聲音又響起,大屏幕上那百分之九十的數據馬上急轉直下,轉而東方易那邊變成了九十,大部分的人選擇將更多的賭注加到了他身上。
說什麼最堅實的擁護者,原來在金錢面前也是這麼不堪一擊。
東方易朝四周笑笑,右手舉高,伸出食指和中指。
人們都以爲他在作勝利的宣言,只有二樓包廂臺上的藍先生大聲罵了一句。
“該死,小看他了,竟然要百分之二十的分成!”說歸說,但他還是點頭默認了。
“這次用什麼好呢?是用武技還是用小冥獸?或者說,直接認輸?”東方易打著鬼主意,略略低著頭,眼角餘光突然看到場館入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道,“原來她也來這裡了。”
龍曉雯怒道:“東方易,來吧!”
還挺逼真的嘛,東方易笑笑,他不打算傷到她,所以打算用武技,反正這場角鬥的勝負也是意料中的事了。
龍曉雯卻反常地嚴肅起來,她除了想捉弄一下東方易之外,也想看一看他與半年前到底有什麼不同,自己與他的差距到底在那裡。
“光鳳!”她輕吟一聲,散發著奇異光芒的鳳凰展開巨大的雙翅出現在她身後,將原本有些昏暗的場館照亮了一些。
“哇哦,好強的冥力!”東方易稱讚道,一些日子不見,她已幾乎將他教的幻冥之術的基礎學得差不多了,而身上的冥力幾乎察覺不到了,但同樣身爲幻冥之術的使用者,他能感覺到龍曉雯身上的冥力有多麼驚人。
還真不能輕視她啊,否則將會敗得很難看!他輕輕微笑,全身戒備起來。
“鳳鳴閃!”龍曉雯輕聲一喝,光鳳頓時化成一道光急速朝對面衝去,高速使得空氣中還留下一絲殘影。
東方易閃身躲開,這種速度的攻擊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可是他卻聽到不遠處傳來龍曉雯的笑聲,心中一驚,眼光強光一閃,原本直線飛馳的光鳳不知何時竟在瞬間停頓下來並在瞬間轉彎飛到他面前。
他心中愕然,光鳳竟被訓練到這種程度了,他幾下躲閃,而光鳳也能在瞬間跟上他的速度。
幻冥之術有著能改變光鳳力量的能力,東方易因爲從沒一隻像樣的冥獸,所以沒試過這樣的力量,他心想要是將這種辦法用在麒麟身上的話不知會有什麼效果。
東方易想的太多了,忘了現如今的龍曉雯已不是當初那個被他一擊挫敗的對手了。
“東方那笨蛋,太自恃了!”冷傲雪不屑道。“轟”!擊中聲起。
冥力與冥力的碰撞震得擂臺地面發抖,東方易硬生生被整個光鳳包圍起來,而那近餘的空間裡,刺眼的光線四處激飛,只要碰到不同屬性的物體就會刺穿殺死對方。
龍曉雯大驚,這不是她要的結果,鳳鳴閃沒有這樣的招數,她知道光鳳在戰鬥又將攻擊方式提升了一個檔次,可是這樣的結果……
整個場館靜了下來,不是因爲輸了,而是在這結果讓他們太難接受了,冰玫瑰的實力讓他們大開眼界,可是那麼有名的東方易卻也不該僅僅是這樣就輸了,只剩下這死亡的結果。
他們該歡呼嗎?
該,對龍曉雯他們報以最熱烈的歡呼聲,雖然……雖然輸掉的錢讓心臟在隱隱作痛。
“嘿,贏了好像很懊惱?”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龍曉雯耳邊,讓她愣愣地表情突然一震,然後轉而笑罵:“你這混蛋,又耍我!”
“哦哦哦,好像是你們聯合起來先捉弄我的吧,曉雯,你的眼睛好像紅了哦。”
“你的眼睛才紅了呢,你在哪?”龍曉雯嗔怒道。
“你們先回家去吧,我很快就回來。”
龍曉雯往四周張望,卻找不到東方易的影子。
聖天角鬥場之外,東方易找到了戈如秋,她坐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似在發呆。
他沒上前去打招呼,因爲在他到來的時候她馬上站了起來,向某個方向急奔而去。
她這麼著急要去哪?什麼原因促使她來到聖天卻又急於離開這裡?
東方易很好奇,從隱蔽中走了出去跟了上去。
戈如秋的速度很快,這跟之前他所遇到的她不一樣,令他覺得奇怪的是,她身上似乎感覺不到一絲冥力的氣息,就算她學了殺冥之術,但她本是冥獸師,所以身上還是會有一絲絲冥力的感覺。
數十分鐘之後,戈如秋終於停了下來,走進路旁一間房子裡去,等她出來時已換了一身衣服。
東方易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只見她原本的短髮已變成長髮,而身上的衣服也成了職業女性的裝扮,淡藍色的襯衫以及黑色的裙子,腳上甚至都穿上了高跟鞋,長髮披落下來將臉遮住大半,要不是看著她進去出來,他還真不敢認了。
他記得戈如秋曾跟他講過,她最討厭的就是太女人家的裝扮。
東方易頗具欣賞地看了她幾眼,眼睛裡露出驚豔的色彩,悄悄又跟了上去。
這次讓他大爲吃驚,戈如秋竟直接到了樊家的地界,距離當初他燒樓的地方只有五百米不到,再過不遠就會有他們的守衛看護了。
她到這裡做什麼?正當東方易還在猜疑的時候,戈如秋已經直接進入了有守衛的地方,堂堂正正在守護的檢查下進了去。
“她想做什麼?”東方易疑道,正也要找個空隙進到裡面去,轉身時卻看到幾個人,他頓時笑了,能這樣悄無聲息地來到後面樊家只有冥武師了。
其中一人道:“東方易,家主有請!”
東方易奇道:“樊清請我?”
那人搖頭道:“不是樊家主,是家主大人,東方易,請進吧!”言下意思還帶著一絲威脅,他們不信以他一個人的力量能將他們數人打敗。
“那我就瞧瞧這個所謂家主到底是誰吧。”東方易在衆人的包圍下向裡面走去。
其實,他早就知道冥武師口中的家主是誰,那定是樊清的父親樊天羽,一個八級冥獸師,跟藍大先生同等輩分,據說還出自同一個師父,但已十幾年沒管家族的事,不知這樣一個人爲什麼要請他去?
因爲曾潛進過這裡,東方易對這裡還有點印象,這時冥武師只剩下一個人,其餘幾人據說通知家主去了。
“東方易,請便!”
“請便的意思是不是指我可以在這裡隨便活動,做什麼事都沒關係?”東方易在得到冥武師點頭答覆之後,神秘地笑了起來,在那冥武師的注視下在樓內隨意走動起來。
在四樓的時候,他發現一個辦公室內有戈如秋的身影,他心中一動,對身旁的冥武師嬉笑道:“你們樊家請的這些女職員相貌長得還不錯嘛。”
冥武師瞪了他一眼,不知他想做什麼,正考慮該不該回答他的話時,對方已做出讓他震驚不已的舉動,那種舉動簡直齷齪至極。
人真的不能以相貌判斷行爲,那張看起來忠厚的臉往往能做出讓人大吃一驚的事。
東方易在那冥獸師呆愣的表情中,看到從身旁走過的一個女職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拉到一邊的一個小房間內。
接著推擋叫罵聲,再接著就是一聲極爲響亮的響聲,房門被推開,一個女職員整了整衣裳從裡面從容地走了出來,東方易捂著印著五爪印的臉跟著走出來。
冥武師暗笑,這裡的女職員也都是冥獸師,哪有這麼容易被他得手,不過還真有點吃驚,大庭廣衆之下竟敢做出這等無恥行徑。他以爲對方會就此收手,哪想到同一行爲在相隔十幾秒後又發生了。
又一個遭到劫難的漂亮女孩,可惜的是,這又是一次不成功的劫色。
東方易也不知發了什麼瘋,看到一個女孩就將他抓到小房間內,但每次都不成功,於是幾分鐘後,本來喧譁忙碌的一層樓內一下竟所剩無幾。
“東方易,你別太放肆了。”冥武師警告道。
“你不是說請便嗎?那我就不客氣了。”東方易哈哈大笑,眼珠子一轉,朝他的目標撲去。
冥武師想勸阻時已來不及了,最後一個女孩沒躲開被他又拉了進去。
“混蛋,放開我!”女孩怒道。
“先告訴我你來這裡的目的?”東方易輕易制住她,秀麗的長髮因爲掙扎的緣故而掉落到地上,露出真顏,赫然是喬裝打扮過的戈如秋。
“你管得著嗎?再不然我叫人了。”戈如秋沒見過這樣無賴的人。
“那就叫吧,看到時是我倒黴還是你倒黴?”東方易嬉笑。
“是爺爺叫我來的,你有意見找他去。”戈如秋趁他不留神之際,一腳將他踢出門外,然後撿起地上的假髮重新戴好,整理一下儀容鎮定地走了出去。
“那個老傢伙派自己孫女做這麼危險的事,還真行!”東方易倒在門的碎片裡顯得十分無奈。
那冥武師走到他面前,眼裡露出輕蔑的目光,道:“東方易,家主已準備好見你了。”
準備好?見人還要準備嗎?東方易笑笑,站起來跟著對方走去。
樓房的拐角處,戈如秋露出小半張臉,跟了上去。
東方易感到有點奇怪,他本以爲對方會帶他去上次他去的那樓,可是他兩人卻乘著電梯一直往下,過了一分鐘電梯才停下。
他估摸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至少也在地下數十米,這麼說來樊家建造了一個地下室,他靈機一動,心想莫非這裡就是他們製造那些所謂能增強冥力的藍色藥丸製造地?
電梯門打開,見到一排走廊,無數的人在走廊裡匆忙地行動工作。
冥武師朝他揚手示意這邊走,他們兩人走進一條最左邊的走廊,穿過長長的走廊,在另外一架電梯前停下,兩人走進去,按動其中一個按鈕,電梯往下又降了下去,這次跟先前不同,電梯似乎是斜向行駛的。
一會兒之後兩人從電梯中走出,這時,他們見到一扇門,門外站著十幾個冥武師,見到兩人到來,他們自動分開一條路,警戒的眼神一直盯著他。
門在徐徐聲中打開,東方易單獨走了進去。
可是才進到裡面的他,卻被自己看到的東西嚇了一跳。
無數的人體被放在一個個容器內,從水中呼出的氣泡可以看出他們還活著。
這些人體所處容器的液體內,還可以看到一個巴掌大小縮成一團的東西,要是仔細近看的話,可以發現那其實是一隻只冥獸,這表明這些人其實都是冥獸師。
所有容器的頂端都連著一根管子,通往室內未知的某處。
東方易想知道的,數目幾乎二三百之多的冥獸師被困在這裡,樊家到底在做什麼?他們的家主就在這?
一些冥獸師的身體跟常人並無相異,但有些冥獸師身體的皮膚卻皺巴巴的像是年邁的老人,可是相貌看上去卻還只是三十不到。
他強壓住心頭的好奇心,往裡走去,經過一個個碩大的容器,他聞到一絲絲藥味從容器內散發出來,而突然間,他覺得精神一下興奮起來,容器內的液體似乎有使人興奮的藥劑存在。
井然有序的容器排列成數排,露出中間一個通道,順著通道以及那些管子的方向,加上他聞到的藥味越來越濃,他知道自己快到達目的地了。
但乍見到那個他要見的人時,東方易卻顯現出比先前更大的震驚之色。
一個頭顱被懸掛在空中,脖子處連接著一個圓形金屬物體,無數的管子被連接在物體的另一端,不像其他人那樣被裝在容器中。
頭顱的相貌很老,大概在七八十之間,睜著雙眼瞪著前方,臉上一條條蟲爬般的皺紋有規律地一動一動,說明這個身體的一部分還存在生命。
東方易啞然失笑,要是這個頭顱就是那位樊家前任家主,那他今天的所見所聞都足以引起大轟動。
“你就是樊天羽?”他試探著問道。
對一個頭顱發出這樣的問話,任何人看到都會足以笑掉牙,但他卻知道他正在面對一個怪物,一點都馬虎不得。“東方易嗎?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東方易一愣,他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而已,要是這麼一個頭顱,印象該很深刻纔是。
“東方易,很久沒見,看來你比之前還要強大了許多。”
“你是誰?我認識你?”東方易一愣,眼前這老人似乎認識他,他心想是不是在一年前他失憶那時的事呢?
“你似乎忘了,我的名字叫樊一,要是你記不起來的話也沒關係,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又見面了,東方易,該履行你的承諾了,給我需要的東西,之後我也就會滿足你的願望。”頭顱的嘴一張一閉,但眼睛卻絲毫不動,顯得詭異非常。
但更詭異的卻是他的話,那顯然是對東方易講的,可卻一點也聽不懂那話裡的意思。
“什麼承諾?什麼你需要的東西?又是什麼我的願望?”
頭顱傳出一聲嘆息,道:“你果然失去了那段記憶,可沒關係,你拿到我要的東西之後,你就可以重新得回你那段失去的記憶,我說到做到,一年之限已經到了,我又來找你了。”
“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失去的記憶,什麼一年之限?我完全聽不懂。”東方易腦中十分混亂,從這頭顱中說出的話來看,夏心兒以前那段關於失憶的猜想看來並沒錯誤,可是,眼前這個從沒聽過的樊家人值得相信嗎?
頭顱似看出了他的猜疑,道:“你失去的記憶一直在心底深處埋藏著,只有我能幫你取出,假如現在的你還無法決定的話,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會再讓人帶你來這,那時你再決定是否該相信我的話。”
走出樊家的東方易在大馬路上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皺著眉頭絲毫不顧周遭人羣詫異的目光。
“櫻華,出來,有問題!”他將頭一擡,朝虛無的空氣叫了一聲。
周圍的人奇怪地看著他,不知他在發什麼神經。
但是一個匆匆走過的行人卻停了下來,將臉上的墨鏡摘下,調皮地吐吐舌頭,像是被揭穿了壞事的小孩般尷尬地笑道:“老大,你怎麼知道我在的?”
東方易道:“你身上那麼明顯的冥力關注在我身上,只要是冥獸師都會感覺到,你該好好學學怎麼收斂了。”
櫻華不好意思地笑笑,問道:“老大有什麼問題嗎?”
東方易略一思索道:“樊家有叫樊一這個人嗎?我剛剛見到這個人,對方說認識我,可我卻不認識他。”
櫻華掏出隨身攜帶的微型電腦,輸入樊一兩個字,結果一堆資料跳出,她仔細地看了一下,露出極度震驚的神情。
東方易取笑道:“你見鬼了嗎?”
櫻華收起電腦,苦笑地搖搖頭道:“老大,這次是真的見鬼了,根據影部資料庫顯示,這個叫樊一的人在三十年前就死了,就算活到現在也差不多一百二十多歲。”
東方易吃驚不已,他竟遇到本該在地獄的傢伙了,可是那個頭顱和那些人體,他總覺得那是某種提供生命力的東西,他沒見錯,要是那確實是樊一的話,那麼他僅餘的部分就是那個頭了。
櫻華繼續道:“樊一確實是樊家的家主,樊清要算第四代的話,那麼樊一就是第一代了,要是他真還活著的話,現在的冥獸師裡再沒人比他的資格更老了,老大,對方找你做什麼?”
東方易沒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我記得影部應該有很多人的詳盡資料,甚至詳細到哪一天都做了什麼,我說的沒錯吧?”
櫻華點點頭,道:“是這樣沒錯。”
“把我一年前到一年半以前的資料全部調出來。”
“可是……”櫻華有些爲難,頭一次不想按東方易的話辦。
“這是命令,按我說的辦!”
在東方易嚴厲的語氣下,櫻華將她的電腦裡輸入東方易三個字,可是小巧的屏幕上卻顯示出“機密不得查詢”。
開玩笑,東方易簡直哭笑不得,氣得幾乎要搶過那電腦砸掉,他自己的資料竟然屬於機密,這該死的影部到底將他放在什麼地位。
櫻華卻道:“老大,我這電腦是影部一般成員使用的,只能查詢除影部成員外的資料,你是影部高層人員,我這自然不能查詢。”
東方易一聽也是,於是轉身就走,他要親自問老怪物。
“老大,不用麻煩他老人家了吧?”櫻華急忙跟了上去,可是以她的能力想阻止東方易是不可能的事情。
東方易到底失去了什麼東西,他很想知道,而他相信,有很多人知道這一幕,可是被瞞在鼓裡的只有他一人。
“東方,對不起啊,我不能將你的事情外泄啊,你也知道,我從羿手中接管下影部,就該遵守影部的規矩,機密東西向來不能外傳的,而且羿的資格大我很多,我聽他的,你嘛,小鬼頭一個,可聽可不聽!”
東方易寬大的房間內,他不耐煩地來回踱步,老怪物拒絕了他的請求,甚至連一點餘地都沒有。
他那段時間的資料到底有什麼重要,值得他們這樣保密。
心煩的他拒絕了任何人的訪問,努力回想著一年前發生的事情,那時他才從羿那裡學成出師,其實也算是受不了羿的折磨而逃出來的,在他去往洛天市的旅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一點記憶都沒,那時記得自己是坐的火車,車上醒來之後就到了洛天,可是他看看時間卻過去了數月之久,而且在去洛天市之前,他也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麼,可羿對他苛刻的訓練很快讓他暫時忘記了這事。
如今想來,不僅老怪物對他隱瞞什麼,就連羿那該死的傢伙也欺騙了他某些東西。
而就在東方易陷入苦惱的境地時,老怪物以及羿也在討論著相關的事情。
羿的面容隱在黑暗中看不清,但老怪物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羿,東方應該遇到某個他那段時間遇到過的人了,再過不久,他失去的東西也該恢復了。”
羿卻道:“放心,沒人能開啓那段記憶,甚至包括我,那是全盛時期的我都解不開的印記,那個人或許能將東方的事講出來,可是關鍵的那部分,知道的只有你和我寥寥數人,其中,最關鍵的那個女孩他是絕對找不到的。”
“可我還是有些擔心,一旦東方知道那些曾經發生的事,他會不顧一切去找她的,你和我都清楚知道他的性格。”
“那也就只能這樣了,他和那個女孩爲雙方所付出的東西都太多了,要是有那一天,我願意幫助他們。”
“即使……即使和那些人作對?”
“你覺得我有害怕的理由嗎?”三天後,東方易如約到達,同樣的由前些日子那個冥武師領進去,但這次不同的是,除了樊一之外,其他的冥武師並沒等在外面,而是跟他一起進了那房間。
他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因爲樊一朝他打招呼的口氣跟上次不大相同,有些冷淡。
“東方易,我自認很信任你,所以纔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我相信,所以額外對你有這樣的待遇,但是你卻枉費了我的一番好意,你說我該怎麼辦?”
“敢問我犯了什麼錯,我已經按照和你的約定來這裡,更何況我和樊家不和,這對你這個不死之人已是十分難得,你還想讓我怎麼樣,警告你,別以爲我想得到那個所謂失去的記憶,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得到,根本不需要你來多嘴。”東方易一口氣回絕了他,讓樊一有些吃驚。
“好一個不需我來多嘴,明明言而無信的人是你,讓你看一個人之後,看看你還是不是會那麼嘴硬。”
門打開,一個冥武師押著被捆綁住的戈如秋走進來,她身上的僞裝已被識破,看到東方易在場,她顯然吃了一驚。
樊一冷笑道:“看清楚這是誰,堂堂的戈家大小姐,竟然充當間諜潛進這裡,雖然不知道來這裡的目的,但樊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的。東方易,聽說你跟這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曾有過一段露水之緣,你的決定呢?”
我的決定?東方易纔想回答,戈如秋卻已搶先答道:“什麼狗屁的露水之緣,我跟這無恥的傢伙沒任何關係,別把我跟他扯在一起,要殺就殺隨你們便!”
樊一呵呵笑道:“你倒是個有義氣的女人,可惜現在這樣的女人太少了,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她們太笨了,男人總是拿她們當擋箭牌從而讓自己安生。東方易,我只要求你應允你我先前的約定,我自然會讓她走。”
東方易沉思了一會後道:“在答應你的要求前,我還有問題,我是怎麼失憶的?”
樊一不假思索道:“是你自願失憶的,別問我原因,那只有失憶前的你知道。”
東方易再問道:“那既然是我自願失憶的,我又怎麼可能跟你作什麼約定,還要你來替我得回失去的記憶,簡直胡扯!”
樊一發出尖厲的笑聲,罵道:“誰不知道你東方易生性風流,惹下的感情債逃不掉就用失憶來逃避,而等這段危機解決之後就拿回記憶,哈哈,高啊,這樣就算再高明的測謊器也無法分辨出你的謊言。”
東方易身心一震,眼神露出難解的異芒,對方說的在情在理,他是記不得之前跟龍曉雯相識的情節,而龍曉雯的話證明他確實缺失了一段記憶,就是這段記憶的失去讓他跟五女發生了那麼多倒黴以及有趣的事,這算是幸運吧?
這時一個冥武師走上前來,將一個玻璃框放到他手裡,玻璃框內夾置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本人東方易,與樊一家主約定於一年後,幫樊一得到其需之身,而樊一則助本人拿回記憶。
“很眼熟吧,這可是你親手所寫。”
東方易仔細看了看那張紙條,字句間的語氣先不說眼熟不眼熟,他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那字跡絕對跟他的一模一樣。
對方有可能模仿嗎?他不知道是否有這個可能性,其實他內心裡一直在希望這是真的,雖然這對樊一是有利的。終於,他點了點頭,內心的掙扎中一方勝利了,他同意了對方的觀點。
樊一笑道:“很好,你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這是你的幸運,我保證,一旦你知道那失去的記憶是怎麼樣的,你這輩子都會感謝我。”
東方易無奈道:“現在無所謂什麼感謝,只要你遵守承諾就可,說出我們當初的約定吧。”
樊一沒說話,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旁邊的冥武師趕緊跑到最近的容器邊,按動上面的數個按鈕,只見容器內的人體很劇烈地顫抖起來,且表情看來十分痛苦,但這時樊一的咳嗽卻慢慢地停了下來,直至呼吸平緩。
東方易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年輕男性的身體,劇烈顫抖之後皮膚竟急劇發皺衰老,面容幾乎一瞬間老了數十歲,相反的樊一卻似乎年輕了幾歲,面色也紅潤起來。
樊一道:“言歸正傳,你我的約定是你幫我得到一件東西,然後我才能幫你,至於那件東西,我想對你來說會很簡單,我要一具人的身體,年輕健康,而且必須是冥獸師。”
“你要我殺人?”
“別告訴你沒殺過人,對你的記憶來說,一條不相關的生命簡直微不足道,去吧,只要一兩天的時間,你能得到不止是一具身體。”
東方易略略思索一會,馬上道:“你不介意我殺任何人嗎?”
“我說過,只有符合我要求的人才行,假使樊家的人能夠滿足我的需要,我一樣會用到他們的身體,只是很可惜,符合條件的人太少了。”
“那你所謂的條件又是什麼?”
“很難說清楚,但我可以舉個例子。”樊一聲音一頓,道,“跟你越接近越好,力量要超乎常人的強大,我想你該很明白了吧。”
東方易先是一愣,然後心動念頭突起,能超乎常人的強大,甚至比冥獸師還要強大,除了那些冥人之外別無他人了。
樊一見他沒有言語,於是道:“我給你兩個小時考慮的時間,那時你再恢復我,去客廳,那裡最安靜。”
接著東方易以及戈如秋都被帶到了一個封閉的像是客廳的房間內,確實沒人監視他們,而且外面似乎也沒人看守。
兩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倒是戈如秋先開了口:“知道我爲什麼被他們識穿嗎?都是因爲你,三天前你無故搗亂,使他們心生疑慮,於是跟蹤每個你接觸過的人才發現了我,四個冥武師圍攻我,卑鄙!”
東方易輕鬆地笑笑:“那我現在就來抵罪好了,等下我答應他們,你就能走了,互相抵消!”
戈如秋頓時譏笑道:“你認爲他們會放過我這樣一個間諜,何況我手裡還有他們意圖隱藏的一些東西,除非我跟你一樣失憶,哼,原來的失憶也能說成是雙重性格。”
她的表情十分不屑,東方易尷尬地笑笑,先前騙她只不過是安慰她罷了,其實他也在尋找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失憶,而說成雙重性格倒是個合理解釋。
“話說回來,你到這裡究竟查到了什麼?”
“你有權利知道嗎?”戈如秋眼睛一白,不再理他。
東方易自討苦吃,也不想再多說,他開始苦惱兩小時後要怎麼答覆樊一,卻突然發現在房間的幾處角落有某種白白的液體流了出來,然後很快地流便整個牆壁,液體沾到牆上發出噝噝的響聲,之後發出很難聞的氣味,不一會兒,一片牆壁倒了下來,而他也感到腳下搖搖晃晃,地板似乎要倒塌下去。
他臉色馬上變了,腦海中突然記起剛纔樊一對他所說的:跟你越接近越好,力量要超乎常人的強大。他現在才明白,與其說是對方讓他去找什麼這樣的人,可他卻是最適合的人選,何必捨近求遠呢?
東方易暗暗大罵那個該死的老頭,耳中卻聽到一聲響,一眼看去原來是戈如秋試圖踹開房門,可門似乎是鋼鐵所制,根本難以動彈分毫。
黴運也開始相繼降臨,戈如秋巨大的力道似乎使得那些腐蝕性的液體愈加多地涌出來,兩個人幾乎都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身貼身抱在一起。
身材似乎挺好的!東方易暗想。
他要是敢再抱緊一點我馬上讓他脫離男人行列!戈如秋心道。
所有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時,他們卻聽到腳下傳來崩裂的響動。
突然下墜的感覺讓兩人都情不自禁抱緊對方,東方易僅餘的一個念頭就是:幸好我還是男人!
樊清站在外面看著裡面發生的一切,嘴角露出陰冷的笑容,轉身道:“曾祖,他會死嗎?”
“精神會死,但身體會成爲我的,清兒,協會那邊怎麼樣了?”
“很順利,不過會長還沒找到,大概在八天內,我們的人進不去。”
“等,等我拿到他的身體後就能進去了,到時我會讓那些東西重新回來的。”
那些東西……樊清沒有像樊一那樣發出愉悅的笑聲,而是在一瞬間露出愁容,似乎並不喜歡這位曾祖父的話。
東方易和戈如秋一直往下掉落,直到腳觸到東西,但馬上發覺那其實是水,緊接著撲通兩聲,兩人掉了進去,水瞬間淹沒頭頂。
戈如秋不知水性,以爲這次又要靠那男人救了,可是她卻突然發覺自己在的是一個容器,手往邊上一搭就可以了,不過七八米長寬的容器她好不容易纔游到邊上,本以爲東方易會更早到的,可看到他慢慢地往水深處沉,沒有要浮起來的意思,心中一驚,知道糟糕了。
這無賴,水性不是很好嗎?